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你該知道,你躲不了我一輩子。(三更,重要章節)


    十分鍾後,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衣帽間出來,麵無表情的在玄關處換鞋子,開門,關門,全程沒有看她一眼,漠然的像是這個房間裏本來就隻有他一個人一般。


    郝小滿閉著眼睛,蜷縮在沙發裏,把臉埋進臂彎間。


    一室寂靜,唯剩刺目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模糊又孤獨的身影。


    她知道他生氣了,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坦白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也明白坦白之後,他心中的芥蒂並不會就此消散,反而會越發介意。


    北梵行這根刺,是注定了要哽在他們中間,拔不掉,吞不下,直到這段婚姻終止的那一天……


    ……


    夜色深沉,電話裏,辦事一向利索的林謙這次明顯的帶了愧疚:“對不起,南總,我實在查不到少夫人5歲到7歲期間的行蹤,北大少那邊又戒備森嚴,如果從他那邊著手調查,很快就會被察覺到。”


    他沒有說的是,北梵行向來行蹤不定,神秘莫測,郝小滿的事情,連他的親弟弟北三少都半點沒察覺,更何況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們這些外人去調查,更是無跡可尋,他沒說這些,不過是因為憑南慕白對北梵行的了解,根本不需要他多嘴再解釋一番。


    黑色賓利車內,男人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搭在方向盤上,長指一下下的扣著,冷沉的目光落在前方燈火通明的北宅,片刻後,才淡聲道:“知道了。”


    掛了電話,再抬眸,北宅外已經出現了一抹修長身影。


    他發動引擎,勻速向前行駛了十幾米,在他身前停下。


    北三少立刻打開車門上去,一眼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笑了:“嘿,今天吹的什麽風啊?南哥你居然親自開車來接我?”


    想一想,這麽多年他可都沒這待遇過。


    再想一想,又覺得有些悲催,他好歹也是北家的三少爺啊,怎麽就淪落到這地步,大哥動不動把他當男仆使喚,南哥一個不開心就把他拎拳擊場收拾一頓,嗚嗚……


    他習慣性的拿了手機想要叫商千然他們,不等撥通號碼,就聽到南慕白清冷的語調響起:“今晚不叫他們了,就我們兩個人,單獨聊一聊。”


    北三少一怔,抬頭借著車內模糊的光線細細打量著他的側臉,也看不出情緒跟平日裏有什麽不同。


    但單單從他的話裏,就不難聽出,他今晚心情似乎不太好。


    “怎麽了?是不是小嫂子又惹南哥你不高興了?”他惴惴不安的問了一句。


    “沒有。”簡單的兩個字,寡淡到聽不出喜怒來。


    北三少默默安靜了下來,轉頭看向車窗外。


    他突然有種直覺,大哥跟小嫂子的事情,怕是要瞞不了南哥多久了……


    黑色賓利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正是下班高峰期,前麵堵了長長的幾條車龍,南慕白降下車窗,慢條斯理的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後,像是不經意間想起來似的,問:“你妹妹的身體怎麽樣了?”


    北三少原本還在走神兒,一聽到他出聲,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還是老樣子,一直體弱多病的,最近打電話說想迴國修養,不過我大哥好像沒同意。”


    “嗯。”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夾著煙的手臂搭在車窗外,沉默片刻,才繼續道:“我記得當初她是先天性腎髒衰竭,7歲的時候,做的腎髒移植手術對不對?”


    北三少不明白南哥今天怎麽突然對自己的妹妹感興趣了,神經高度警惕之下,心裏不由得敲起了鼓,遲疑好一會兒,才點頭:“嗯,是……是這樣。”


    北梵行生性冷漠寡言,對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唯獨疼愛北家的這個小妹妹,但她從出生起便各種體弱多病,後來查出有先天性腎髒衰竭,受了很多的苦,北梵行隻要在北家,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照顧這個妹妹了,後來她成功移植了腎髒,身體稍稍好轉之後,便被送去了美國,之後北梵行性格便變得更加陰鬱冷沉,連唯一疼愛的妹妹都不太在乎了,這麽多年來很少去看一看她。


    南慕白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輕敲了敲,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我記得他以前很疼愛這個妹妹的,腎髒移植成功後,在國內隻要細心照料,同樣可以活的很好,怎麽非要把她送去美國呢?”


    黑暗中,北三少渾身不知不覺竟出了一身冷汗。


    直覺告訴他,南哥問的這些問題,應該都與小嫂子有關係……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幹咳一聲,含糊的迴答:“可能是想讓她接受最周全的照顧吧……”


    南慕白笑了:“這麽多年,把她一個人放在國外,他也狠得下這個心?”


    北三少忽然扯了扯衣領,仰頭看了看車頂:“真熱啊,這都深秋了,今晚怎麽這麽熱呢?好熱好熱……”


    南慕白身邊的車窗開著,秋夜的冷風唿唿的灌進來,他身上隻穿了一件休閑的外套,居然還能熱的一張俊臉都出了汗。


    他這汗,出的蹊蹺。


    南慕白眯眸瞧了他一會兒,慢條斯理的抽了一口煙,青白煙霧自薄唇間嫋嫋散開,他嗓音忽然變得又沉又冷:“小北,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但你捫心自問一下,這麽多年我對你怎麽樣?”


    北三少一聽他這口吻,就知道瞞不住了,他那麽心思敏銳的一個人,看穿很多事情,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他垮了臉,半轉過身子開始訴委屈:“南哥,你別為難我了,這事兒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我也就知道那麽一點皮毛,我大哥那人你是了解的,他的私事從來不跟我說,還是那晚小嫂子喝醉了,說漏了嘴,我才知道她跟我大哥以前是認識的……至於他們怎麽認識的,認識了多久,後來是怎麽分開的,為什麽小嫂子裝作不認識他,我一概不知啊,南哥你相信我……”


    很長一段時間裏,車內隻剩下秋風的瑟瑟聲。


    南慕白慢慢吸著煙,眯眼看著前方逐漸鬆動的車海,很多事情在腦海中飛速掠過,不過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卻如飛鳥掠過湖麵一般,留下一層一層的漣漪,越蕩越遠,直到整個心湖都開始動蕩不安。


    北梵行書房中那個不肯讓人輕易碰觸的娃娃,那座不允許任何人登島的加勒比海的島嶼,那片寓意明顯的黑色鬱金香……


    或許這些都不過是一些皮毛,還有很多很多的秘密、記憶不被他們所知曉,那是隻屬於北梵行,隻屬於郝小滿兩個人的記憶。


    北梵行的那個妹妹,今年正好19歲,跟郝小滿同歲,北梵行的妹妹在七歲那年換了一顆腎髒,捐贈者不明,郝小滿在7歲時獨自闖入孤兒院,身上還帶著一道異常明顯的疤痕……


    嗬,難怪她會裝作不認識北梵行,一個強行搶走了她一顆腎髒的男人,又怎能被輕易原諒。


    北三少瞧著他晦暗不明的臉色,心裏咚咚咚的敲著鼓,好一會兒,才開口:“南哥,要我說,你也別太在意了,畢竟已經過去了,誰還沒個過去不是?”


    誰都可以有過去,但要看這個過去,到底過沒過去。


    很顯然,北梵行這個男人對她郝小滿來說,是個還沒有過去的過去,她還在介意,還在珍惜,還在恨,而這些零散的感情,都是愛的附贈品,隻有愛還在,它們才能繼續存在。


    ……


    課上到一半,郝小滿已經第十二次瞄向手機了。


    鄧萌百無聊賴的在書本上畫著一隻胖胖的小河豚,見她一直走神,忍不住問:“在等電話啊?”


    郝小滿咬咬唇,搖頭:“沒有。”


    她惹南慕白生氣了,等他電話是不可能的,這次事情的性質跟以往不同,除非她先低頭,否則那男人晾她十天半個月的也有可能。


    下課後,她再也無心整理重點,拿了手機就要給南慕白打電話,手機鈴聲卻幾乎在同時響起。


    她一怔,仔細看了看這串手機號碼,不是南慕白的,印象中好像從沒見過。


    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禮貌的開口:“你好,請問是哪位?”


    那邊安靜了一兩秒鍾,才傳來男人冰點以下的嗓音:“是我。”


    郝小滿一怔,下一瞬便直接把電話掐斷了。


    鄧萌打量著她陡然大變的臉色,問:“誰啊?”


    “推銷的。”


    “……”


    幾秒鍾後,鄧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接起來,不耐煩的問:“誰啊?!”


    “把手機給你身邊的人。”


    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維持在冰點以下,帶著渾然天成的高貴冷傲,鄧萌幾乎自動腦補出了一張禁欲又性感的俊臉,居然也不生氣他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命令,笑眯眯的就答應了。


    郝小滿還在猶豫著要不要主動給南慕白打電話,她的手機就遞了過來,附耳小小聲的叮囑:“呶,找你的,聽聲音就知道是我的菜,你有時間給我介紹介紹唄!”


    郝小滿看了一眼那串號碼,剛剛有所好轉的臉色又變了變,接過來,耐著火氣問:“北先生,有何貴幹?”


    “出來,我想見見你。”


    或許是久居高位,他已經習慣了用這種矜傲的口吻跟別人說話,仿佛所有的人就該理所當然的聽從他的命令。


    郝小滿把書本合上,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單獨見麵。”


    “你該知道,你躲不了我一輩子。”冷靜冷肅的聲音,透著股與生俱來的狂傲不羈的意味。


    他是孤城的半邊天,是北氏集團的首席總裁,他若存了心思想要逼她,那麽就一定能逼到她。


    如果她現在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學生,那恐怕真的難逃他的掌控,可她不是,如今的她,雖然還沒有公開身份,可跟南慕白結婚了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有南慕白在,他就是想逼她,也得先掂量掂量後果。


    她轉頭,透過窗子看向樓下來來往往的學生,麵不改色的迴:“我聽不懂北先生你的意思,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麽要躲你?”


    “既然不躲,為什麽不敢出來見我?”


    “不是不敢,是不喜歡,我說了,不喜歡跟陌生人單獨見麵。”


    “多見幾次,就不是陌生人了。”


    “嗬,北先生你好歹也是北家的大公子,覬覦自己好哥們的妻子這種事情不是都想幹吧?挺下作的,真的……”她終於按捺不住火氣,冷冷嘲弄出聲。


    那邊男人語調維持在一個冰冷的水平線上,不疾不徐的道:“你不是慕白的妻子,或早或晚,你終究是要迴到我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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