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我終於相信了,你不是她!(一更,五千)


    要不是古遙打電話劈頭蓋臉的把她一頓罵,她擔心這樣下去他們鬧崩了,北梵行就有更多的精力來試探她,她才不會吃飽了撐的去給她出那餿主意。


    轉身沒走幾步,男人忽然淡聲開口:“我再問你一遍,你們……真的睡了?”


    郝小滿不耐煩的抬手抓了抓頭發。


    要麽是她的表達方式有問題,要麽就是這男人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同一個問題他要反反複複問多少遍?


    她轉過身來,對著他扯出一抹毫無誠意的微笑:“北先生你要真不相信的話,那不如我跟南慕白就舍身取義一次,拍個豔.照給你看看怎麽樣啊?”


    臥室裏光線昏暗,男人指間的煙靜靜燃燒,那暗灰色的灰燼無聲無息的掉到了雪白的床單上,一向潔癖的他卻渾然味覺。


    “我終於相信了,你不是她。”他開口,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寒涼冷漠。


    郝小滿有片刻的怔忡。


    事實上,這一直是她想要的結果,跟他徹底的劃清界限,成為陌路,可直到這一刻,聽到他疏離而淡漠的說出這句話,她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惆悵。


    或許是因為,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算是真正的跟彼此,跟過去說再見。


    那煙花般燦爛瑰麗的兩年,對她而言已經是過去,對他,也即將成為過去了。


    她並不後悔,卻仍舊覺得悵然。


    “她說我對她而言是獨一無二的,她說等她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我,她說如果有一天她跑了,那一定是在等著我去找到她,我知道她還在恨我,可我也很確定她還在等我,她不會嫁給別的男人,不會陪別的男人睡,也不會設計我讓我睡別的女人,所以……我相信了,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她。”


    寂靜寥落的夜,隻剩下了男人的嗓音清晰幹淨,徐徐淡淡的,聲音低醇充滿磁性,肆意的敲打著她脆弱的耳鼓。


    沒錯,她是說過他對她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她也說過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


    那個陰雨連綿的天氣裏,她靠在他懷裏不情不願的彈著鋼琴,他忽然問她,如果有一天我讓你傷心了,你會怎麽做?


    她思考了一秒,說我大概會跑,接著就咯咯的笑了,然後說就算我跑了你也一定要找到我,因為我一定在等你找到我。


    年少時的誓言總是那樣的純粹又純真,對未來的所有期待上,似乎都喜歡加上一個永遠。


    永遠喜歡他,永遠崇拜他,永遠不會真的生他的氣,永遠永遠……


    她仍舊記得自己說這些話時認真而虔誠的表情,仍舊記得她看到他出現在視線中時激烈而緊張的心跳,仍舊……記得他那天將她強行按在手術台上時決絕的表情。


    她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難免會有彼此傷害的時候,她想過無數次可能會受到的傷害,或許他會忘記給她帶禮物,或許他會迷戀上其他女人,或許他會盛怒之下動手打她……


    想過很多很多,卻從未想過他會狠心摘走她的一顆腎髒。


    她的世界曾經一片空白,後來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那是她的全部,卻在一夕之間,被他親手摧毀。


    如今,他卻還在奢望著她能遵守當初的承諾,等著他來找她。


    她覺得有點好笑,可還沒醞釀出笑容,眼淚就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她已經分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究竟是誰更薄情一點了。


    或許,一樣的薄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自己木然的聲音,平靜,冷淡:“早就告訴過你,是你自己不相信的,既然都已經清楚了,那以後就不要再總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了,我老公會不高興。”


    話落,徑直開門離開。


    ……


    路邊的液晶顯示器上提示,淩晨2點零5分。


    郝小滿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睡衣,之前在暖氣充足的房間裏感覺不到,這會兒被冷風一吹,才發現身上的睡衣濕了一大片,貼在肌膚上,驚人的冷。


    她嘶嘶倒吸著涼氣,站在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有手機,沒有錢,宿舍還關著門,這個地方她記得,從這裏步行著迴家,至少要兩個小時,一路走下來,不累死也要凍死了。


    走了十多分鍾,路過街邊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快餐店,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開門進去了。


    ……


    半小時後,快餐店的門被推開,身著高級手工西裝的英俊男子緩步踏入,眉眼冷峻,涼淡的視線輕而易舉的便捕捉到了那個正在吃肯德基全家桶的小女人。


    “唔,你來了。”


    郝小滿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油膩膩的手跟嘴,對著在對麵落座的男人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把你叫來。”


    在這個手機功能越發健全的年代,早已經沒有人去傻乎乎的用腦袋記手機號碼了,她現在雙手空空,唯一能清楚的記得的號碼,就隻有他的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接通電話的時候,聲音是很清晰的,半點被吵醒後的沙啞嗓音都沒有,難道這會兒他還沒睡?


    南慕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目光冷淡的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怎麽迴事?”


    郝小滿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果汁。


    今晚的事情,表麵上來看隻有她跟北梵行,當然,還有那個將她劈暈後綁走的神秘人知道,但她相信南氏這麽多年來力壓北氏不是沒有原因的,北梵行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綁走,南慕白就同樣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知曉這一切。


    有些事情壓在心裏,就容易滋生細菌,一開始或許感覺不到,時間久了,一旦爆發,或許就是致命的。


    她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也沒辦法從他此刻的言行中感覺出什麽,但不論他是不是知道,她都願意選擇主動坦白。


    她拿著吸管戳著飲料杯,眼巴巴的瞧著他,聲音很輕:“我今晚……去北梵行那裏了。”


    南慕白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吃驚,沒有憤怒,隻是一雙湛湛黑眸,深邃幽暗,浮沉著一抹驚心動魄的顏色。


    郝小滿吞了吞口水,繼續道:“睡之前,古遙打電話罵我,應該是北梵行又不理她了……我總覺得那男人察覺到什麽了,一時著急,就給她出主意要她把北梵行灌醉,想先生米煮成熟飯……沒想到古遙卻給他下了藥,應該是被抓到了,害怕他會把她怎麽樣,就把我給供出來了……他的人把我劈暈帶到了他那裏……然後他就反複問我是不是跟你睡了,我後來不耐煩就說要不要拍幾張豔.照給他看,他就突然說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然後就把我趕出來了……”


    她說完這番話後,就默默的安靜了下來,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起,忐忑的等著他的反應。


    可男人卻似乎並不打算給她任何迴應。


    他甚至全程就那麽平靜而冷漠的聽著,像是在聽一個枯燥無味的故事一般,連眉梢都沒動一動。


    心中那小小的不安無形中擴大,郝小滿咬唇,喉嚨幹燥的有些疼:“南慕白,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其實憑他的智商,要判斷出她是不是在撒謊,簡直是輕而易舉。


    可他卻偏偏什麽都沒說,既沒有質疑她,也沒有相信她,那雙恍若兩汪湖泊一樣的黑眸藏匿著多少她看不透的心思。


    周圍很安靜,掌心的飲料在一點點變涼,隔著一張桌子,郝小滿就那麽靜靜的與他對視著,明明他的眉眼輪廓是那麽的熟悉,可那股從心底裏生出的陌生感……又是怎麽迴事?


    良久,他收迴視線:“你明天還有考試,早點迴家休息。”


    郝小滿看著他起身去收銀台處付款,付完款之後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她默默坐在那裏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甚至都忘記了把留給他的那一份雞腿雞翅帶走。


    走出肯德基的時候,男人的車已經停在路邊了。


    她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一邊係安全帶一邊想,是不是她剛剛哪裏說的不對,讓他誤會了。


    是不是她解釋的不夠清楚,是不是他理解錯誤了,是不是……


    不,她解釋的其實已經夠清楚了。


    隻是他不願意相信,又或者是相信了卻仍舊覺得她髒了,南氏集團的少夫人,永遠都不該從別的男人的家裏走出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醞釀著跟她提離婚,就像當初她幾次三番醞釀著跟他提離婚一樣。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她像是一個昏醉了許久的人,突然被醍醐灌頂一般,猛然清醒了過來。


    那個從一開始就抱著跟他結婚隻是利用他的郝小滿呢?


    那個幾次三番暗暗期待著他做點錯事好名正言順的跟他提出離婚的郝小滿呢?


    那個從未做過跟他過一生一世準備的郝小滿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也開始擔心,擔心這段婚姻是不是要走到終點了……


    不是說好以後都要給自己留點後退的餘地,再也不能被別人傷的體無完膚了嗎?


    她又是在什麽時候,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


    這一晚,她幾乎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明知道白天還要考試,卻仍舊睡意全無。


    南慕白似乎還有事情要忙,迴來後便進了書房,她實在睡不著,五點鍾爬起來,簡單的洗漱後直接去了廚房做了兩份早餐,去敲書房的門,連著敲了幾次都沒有迴應,推門而入,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書桌上的水晶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窗子打開著,房間裏卻依稀還能聞到煙草的味道。


    男人一根接一根抽煙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門關了上來。


    ……


    8點30,教學樓b1003,內科護理學考試開始。


    郝小滿這一學期學的其實並不認真,但比較起其他同學來仍舊算是佼佼者,要拿獎學金算是比較困難了,但要拿個好名次還是很容易的。


    可卷子發下來後,她盯著那一道道的題目,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完全看不進去,連把題目讀一遍都十分困難,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卻又完全沒辦法理解那是什麽意思。


    她趴在桌子上,不斷的按著眉心,希望能把腦海中男人那張過分冷漠的來臉擦掉,暫時……暫時專注的先考試。


    鄧萌就坐在她左手邊,雖然惡補了好幾天,還是免不了做個小抄抄才能勉強過關,正抄的熱火朝天,眼角餘光就掃到郝小滿白著小臉不停的揉著太陽穴。


    再一看她丟在一邊的答題卡,嶄新嶄新的,卷子似乎也是大片的空白。


    她瞄了一眼講台上的監考老師,壓低聲音叫她:“喂!”


    過了兩秒鍾,郝小滿才遲鈍的轉頭看她,視線卻明顯的有些渙散。


    鄧萌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示意她時間不多了,再不敢進寫就來不及了。


    郝小滿呆呆的看著她,看著看著,眼淚突然毫無預兆的就落了下來。


    完了。


    她知道就算現在有人拿著標準答案放她跟前讓她抄,她都不一定能抄個及格。


    從小學到大學,她的人生幾乎一直是在爭奪全校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的道路上徘徊,偶爾發揮失常跌落到十名開外的情況也有,卻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淪落到不、及、格!


    還不是那種靠近分數線的不及格!


    她哽咽著,一邊抬手擦眼淚一邊拿筆開始在答題卡上塗寫答案,塗著塗著眼淚吧嗒吧嗒落到上麵,暈染了一片,又忙找紙巾擦,越擦越髒,越擦越糟糕……


    鄧萌坐在一邊,吃驚的看著她邊抽噎著哭邊奮力擦著答題卡,不敢相信她眼中的女學霸也有被考題逼的掉眼淚的時候。


    這題目很難嗎?為什麽連她這個學渣都做的很輕鬆?


    正疑惑著,講台上的監考老師看了看時間,拍了拍手:“好,時間到,大家都把筆放下,我們要開始收試卷了。”


    仿佛一直在焦灼的等待著死亡之刀落下的人,在刀子落下的那一刻,體內的那股焦灼感,忽然就憑空蒸發了。


    身體像是被焚燒殆盡後的一堆灰燼,輕飄飄的沒有了一絲重量。


    她頹然向後靠去,靜靜的看了眼空白一片的試卷跟一塌糊塗的答題卡,無力的闔上了眸。


    下一瞬,一聲紙張撕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微微愣怔,循著聲音看過去,鄧萌已經把占分最高的簡答題的那一頁撕了下來,在掌心揉成一團。


    她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拿著橡皮擦擦答題卡的鄧萌:“你在幹什麽?!”


    鄧萌兩根手指夾起答題卡,吹了吹上麵擦下來的灰,給了她一抹陽光燦爛的笑:“補考的時候,我可全靠你啦!”


    “……”


    郝小滿蹙眉看著她,幾度隱忍,卻還是沒忍住,豆大的淚從眼眶裏話落,片刻後又破涕為笑。


    鄧萌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歪著腦袋打量著她蒼白的小臉:“是不是沒睡好啊?臉色這麽差!”


    郝小滿抬手敲了敲昏沉的大腦:“可能吧……”


    她昨晚的確是沒睡著,可以前忙著打工賺錢,熬夜後接著去考試的情況也有發生,卻從來不像今天這樣,完全沒辦法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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