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從敞開的窗子外投射進來,透過窗前的一株盤曲別致的盆栽葉子,在屋內灑下了斑斑駁駁的細碎亮點。

    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我從沉睡中慢慢轉醒,看著眼前的如夢似幻的輕紗帳幔,雅致利落的陌生房間,大腦像灌了一杯子混水,一時搞不清狀況。

    這是啥地兒?

    忽然,胸前一條溫熱的東西微微蠕動了一下,我渾身一震,木然地低下頭。

    皮膚白皙,肌膚緊致,這是一條十分健美勻稱的手臂,連著那修長的指骨,軟軟地搭在我的胸前。

    此時,我衣襟大開,鎖骨處似乎還印上了一些不明紅點。而那修長的手指正狀似無意地覆在纖巧的鎖骨上,飽滿的指腹恰巧點在我的鎖骨窩。

    順著那條完美的手臂,我看到了一具與手臂一樣完美赤(和諧)裸的男性身體,光潔的胸膛上布滿了斑駁的青紫痕跡,有些地方還帶了些被蹂躪過後的紅腫,連著那些牙痕血絲也開始明顯起來。

    猛地吞了吞口水,我顫著身子繼續往上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張令我大驚失色的俊美臉孔。

    他似乎還在酣睡,原本那邪氣狂傲的俊顏也帶了絲孩子般的純真,顯得柔和而沉靜。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做了什麽惡夢。

    你不噩夢,我也要噩夢了。

    這是什麽狀況,此時的我已經不隻是震驚那麽簡單了,還有一股大難臨頭的惶恐。全身仿佛被一同涼水侵透,隻覺得哇涼哇涼的。

    這叫什麽,我把小司給強了?而且還強得不輕?看著狀似sm的現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性變態呢!

    淡定,要淡定,昨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記得我喝醉了,貌似小司過來扶我,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

    然後,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我的好哥們肖燁要跟我同歸於盡,還說什麽生不能相守,死也要同穴。莫名其妙當中更把我嚇了個半死,掄起拳頭就把他好揍了一把。

    那天是我離開組織的日子,也是我死亡的日子。我們在一起喝了個小酒,接著就去兜風,再後來就出車禍了。

    夢裏我那個氣憤,拳打腳踢,外加聲嘶啃咬。隻覺得是他小子謀殺了我,死不都不讓老娘解脫。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小司?

    豈不是,夢裏被我淩虐的肖燁其實是現實中的小司。而且戰況激烈,結局悲慘!

    傷害的是他的身,淩遲的是我的心呐!!

    這叫什麽,迷奸了個大有來頭的有婦之夫,不誅九族,也要被全國通緝的。就算我自個原諒我自己,他這個癡情種子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呀!最最頭疼的是,小豆芽怎麽辦!一哭二鬧三上吊,大水淹了龍王廟?

    喪氣地垂下頭顱,卻意外發現了自己敞開的衣襟內那裹得不太嚴實的白布條,雖然包的不太嚴實,卻明顯沒有被撕開的痕跡。

    這上麵安全,沒準……

    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的去掀開那覆在兩人身上的薄薄錦被,心跳得像跑了馬拉鬆似地劇烈。

    終於,眼見那條稠白的裘褲還鬆垮垮地掛在髖部上,雖然掛得兇險,好歹懸崖勒馬了。再往裏掀一點,隻看得我心驚膽戰,小司的裘褲居然已經如數報銷,真的是徹底報銷。那條鍵實勻稱的大腿上隻零星地掛著幾塊小碎步,淒淒慘慘地訴說著主人的遭遇,歹人的暴力。

    早就有人說過,別看我平時吊兒郎當,狠起來比誰都絕,尤其是醉酒的時候,簡直是無意識地超強破壞力啊!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再也不在“威生物”麵前大肆喝酒了。

    現在,趁著他還沒睡醒,咱得快速逃離兇案現場。等他醒了,來個抵死不認,反正咱完好無損也沒爆他菊花。就說半夜酒醒兜風去了,他這糟了采花賊也不是我能控製的。

    雖然有點不太道德,但我這也是沒辦法呀!這樣,以後見麵,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嘛!

    小心地拿開他橫我身上的手臂,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撿起地上橫七豎八地幾件衣服,胡亂套了一通,貓著腰向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就快到了。

    菩薩保佑,哈利路亞。

    “你想去哪?”身後,一絲慵懶略帶沙啞地嗓音幽幽響起,似乎還夾著一絲隱怒。

    我立即像泄了氣的降落傘般搖搖欲墜,拉著一張苦臉,無奈地轉過身子。

    中西合璧的策略失敗了,我因該力挺中華的,下次拜求達摩吧!

    深吸口氣,我揚了一張諂媚的笑臉,視死如歸地迎上了那張欲發作地俊顏。

    “今天天氣真好啊!”我附庸風雅地掃了眼那被陽光滋潤地綠葉盆栽。

    如果我說,我剛進來,會不會太假了?

    那雙沉靜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修長的俊眉微微蹙起,薄唇緊抿,卻始終不置一詞。

    沉默就是變相地加壓,你想摧垮我的心理防線?還是預示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個你也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我訕訕一笑,轉過身準備溜之大吉。

    還是讓他冷靜冷靜再說吧,再這麽下去,沒準給人捉奸在床,那就有口也說不清了。

    感覺到身後突然強大起來的氣場,我直覺地冷汗直冒。還沒等我迴頭弄清楚是啥狀況,麵前的朱漆大門卻被人猛然從外撞了開來。

    一抹白色的身影撞入我的懷中,熟悉地芳香沁入口鼻。本是如沐春風地的溫軟甜膩,此時我卻感覺如墜深淵,渾身一個激靈,那是陷入萬丈冰窟的寒冷刺骨。

    完了,真的被捉奸在床了。

    撞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家小豆芽。

    他先是驚魂未定地穩住身子,接著便抬起頭來望向我的身後。

    我隻恨自己沒長出三頭八臂,來擋住他那看似較小實則已開始竄過我的身高視線。

    終究,我這肉牆做的糊紙擋不住小司那勁爆的身軀。隻見小豆芽猛然一震,想必看清那引人遐思的混亂畫麵,又狐疑地抬頭掃了我一眼,眼裏閃過不可置信。接著,一把推開我的懷抱,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我,小嘴微張,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聽我解釋。”

    那張絕美的小臉瞬間慘白無色,眼裏瑩光浸透,卻始終懸而不決。

    眼看他狠狠咬著下唇,那飽滿嫣紅的唇瓣硬是被生生地弄出了一排紅紅的牙印子。我是又心疼,又愧疚。

    “這是誤會,誤會。”我沒想過要給你找個後爸呀,這純屬意外,純屬意外。

    眼見小豆芽微微收斂的神色,卻在瞄到我的脖頸處赫然睜大了眼睛,接著便狠狠瞪我一眼,提步衝了出去。卻不慎撞到了聽到動靜前來探看的店小二,隻把那端著托盤的店小二,撞得人仰馬翻。小豆芽卻猛地爬起來,幾乎不帶停頓地繼續衝下了樓。

    整個過程的利落程度讓我驚訝到咋舌,眼看那小二一臉哀嚎,難道他就不疼麽!

    我低頭一看,那裸露在外的脖頸可不是滿是令人頭疼的斑斑紅點,我不由暗暗叫苦。

    “昕兒。”我大吼一聲,運功打算追上去。

    “顧-飛-羽。”身後,那沙啞中透著盛怒的嗓音卻不得不讓我暫停行動。得,咱把正主給忘了。

    “迴頭再跟你解釋,我要是不去,得出人命了。”我慢慢迴頭,笑得一臉諂媚。

    枉顧他越發陰沉的俊臉,我運氣從窗外跳了出去。

    卻沒看到,身後的小司,看著我遠去的方向,微捂著額頭,一臉的複雜掙紮。

    我終究是沒追上那令人頭疼的小祖宗,隻怪他因憤恨而突然爆發的潛力速度,以及因日曬三杆而異常繁密擁擠的人群,一時迷花了我的眼。

    一直到大汗淋漓,我才找了處陰涼的地方,喘氣歇息,心裏卻還是拔涼拔涼的。

    突然,我眼神一亮,轉身向著別院的方向走去。跑了這麽半天,怎麽沒想到他可能迴去了呢。

    我曾經對他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對於我給他做的功課,他一般都能得滿分。隻要是我說的,就算是廢話他也記得一清二楚。

    果然,當我打開那扇沉重的木門,繞過那精美的雕鏤屏風,在那青紗帳下的床榻上發現了一個可疑的突起。

    渾身被湖綠色的錦被裹得嚴嚴實實,聽見我走近的腳步,越發蜷縮著靠向角落。

    走近一看,這裹得還真是敬業,簡直是密不透風。

    “你想悶死自己麽!”我歎了口氣,那人團子微微動了一下,又繼續歸複沉靜。

    “我數三下,你再不出來,我就開掀了。”眼見那團東西又縮了縮,我卻用力拉住被子的一角,狠狠扯了開來。

    霎時,那個蜷縮著的瘦小身影就那樣以委屈的姿態暴露在我的眼前,睜著紅彤彤的兔子眼,眼帶浮腫,原本完好的嘴唇已然被他咬出血來。眼裏既是悲憤又是絕望,看著我更是滿眼的指責和失望。

    天呐,怎麽好像被強的是他一樣。

    “昕兒!”

    “你欺負人。”

    “什麽?”

    “你現在連數都不數了。”那雙大眼眨巴眨巴,明顯洪水泛濫的痕跡,此時卻又生生止住了眼淚。

    “哈!”好吧,我承認,我本來就不打算數的。“那個,我說,我和他是他清白的。”逮著機會,我繼續解釋。

    不說還好,一說,小家夥眼神一凜,幹脆一個利落地轉身,留了一個優美的背影給我。

    打算無視我?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強行扳過他的身子,猛地擼起袖子,壯烈地露出白皙肌膚上那暗紅的一點。

    隻見他牢牢盯住那個紅點,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抬起頭,無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伸出手又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湊近來看那枚豆子大般的紅點子,還狐疑地拿手輕輕觸了一下。

    別看了,是你點的。

    天,這東西還能造假?就算造,也給我個造假的時差不是。

    要說那是啥東西,沒錯,就是守宮砂。我也納悶,我怎麽會稀裏糊塗地弄了這東西。其實當初接收這具身體的時候,也沒這鬼東西,手臂處可是光滑得很。偏偏自己好奇,想要看看那荼毒了無數古代女子的神奇守宮砂倒是是啥模樣,便叫小豆芽搗鼓了出來。

    結果,他如願地把戰果展現在我的眼前,我居然好奇心使然,拿著那點砂筆就要拿他開點。他自然是不願意的,我也自然是不妥協的。其實也沒真想點,就想逗逗他。沒想到翻滾拉扯間,他的衣裳已經脫落得對犯案十分有利了。我一個不慎,手一個不穩,那點砂筆便不經意地落在了他光潔的胸膛之上。

    頓時,我傻眼了。小豆芽的洪水也開閘了。

    我好哄歹哄,愣是沒哄住。最後,心一橫,牙一咬,袖子一挽,點砂筆往他手上一塞,視死如歸地說道:“靠,點吧!”誰叫人家有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厲害師父呢!這眼睛要是哭腫了,明天他還指不定折騰我呢。

    本想他看我承認錯誤堅決誠懇的份上,會像往常一樣,淚眼一收,小嘴一揚,歡快地撲入我的懷裏,偃旗息鼓。

    沒想,麵對現實,我再一次失策了。

    眼淚是停了,嘴角也揚了,卻是興致盎然地接過點砂筆後,小心翼翼地點了起來。點完後,還笑得像隻偷了腥的野貓,居然還視若珍寶地捧起我的手臂,吹了好幾口熱氣。

    如今他鑒定完畢,抬起頭再看向我,一掃方才的幽怨悲憤,小臉兒一笑,還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接著,便猛地撲入我的懷裏,嘴裏也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說,娃兒,你娘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啊!

    “飛羽,真好。”

    好什麽好,這都被你們折騰成剩半條命了。

    這邊好了,小司那邊怎麽解決。

    猥褻不成又溜之大吉?唉!相信我,那真的隻是個意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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