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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空山腳下的生活對於習慣了殘酷爭鬥人們來說有一種隻可意會的奇妙氛圍。這種平靜的生活對於安德烈的追隨者來說並不難以適應。在絕大多數魔族的看來,他們生命的最終目的和嘉蘭迪雅的自然種族都是完全不同的,不需要刻意去追求什麽繁衍,深淵中的血池就能保證種群的生生不息。他們對於生命最直接最強烈的追求就是進階。不管是爭鬥還是掠奪,最終的目的都不過是為了獲取生存下來的權利,從而進階為更加強大的個體。而變得更加強大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在殘酷的競爭中攫取到更多的資源!隻要有足夠優越的生存條件,對力量的期待足以讓絕大多數人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


    雖然部族之中幾乎所有的人對現在的生活都十分滿意,但總歸還是有個別特殊的存在。


    他就是部族的異世界領袖,安德烈·格薩雷斯本人。


    無聊到蛋疼的深淵之子正蹲在營地邊的泥地上,用樹枝寫出了一個個所有人都不認識的文字。它看起來像是一種象形文字,筆畫並不複雜,但是細節處安德烈卻也沒有多大把握。這個文字出自矮人巴洛特·灰岩胸口的護心鐵甲片,安德烈此刻的心情就像那些使用字母係語言的白種人看到華夏的方塊字一樣無從下手。在你不了解這種文字的筆法規則的時候,與其說在寫字,到不如說是在按著自己的印象畫畫。


    安德烈已經畫了一排四個字,皺著眉正在迴憶哪個字的寫法更為準確一些。


    除了追求不同的深淵之子,部族中也不是每個人都安於現狀,利維婭就是一個有著許多與她年齡不相稱想法的特例。其實與她類似的人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其他人都迷信於安德烈·格薩雷斯的智慧,對於人心敏銳的魅魔卻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看出平靜的表象之下也許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暗湧。


    安比悠閑的在年輕魅魔的雙肩上跳來跳去,這隻奇妙的元素生物每次睡醒的時候都喜歡粘著利維婭或者安德烈撒歡兒。


    安比是魅魔為那隻誕生於黑暗魔力的幻獸所取的名字。它平時化作勾玉一般的紋身潛伏在利維婭身上,一旦睡夠了就會變成烏黑的毛球呆在魅魔的肩膀上,對視野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幼小的安比乎不能離開利維婭或者安德烈太久。並且它從來都不曾進食,深淵之子覺得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家夥應該是以類似寄生的方式在汲取兩人身上的魔力或是其他什麽。


    “殿下……”


    “有什麽事麽?”安德烈看了一眼身後的魅魔,然後繼續心不在焉的研究他的“異族文字”。


    “您對異族表示出這樣的態度真的好麽?”向深淵之子提出這樣的問題讓魅魔覺得非常不安,如果她麵對的是一名獨裁者,這種質疑甚至足以置她於死地!


    即便是善於揣測人心的魅魔也不願意在對於矮人沒有任何了解的情況下去試探他們對於魔族到底會有著一種怎樣的態度。這種毫無把握的猜測對於年輕的姑娘來說隻能是一種單純的煎熬。這使她寧願承受冒犯殿下的風險,也要尋求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答案。當然這也是因為魅魔相信以殿下的胸襟,不至於因為她的一點兒動搖而遷怒自己。


    “你是說送給矮人的禮物?”


    “您覺得他們會接受您的好意麽?”既然已經問出口了,利維婭也不願意再過多的掩飾。


    停止看著地上的塗鴉發呆,安德烈無奈的歎了口氣,他轉過身看著身形俏麗的魅魔。安比在嚴肅目光下調皮的跳到了地上,身為安德烈機緣巧合之下的造物,他似乎能夠察覺到深淵之子此時並沒有同它玩鬧的心情,好奇的繞著地上的文字走了兩圈,小家夥似乎對這些泥地裏鬼畫符產生了興趣。


    年輕的魅魔其實是非常漂亮的,清秀的臉頰上有著讓人怯於直視的精致五官,清純和誘惑的矛盾結合使得她即便不施粉黛,也遠比安德烈記憶中所謂的“女神”更讓人驚豔百倍。皮裙和皮裹胸之外大片白皙水嫩的肌膚並不比比基尼保守太多,無聊的時候深淵之子也會偷偷的看著少女的背影想入非非。隻是魅魔一開口,安德烈的興致往往就已經去了一大半,畢恭畢敬的語氣和表情在他看來簡直與“好人卡”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安德烈斷言自己這輩子注定控不了女仆,更何況對於階級觀念異常執著的魅魔?和她講話的感覺就像在麵對自己的晚輩一樣!大概隻有地位平等的女性才能激起深淵之子的征服欲。


    “你覺得他們收到我的禮物會怎麽想?”安德烈反問。


    “殿下,關於偉大戰爭的傳說中,矮人總是戰鬥在與我族對抗的第一線,他們是優秀的戰士,卻與我們有著深刻而久遠的仇恨。我隻怕……他們不願意與我們分享這片富饒的土地。”


    “你說的對,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會不會接受和平的意願。但是你也有一點說錯了,我們和他們之間並沒有仇恨,幾百年前的人應該差不多都死光了。我不知道矮人能活多久,但至少我們之中顯然沒有人經曆過那產戰爭。”


    “殿下……但願他們也會這麽想。”魅魔其實不太認同深淵之子的觀點,不過她也沒有直接反駁安德烈的話。


    “如果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清醒,你們就會發現,其實矮人和魔族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們的部族太過弱小,深淵大地上隨便哪個酋長在看到我們富足的物資之後都會眼紅,還是說你覺得僅憑我的臉麵就可以說服那些遠比我們還要更加強大的部族衷心的加入我們!?”


    “我想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部族領袖都沒有那麽簡單,他們習慣於掠奪,在我們沒有展現出更加強大的力量之前,他們隻會對我們齜牙,而不會輕易的選擇臣服。”


    “對方是異族還是魔族於我們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相反,就目前看來矮人們擅長於冶煉和鍛造金屬,他們還會用石頭製作武器。僅從這些方麵就可以看出他們或許比我們要更加擅長通過勞作來取得收獲,我也和你一樣並不了解他們,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不了解就連嚐試去了解的勇氣也沒有。這片富饒的土地遠比魔界大地上的其他地方能養活更多的人,除了擁有天然屏障的這片山川,整個魔界大概很難再找到比這更加適合我們的休養生息的無主之地了。”


    安德烈不想直接告訴他的追隨者討好矮人其實隻是自己的無奈之舉,他明白自己作為一名領袖應該給他的追隨者們更加堅定的信心。


    “你換個角度想一想,我們占用不了這片土地多少資源。還可以和同樣生活在這片山裏的矮人們互通有無,就像部族中的每個人都負責不同的工作一樣。他們有冶金的技術,我們有美味的食物,兩個部族之間到底有什麽理由非要不死不休呢?”


    換上了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安德烈轉過身繼續研究起了他的異族文字,“好了,能比其他人想得更多更遠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也不要太過於在意這些……”


    “但願那些矮人中有人能夠擁有殿下您一半的智慧。”利維婭無奈的接受了安德烈列舉的這些理由,她隻是覺得把命運寄托在外人身上實在讓她無法安心。


    “安比?”魅魔覺得自己該去繼續那些未完成的工作了,為了迎接與異族的接觸,安德烈構思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


    利維婭小聲的催促著黑毛球,這個小家夥雖然也很喜歡粘著殿下,可每當她要跟殿下分開的時候它還是會依依不舍的跟上自己。


    殿下和安比蹲在地上,一大一小似乎正看著什麽東西出神。年輕的魅魔好奇的看著殿下的側臉,往日裏總是散發著淡淡黑氣的臉龐似乎變得更加真切了。


    “真漂亮……”少女不禁在心裏想,魔族誇獎雄性通常指會用強壯、狡詐這等詞匯,隻是這一刻利維婭覺得好看的殿下並不遜色於靠天資來獲取生存空間的魅魔。


    愣愣的盯著安德烈看了一會,恍然迴過神來的魅魔突然發現近在眼前的異常。環繞殿下的黑暗魔力正在向他的胸口匯聚,原本強大的魔力似乎突然之間就變得更加深邃和平靜了。


    利維婭小心的湊上前去,她發現殿下和安比都盯著地上一個符號入神,那個歪歪扭扭的圖像看起來就像怯魔們的塗鴉,似乎是安比模仿殿下的作品。隻是看了這麽一會,魅魔便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了……


    過了好一會兒,擺脫入迷狀態的魅魔詫異的轉臉盯著濃鬱魔力已經凝聚於胸口的深淵之子,仿佛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安德烈同樣轉過頭一臉嚴肅的注視著魅魔的淡紫色瞳孔。


    “殿下……這好像是暗影符文!”


    安德烈抬頭看了看天,似乎在確定重雲之中到底有沒有大塊的餡餅正在往下掉。


    你他喵的老子研究了暗影法術半個月想獲得突破而不得其門,可事實卻是矮人隨意的裝飾圖案和像毫毛一樣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小怪獸都比我對魔力的了解要更加深刻!?


    你小子是上頭派過來耍我的把!?


    用手指戳了戳呆呆的黑毛團兒。深淵之子很想問一問自己的“再生父母”兼“頂頭上司”,這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黑色小家夥到底是個什麽奇怪的玩意兒。


    安德烈自認比他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大多數智慧生命都要見識廣博,可還是架不住完全不了解魔力、神祗這些從前隻在幻想作品中出現過的東西。既然自己都成為魔王候補“持證上崗”了,為什麽不順便發一些掌控世界法則之類的牛逼特權?居然還要我自己去琢磨?說好的穿越者金手指在哪裏?什麽“深淵之眼”和其他穿越者“同行”比起來簡直就弱爆了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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