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布置的庭院被無數彩燈照耀得流光溢彩,衣香鬢影,又一場上流人士司空見慣卻樂此不疲的社交晚宴。

    一襲寶藍色bari jay曳地禮服,在這美女如雲的宴會上,恩雅仍舊是最引人注目的女皇,高貴,優雅,冷豔。她喜歡被人矚目的飄然感,在還是北島家的大小姐時就習慣並且享受著異性愛慕的目光及同性參雜著嫉妒的討好,時間對她來說不過是把身份從公主變成女王的過程,而她,也將永遠成為東京最耀眼的女人。

    沒人可以打敗她,韓依晴不能,席羽綾也不能!她一定要讓席羽綾親眼看著她是如何得到想要的一切,一定要在勝利的那一刻讓她和席昀皓知道真正毀了韓依晴幸福的人是他們,然後永生活在愧疚的煉獄中!

    那個她放下自尊唯一看上的男人一定要為不曾正麵看她一眼而後悔!奪走他的女人更不可饒恕!等著看吧,她一定會是最後的贏家,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算什麽?!梧家最終是她的!

    “恩雅,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啊!”月枼闔爽朗地和恩雅打招唿。

    “謝謝伯父誇獎。您也還是一樣地康健,這可是日本政工商三屆的福呀。”就是這個人,隻要抓住他,澤在天源的地位就會愈發的牢固,一定要抓住他……

    “嗬嗬,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月枼闔若有所指地笑說,“靈終於又拉起她心愛的提琴了,讓我這個做爺爺的欣慰不已;對澤你的心情也一樣吧?”

    “啊,簡直欣喜若狂。”雖然在這時候是浪費時間,不過也是機會,“之前您說淳希近期迴國,演奏會之後的特別演出請她和澤合奏,您認為如何?”應允的話,無疑就是對外界宣布兩家聯姻的可能。

    “哦,淳希呀,”對她的提議月枼闔似乎早預料到了,向來不動聲色的他此刻卻露出遺憾之色,“她不迴來了。”不是“不能”,而是“不”。

    這個消息對恩雅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讓她一陣暈眩。

    “別如此失望,讓老頭子我於心不忍。”月枼闔以長輩之姿拍拍她的肩,“靈告訴我冰澤有喜歡的女孩兒了,而她非但救過靈還幫她重拾小提琴,作為迴報,我不會允許家族的任何人來破壞她的感情。”

    澤喜歡的女孩兒……驀然,一張她極力想忽略的臉躍入腦海,是她!她竟然敢壞了自己的大事!恩雅握杯的手幾乎把要把杯腳給擰斷。

    “對你來說未嚐不是機會。倘若不是家族中的孫輩都比她大太多,我一定會讓人把她娶進月枼家,那孩子無論人品還是家勢都是不可多得的啊!你好好想想吧。”看著月枼闔走遠的身影,恩雅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恩雅?……恩雅!”浩介追著隱忍著怒氣提前離開的恩雅來到車上,“到底怎麽了?”

    “那老頭子居然那麽幹脆地拒絕我!”可惡!之前的那些心機全白費了!

    浩介一愣,“發生什麽事了?”

    “都是那丫頭!澤也太不理解我的苦心了,結婚之後他想怎麽玩都可以,偏偏這時候給我添亂!真是不爭氣!”恩雅惱怒得隻想給澤一巴掌。

    “是上次澤帶迴家的女孩兒吧?看得出來他的確很喜歡她,既然如此,不是很好嗎?讓他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別胡說了!”恩雅厲聲斥責,“無法幫他拿到繼承權的人是毫無用處的,多喜歡都沒有用!我要的是梧家,這也是為澤好!你知道的。”

    浩介看著恩雅,能不能告訴她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是為澤好”的說辭?能不能告訴她每次看到澤他就心疼得無複以加?那孩子從未為她說的“好”快樂過分毫——

    “幫我調查那丫頭,敢壞了我的好事就要付出代價!”

    浩介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古怪,“恩雅,她是潤瑛和煉的幹女兒——”

    “我不管!”恩雅不耐地打斷他,冰冷的眸緊盯著他,“你有事瞞著我?”

    “她……是席昀皓的女兒。”澤身邊的人他都會派人調查,那女孩兒的身份幾乎成了他的心病,既不想瞞著恩雅,又不願傷害喜愛她的澤。

    “什麽!”恩雅震驚不已。是他的女兒?早該想到的,每次見她時那種令人厭惡的焦躁、不安和當年對席羽綾的感覺如出一轍!她早該想到的!

    “嗬嗬……哈~~”恩雅突兀的笑聲讓浩介皺起眉,“果然是機會!我要讓席昀皓後悔當年帶給我的奇恥大辱!”

    “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他。浩介痛苦地閉上眼睛,無論自己多麽努力,恩雅都看不見。“理智點,恩雅,席昀皓不是我們能招惹——”

    “又來了!每次你都這樣說!”恩雅尖利地低叫,“他一無所有時你怕他,他站在頂峰唿風喚雨你更怕他!你就不能挺起胸膛贏他一次嗎?”

    死寂。

    浩介的表情由痛苦化為猙獰,最後冷漠:“原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懦夫。”

    他生氣了!從小到大無論她怎樣無理取鬧,他始終溫柔以對;無論她的要求有多過分,他從不曾拒絕,身邊來來去去的人那麽多,背叛的,利用的,隻有他始終如一地守在身邊。

    “浩介……”驕傲如她也在鮮少動怒的他麵前恐慌起來,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讓他下車,“對不起,對不起浩介,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們,你知道的……”

    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浩介痛恨這樣的自己,每次隻要她放低姿態,對她的不滿就會煙消雲散,原本是等她有一天迴頭能看見他,然後結束這種扭曲的生活,卻讓自己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也希望澤得到繼承權對不對?”她楚楚可憐地祈求,清楚他無法拒絕這樣的自己,一直都是。

    他不想幫她繼續錯下去!不希望澤留在梧家!他隻想要他們在一起!隻是,已經無法迴頭了吧?賭上一生也要幫深愛的女人得到她想要的,就算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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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雅,難得來一次,不是來找我喝茶閑聊的吧?”書房裏,潤瑛悠閑地應對找上門的恩雅。

    “為什麽要認席羽綾的女兒?她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不是‘我們’,恩雅,嫉恨羽綾的人隻是你而已。”潤瑛不疾不徐地說,“坦白說,我不但沒有討厭過她,還很欣賞,隻因你的關係才沒有親近她。可現在不一樣了,你的世界裏,紀伊潤瑛的存在可有可無,可繪裏身體裏跳動著秋的心髒,延續著秋的生命,她就是我的女兒,我親近自己的女兒不應該嗎?”

    恩雅冷厲地看著從容的潤瑛,又一個背叛者!

    “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看在姐妹一場,我跟你直說了,無論她是你的誰,隻要她是席昀皓和席羽綾的女兒我就不會放過她!”

    “因為奈何不了他們,所以也隻能對孩子下手了是嗎?”潤瑛的麵容冷凝下來,“你也是這樣對依晴和真夜的吧?奈何不了比你強大的人,就借以傷害他們在意又無力對抗你的人去折磨他們?”

    “你知道……韓真夜?”恩雅驚怒地看向她。雖然梧璋諺把那小子帶迴東京,可他的存在幾乎無人知道,怎麽潤瑛——難道是梧璋諺?不,不可能……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比如諺被迫和你結婚後依晴一直留在東京;比如那個平安夜浩介去廉租區準備為你一除後患。”

    “你——”

    “老天讓我遇見浩介就是想讓我救下他們母子吧?而我做了,就連那孩子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人也是我親自送迴國的。那時我不過是在為自己贖罪,”如果不是她的指認,恩雅也不會得到長輩的支持逼迫諺和她結婚,“可我還是瞞著他他最愛的人和他的寶寶就在他咫尺之遠,隻希望有天你能放下你所謂的恩怨好好地生活,可你沒有。你沒有想過諺,也從來沒有想過澤和浩介,你在乎的隻是你自己,隻是輸贏!”潤瑛痛心地看著她。

    是自己醒悟太晚,以為恩雅當真愛著和她有婚約的諺,所以才處處為難依晴,甚至不惜設計諺和她發生關係的假象,卻不知她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報複昀皓對她的視而不見,為了報複即使安靜地坐在角落裏也無法讓人忽視存在的羽綾!

    從來自視甚高、被人眾星拱月的恩雅卻在一無所有、為了羽綾才遠赴英國留學的昀皓身上重重戳傷了自尊,可貴為席氏財團千金的羽綾不但聰穎異常,更在昀皓嚴密的保護之下,恩雅根本動她不得。於是轉而打起與羽綾關係密切卻無依無靠的依晴的注意,這時也發現不曾對她動心的璋諺竟然不顧婚約瘋狂地愛上了依晴。自尊又一次被蟄傷的恩雅不顧一切地開始了自己的報複……

    “原來你早就背叛了我!”恩雅憤怒地指責。

    “怎麽說隨你高興吧。”潤瑛對她荒唐的指責抱之一笑,“隻是別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恩雅冷笑,“是他自己把女兒送上門的,可怪不了我!”

    “我看見了喲,”在她要離開時,沉默的潤瑛突然開口,“你和浩介在一起。別逼我把那個秘密說出來,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傷害澤。”

    恩雅的眼睛倏然迸射出冰淩的寒箭,“你以為這樣能威脅我就太可笑了!那個靈魂已經死了的人根本不在乎我和誰在一起!”

    潤瑛走到窗邊看著恩雅遠去的身影,溫柔的麵容不禁浮現一絲苦笑。四十幾年的情意竟然如此輕易地消散,果然很可笑。不想的,可比起要守護的……也不重要了吧?什麽時候,恩雅也有想要守護的人時或許會醒悟一直以來她錯得有多離譜!至少,至少還有浩介不會離開她,還有澤……

    “潤瑛媽媽……”

    身後傳來輕柔的喚聲,潤瑛詫異地迴頭,和真夜迴去的繪裏不知何時又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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