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既然南慕白不是她的良人,那麽,再拋棄一次就好了。


    家裏雖然有廚師,但招待重要的客人時,南夫人一向喜歡親自下廚以表誠意。


    林晚晴身為南家的大兒媳,又在這南宅住了這麽久,自然知道婆婆的習慣,跟婆婆配合起來十分默契,相比之下,郝小滿就顯得有點笨手笨腳的了。


    切菜切不好,炒菜炒不好,隻得乖乖的在一邊幫忙摘摘菜,洗洗菜。


    正洗著大蝦,南夫人忽然轉到了她跟前,笑眯眯的看著她:“小滿呀,看你跟慕白感情這麽穩定,是不是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郝小滿沒料到她會突然提這件事情,頓時心虛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婚姻大事,本來是不該瞞著父母的,可南家的家規也在那裏了,結了婚他們就要搬迴來住,這天天跟林晚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她怕自己的小心髒承受不了。


    正猶豫著不知道怎麽迴答,身後林晚晴忽然嘶的倒吸了一口氣。


    郝小滿跟南夫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轉頭看過去,就發現她抬起的左手食指已經血淋淋一片了。


    “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你等一下,媽去拿藥箱。”南夫人心疼的直皺眉頭,忙不迭的出去了。


    郝小滿心裏忽然一陣不是滋味。


    她見識過林晚晴的刀工,當然不會蠢到以為她是無意中割傷了自己,大概是怕南夫人再逼下去,她就點頭同意跟南慕白結婚了……


    實際上,她跟南慕白結婚的事情已經傳開了,隻要她不總是待在南宅,偶爾出去跟圈子裏的人見見麵,就不難知道這件事情。


    她輕咳一聲,壓下心中的情緒,主動開口:“大嫂,你先過來把傷口清洗一下吧,不然容易發炎。”


    林晚晴溫婉安靜的臉上掛著一絲無懈可擊的微笑:“謝謝,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讓你見笑了……”


    “不會。”郝小滿也笑,盯著她絕美精致的側顏,心想如果她坦白他們已經結婚的事情,她是不是就能從此對南慕白死心了呢?


    應該……會吧?


    畢竟看她的修養跟家教,不像是容霏霏那種得不到也非得時不時插一腳攪和一下,生怕別人過幸福了的人。


    ……


    十點多的時候,神秘的客人終於出現了。


    郝小滿換了一套莊重又不失年輕朝氣的長裙,站在西裝革履的南慕白身邊,看到客人後,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點情緒來。


    南政橋宴請的客人,是北家。


    北致遠、北夫人、北梵行、北三少還有剛剛迴國的病美人北芊芊。


    郝小滿原本以為以北三少熱情如火的性格,有一個妹妹,還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應該會把她當做寶貝一樣的捧在心裏才對,可看樣子,他對這個妹妹似乎並不熱情。


    也或許,是北芊芊性格偏冷,與他活潑張揚的個性融合不到一起去。


    不得不說基因是個很強大的東西,英俊的父親,美貌的母親,賜予了子女們無與倫比的外貌與身姿,光是那麽一站,就已經自帶光環,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了。


    這是郝小滿第一次見到北家的大家長北致遠,即便是已經年過五十,依舊風度翩翩,內斂穩重,氣質雖說也偏冷,但眉梢眼角卻有著被歲月磨礪出的寬容淡然。


    ……


    直到開始用餐,郝小滿聽到他們席間你一言我一語,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頓午餐,名義上隻是兩個家族普通的聚餐聊天,聯係感情,而實際上,是兩個家族的大家長,為了平息兒子們之間的戰.爭所設的。


    北致遠執著酒杯,淡笑著開口:“還是太年輕,太意氣用事啊!記得我們當初也因為一點小事鬧的不可開交,現在想來,真是幼稚的不行。”


    南政橋也笑,他平時在家裏是極少笑的,就連被妻子逗笑的時候,也隻是很淺的勾一勾唇角,淡到幾乎看不出來。


    這是他的天性,不喜太過表露自己的情緒,可這會兒,他卻笑的格外恰到好處,既不顯冷淡,也不顯張揚,是商場上才會有的世故從容。


    “這麽一看,他們兩個還真的像當初的我們,越鬧感情越好,不過鬧大了可就傷感情了。”


    他說著,視線淡淡掃向自己的兒子跟北梵行:“慕白,梵行,你們兩個也算是十幾年的好兄弟了,眼看著都要成家立業了,還這麽喜歡爭強好勝可不行……”


    一頓飯,一番似是閑聊的話,四兩撥千斤的,兩個大家長不動聲色的逼著兒子們各自後退一步。


    這頓飯吃的最開心的莫過於北三少了,因為他終於不用夾在兩個哥之間左右為難了。


    席間幾乎一直咧著嘴笑嗬嗬的,時不時調皮的對著郝小滿眨眨眼。


    事實上,郝小滿也不希望南慕白跟北梵行鬧的太大,畢竟這是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現在因為鄧萌的事情,何騰對北家恨意極大,就算將來迫不得已娶了北芊芊,一如南慕白所說,何騰這隻狼,不但不會給北家添半點助力,一不小心,還能把北家給吞了。


    這頓午餐,算是北家主動來和好了。


    能和平解決,也好。


    重要的事情聊完了,接下來便是一些很輕鬆的話題了,男人們漸漸退出話題,南夫人跟北夫人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北夫人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咦’了一聲:“話說,我聽說慕白跟小滿都已經領證了,你們這婚禮怎麽遲遲沒辦呢?”


    一句話,定格了一桌子的人。


    郝小滿瞪大眼,沒料到這件事情會在這種場合,被北家的夫人提了出來。


    南夫人像是吃了一驚,看了看小滿,又看了看南慕白。


    自己的兒子結婚了,自己卻不知道,反而要別的人來告訴自己,這無疑是件很丟臉的事情。


    南慕白晃了晃酒杯,淡淡的應了一句:“小滿還在上學中,高調的舉辦婚禮會給她的學校生活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等她畢業了,我們就舉辦婚禮。”


    一句話,算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南夫人很快反應過來,附和著點頭:“是、是啊,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賞光來啊……”


    大家像是這才迴過神來似的,一個個的又都笑開了。


    歡聲笑語中,林晚晴忽然慘白著臉站起來,甚至連句解釋的話都沒有,捂著臉便跑開了。


    偌大的餐廳裏,再次陷入了一片尷尬中。


    林晚晴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賢惠溫婉,嫁入南家後便一心一意的做起了南家的大少夫人,專心伺候公公婆婆,鮮少出門,像這樣失禮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在她身上。


    南夫人很快推開座椅站起來解釋:“晚晴這兩天一直不太舒服,你們別介意,先吃著,我去看看她……”


    郝小滿笑了笑:“還是我跟慕白去吧。”


    ……


    郝小滿陪著南慕白出去,不一會兒便在葡萄藤下的廊道裏看到了林晚晴。


    她背對著他們,似乎崴了腳,這會兒正坐在地上,雙肩微微顫抖,明顯的在哭。


    隆冬季節,又剛剛下了大雪,即便是廊道裏沒有積雪,這會兒地上肯定也冰冷刺骨,單薄的連衣裙抵禦不了任何的風寒,坐在那裏的感覺可想而知。


    郝小滿在廊道入口處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南慕白:“你過去勸勸她吧。”


    畢竟場合不對,不管怎麽樣,至少先把她的情緒撫平,裏麵還有那麽多客人呢,總不能讓他們看了他們南家的笑話。


    南慕白大概也沒見過向來知書達理的林晚晴如此失態的一麵,沒有像往常那樣冷漠的拒絕,但也沒有主動靠近,隻是微皺著眉。


    他那樣深沉的凝望一個人的模樣,郝小滿並不陌生。


    之前她從北梵行的公寓裏出來,在肯德基等到他的時候,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的。


    直到現在,郝小滿也無法理解這是怎樣一種眼神,代表著他怎樣的情緒。


    可至少,她知道這種凝視是特別的。


    而現在,這種特別,落到了林晚晴的身上。


    良久,他才終於抬步向她走去,步伐比平時來的要緩沉許多。


    隻能容得下兩個人的廊道很長很長。


    兩邊白雪皚皚,寂靜的像是荒無人煙的北極,偶爾能聽到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彎折的聲音,雪堆重重落地的吱呀聲。


    郝小滿站在廊道的入口處,之前沒覺得冷,等他一步一步走向林晚晴的時候,那股仿佛被排斥在某種屏障之外的寒意便開始肆無忌憚的向著她侵襲而來,她忽然有種想要把他叫迴來的衝動。


    好像現在不叫住他,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叫住他了似的。


    但下一瞬,理智又告訴她,不要在這種時候使小性子,家裏還有客人,不能讓客人們看了他們的笑話,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


    很久很久以後,再迴想起這一幕,她仍舊難掩心中的懊悔。


    不該讓他過去的,不該讓他過去的。


    如果他沒有過去,那麽他們之間是不是就可以躲過很多很多的曲折?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


    雪下的很大,她的發上、肩頭很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她聽到林晚晴崩潰的哭喊聲,看到她用力的撕開了身上的衣服,雪白纖細的肩頭上,一道道猙獰恐怖的疤痕赫然乍現。


    “你害死了他此生摯愛,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你!”


    她攥緊了拳頭,一下一下重重錘在南慕白的肩頭,淚水決堤而下:“他根本不在乎什麽兄弟情,他隻要他的女人!如果……如果我不嫁給他,受到折磨的人就會是你!我不是因為他是南家的大少爺,想做南氏的總裁夫人才嫁給他的,我是替你受苦才嫁給他的!!!每過一天,我就要撕裂自己一次!他要我每天每天都記住疼痛的感覺!!!替你!替你記住這種疼痛!”


    她淒厲的笑,曾經溫婉安靜的麵容被痛苦折磨的扭曲變形,她歇斯底裏的哭喊著,發泄多年來的委屈與不甘:“我不怕疼!我也不在乎一輩子守活寡!隻要能偶爾見到你一次就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傷害我?!為什麽你大哥能守著一個死去的女人這麽多年,而我就在你眼前,你卻還要移情別戀?!南慕白,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我身上這一千多道疤痕嗎?!你對得起我這三年多來日日夜夜為你所受的疼痛折磨嗎?!!!!”


    白雪皚皚,卻不及此刻南慕白的臉色煞白。


    女人保護自己的美貌是本能,就像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堅決而不可動搖,對很多女人來說,寧願死,也不願意毀了自己的美麗。


    可想而知,要一點點劃破自己嬌嫩的肌膚,眼睜睜的看著白皙滑膩的肌膚變成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疤痕對一個女人而言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那些疤痕映入男人眼底,引得瞳孔一陣急劇收縮。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他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背上暴突的青筋,清楚的落進了郝小滿的眼中。


    太陽穴忽然控製不住的突突直跳。


    像是生怕下一秒會看到什麽讓她受不了的畫麵,她閉著眼睛轉過了身子。


    身體卻還是不能自控的微微顫抖著。


    林晚晴淒厲的指控聲猶在耳畔迴想,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血水裏浸泡過,散發著濃鬱的腥氣,刺激著她緊繃的神經,逼的她幾乎唿吸不能。


    不願再聽一句他們的情深似海,不願再去看一眼他們的堅貞不渝,她僵硬著身體一步一步離開。


    拐過那座光怪陸離的假山,年輕而美麗的女子姿態隨意的靠著,身上披著一件直達膝蓋的皮草,略帶病態的美麗臉龐是清清冷冷的笑:“慕白哥喜歡林晚晴是圈子裏都知道的事情,我以為你嫁給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郝小滿轉過身,靜靜看向她:“何騰喜歡鄧萌也是圈子裏都知道的事情,我還以為你身為北家的千金小姐,做不出強搶男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北芊芊也不怒,淡淡反問:“你不也搶了林晚晴的男人麽?跟我有什麽區別?”


    郝小滿冷笑,挑眉看她:“你確定?是我搶了林晚晴的男人?至少南慕白曾經費盡心思的追過我,但何騰呢?他有鳥過你麽?”


    “追沒追過,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北芊芊慵懶的站直了身體,冷媚的眉眼間透著孤峭的笑:“我還是有能力逼何騰娶我,可你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慕白哥迴到林晚晴身邊,無能為力。”


    因為什麽?


    因為她是北家的大小姐,想要的男人,即便不喜歡自己她也可以強求,而她,卻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大學生,男人願意時她可以依附,男人不願意時,她就隻有被拋棄的份。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尖流走,大雪肆無忌憚的飄落下來,溫柔又兇殘的,要將她就此掩埋。


    郝小滿安靜的站在那裏,眯眸看著南宅美不勝收的雪景,素淨白皙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一絲即將成為棄婦的悲憤或者是不甘。


    是的,她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這段婚姻裏。


    是的,恐怕她又要被傷害一次、被拋棄一次了。


    可這一次卻是天意,而非人為,她是傷心難過,卻並沒打算自暴自棄。


    人生,誰還不會走幾條彎路。


    北梵行不是她的良人,她拋棄了他。


    既然南慕白不是她的良人,那麽,再拋棄一次就好了。


    大千世界,60多億人口,她窮盡一生,尋尋覓覓,總能找到那個真正願意陪她走到白頭的人。


    ……


    鄧萌不能說話,何騰又死賴在醫院不肯離開,她一開始被纏的不耐煩了還會拿手機、餐巾盒、枕頭、被子等等一切她能碰的到的東西打他,鬧騰了幾天他卻依舊死賴著不走,她索性不再鬧了,直接把他當空氣給忽略了。


    平時郝小滿每天都會按時給她帶飯菜過來的,可下了大雪的這一天,她卻足足遲到了大半天。


    她餓的實在沒辦法了,隻得忍辱偷生的開始吃何騰喂過來的飯。


    “這樣多乖……”


    何騰笑著抽了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瞧著她氣唿唿的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可愛,趁著她躺在床上沒辦法動彈,不安分的手指順手捏了捏她滑膩的小臉。


    鄧萌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登時鐵青一片,咬牙切齒的開口:“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噓,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扯到傷口不會痛嗎?”


    何騰像隻狡猾的千年狐狸,笑的妖孽而魅惑:“你要實在生氣,就光動嘴咬我好了,呶,我這裏讓你盡情的咬。”


    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嘟著嘴靠近她。


    鄧萌氣的雙眼噴火,她的脖頸受傷,說話是不方便,她的胸口受傷,身體是沒辦法移動,可她的雙手卻還是很靈活的。


    紅唇微抿,她抬手,尖尖的指甲對準了他那張英俊風流的臉便抓了下去。


    毀了他的容後,看他還敢不敢再亂發騒!


    何騰卻像是早有準備,在她手指堪堪碰到他臉的前一秒便一個敏捷的閃避,躲過了她的‘九陰白骨爪’。


    瞧著她氣急敗壞的小臉,不忘繼續火上澆油:“小萌萌指甲太長了,要不要一會兒你親愛的何教授幫你修一修?”


    “修你媽!給老娘滾!”


    “我滾了,你自己在這裏不會空虛寂寞冷麽?”


    “……”


    郝小滿推門而進的時候,他們正鬧的不可開交。


    她見怪不怪的瞥了鄧萌一眼:“鄧萌,你少說兩句吧,脖子不疼嗎?”


    鄧萌掙紮著要爬起來,憋著一口氣吼:“老娘今天就是疼死,也要先把這賤人弄死!”


    郝小滿把自己丟進沙發裏,聲音疲憊無力:“對不起,我今天忘記給你帶飯菜了,你先吃何教授準備的吧……”


    鄧萌這才發現她的反常,打量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皺眉:“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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