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糖迴家的時候,是快步直接跑迴了房間,根本沒敢讓陳婉看見自己的臉。


    她雖然不化妝,好歹買了瓶bb霜,臉上拍了厚厚的一層,臉上的紅腫不怎麽明顯了,聽見陳婉在外麵叫了她好幾遍,才走出去。


    “來,小糖,吃葡萄。”


    陳婉把剛洗好的葡萄放到碗裏端過來,她一抬頭,看見麥小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小糖,你是真交男朋友了吧?現在居然都開始抹粉了,不過這臉白的……嘖嘖,都能唱段《天仙配》了。”


    “媽,你少笑話我了。”


    麥小糖坐到陳婉旁邊,朝她扮了個鬼臉,拿了顆葡萄往嘴裏扔,“我現在不想交男朋友,我要攢錢給你治病,還要買大房子!你看看,廚房小的連油煙機都裝不了,你燒一次飯就能咳嗽好久,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你呢!”


    陳婉欣慰地望著女兒,“有你這話我就知足了!小糖,我給你煮了點餛飩,你等會吃啊!”


    “媽,我在公司裏吃過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吃那一頓哪夠啊。”


    陳婉站起來,“估摸著快好了,我去盛去!”


    “媽,我幫你盛!”


    母女二人說笑著往廚房走。


    翌日上班時,麥小糖正整理桌麵,一個同事走過來,懷裏抱了一遝文件,看著她央求地說:“小糖,我這邊工作太緊了,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些?還有啊,這裏有幾份要去影印的資料,一會兒主管開會要用的,你也順便印了吧。”


    麥小糖一愣,停止了手邊的動作。


    這個同事,已經不是第一次拜托她幫忙了。


    如果擱前幾天,她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但現在她既然參加了設計比賽,就沒那麽多空閑時間。


    “你是不是覺得麥小糖看起來特別老實,不然整個辦公室那麽多人,你隻找她一個人幫你?”


    方如今雙手抱臂走過來,對同事展顏一笑,“老實人招你惹你了?”


    同事僵住了笑容,小聲嘀咕道:“不幫就不幫唄,至於說這麽難聽嗎……”


    她說著,重新迴到了座位上。


    方如今拉著麥小糖去食堂吃飯,走到門外的時候就開始感歎:“還真是隻拿軟柿子捏。”


    她嗔怪地看了眼麥小糖,“你不會拒絕啊?”


    “你以為我不想拒絕,才來這工作不久,當然希望和每個人都相處的融洽一些。”


    麥小糖無奈地笑笑。


    方如今淡淡道:“我不怕得罪人,我隻相信,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一把摟住她的胳膊,麥小糖笑嘻嘻地說:“好啦,我們去吃飯吧。”


    二人去了公司食堂,各自端了餐盤坐在一起。


    慕念城在辦公室裏,桌上的電腦打開著,正與黎盛視頻通話。


    “大中午的和我視頻,所謂何事?”


    黎盛撐著下巴,懶洋洋地問。


    慕念城盯著他看,認真的表情無絲毫調笑的意味,“韓時迴來了,會在本周末江市長舉辦的慈善晚會上出現,你去嗎?”


    聽到韓時的名字,黎盛臉上掠過一道不自然,抬眼瞟了慕念城一眼,“看來你會去。”


    “上次江市長的養女訂婚,我半路走了,很不給他們麵子,這次他們邀請我,表麵上我總得與他們維持關係。”


    黎盛沉默片刻,點點頭,“好,你去我就去……阿念,今晚陪我去你的會所喝點酒吧。”


    慕念城低首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那下班後見。”


    他結束通話後,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飯點。


    走出去,經過麥小糖所在的大辦公室時,他忍不住往裏看了一眼。


    好奇她在做什麽,漸漸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


    隻是,沒看到人,卻聽見裏麵正有人聲音很大地說:“那個麥小糖,我早就看不順眼了!還有那個方如今,拽的二五八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還是跟我們一樣坐辦公室嘛,有什麽了不起!”


    聽到“麥小糖”,慕念城收住了腳步,靜靜地站在門邊。


    剛剛那個被方如今嗆聲的女同事很不高興,“讓麥小糖做點事情怎麽了?才來幾天,架子就擺的那麽大,真是……都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


    有人勸道:“好啦,畢竟是一個辦公室裏的,以和為貴,團結最重要!”


    “團結?讓她做點事情都不願意,談什麽團結?”


    女同事沒好氣地起身,拿著資料往外走,“你們先去吃飯吧,我還要去複印幾分資料給主管送過去,都這個點了還在開會,真要命!”


    略略聽了幾句,慕念城就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大概。


    他見她往外走,立即抬腳,風一般地走進了影印室裏。


    中午休息的時間,影印室裏的十台影印機隻有幾台在工作,他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隻隨身攜帶的迷你優盤,是科技公司最新研發的,容量可以達到10t左右。


    等他操作地差不多,十台影印機開始齊刷刷地工作起來,那名女同事才走了進來。


    他拿起影印機上的一份文件,佯裝閱讀。


    看見慕念城,她緊張地不停深唿吸,又吞咽了好幾口唾沫,才向打了個招唿:“慕總……”


    聽到聲音,慕念城轉頭,看了她一眼,不淺不淡地“嗯”了一聲。


    “沒想到慕總,居然會親自來影印室打印東西,真是平易近人啊……”


    她臉上的弧度明明是想拉得燦爛些,慕念城卻隻看到了虛偽和幹癟。


    見慕念城沒怎麽理她,她有些尷尬,想著手頭上的文件影印要緊,影印室走了一圈兒,每台機子都看了一遍,發現都在打著一份長達八百頁的,近二十份的外文協商合同。


    “八百頁……這,這得打到什麽時候才結束……”


    她很想罵娘,可看到慕念城在這,估計這是他要打的,哪敢發什麽脾氣,主管的電話打過來催她,她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印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五分鍾內我要是看不到文件,你這個月獎金別想要了!”


    主管氣得撂了電話。


    “主管!我……”


    女同事急得直跺腳,在慕念城麵前,又什麽都不敢說,擔心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影印機忙著打印文件的時候,也沒時間複印吧。”


    慕念城突然轉頭,淡淡道:“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影印機的架子不小啊?”


    女同事這才明白,慕念城是聽見了自己在辦公室裏的閑言碎語,才會故意這麽做,感覺自己工作不保,冷汗就豎了下來,忙不迭道:“慕總,是我錯了,是我沒有體諒到別人可能也很忙,才會拒絕我的心情……我不應該把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讓別人做,更不應該在背後嚼人家的舌根……你別生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說著,已經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裏是十五層,十三層,十七層,都還有影印室,你的時間應該不多,去吧。”


    慕念城的語氣緩和了些:“我向來對事不對人,你知錯了,以後別做這種事情就行了。”


    “謝謝慕總!”


    女同事沒想到慕念城原諒了自己,感激涕零,抹了抹眼淚,“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慕總,我先去複印資料去了!”


    慕念城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對別人,他是對事不對人;


    但對麥小糖,他好像是對人不對事。


    所以,讓他看見誰想欺負她了……


    他怎麽就是忍不住插手呢?


    -


    吃飯時,麥小糖迴想剛剛方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猶豫片刻後說道:“如今,你能陪我去參加慈善晚會嗎?”


    方如今握著筷子的手一頓,驚訝地看向她,“慈善晚會?這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吧?”


    “具體怎麽迴事,我一時半會間還不好說……”


    麥小糖自己也奇怪,論關係,她和方如今比和慕念城的關係應該要親近的多,但有些話,她卻願意毫無保留地告訴慕念城,對方如今,還不能把一切都坦白個明明白白。


    “總之,我現在被家裏人逼婚,要在慈善晚會上見相親對象,我挺擔心他們會強迫我。”


    腦子裏一個激靈,她忽然想起單慧仁和柯雅說的那個人,“我要見的那個人是韓時,之前同事們聊天的時候好像說過他,是吧?”


    “啪嗒”一聲,方如今手裏的筷子落在了桌上。


    她秀麗的小臉上,眉心緊蹙,眼神微飄,朱唇輕輕顫抖著,像是受了什麽刺激。


    “如今……”麥小糖被嚇到。


    “沒事,手抖。”


    方如今把筷子擺放到餐盤上,麵色恢複如常,眼底一片平靜,“小糖,我不能陪你去。有些人和事,你既然躲不掉,就坦然麵對吧。”


    見麥小糖還想說什麽,她又補充一句,“他們想逼你,你就堅決地表明自己的態度,或者用行動告訴他們你不願意自己的人生被操控。抱歉,我周末的事不少,你自己去吧。”


    她講的非常決絕,麥小糖知道多說無益,隻好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提這件事。


    晚上加班,她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想想周末自己一人孤身前往“”龍潭虎穴“”,頭就止不住地疼。


    沒注意,鉛筆的筆芯被她拗斷了,麥小糖歎了口氣,拿出美工刀準備削鉛筆時,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抬起頭,看見一個女人正在敲對麵,也就是慕念城辦公室的門。


    女人敲了好幾聲,沒有人來開門,她在原地不由得喃喃自語,“奇怪,這個時候不在嗎?”


    “你好,慕總下了班就直接走了,請問你找他有什麽事?”


    女人被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過頭,看見麥小糖正微笑看著她,語氣裏帶了幾分疑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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