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這一波大災變之後,士人進一步地意識到,他們和那些泥腿子們的區別在於高端士人。


    也就是士人中的精英那一批,國家決策層的那些天才們。


    那些天才們的戰略眼光和治國藝術才是他們和泥腿子真正的差距所在,那種國家級別的戰略眼光,是郭鵬無法離開的重要助力,除卻他們之外,其他的士人都不是無法離開的。


    他們隻是添頭而已,卻堂而皇之的要做主人翁。


    一朝被打倒,其他的士人才發現自己也就是比那些泥腿子多知道一些微言大義。


    但是微言大義在治理地方基層和在中央部門跑腿這些方麵上並沒有什麽作用,黎庶出身的官吏也能做到,而且效率還更高,做的也更好。


    在中央的那些辦事部門內,在地方村、鄉、縣這一級別的職位上,經曆過十多年基層磨練的泥腿子們做的真的不錯。


    所以皇帝把這些在地方上兜兜轉轉十多年的泥腿子們招募到中央,讓他們在中央擔任職位,接替那些士人的職位。


    然後洛陽的局勢就穩定住了。


    那些泥腿子們辦事勤快,極具工作熱情,非常聽命令,皇帝一個命令下來,他們跑前跑後奔波勞碌,甚至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定要先辦事。


    士人官僚用一天才能辦成的事情,他們一個時辰不到就辦妥當了。


    有他們的加入之後,洛陽中央朝廷的辦事效率大大提升,之前堆積了兩個多月的一些無法處理的事情,半個月不到就全部處理完畢。


    這太可怕了。


    他們誰都不曾注意過也不曾重視過的那些泥腿子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具備了取代他們的能力!


    那些在地方上兜兜轉轉十多年,曆任各基層官職的泥腿子們積累了豐富的行政經驗,取代這些層次的士人們,並不為難。


    而朝廷中樞早已被皇帝用各種手段籠絡的嚴嚴實實的,翻不了天。


    那些事先不曾得到消息的地方官員們追悔莫及,無可避免的成為了那群士人當中的一員,失去了所有的前途和未來。


    他們將在未來貢獻自己的勞動力,為帝國建設大業添磚加瓦,以此贖罪。


    而那些事先感到猶豫不決所以錯過了這次【機會】的官員們冒出了一腦門兒的冷汗,懷著無比慶幸的心情,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明天。


    延德七年的十一月底,一切塵埃落定。


    郭某人連續召開三次朝廷會議,根本上確定了許靖的提案的正確性,並且宣布正式采納。


    然後著內閣下發相關通告,送往各部門予以確定,並且正式抄送全國地方政府。


    郭鵬還嚴格要求這個政策通行的消息要下沉至最偏遠的鄉、村,務必使全部帝國子民都一清二楚。


    然後,沉寂很久的帝國最強嘴炮陳琳終於帶領他的禦用文人嘴炮集團開始了大規模的歌功頌德行動。


    大概是沉寂太久憋得太狠,陳琳剛一出場就一口氣寫出了大量高質量的文章,在整個洛陽輿論場進行了霸屏行動。


    遭到郭某人毀滅性打擊的反對派早就閉嘴了,洛陽的輿論場被陳琳一人霸占,頗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接著,科舉製度做為魏帝國的人才選舉根本製度被立法予以確認,帝國的《科舉考試法》融入了《魏律》之中,再也不可動搖。


    主導這部法律製定的是郭某人自己,蔡邕和刑部尚書在一旁扶助。


    一群帝國精英們在郭某人的親自監督下對科舉考試的一應規則做了一些硬性規定。


    郭某人首先規定科舉考試的分數製度。


    每一個考核的項目都要計分,每一項目設定一定的分數,之後根據考試的總分,擇優選取。


    考試,要算分數的。


    郭某人還規定,科舉考試選出來的官員首先要在中央各部門【觀政】三個月,學習朝廷官員辦事的方法,觀政結束以後,外放地方村落,從村長開始做起。


    若要調入中央,非要做到縣一級別的官員不可,否則不能進入中央做官。


    這是他能辦到的事情。


    但是有一些規則,郭某人現在是辦不到的。


    比如分級考試,什麽縣試府試鄉試之類的,他是辦不到的,根本不具備這個條件。


    目前隻能辦到讓天下有意參考的學子自主報名來到洛陽參加考試,可以在這個前提之下優中選優,搞一下初試複試之類的,地方分級考試眼下不具備實現的條件。


    一來沒有那麽多資源,二來也沒有那麽多考生,三來地方上也沒那個條件,所以根本搞不起來。


    其他的諸如糊名製度,監考製度,考試作弊懲罰條例,還有考取之後的分配原則等等,便得到了明確的規定。


    然後就是在考試內容方麵,整個考試法製定小組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人們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利益訴求,自然提出的想法也不同。


    比如士人們就認為既然科舉繼承自察舉,應該按照察舉製度之下公府複試的規矩,就考儒門五經,這是最恰當的舉措。


    孔氏就是這樣主張的,覺得就該按照老規矩來辦,儒門五經是兩漢數百年間官方規定的教材,影響深遠,繼續維持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有人覺得這樣不行。


    他們認為就算是察舉,也是有很多其他考試門類的,而且如果隻考儒門五經,未免過於偏頗,應當增加一些其他的種類,比如算術之類的。


    理由是皇帝陛下多次提及算數的重要性。


    這批人自然就是寒門子弟,他們在經學上的造詣自然普遍不如士人子弟,若隻考儒門五經,那士人子弟必然占據大頭,寒門子弟和更後麵的黎庶子弟根本競爭不過。


    曹操代表這一派和孔氏打擂台,與孔羨激烈對線,互相嘴臭。


    最後,掌握絕對權力的郭某人進行了聖裁。


    “算術是一切的根基,我以為科舉考試裏加入算數是非常重要的,現如今《九章算術》等書籍也是太學裏非常重要的學科種類,科舉考試必須加入算數,不能單考儒門五經。”


    皇帝發話,當然沒人能反對,於是數學成為了科舉考試的必考門類。


    士人們先輸一籌。


    再之後,又有人提出農為國之本,這是非常重要的。


    皇帝規定科舉考試考完之後的官員都要下到村鄉一類的基層職位去鍛煉,去接觸民生,所以官員不能不懂農務,以免耽誤生產。


    於是這些人建議把農學相關知識納入科舉考試當中。


    也有士人官員提出反對意見,認為學習經文了解聖人道理已經非常耗費時間,農學固然重要,但也不必要專門學習,順帶著學一點就夠了。


    雙方爭執不下,郭某人再次聖裁。


    結果當然是納入其中。


    “農為國之本,農業生產關乎國家大局,每一個官員,不管是否在相關職位上,農業生產的事情必須要懂,官員不能不懂農務,不能不懂基層民眾的生活艱難。”


    於是農業相關知識也成為了科舉考試的必考內容。


    士人們再輸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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