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霖深還沒走遠,外頭已經響起一陣喧囂。


    許歡伸長了脖子,也隻能隱約聽見一些吵嚷的聲音。


    她很想過去看看,可身體依舊難以移動。


    病房門在下一刻被打開。


    “霍太太,您這是……”


    “外麵怎麽了?攙”


    許歡著急想知道情況,努力想往外頭看。可偏偏護士卻還把門關了起來。小心翼翼到她跟前,“霍先生吩咐我要好好看著您,外邊的事您就別在意了。”


    “今天的藥水快輸完了,待會吃了東西您可以再睡會。”


    許歡卻沒有聽她的,而是驟然抓住她的手臂,“誰來了?”


    “沒有……”


    護士原本不願迴答,可一垂眸對上許歡那清澈的眼,一下子又忍不住說了出來,“好像是霍先生的父親……還有警察。”


    許歡驟然瞪大眼。


    此時病房外的吵嚷聲已經漸漸落下。


    她讓護士打開了門,努力想聽清楚,集中注意力許久,也隻能隱約聽見聲響。


    的確是警察闖了進來。


    霍啟正跟在警察身後,似乎還帶了一堆媒體記者。


    “霍先生抱歉了。這件事現在盡人皆知,媒體都過來了,實在沒辦法,您至少也該配合調查。”


    為首的人朝霍霖深靠近,在他身邊小聲解釋了幾句,“您父親聯絡了不少媒體,現在網上也發布了相關消息。跟帖的人太多,輿、論的壓力真的很大,希望您能理解。”


    他自是理解的。


    其實一早,便料到這一步。


    於是非但不曾顯露平日的冷硬,反還笑了笑,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也稍顯柔軟了些,那輕挑起的唇角,落了絲絲嘲諷,“配合調查當然可以,我這裏也正好有一些證據想提供。”


    “上次提供過的字條都還記得吧?字跡鑒定正是出自陳雲姍之手。”


    “她目前正在觀察中……”


    霍啟正搶白,說了一句。


    可霍霖深顯然不會買賬,隻低頭附耳在文鵬耳邊說了幾句話。


    後者便立刻朝身後走去,不多時就拿來了一份報告書。


    “前幾日死在醫院的吳蕭楠,這是他的屍體鑒定報告。你們大概是太忙了些一直沒有時間公布報告,霍先生有心,代勞了。”


    “上麵有詳細的死因說明,當時的看護和巡警也都可以證明,究竟有誰出入過他的病房。”


    文鵬徑直將那份報告遞了過去。


    為首的警察看了幾眼,還未及細細觀察時,便已被霍啟正搶走,“什麽報告,吳蕭楠本就車禍重傷,非要說他的死因,那也是你撞的!”


    “這個……吳蕭楠比霍太太的傷勢要輕,加上年輕力壯底子好。當時確實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的。”


    有人默默在他耳邊解釋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一時間,人群嘩然。


    有人立刻將話筒對準了霍啟正,“難道吳蕭楠真的是死於陳小姐之手?您這麽維護她,是否另有隱情?”


    “這……雲姍是紹紹的未婚妻,我維護她難道不應該?沒有證據的事,不要胡說!”


    話說到這,霍霖深終於出聲,眼眸掃了在場的人一眼,而後默默拿出了兩張紙。


    “婚禮當天,有人威脅我太太,要求她獨自去往某處,否則將傷害孩子。字跡在這裏,是否出自陳小姐之手,大家可以自行判定。”


    “加上吳蕭楠之死,或許陳小姐的罪名也該有個判決了才是。”


    “當然,這本不該是我們插手的事,隻是我太太至今不曾痊愈,我不得不盡快找出兇手,否則難保她不會再遭二次傷害。”


    霍啟正一句話噎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他揚起手指著霍霖深,可最終也隻能悻悻然放下。


    秦園園在他身邊小聲解釋,“陳雲姍也沒什麽利用價值了,抓走也沒關係。隻是擔心她嘴巴不嚴,說出當時的計劃,毀了紹紹的名聲。”


    “我想不如就讓她……”


    “兩位在商量什麽?事不可為索性將人滅口?”


    陸良明笑了笑,攤開手十分無奈的樣子,“真可惜,我那弟弟是個急性子。上次沒辦完的事這迴他搶著去做了。我想這個時候陳小姐應該已經在審訊室了吧……”


    他挑眉,還沒說完,便看向霍霖深,似有些好奇的樣子,“這一迴他是因為什麽?”


    “車。”


    男人惜字如金,也不知究竟是給了陸良天一輛什麽車,嘴角竟也忍不住抽搐了下。


    這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可偏偏兩家關係親昵,哪怕送了這般昂貴的東西,卻也不能稱之為收受賄賂。


    霍霖深蹙了蹙眉,暗暗下了決心,早晚有一天要將送出去的東西全都收迴來。


    “你……”


    霍啟正揚手指著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思索許久,又與秦園園對視一眼,之後擰緊了眉說道,“這件事說到底與我們也沒有關係,紹紹已經死了,他的婚約自然不作數。若是陳大小姐真的有罪,盡管去調查就好了。”


    “隻是紹紹的死終歸與你脫不了幹係,所以……”


    霍霖深始終麵無表情,那緊繃的下頜線條一直不曾緩解。


    霍啟正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補充了一句,“你太太還在修養吧,這幾天就連警察來了也見不到她,但若是你不肯配合,說不得也就隻能去找她了解事情經過了。”


    男人聞言,眯起了眼。


    那深黑的眼眸裏透出一抹尖銳,隻是又被輕垂落的眼睫掩蓋住。


    走廊寂靜了幾秒,似乎所有人都各懷心思。


    霍霖深站在原地,躊躇著沒有上前。


    “霍啟正,你還有沒有良心。秦紹是你兒子,霖深就不是嗎?”


    一道尖銳的聲音驟然從後麵傳來,落在每一個人耳朵裏。


    哪怕是許歡,隔著長遠的距離,都能聽出金瑩話裏的失望和憤恨。


    她眨了眨眼,用力拽緊掌心。


    霍霖深在瞧見金瑩出現的那刻,濃眉又擰緊了些,兩道眉毛之間皺成深深的溝壑,久久不散。


    “媽,這個時候你怎麽會來?”


    “李姐,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幾天就讓夫人在家裏好好休息。”


    李姐瑟縮了下,捏緊著手指緩緩解釋,“夫人要來,我也攔不住啊。”


    金瑩輕哼了下,沒有注意這些,隻輕聲解釋,“別跟李姐說這些,我自己要過來的。你就是知道他會來找麻煩,才不讓我過來是不是?”


    “霖深,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糊塗!”


    她幾步走到霍霖深身側,那有些許泛紅的眼眶,裏頭盛著的情緒,竟隻是心疼。而後徑直握緊他的手,靠在身側細細說道,“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以手段下作,可以殘忍地傷害別人。我這輩子也沒做好過幾件事,可我為了自己的兒子,也可以不顧一切!”


    她死死盯著霍啟正,通紅的眼眶裏,情緒盡是憤怒。


    霍霖深下意識反握住她,將人拉到身側,“媽,這些事交給我處理。”


    “許歡大概聽見了,你若真想幫我,就去陪陪她,別讓她多想。”


    金瑩張了張嘴,下意識跟著他的話重複,“許歡……”


    “醫生也過來了,你們一塊進去吧。”


    他揚眸,似笑非笑。


    而正前方和金醫生一起走過來的男人,身上也穿著一樣的白大褂,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行走起來,依舊謙遜從容。那麵上帶著笑,始終斯斯文文的模樣,總不免讓人多看幾眼。


    “尹醫生,就是這邊了。”


    “這些人是……”


    尹清明站定在旁邊,打量了下霍啟正和那群記者。


    霍啟正是不認識的他的,便隻當是普普通通的醫生,沒有多看一眼。


    反而是霍霖深,長長久久地望著他,眼眸裏凝著的情緒,實在複雜至極。若是不知道的人,怕還會想歪……


    金醫生打了個圓場,“看這架勢你也該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好人,總之先進去吧,外頭的事霍先生會自行處置的。”


    尹清明點點頭,終於沒有再多問。


    隻是在他靠近病房的時候,有人還是忍不住開口,“這幾天,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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