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漫漫長夜,不要太想我……


    迴到於歸園洗漱完畢已經快十一點了,慕寒川還在浴室沒出來,江韻一人坐在床頭發呆。


    她想起今晚在飯店大堂,他從一門之隔的寒風中朝她走過來的模樣。


    江韻忽然意識到,在她心裏,慕寒川就像是一束光,那束光自她法國歸來的那天起,就強勢闖入她的生命,一寸一寸點亮她原本早已黯淡不堪的人生。


    這個人,對她如此貼心,如此縱容,會是她的救贖嗎?


    她想,是的。


    手機震動聲想起,群裏是張妍顏和邱小凡在聊天,江韻潛了會兒水,沒跟她們湊熱鬧。


    邱小凡說,好不容易孩子懷過了三個月,天氣又冷了,看來她還得在家裏多待上一段時間,周致勤不讓她出門,簡直是酷刑。


    張妍顏無非還是在說她的感情事,說她和她男朋友和好了之類的。


    江韻想起那晚與慕寒川一起吃飯時,看到趙疏文懷摟辣妹的場景,心情可謂是陰雲密布。


    慕寒川出來時她說,“趙疏文和妍顏又在一起了。”


    這一句,看似陳述,實則是詢問。


    慕寒川明白,雙眉蹙起,“是,這事我知道,前天他推了個飯局,我臨時叫馮遠和季琳去的。”


    江韻點點頭,想必趙疏文就是那天去找了張妍顏,抱得美人歸了吧。


    見江韻始終不放心,慕寒川走到她身邊道,“這周六有場大雪,我叫他們到園子裏來聚聚,有什麽不放心,到時候可以具體跟他談。”


    “好,謝……”謝謝你,話沒說完就被某人堵住了唇。


    男人親完了,慢慢從她唇上離開,鼻尖貼著她的鼻尖,大手摟在她腰上,“你又忘了,不許說謝。”


    周六那天果然下了大雪,漫天漫地的白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早上江韻早早就起來了,慕寒川倒是難得睡得久了些。


    她做好早餐準備叫他下來吃,見男人洗漱好了,穿著棕色的家居服,笈著拖鞋從樓上房間下來。


    男人身高腿長、肩膀寬闊,就連那雙露在外麵的大手,也是修長有力。


    此刻他頭發稍微有些淩亂,不像平日裏去公司時打理得一絲不苟,那雙向來深邃的眼睛也蒙著一層霧。


    這樣的慕寒川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慵懶,又優雅。


    江韻站在樓梯口抬眸看他,雙眸中有自己未曾察覺的溫柔,“早飯做好了,快過來吃。”


    男人高大的身子倚著樓梯扶手,微微挑眉笑著問她,“你這是打算做賢妻良母了?”


    江韻笑了,抬步上了樓梯,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臂彎往樓下走,“快吃吧,本來做得就不美味,放涼了你又要挑剔。”


    男人被她按坐在餐廳的椅子上,麵前放著一碗香氣四溢的粥,桌上是幾盤簡單的小菜,他夾了一小丁豆腐慢慢品嚐著,之後又窯了一勺玉米蝦仁,邊吃邊對江韻道,“不是挑剔,是對於美食有精益求精的追求。”


    江韻抬眉時,男人正望著她,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江韻被他逗笑了。


    她正準備說些什麽時,餐廳門外走進一道嬌俏的身影,是慕寒杉。


    她今天穿得還算多那麽些,總算整條腿都包在布料裏了,讓江韻看到她時沒了周身一寒的感覺。


    慕寒杉大步走過來,往餐桌旁一坐,對江韻說,“嫂子,你得相信我哥,他的確精益求精,無論是工作生活還是吃喝玩樂方麵。”


    江韻知道,慕寒杉所說,是實話。


    就拿於歸園來說,足可見這人有多麽奢侈。


    但對麵坐著的那男人卻仿佛沒聽到兩人在探討他一樣,一副有錢任性的樣子,繼續吃他的早飯。


    慕寒杉對客廳裏忙活的夏秋道,“夏管家,加副碗筷。”


    夏秋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順便把托盤裏的筷子遞給慕寒杉,她接過,對著桌上的菜毫不客氣地風卷殘雲。


    吃完了,放下筷子道,“哥,你園子裏中餐師的廚藝下降太多了,不行,你得辭了他重新換一個,這菜就是個初級水平。”


    慕寒杉說完了,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家哥哥臉立馬就黑了,“不好吃還吃那麽多,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慕寒杉把餐廳裏兩個人各自看了幾眼,明白了,她哥廚藝精良,中餐師也不會是這個水準,那這菜……隻能是江韻做的了。


    怕再在餐廳待下去會被慕寒川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死,她忙起身推開椅子,一溜煙兒跑到了客廳裏。


    九點半馮遠到的於歸園,他到之後發現慕寒杉難得地對自己格外親切,一直跟在他身後與他天南地北地聊,就是不靠近哥哥嫂子一步。


    後來馮遠想明白了什麽,迴頭盯著慕寒杉,“你今天是不是闖禍了?”


    慕寒杉眼睛睜得很大,“你怎麽知道?”


    馮遠蹙眉站在風雪裏,靜靜望著麵前的女孩兒,“一般情況下,你隻有闖了禍不知道怎麽收拾時,才會想到我。”


    趙疏文帶張妍顏來於歸園時,已經接近中午了,於歸園的廚房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午餐。


    很顯然,被帶到這裏張妍顏是詫異的。


    江韻從客廳起來迎到門口,拉著張妍顏的手讓她進來。


    張妍顏看到沙發上端坐著的男人之後,又泛起了花癡,湊在江韻耳邊道,“我去,你男人不穿正裝時怎麽看上去這麽親民,江韻,你整天對著這樣的美貌,會不會連飯都不用吃了。”


    江韻,“……”


    午飯時慕寒杉和張妍顏嘰嘰喳喳地聊,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張妍顏嘴甜,一直讚慕寒杉人比電視上還漂亮,比什麽國民女神美貌多了,還一個勁兒誇慕寒杉演技好。


    江韻被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模樣逗地直想笑,卻忍住了,倒是慕寒川毫不客氣,“張小姐,你別誇她,等會兒她連東西南北都找不到。”


    馮遠也笑,“如果非說杉杉演技好,那大概就是她無論演什麽角色都完全本色演出,絲毫不矯揉造作,塑造出來的人物永遠個性鮮明,跟她自己一模一樣。”


    慕寒杉不高興地撇撇嘴,反駁幾人道,“上次我還得了個新人獎。”


    趙疏文笑著接下了話茬子,“那個項目是我們趙家在後麵出資運營的,我看到名單上有你,就跟主辦單位說你是我妹……”


    慕寒杉被這幫人聯合起來整,實在無奈的很,隻能閉了嘴,乖乖吃飯。


    張妍顏是個遊戲高手,生活中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明星,所以下午當慕寒杉叫她教自己打遊戲時,她非常開心地答應了。


    慕寒川跟馮遠在商討什麽,江韻總算是有了跟趙疏文單獨聊天的空閑。


    彼時兩人都坐在沙發上喝茶,趙疏文問她,“聽慕總說,你有事找我。”


    江韻放下茶杯看著他,“你早該猜到了,不是嗎?”


    趙疏文一笑,點點頭。


    江韻接著對他說,“你曾經作為慕總的朋友,對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有過幹預,今天我找你,也是想以妍顏閨蜜的身份過問一下你們的感情,你應該能理解吧。”


    趙疏文仍舊笑著,“我明白。”


    江韻抿唇,“你明白就好。對於你從前的感情生活,我實在難以放心,就在你和妍顏戀愛期間,我還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妍顏跟我勝似親姐妹,這事如果我裝作不知道,心裏不會舒服。我承認,在為人處世方麵,你的確不錯,你有才幹,家世好,相貌好,是個不錯的男朋友人選,但讓一個花花公子迴頭,是一場豪賭。所以我更希望妍顏能獲得幸福,在以後的感情生活裏,少繞彎子。”


    而不是這樣不走尋常路,想做浪子的最後一個女人。


    江韻記得,趙疏文沉默了很久,最後跟她說了一句話,他說,“我是真的想要妍顏一輩子。”


    說那句話時,趙疏文目光篤定,眸中沒有絲毫平日裏說笑的樣子,江韻也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對他點了點頭,“但願你說到做到。”


    幾人從園子裏離開後,江韻在落地窗內站著看外麵的鵝毛大雪,慕寒川從身後過來攬住了她,在她耳邊寬慰她,“別心事重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事實上,我們能做的不多。”


    江韻點頭,轉過身把臉埋在他懷裏,伸手摟住了麵前高大的男人。


    慕寒川有些詫異,她主動擁抱他,實在太過難得。


    江韻把頭更深地埋進男人懷中,細白的手腕交疊在他腰後,帶著鼻音說,“我有些困。”


    外麵冷,別墅裏暖氣開的比較大,身上太暖和了,腦子就不清醒。


    此時,慕寒川還有些文件沒處理,男人大手拍拍她的後背,“困了就上去睡一會兒。”


    江韻在他懷中搖頭,說話時帶著鼻音,“不,我不想一個人上去,你陪我。”


    這麽撒嬌耍賴,是第一次,跟慕寒川之間,或許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她會學著慢慢適應。


    男人聽她這麽說,一張臉上染上了笑意,身子一彎把她抱起來,大步上樓去了。


    *


    江秉毅最近每天都會往章宅跑一趟,但每每都是被章孝宗關在門外。


    江萍因為跟他吵了一架,好幾天沒迴家了。


    呂秀珍心裏有些不高興,旁敲側擊地對江秉毅說,“萍兒這幾天都沒迴來,電話也打不通,你這個做父親的,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江秉毅蹙眉,“她聰明著呢,就等著我死了分家產,放心,跑不遠,小年肯定迴來。”


    呂秀珍聽他這麽說,不禁有些生氣,一雙眼睛垂下去,眼圈兒也紅了,邊擦眼淚邊說,“秉毅,這麽多年了,在你心裏我們母女還是比不上章瑾慧和江韻,是嗎?”


    江秉毅有些煩心,“沒事又提這些做什麽!”


    呂秀珍眼淚流的更兇了,“你不顧萍兒的死活,每天往章家跑,章家人卻連大門都不曾給你開過。你為了去祭拜她,放下身架放下尊嚴,他們也不見得會對你心軟,今天雪這麽大,還不是沒請你進去。”


    江秉毅臉色一暗,把還帶著雪的手套摔在茶幾上,抬腳上了台階往樓上走,“以後別再對我的行程這麽關注。”


    傍晚,江韻醒來時是四點半,慕寒川已經起了,正在房間裏沙發上坐著,目光鎖定在茶台上擱著的手提,瀏覽股票大盤。


    江韻去了趟洗手間,用冷水洗了臉,才算是清醒了點,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漸漸好了些。


    她出來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章宅那邊的座機,她接起,二姥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來,“韻韻,最近你父親每天都來宅子門口。”


    江韻蹙眉,“他喜歡去就讓他等著好了。”


    二姥爺沒再就這件事發表什麽看法,與江韻閑話了幾句家常,掛了電話。


    由於這個下午睡了太久,晚上江韻沒睡好,慕寒川說他也不困,既然不困,就運動運動吧。


    他那話說的清閑,好像渴了喝水餓了吃飯一樣簡單,說完就上前來脫她的衣服。


    或許真是下午養精蓄銳夠了,這夜,江韻被他折騰的不輕。


    第二天早起洗漱完上護膚品時,江韻發現,自己眼下的青黑很明顯。


    她對著鏡子照了照,懶得化妝,但上班還是要照顧一下公司形象,隻得抹好臉之後在指腹上沾了些粉底,輕輕撲在眼下一層。


    擦了層保濕的唇膏,她穿好羽絨服圍上大圍巾下樓了。


    慕寒川正在餐廳吃飯,仿佛昨晚賣力的根本不是他一樣,起來的那麽早,渾身上下也收拾得相當利落。


    見江韻走的急,他大步出了餐廳一把拉住她,“吃完早飯再走。”


    江韻搖頭,“不行,我上班來不及了。”


    男人不妥協,一雙大手仍扣著她的手腕,“我要出趟差,可能要過幾天才能迴來,小年也不一定能陪你,早餐就一起吃吧。”


    江韻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不急著往外走了,由他牽著去了餐廳。


    小口小口喝著麵前的粥,江韻抬眉問身旁的男人,“出差怎麽不提前說?”


    慕寒川一笑,“臨時決定的。”


    江韻垂眸,盯著桌上的菜卻忽然不知道夾哪一道才好,“噢。”她對慕寒川的迴話表示迴應。


    男人笑了,眯眼看著她,“怎麽?昨夜沒喂飽你,舍不得我走?”


    江韻臉上熱了熱,想起昨晚上他變著花樣的折騰自己,她不好意思抬頭看他。


    男人卻起身走到她身邊,躬身抱著她細柔的腰,薄唇貼在她耳邊,氣息溫熱,“人還沒走,就開始想你了,怎麽辦?”


    早飯後慕寒川送她去上班,順路到機場,車裏一時安靜的很。


    江韻望著窗外的積雪出了神,搬來於歸園之後,從未與慕寒川分開過,每日迴來,幾乎都能看到他。


    繁瑣的日子裏,漸漸習慣了有他陪伴,他忽然要走,她還真是心裏空空的。


    這天晚上,她下班很早,迴來之後廚房已經準備好晚餐了,餐廳裏隻有她一個人,中餐師做的菜十分美味,但她胃口卻不佳。


    匆匆吃了幾口,她上樓了。


    九點時,夏秋怕她半夜醒來會餓,叫安東尼奧做了黑加侖奶昔給她送上來。


    江韻想起上次她買避孕藥,卻騙慕寒川說是買黑加侖奶昔的事,皺起了眉。


    空蕩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平日慕寒川睡的位置空著,她有些焦躁,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心緒還是無法平複。


    這時手機響了,她拿起一看,是那人發來的短信,很簡單的兩個字,“睡了?”


    她第一時間迴過去,“沒有。”


    迴複了之後她靠在床頭上,身上蓋著薄被,手裏握著手機,似乎在等那人迴複短信。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鑽進被窩裏強迫自己入睡。


    無論是數綿羊還是深唿吸,都無法幫助她進入睡眠,她從被窩裏起來,笈著拖鞋去衛生間洗了洗臉,仍不覺得清醒。


    迴來時手機亮了起來,她走過去,拿起。


    是慕寒川迴複的短信,“十點了,快睡。”


    江韻猶豫了一瞬,還是敲下了三個字,“睡不著。”


    男人下一條迴複來的很快,“怎麽了?”


    “被窩裏冷,暖不熱。”她實話實話,但這句話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實想法,鬼才知道。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那人的電話打了過來,江韻接起,“喂。”她聲音很輕,在安靜的夜裏尤顯得溫柔可人。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她嗓音柔潤,笑著道,“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嗯,像個暖爐。


    江韻聽了,覺得他那笑聲裏,頗有幾分得意的意思,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如果此刻那人在,一定會高高在上地站著,走到她跟前來,單手挑起她的下巴,那雙深邃的眼睛會微微眯起,然後勾著漂亮的唇跟她說,“小姑娘,沒我陪睡不著吧。”


    想到這些,江韻笑了,輕聲對他道,“我也沒有說過你不好。”


    這話,電話那頭的男人還是十分受用的,他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內,遙望著帝都璀璨的燈火,一雙眸子裏滿是溫柔,“那你說說,我哪裏好了?”


    呃……


    言語上誘導別人誇自己,也真真是自信極了。


    江韻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你哪兒哪兒都好。”


    男人深唿吸,高大的身子靠在落地窗上,背對窗外的霓虹燈影,聲音低啞,“想我了?”


    電話那頭,江韻良久沒說話,一時間隻有彼此的唿吸聲清晰可聞。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慕寒川仍舊心情不錯,給自己倒了杯水,修長的手指捏著杯沿,喝上一口,對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道,“讓你承認在想我有這麽難?話都不敢說。”


    江韻重新躺在了大床上,從慕寒川的嗓音裏她聽得出來,他有些累。


    這麽冷的天,坐飛機飛到北京,在新聞上她看到了,北京最近一段時間空氣質量極差,還塞車塞得要命。


    他落地之後就要立即投入工作,這會兒有空給她打電話,想必是忙完剛迴酒店。


    她閉上眼問他,“吃過飯了嗎?”


    眼睛不看東西,聽力便顯得尤其靈敏,手機被江韻放在大床上慕寒川睡的那一側,他聲音清晰,仿佛就在她身邊一樣,“吃過了,跟合作方一起。”


    “嗯,累的話就早點休息。”她提醒他。


    “好,那你也早睡,晚安。”男人仍舊在淺笑,說完這話之後沒有掛斷,沉默著等她迴複。


    江韻也說了句‘晚安’,卻又聽得那人說‘漫漫長夜,不要太想我。’


    如張妍顏所說,她男人,果真是個撩妹高手。


    江韻翻了個身,迴他,“誰想你了。”猶豫了瞬間,她笑著按了掛斷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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