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親……”顧紫靈又看了看眼前的兩人,竟是直接哭了出來。


    顧紫靈是個要強的,自小又過得順遂,已經許久不曾哭過了。


    而她一哭便是讓簡氏更加著急了,而一旁的顧睿禾看著卻是忍不住蹙眉。


    “發生了什麽,你和為父好好說說,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顧睿禾的嗬斥聲沒有止住顧紫靈的哭泣聲,反而讓她哭得比剛才還淒慘。


    “她要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怎麽能哭成這樣?”簡氏看了顧睿禾一眼,而後又急忙將顧紫靈摟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靈兒自從自懂事之後,何曾見過她這般哭過?”


    “左右不過是落選,可落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麵不也還有右相的孫女還有左相家的兩位小姐嗎?”顧睿禾依舊蹙眉。


    “靈兒自小要強你又不是不知道,”簡氏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顧紫靈的背安慰著,“好了,別哭了。”


    然而此時的顧紫靈卻是一味地搖頭,這就讓顧睿禾和簡氏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而後才聽顧睿禾問道:“太子妃人選定了嗎?”


    顧紫靈依舊搖頭。


    那便是沒定,然而看著此時哭成這樣的顧紫靈,顧睿禾的眉頭依舊緊蹙著。


    顧睿禾沉默了一會,想著等顧紫靈哭完,好好問一下今日賞春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顧紫靈這一哭好像就沒個盡頭了,讓一旁的顧睿禾也慢慢沒了耐心,起身便要直接走人。


    然而等到他才走到門口的時候,顧紫靈從簡氏的懷中起來,然後抽噎著說道:“父親,女兒要學武功,要學醫術、要學毒術、還要學……”


    顧紫靈停頓了一下,眉頭皺得高高的,“要學做叫花雞。”


    她不想被人壓一頭。


    “這是為何?”顧睿禾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顧紫靈。


    此時的顧紫靈已經在拭淚,但是一雙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一樣。


    “太子說要成為太子妃必然要學會這些,否則無法與之並肩,”顧紫靈抽噎著說道。


    “簡直胡鬧!”顧睿禾訓斥,“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皇後自當要母儀天下,這些又是什麽?”


    “武功?入宮為妃的女子本就不該會武功,否則哪天對太子、對皇上不利,導致江山不穩那可是千古罪人,醫術?毒術?這些都有太醫在,要你們學這些有何用?還有那個什麽叫花雞?那是什麽東西?”


    被顧睿禾這麽一說,顧紫靈原本堪堪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女兒當時便是和太子這般說的,可是太子……”


    顧紫靈直接撲到簡氏的懷中,哭得不成聲了。


    看顧紫靈的模樣,便知當時太子肯定沒有同意這個觀點,甚至還說出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謬論。


    顧睿禾蹙眉,太子自小在宮中不受寵,連個像樣的老師都沒有,而後更是出宮近十年,這十年在外麵還不知成了什麽樣子。


    如今看著氣勢驚人,恐怕內裏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兩位丞相兼任太子太傅,最近太子表現雖然平平,但是也算穩重,可今日……


    實在太不穩重了。


    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恐怕危矣。


    “太子今日還說了什麽沒?”總覺得不隻如此。


    顧睿禾這麽一說,顧紫靈突然止住了哭聲,抬頭可憐巴巴看著顧睿禾,而後聽他說道:“太子今日提到了一句,‘那如果有一天本宮不是太子了呢?’”


    “什麽?”顧睿禾失態了,“太子當真說出這樣的話?”


    顧紫靈看著顧睿禾的模樣,也不敢隨意敷衍,認真地點了點頭。


    卻沒想到顧睿禾聞言竟是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顧紫靈和簡氏兩人也有點拿不準主意,而後才聽簡氏安慰顧紫靈說道:“好了,如今這不是太子妃之位還沒有定下來嗎?怕什麽?”


    顧紫靈點了點頭,而後又聽她說道:“娘親,女兒要學。”


    太子既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說,以後太子妃人選必定會以此為依據。一個沒有身份的山野之人,她絕不會讓她爬到她頭上來的。


    “你要學便學,不過此事不能張揚,畢竟若是一個女子成天做這等打打殺殺的事情,傳出去也不好聽,”簡氏囑咐道,“我明日般讓人給你找幾個口風緊的老師,今日你暫且好好休息。”


    顧紫靈見簡氏答應了自己,也乖乖地點頭。


    而這事也算就此定了下來。


    而另外一邊的吏部尚書顧睿禾卻是坐在書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儲君未定之前他便一直中立,如今儲君已定他便是直接站定儲君人選。


    可如今太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那麽他便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這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隻是隨口一說……


    顧睿禾張口便想喊人,可還沒出聲便又停了下來。


    今日賞春宴剛過,他若讓自己底下的門客前來,恐怕會引起猜忌。


    再緩一緩再說。


    與此同時,右相府東園。


    “咳咳咳……”止不住的咳嗽聲從裏麵從沁梅苑黎禹沁的房間中傳出來。


    “這怎麽兩日了,不見好,還反而嚴重了?”唐氏看著短短兩日便幾乎瘦得不成人形的黎禹沁,心疼道。


    “梨兒呢?”唐氏看了看周圍,而後又喊了一聲,卻沒有人撿來。


    唐氏蹙眉,又吩咐自己的侍女,“新雨,你讓吳大夫再來一趟。”


    新雨還沒應聲,便被黎禹沁組織了。


    “娘親,”黎禹沁搖了搖頭,“無礙的……咳咳咳……”黎禹沁還沒說完,又忍不住咳了幾聲。


    “新雨,去……”


    而這時候,剛剛不見人影的梨兒急匆匆跑了進來,“小姐,小姐……”


    “大唿小叫成何體統,”唐氏訓斥。


    梨兒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卻也沒覺得多害怕。


    外麵都傳聞夫人兇得很,將老爺管得死死的,但他們府中的人也都知道,若沒有犯大錯,夫人對他們已經算很好的,過年過節的封賞也很豐厚。


    “發生了什麽,這般咋咋乎乎的?”唐氏又問。


    梨兒聞言忍不住偷偷看了躺在床上的黎禹沁一眼,唐氏見此看了兩人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沁兒果然還是無法放下,這兩日風寒不斷嚴重,恐怕就是因為心結始終無法解開。


    “賞春宴有什麽消息?”


    “迴稟夫人、小姐,奴婢剛才去打聽了消息,這次賞春宴太子妃人選並沒有定下來,不隻是太子妃,包括側妃等,太子一個都沒選。”


    “真的?”唐氏聞言忍不住雙眸一亮,她看了床上的黎禹沁一眼。


    而此時的黎禹沁似乎比剛才更有精神氣了點。


    “太子是不是……”唐氏沒問完,但是下麵的話卻也很顯而易見。


    今日賞春宴也就沁兒一人沒有出席,又剛好是太子一個人都沒選,太子妃之位也空著。


    這時候的梨兒卻是有些為難,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


    “聽聞太子對太子妃人選提出了幾個要求,”梨兒看了看唐氏和黎禹沁補充說道。


    “要求?”唐氏疑惑。


    “是,”梨兒點了點頭,“太子說太子妃會琴棋書畫,詩書禮儀都是基本,還要會武功,醫術毒術必然要精通,而最後的便是要做叫花雞。”


    “叫花雞奴婢打聽過了,是民間的一道菜。”


    說到這裏,唐氏也是為難了。


    隻是黎禹沁卻隻是一笑,“表哥他那樣的男子必然要配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沁兒?”唐氏擔憂地看著黎禹沁。


    “娘親,沒事,給女兒一點時間。”


    “哎,”唐氏歎了一口氣,也不再提這件事情,“好好休息,娘親在這。”


    黎禹沁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


    黎禹沁很快便入睡,隻是如今睡著了也不知是因為梨兒所說的消息,還是真的累了。


    然而此時的黎禹沁睡得並不安穩,她眼角有淚水順著兩側話落,滴落在枕頭上。


    一直坐在床邊的唐氏見此也忍不住拿起帕子拭淚。


    梨兒看了兩人一眼,走到一旁的櫃子,將其打開,然後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包袱,將其拿到唐氏麵前才將包袱打開。


    對包袱中的東西唐氏很熟悉,“這……”


    “迴夫人,這是太子的畫像,三日前,小姐讓奴婢燒了,奴婢自小跟在小姐旁邊,也知道小姐必然很不舍的,便私自留了下來。”


    唐氏接過畫像,將其打開,墨君衍的模樣躍然紙上。


    唐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在這京都三十餘年,在她未入府的時候皇後便已經故去,她便也額沒有那個福分見她一眼。


    隻是早年她便聽聞皇後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如今再看這太子的畫像,便知傳言無誤。


    然而,她記得當時她從畫師手中拿到畫像的時候,那畫師曾和她說過,“小人不才,畫不出太子十分之一的風骨。”


    而這人是京都最有名的畫師,他都這樣說,她根本無法想象太子的真人究竟如何。


    隻是,便是這樣一幅不及本人十分之一的畫像便是讓沁兒相思至此,也將自己折磨至此。


    而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然而此事必然不會再有結果了。


    唐氏將畫像遞還給梨兒,“燒了吧,以後也莫要再提太子的事情了。”


    梨兒接過,低頭迴道:“奴婢明白。”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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