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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瓦爾哈拉檔案室,被修建在與學院大樓隔著操場遙遙相望的樹林邊緣。現在,這座原本的兩層小樓式建築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自黃泉領主與安德拉芮的年輕領主定下契約,以神力於安德拉芮的黑暗神殿再現真正的血池之後,這座白色的石頭結構建築雖然依然承載著檔案室的作用,卻已不再沿用以前的稱唿。


    ——瓦爾哈拉的英靈殿堂,便是黃泉領主凡間第一座神殿的正式稱唿。早在智慧的火種還未傳播開來的那個年代,冥界的主宰便已經同三位創世女神簽訂了永恆的契約,在現在的人們看來那時的契約更像是一種必將延續千秋萬載直到世界盡頭仍將繼續下去的恆古法則。


    智慧生靈逝去之後,他們的靈魂都將前往亡者的過度,然後在那裏接受神祗的安排。擁有信仰的人將會在神靈的庇護下轉世重生或是去往神國,而那些沒有真正信仰或是被神靈所厭棄的人則將永世徘徊在黃泉領主治下的灰色荒野上,終將消弭於無形或是默默等待著救贖的到來。


    在此之前,人們從未想過一位凡間的領主竟然也能同那位難以捉摸的古老存在達成神靈之間約定幾乎如出一轍的神聖契約。凡人付出信仰,神靈許以來世,輝耀教會影響下的城邦、形同女神後花園的低語森林、乃至體型風俗各異的梵嘉人能夠緊密的團結在一起,信仰在這其中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真正的信仰絕非一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也不僅僅隻是無知靈魂對於來世的期盼這麽簡單,可城邦中若有某位城主能夠達成深淵之子與黃泉領主之間的相似“協議”,隻怕輝耀教會於城邦之間的超然地位已經蕩然無存。


    絕大多數魔族都不曾畏懼魔界司空見慣的弱肉強食以及相互廝殺,因為他們認為即便自己在這場有關生存和突破的競爭中落敗,靈魂也會在血池的魔力下輪迴轉世、得到新生,即使是最弱小無能的怯魔也終有一天會在這無盡的輪迴中抓住晉升的機會,突破血脈限製,最終成就強大上位魔族的傳奇。


    精靈和矮人待人友善、崇尚眾生平等,可在麵對魔族大舉入侵的時候卻從未軟弱退縮過。在平靜的環境下成長起來成平已久的精靈和矮人猝然麵臨兇惡的魔族大軍卻不曾潰不成軍,是什麽讓他們擁有堪比百戰之軍的不屈意誌?


    是家人、是信仰,是神祗死後靈魂得以輪迴轉世的許諾。若戰場上的每一名戰士都不畏懼死亡,那麽潰敗就會被有序的撤退、轉移甚至負隅頑抗所取代。


    獸人在信仰大地女神的同時相信英勇的戰士在死後靈魂將在冥國受到黃泉領主的嘉獎,成為不滅的信標庇護著他們的後世子孫;輝耀聖殿同樣擁有由人類精銳組成,悍不畏死的聖殿侍衛軍;正是因為神靈以及冥府的存在,使得戰場上的貪生怕死之輩隻存在於那些沒有信仰之人或是偽信徒之間。


    依靠源自異界的知識,深淵之子構築起來的利益網吸引了各類異族的加入和支持。可由利益所維持起來的關係到底有多牢固,能不能促使各部獸人乃至矮人、精靈、梵嘉人在危機關頭選擇與安德拉芮生死與共?老實說安德烈心裏一點把握也沒有。英靈殿和黃泉領主的偏愛使得原本有些微妙的局麵產生了傾斜——有了冥界的主宰許諾,那些為了安德拉芮的安穩及發展而戰死犧牲的靈魂在死後可以選擇轉世於這座獨有城市的治下。英靈殿的檔案室中收錄了市政廳花費極大人力所整理出來的安德拉芮所有市民甚至協助者的戶籍資料,這些記錄在普通紙張之上的資料因為被收藏於冥界主宰的神殿之中而沾染了奇妙的力量。讓黃泉的主宰能夠通過它們甄別流落到冥府的靈魂,讓凡人能夠通過它們確認檔案主人的生死。


    ……


    導致戰爭的原因,發起戰爭的理由可以荒謬、無稽,戰爭所帶來的傷痛卻難以避免的真實反應在那些被戰爭所波及的人們身上。在包括前期幾次小規模突襲的整個戰爭中,調查官們初步統計出來的人類傷亡數字早已突破了四位數,隨著這個數字的不斷更新,大多數調查官都一致認定人類一方的真實戰損數字不會低於兩千這個數字。再加上最後兩場戰鬥中衛隊所捕獲的近千俘虜,以及潰敗的敵軍於穿越荒野的歸途中所無法避免的損耗,敵人於這一場戰爭的損耗率已經注定超過了百分之五十這個令人吃驚的數字。


    與之相對的,安德拉芮衛隊的傷亡人數全都產生自最後的兩場大規模戰鬥。那次引起敵人混亂的夜晚突襲中犧牲者的具體情況再難追溯,正麵決戰之中,絕大多數的傷亡事件都發生在少數士兵殺紅了眼、失去理智的冒進行為之中。其中那些犧牲的士兵大都因為受到致命傷害而沒有撐到醫療小隊的抵達。由此也不難看出衛隊在麵對人類冒險者時的不足之處,盡管安德拉芮的士兵全都於戰陣之道經驗豐富,也不曾落下擂台上的捉對練習,可在混亂中對上少數精於廝殺的敵人時,仍然免不了被抓到致命的破綻。在這些最終導致了死亡的傷勢之中,相似角度的傷口調查官們發現了許多,其中甚至不乏許多幾乎一模一樣的傷口。為了避免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調查官們連同在安德拉芮擂台賽中取得了優異名次的戰士們通過幸存目擊士兵的描述以及對傷口的推演不斷重複模擬再現敵人的殺人手法。通過與基層士官進行溝通、針對性的應對練習以及矮人匠師們對於製式鎧甲預想之外的不足之處做出新的改進,以期在今後可能發生的戰鬥以及戰爭中盡量避免相似的傷亡發生。


    結束了針對戰爭中最後一名罪人的審判,人們終於將撫慰戰爭遺留傷痛的事項提上了日程。犧牲士兵們的遺體早已經過火化被安置在了白瓷製作的骨灰甕中,雖然這種做法不太符合嘉蘭迪雅的習俗,但為了便於集中安葬和管理,同時也為了減少對森林土地的破壞,深淵之子源自異世界的習俗最後還是在表決中得到了通過。


    在這一次戰爭之中,幾乎所有的傷亡全都發生在獸人、魔族以及矮人士兵們之間,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犧牲是原本可以避免的,這些教訓又能夠在未來避免多少傷亡,誰也說不清楚。但除去已經身在人類城邦的安德烈之外,安德拉芮的所有人都深刻的記住了“六十三”這個數字——這便是安德拉芮於這一次自衛戰爭之中的死亡人數。


    和敵人那些難以計數的傷亡人數相比,六十三這個數字似乎足以讓所有安德拉芮人感到欣慰了。逝去的人雖然可以經由這樣一個簡單的數字來描述,他們所代表的意義卻並不止步於這樣一個簡單的數字。他們之中有的剛剛成為父親和丈夫不久,有的來到安德拉芮還不滿一年、對未來充滿了向往,甚至還有慕名而來的獨行戰士,讓市政廳感到無比頭疼、連撫恤金都沒法發放下去的犧牲者。


    確定了下葬的日子,人們便自發的組織起來,聚集於瓦爾哈拉的英靈殿前,為這些即將被刻在墓碑之上的名字而祭奠。


    英靈殿之後剛剛被整理幹淨墓園即是黃泉領主在凡間的領地,大多由年輕女性所組成的隊列靜靜的矗立於墓園之中。她們是瓦爾哈拉最特別的一群學員,待到學成畢業時,她們將會成為冥界主宰在凡間的第一批祭祀,她們被深淵之子稱為瓦爾哈拉的戰爭侍者——為了戰爭勝利而默默服務的侍從。


    戰爭侍者精通戰陣、搏擊以及廝殺之道,於魂學院中精修嘉蘭迪雅以及魔界的風俗人情、神學史、心理學以及哲學,同時兼修專為培養斥候和調查官所設立的情報處理專業,專為衛隊士官所設立的軍伍管理專業。作為準祭祀,讚頌神靈、安撫靈魂的技藝這群“戰爭侍女”同樣不能落下,而今天的葬禮就是她們畢業之前的一次重要“實習”。


    魔族和獸人一樣,即便是女性也同樣崇尚武力。由於生理上各種原因,多數女性都很難擁有如同男性一般的強大體魄,除了少數能夠進階為蛇魔的幸運兒,大部分魅魔都不具備成為優秀戰士的先決條件。但這並不能阻礙她們對於武力的單純向往和執著追求,除了極少數已經於安德拉芮身居要職的魅魔,幾乎所有的魅魔全都申請了加入瓦爾哈拉戰爭侍者專業深造。除了魅魔和獸人,不少精靈遊俠同樣選擇了這個專業。而在這一次戰爭結束後,戰爭侍者負責人迪菲婭收到的入學申請數量同樣再次激增。


    依照深淵之子最初的想法,這些戰爭侍者以後將會成為熟悉士兵以及敵人心理的優秀參謀甚至將領。女性特有的細膩能讓她們以不同於男性的角度看待問題、處理情報,成為軍中不可獲缺的力量。不管她們未來能不能經受住人性以及戰爭的考驗,不負安德烈對她們的期望,此時的第一批戰爭侍者仍是還未得到黃泉領主承認的一群“半吊子”。或許在得到冥界主宰的權柄之前,她們並不會比同期的斥候以及士官表現得更加出色。


    沒有任何樂器的參與到其中,輕到讓人覺得斷斷續續的吟唱聲從戰爭侍者們的隊列中傳來。緩慢低沉的曲調和歌唱者們的情緒將哀傷的氣氛傳到了所有參與葬禮的人們心裏,這是深淵之子為了戰爭歌劇而準備的曲子,歌詞也早已被改成了通用語,第一次被人們所了解卻沒有發生在舞台之上,而在這令人感到沉悶窒息的嚴肅場合中。


    侍者們聚集在一起的吟唱聲仿佛擁有穿透人心的魔力,簡單卻沉重的旋律在人們的腦海中飄蕩,像輕柔的手掌撫慰著人們心口上的傷痕。


    歌聲講述著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一對年輕的戀人因為戰爭而被迫分開,當戰爭勝利的消息傳來時,女孩的心上人卻犧牲在戰場上,再也迴不來了。


    依靠女神梵緹妮所賦予的強大幻術,艾彌拉公主在利維婭的攙扶下偽裝成了傷勢仍未痊愈的深淵之子。在局勢剛剛穩定,人們仍然沉浸於勝利之後的傷感時,唯有安德烈·格薩雷斯這個特別的名字能夠迅速的平定人們心中的不安。


    “殿下所作的曲子簡單中蘊藏著不凡……能有這樣美妙的歌聲為他們送葬,想必這些英勇犧牲的戰士們在黃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吧?”人魚公主在魅魔的耳邊輕輕的感歎著,幻象之下,碧藍的眼睛裏卻激蕩著複雜而又微妙的思緒。


    隨著故事和旋律同時進行到最激烈的部分,侍者們的歌聲如同潮水一般衝刷著所有聽眾的心神。隨著吟唱聲漸漸歸於平靜,艾彌拉借深淵之子的身份在剛剛蓋上土的墓碑前獻上了第一束鮮花。在她和利維婭的身後,則是由士兵和市民們所自發組成的隊伍,長長的隊列一直延續到了操場的另一頭。


    歌聲喚起悲傷,偶爾響起的哭泣聲也很快淹沒於前來祭奠的隊伍之中。


    真正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這些逝去的靈魂將會在今後的日子裏以新生者的身份再一次融入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


    ……


    魔界·碎空山腳下·原安德拉芮營地——


    在安德烈以及他麾下魔族們全部離開之後,這片原本充滿活力的地方又開始漸漸的變得蕭條起來。


    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棘葉村之後又留下了一群德魯伊管理田地以及繼續研究有關血池的奧秘。矮人們則派駐了許多匠師利用魔族們留下的工具大規模釀造美酒。或許是安德烈已經離開了這個荒涼世界的關係,魔眼大君的法術再也沒有在這片土地上出現過。


    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嘉蘭迪雅到底過得怎麽樣……


    艾露恩呆呆的蹲在一株剛剛發芽的星月草麵前,頗有些無聊的用手指繞起了自己長長的發梢。


    “艾露恩小姐,瑪瑟裏恩先生有事找你。”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聲音驚得年輕的德魯伊小姐差點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而她身後這位走路沒有聲音嚇出她些許冷汗的長發少女,是安德烈·格薩雷斯的血親。


    是的、沒錯,她就是安德烈的血親。這位稱唿安德烈殿下為“兄長大人”的深淵之子擁有與那位殿下如出一轍的漆黑長發和眼睛。可作為自己的研究對象,眼前這位更加年輕的深淵之子卻不具備安德烈那般令人神往的知識儲備和奇思妙想。與之相對的,則是令長者們感到不安的力量。


    與五百年前入侵嘉蘭迪雅的那些深淵之子相似,足以憑借一人之力掀起腥風血雨的強大力量。好在眼前的這位深淵之子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冷漠,實際上卻令人意外的謙和守禮,最初這種禮貌性的友善似乎隻是源於她對“兄長大人”智慧的向往。而隨著她通過精靈和矮人們口口相傳對安德烈殿下留下的那些知識的掌握得越來越多,同時又不可避免的吸收了許多源自嘉蘭迪雅的知識。直到這時人們才終於確定,這位沉默寡言深淵之子她的友善並非一種帶著目的的偽裝,僅僅出於對未知的探求和知識的向往。


    “老師他有說是什麽事麽?”艾露恩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順了順鬢角的發梢。


    “血池中殘留的深淵血脈再次傳出了清晰的靈魂波動跡象。”深淵少女的臉蛋美得如同故鄉夜空一般,雙眼卻比夜空還要深邃且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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