孟總管將湯藥放在桌上,然後才走向雲瑾之,“殿下。”


    輕輕一聲,雲瑾之便醒了過來,可見睡得並不安穩。


    “殿下,該喝藥了,”孟總管上前要將雲瑾之扶起來。


    而雲瑾之擺了擺手。


    孟總管也不糾纏,走到桌子旁要拿湯藥,隨後遞給已經起身靠在床上的雲瑾之。


    雲瑾之接過,拿著勺子攪拌了兩下。


    未攪拌的時候,藥味並不濃鬱,不靠近根本聞不到,但一經攪拌,熱氣上騰,藥味也跟著濃鬱了起來……


    而就在雲瑾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藥要入口的時候,一旁額清淺突然問道:“孟總管,這湯藥是誰煎的?”


    “是老奴煎的,”孟總管轉頭過去,如實迴答,待看到清淺的臉色的時候,孟總管遲疑問道:“姑娘,這湯藥?”


    而清淺卻是一笑,隨後搖頭,“沒事。”


    孟總管還是很不放心,而這時雲瑾之已經將勺子中的湯藥入口了。


    而一入口,雲瑾之眉頭深深皺起。


    怎麽苦成這樣?


    比之前太醫開過的所有湯藥都要苦。


    用勺子舀著喝是不可行了,雲瑾之將勺子拿起來,然後三兩口便直接給自己灌了下去。


    而一旁的孟總管看到雲瑾之這麽“豪放”的喝法,也是覺得訝異。


    這時,雲瑾之已經將空碗遞了過去。


    他隻覺得自己此時不僅是舌頭發苦,就連他的五髒六腑都一起在承受著這種苦味。


    偏偏他還不像之前那般,忍不住反胃了,想把胃內的湯藥都吐出來。


    孟總管拿著湯藥,看著雲瑾之一眼,確定他沒有事,這才點了點頭,走去出去。


    而孟總管離開之後,清淺才起身走向雲瑾之,而此時她手中還拿著一粒丸藥,“吃了。”


    雲瑾之也沒遲疑,直接接了清淺手中的丸藥、吞下,而後問道:“剛才那藥?”


    “被人加了一味蘿芙木。”


    雲瑾之不解。


    “蘿芙木性寒,味苦,有小毒。有清風熱、降肝火、消腫毒等之效。蘿芙木煎服可用來治風寒發熱、咽喉腫痛、高血壓頭痛眩暈等,外用易可用來治跌打內傷、蛇傷等。”


    “那不是應該是一味良藥嗎?”


    “本來確實是一味良藥,但是加在我這張藥方中,便會破壞藥方中其他藥材之間藥性的平衡,將本來可以治病的奇方變成可以奪人命的害命方。”


    雲瑾之聞言凝眉思索,“這人必然不是孟總管,隻是不知背後之人究竟是用什麽法子將這蘿芙木放進去的。”


    清淺一笑,“此時你不是應該更擔心自己的性命嗎?”


    雲瑾之抬眸,“想來姑娘剛才給瑾之所食用的丸藥便是因此,有姑娘在,瑾之必然不會擔心。”


    話及此,雲瑾之又笑了一下,“若是此時瑾之出事,姑娘恐怕也在劫難逃,更何況姑娘也不希望自己的計劃落空不是嗎?”


    兩人對視,清淺一笑,“殿下果然是個明白人。”


    “多謝誇獎,”雲瑾之也不客氣應下。


    而話落,他自己也忍不住一笑,從前他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清淺看著雲瑾之的麵色,似乎也猜到了什麽,卻也沒有說破。


    “殿下這般肯定孟總管不是那個下藥之人?”


    雲瑾之點頭,“不瞞姑娘說,這府中最不可能背叛瑾之的便是孟總管了。”


    孟總管從前是伺候過母妃之人,而母妃去世後,他便來伺候他和妹妹……


    若說要殺他,在他年幼之時,機會數不勝數,沒必要潛藏這麽多年到現在再來以身犯險。


    清淺想了下此前孟總管的反應,便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背後之人可還要好好找一找才是。”


    而另一邊,將空碗拿下去的孟總管,總覺得心中放不下。剛才仇心姑娘的反應他是看在眼中的,若是那藥沒有問題,他又怎麽會問這藥是誰煎的?


    藥方是經過太醫院院使和副院使兩人認可的,必然是沒有問題的。藥是他親自煎出來的,他不會有問題。


    那麽如果最後的湯藥有問題,又是在哪裏出了問題的?


    清淺所開的藥方是一天要服用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於膳食之後服用。


    而經此一事,孟總管每次煎藥之前都要詢問清淺一遍,確定藥材沒有任何問題,才開始煎藥。


    然而每次湯藥被端進房中之時,清淺的神情每次都說明了這湯藥都有問題。


    一連三四次都是這樣,孟總管便是想不明白了。


    “煮藥之前,老奴都問過姑娘,藥材沒有問題,煎藥的水也沒有問題,煎藥期間,奴才也未曾離開過半步……”


    那到底是哪裏有問題的?


    這時,清淺又給了雲瑾之一粒丸藥,而似乎這樣的動作已經三四次,清淺幹脆直接把整個瓷瓶都扔給了雲瑾之。


    “這藥看來殿下還是放在身邊更為妥當了。”


    若說她的醫術在此前已經得到了證實,而這幾次雲瑾之服藥的時候,她都在,隻要小心一點,必然發現湯藥被人動了手腳,那麽為何這背後之人還是不停手?


    究竟是打著什麽主意?清淺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然而又過了一日,當雲瑾之第六次服用湯藥的時候,清淺看著孟總管端進來的藥不禁冷笑一聲。


    之前湯藥中便下了一味性寒的蘿芙木,而她給雲瑾之所使用的丸藥中有一味性熱製草烏,正好讓藥性重新平衡,同時不影響藥效。


    然而,背後之人卻已經將她所開的藥方研究透徹了,也知若想緩解蘿芙木的藥性,所能添加的草藥不多,或者說非製草烏不可。


    而製草烏,味辛、苦,性熱,能治惡風,憎寒等,但不宜與白蘞、貝母等同用。


    然而今日的藥草中便是添加了一味白蘞。


    看來不將背後之人找出來,這一出一出的是沒完了。


    “這藥不能喝,”清淺直接說道。


    孟總管不解。


    “不找出背後之人,你家殿下的病是永遠都好不了了。”


    清淺說話突然變了一個態度,孟總管驚訝。


    “姑娘是說?”雲瑾之問道。


    “是到了抓老鼠的時候了。”


    看著兩人說話的樣子,孟總管恍然大悟,想來仇心姑娘和殿下早就認識了,而殿下病重之事……


    孟總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將煎藥的瓦罐直接換了,”清淺對孟總管說道。


    “瓦罐?”孟總管雙眸一瞪。


    確實,藥材沒問題,水沒問題,煎藥的人沒問題,那麽……


    這用來煎藥的瓦罐卻未曾檢查過是否有問題。


    “是老奴疏忽,”孟總管告罪。


    “將瓦罐換了,”雲瑾之擺了擺手,又歎了一口氣,“想來這事背後是有人指使的,雖未必能夠將背後之人找出,但至少敲山震虎一下也好。”


    “奴才這就去辦。”


    這天傍晚,晚膳過後,孟總管照例在廚房中煎藥。


    隻是這已經裝好藥材的瓦罐,剛要被放進藥爐時,卻直接從手柄處斷裂,瓦罐直接摔落,藥材帶水灑落一地,直接將爐火也給滅了。


    看著自責不已的孟總管,旁邊的人急忙來安慰道:“總管,殿下那邊還急著用藥。”


    聞言,孟總管點了點頭,“將這邊收拾了。”


    “是,”廚房中的文應下。


    而後就見孟總管用著新的瓦罐,然後又重新裝好藥材,幹淨的水,重新開始煎藥。


    而果然,新瓦罐煮出來的湯藥並沒有問題,雲瑾之再次服藥。


    然而就是在這天晚上。


    “廚房怎麽了?這麽大的聲響,”聽到聲音的人紛紛跑了過來,但不清楚情況,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去。


    “聽說有一隻大老鼠跑進廚房,而這大老鼠將殿下煮湯藥用的瓦罐全部打落在地,氣得孟總管直接上陣抓老鼠,”旁邊有一人迴答。


    “事關殿下,孟總管必然是惱怒不已的,”聞言,剛詢問之人說道,“不過,估計沒一會這老鼠定當被抓住。”


    這些人也待在三皇子府多年了,他們也都知道孟總管是會武功的。


    而且聽聞賢妃娘娘未曾入宮之時,孟總管正是賢妃娘娘的侍衛。而賢妃娘娘入宮之後,孟總管便跟著進宮當了太監……


    可不,也不過一會,廚房中的動靜便小了下來。


    然而卻也沒有見到裏麵的人走出來,眾人疑惑,過了好一會才見他們走了進去。


    然而當他們走近廚房中的時候,廚房一片狼藉,而狼藉之中有一隻死絕的肥老鼠刺目驚心地躺在正中央……


    至於孟總管,卻是沒有看到。


    “殿下,人抓到了,”此時雲瑾之房中。


    孟總管將抓到的人五花大綁、點了啞穴直接壓倒雲瑾之房間。


    而此時的雲瑾之靠在床上,雖然消瘦的身形還沒有恢複,但臉色已經比前兩日要好了許多。


    隻是,此時他的臉色可不算好,而他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此時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若說出你背後之人,本宮便放了你。”


    跪在地上的人卻是直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仰著下巴,很不怕死的模樣。


    “既然如此,便殺了吧,”雲瑾之直接下令,很是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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