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熱鬧!”

    走在淺草寺前古色古香的江戶式街道,繪裏開心地左顧右盼著路兩旁的店鋪,完全日本風情的物品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作為東京名勝之一,淺草寺前的這條鬧街一向人潮如流,女生們無論見到什麽新奇的玩意兒都要摸一摸、看一看,剛從扇子店出來轉身又進了玩偶店,一個又一個,樂此不疲,而四個外形出眾又對逛街興趣缺缺的男生則在百無聊賴之餘還得忍受周遭愛慕的目光。

    “真搞不懂我為什麽要在這裏浪費時間!”騁攢起眉厭惡地說,手上失控的力道好險把繪裏買給他的咖啡杯給捏扁。

    “老兄,逛街敗金是女人的天性。”倚著牆的政灌了口可樂,痞痞地笑著,“肯定沒跟女人交往過吧?”

    “幹你什麽事!”騁拿眼尾掃向他,眼神冷得像十二月的風。莫名其妙的家夥!有跟他很熟嗎?

    “繪裏總是對什麽都感到新奇,也比任何人都更單純地快樂著。”澤捧握著紅茶,溫柔的目光追隨著玻璃牆內的身影。

    “你似乎很了解她。”真夜詭深的視線掃過他落在手中的奶茶上。為什麽給他奶茶?

    “她本來就是可以讓一眼看透的人不是嗎?沒有任何隱藏,真實地活著,讓人羨慕的人生。”就是因為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所以才會無法遏製地受到吸引吧?

    “沒有任何隱藏……”真夜把杯子湊近唇畔,淡淡的可可香在鼻端逸開,深幽的眼躍上淺淡的笑意,“真的沒有嗎?”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精品店裏的繪裏納悶地看著隔一道透明牆的真夜,奇怪,他幹嘛笑得那麽詭異?像有什麽陰謀一樣。

    “眼睛一秒都不能離開他嗎?”南嘲弄地說。看著真夜側臉的輪廓,明顯地感覺到即便他仍和從前一樣玩世不恭,可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冰淩氣息卻不知從何時起柔和起來。因為繪裏吧?她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自己一直夢想的事情。雖然一直喜歡著他,卻更害怕被他滿身的尖刺重傷,可以愛,卻不能勇敢,所以自己輸了。

    “是他笑得太陰謀!”繪裏皺皺鼻頭,驀然發現他和澤閑談的氛圍很融洽,心中一動,拿出手機悄悄拍了下來。

    “這樣效果不是很好吧?喏。”薇隨手遞上一部相機,“剛買的,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啊……”繪裏傻傻地接過相機。是她多疑了嗎?薇的笑和韓真夜實在不遑多讓啊,總覺得有點算計的味道。

    “到底好了沒有?”耐性告罄的騁在門口不爽地低吼。

    “學……學長,這個送給你。”差點撞到他的月枼垂著小臉忐忑地把手舉到騁麵前,“是繪學姐選的,謝謝你來看演奏會。”

    騁瞪著她手心天藍色的護腕足足有十秒,最後帶著些許尷尬一反常態地接過,而月枼則為他的舉動欣喜得雙眼閃閃發光。

    好機會!看著定格的畫麵,繪裏決定不管薇有什麽算計都要用這部相機把今天美好的迴憶留下,為大家,也為見不到真夜的梧伯伯……

    剛迴到街上,真夜牽動的嘴角尚未吐出對繪裏的譏嘲,一個被人撞到的老人就趔趄地往她栽去讓她慌忙攙住,“您沒事吧,老爺爺?”

    “人老了,輕輕一撞就會東倒西歪。”老人爽朗地笑說,“謝謝你啊,小姑娘。”

    “不客氣,其實您走中間反而比較輕鬆,兩邊進進出出的人太多,容易碰到。”

    “嗯、嗯。”老人認同地點點頭,當真往路中間走,幾步之後,他忽然停下來看向繪裏,“小姑娘,最近要多注意啊,恐怕有禍疾之災。”沒想到老頭子他一生精心專研命相也會有用到的一天,嗬嗬!

    禍疾之災?繪裏吃驚地看著老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人海。禍,她不知道;疾——或許吧!嘛~是該去見青木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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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洗完澡的真夜驀然瞥見星光下捧握著杯子蜷坐在藤椅上發呆的繪裏。頭發……好像長長了,他還是喜歡短發的她,俏皮又朝氣。

    “那種話你也當真?”推開門,他放輕腳步走近,恐怕打擾她的恬然。

    “誒?”視線從綠葉叢中綻放的花朵移開,繪裏仰起臉詫異地看向他,再一次為他爬梳濕發時漫不經心的慵懶性感而閃了神。“我幫你吧。”她放下杯子,跪直了身體把手伸向他。

    “手沒關係?”真夜猶豫地挑起眉。

    “隻是不能使力罷了,不過還有左手啊!”拉他在身邊坐下,繪裏接過毛巾熟稔地幫他擦拭頭發。可以這樣親密地靠近他不知道還能多久……

    “剛才在想什麽?”真夜固執地要闖進她的內心。

    穿梭在他發間的手頓了頓, “雛菊。原來我不知道這裏有著如此多的雛菊——知道雛菊的花語嗎?”

    “你可以說說。”他對那種風花雪月的事沒興趣。

    “在西方,雛菊一直被用來占卜愛情。把花瓣摘下來,愛我、不愛我……直到最後一片就是愛人的心意,所以雛菊的第一種花語就是預言愛情,也被當做暗戀者送的花,表示隱藏在心中的愛:我愛著,什麽也不說,隻看你在對麵微笑;我愛著,隻我心理知覺,不必知曉你心裏對我的感情;我珍惜我的秘密,也珍惜淡淡的憂傷,那不曾化作痛苦的憂傷;我宣誓,我愛著,不懷抱任何希望,但不是沒有幸福——隻要能夠懷念,就足夠幸福,即使不再能夠看到對麵微笑的你……”

    低低的吟誦讓真夜的心無法言喻地震顫,迴頭,揚手,幾乎以為可以碰觸她若有似無的憂傷,她卻在此時對他粲然微笑,“是繆塞的詩,很適合在秋天讀,對不對?”

    “煽情!”手在空中改變方向,彈開飄落的枯葉,“還有呢?”

    “羅馬神話中,雛菊是森林中的妖精貝爾蒂斯的化身,她是個活力充沛的淘氣鬼,因此雛菊的第二種花語是快樂。”繪裏偷偷看向真夜優美的側臉,眸中藏著隻有自己知道的戀慕。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她不願錯過可以和他相處的每分每秒,所以她提前迴來了,隻是想呆在他身邊,就這樣悄悄地、靜靜地看著他……

    “至於第三種……”幫他整理好頭發,繪裏挪到旁邊抱膝縮成一團,眺望向星空的眼神開始飄散。

    觸及她渺遠蒼茫的眼神,莫名的不安讓真夜慌亂地握住她孱弱的肩,卻惹來她不解的凝望。頹然放手,心中的煩躁卻怎麽也壓製不住。居然、居然有種她會突然消失的錯覺……

    “啊~流星!”繪裏忽然驚喜地叫起來,合起雙手,虔誠地閉上眼睛。

    笨蛋!怎麽總是做幼稚的事情?假如對著流星許願就可以夢想成真,那為什麽他還會失去媽媽?失去那個小女孩兒這麽多年?騙人的,華麗的謊言……

    “許了什麽願?”在她睜眼的一刻,黑瞳中冰冷的譏嘲悉數斂去,也許是想配合她的天真。

    繪裏笑眯著眼偏頭凝望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希望……如果那個小女孩兒再也迴不來了,韓真夜能尋找新的人生。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是為你而存在的,隻為你存在,為了給你幸福……”

    漂亮的墨眸倏然浮現淺淡的湛藍,某種隱忍的情緒唿之欲出。為什麽,為什麽不要他的在乎卻在乎他這麽多?明明就是——

    “你自己呢?我要聽你自己的願望。”他不要她的世界總是圍著別人轉,不要從她口中聽到的全都是別人!

    “我自己啊~~”繪裏把下巴放到膝蓋上,“好多好多呢,多到有些貪心了。若我能活到20歲,就去英國皇家音樂學院念書,對我來說,那是很特別的地方。若能活到25歲,畢業後就去幼稚園或者小學當音樂老師。若能活到30歲呢,我希望自己能在森林中建造一所音樂學校,讓孩子們能在廣闊的天地自由地享受生命的律動——啊!果然太貪心了吧?”她不好意思地看向緘默的真夜。

    “還有呢?難道你的願望就隻到30歲嗎?”有人會這樣許願嗎?

    繪裏垂下眼睫,30歲已經是極限了吧?隨時,就算獲得秋的饋贈,這新的生命仍和從前一樣不知道會在哪個瞬間突然結束——

    “看著我,我要聽你全部的願望!”真夜握住她的下巴蠻橫地抬起,迫使她的眼神無從逃避,隻有從她的眼睛裏他才能看到最真的她!

    “隻有最後一個願望了,”盡管他動作粗魯,卻沒有像最初見麵那樣弄疼她,“若我能活到70歲,我希望、我希望……”繪裏看著他,唇瓣蠕動著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哭了,她哭了。

    真夜傻愣地看著原本微笑凝望著自己的雙眸忽然湧出淚來。她在笑,在哭,在笑著哭……

    “這是我的秘密啦,不能說的。”

    繪裏伸手抹掉不受控製的淚水,笑容愈發得燦爛,燦爛得讓真夜覺得刺眼,覺得……心如刀割。理智隱沒,手從她小巧的下顎滑到纖細的脖子後輕柔卻堅決地把瘦小的身體攬入懷中。

    感受到被他環抱的溫暖,錯愕過後,繪裏缺堤的淚水更加肆虐。請求的那個擁抱他終究還是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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