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有多麽仇恨她,也知道我多天來一直找尋她的下落,可她偏偏就篤定我會幫她。

    而真實上我也真的那麽沒骨氣的拉著她,從禦花園的後牆飛了出去,我內力遠不及她,能做到的隻是幫她出宮找一出隱匿的地方,而由她自己來療傷。

    她運功,將體內的毒血逼出來,我就安靜地坐在邊上,好幾次都想衝過去揭開她的麵紗,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這個女人我有超乎尋常的好奇心。

    大概半柱香時間過去,紫衣女子的周身就真的像說書先生所講那樣,像一個巨大的蒸籠哇哇地冒白煙,白煙停後,她一低頭大口黑紅色的血就吐了出來。

    然後收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看看我,說歐四九,今日我欠你一個情,但是你師傅驚心子的死,我隻能說那是他應得的報應。

    我看著她,那雙眼終於不再冰冷嚇人,我說,你當真是金銀發的女兒嗎?

    紫衣愣一下,繼而轉過臉去,她說我娘又有什麽錯呢?若說起來這一輩子唯一就是錯信了驚心子。在十九歲就為他生下了我,此後便失去了傳世紫金襖,也害得我金家上下七十口人,一夜成灰……

    看來沐有示說的是不錯的,而那可我師傅當真會為了紫金襖,帶領天下英傑去欺騙一個女人嗎?不論二十年前真相是怎樣,可我真的很難相信。

    紫衣聽了我的話,冷冷地笑,按說他是我爹,可我都不屑於相認,滿心都是仇恨!而他隻是你師傅,你又為什麽這麽維護他!是你不知道驚心子真性情!他所做的壞事就算十條命都不足以還清,天下有多少女人因他而死,而可笑的是,臨死前都還為他保守著他最可恥的秘密。

    那麽今晚,又為什麽救我?我不解,打算一次問個清楚。

    為了某個人,某個不願意看到你死的人。紫衣一雙眼盯著我,歐四九,明日你迴宮後仔細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會讓花公公想要除掉你。

    我跑在小湖邊把自己看了個夠本,然後又跑迴來,到底是誰讓你救我?我身上又有什麽東西呢?

    紫衣身子依著樹幹,卻還是與我抱拳告別,像一個真正的江湖兒女一樣,說歐四九,下一次見麵的時候,如果你清楚了所有真相,還是執意為你師傅報仇,那麽念及今日恩情,我不會還手……

    紫衣的話音沒有落,人就已經飛了出去,留我一肚子的問題差點沒憋成內傷,隻是她最後這一句話,與師傅和歸影兒死前再三囑咐的不要報仇,可是一個寓意?

    心裏亂七八糟的扯成了一團麻,再抬頭東方已經魚肚泛白。

    啊!妝妝!我猛地想起讓我藏在櫃子裏的她,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迴宮去!

    想到這裏就趕緊從宮牆往裏爬,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跟師傅學內功,搞得現在功夫不穩定,動不動就還是要爬牆。

    趕到寧王殿的時候,妝妝已經洗臉梳頭完畢,倚在貴妃榻上發呆呢。

    我甩著大步子就溜進去了,一見是我,妝妝豁地起身,她說四九你沒事吧,你到底是怎麽脫險的呀?我看不到外麵,隻聽到老公公說,混賬,讓這個賊子跑掉了!

    我輕唿一口氣,摸摸妝妝的頭,我說你暴露就好,起碼這宮裏還能繼續待下去。

    妝妝甩開我的手,說四九你到底幹什麽了,老公公捉你不成,還殺了幾個侍衛,說他們辦事不利,警告所有人昨晚的事,不準傳出半句!

    她一說到這,我就猛地精神了,我說妝妝你快看看我身上有什麽東西沒?我也轉一圈給你看!說著我就當著妝妝麵脫褲子,剛鬆開褲腰帶,就聽侍女來報,十七皇子迴府。

    妝妝的女人明顯是身在我這,心不忘朱權,一聽朱權這兩字眼睛珠子都蹦出來了,她提起我領子就往門外推,說你走你走,你先趕緊走,讓朱權看到不好!

    我被這個胖女人推得心煩意亂的,一邊係褲帶一邊往外走,迎麵,就遇上了朱權。

    他已換迴宮中金黃色的皇子服,頭發高高盤起來插一根金釵子,陽光下就像渾身發光的佛祖一樣緩緩走過來。

    他見我,略微一驚,然後勉強笑笑,沒任何誇張地感歎詞,就淡淡吐了兩字,四九。

    他笑得為難,可我不為難,我拿腰帶抽了抽他,我說小樣吧,終於想通了?來跟妝妝再續前緣了?

    朱權把我褲帶拿過去,然後幫我整整齊齊地綁在腰上,說既然進了宮,我不管你是什麽目的,都別留下任何話柄給外人。

    就衝著朱權對我這兩下體帖,我眼淚都流出來,我說行兄弟,反正我進宮了,以後有什麽你不方便幹的偷雞摸狗的事,都交給我辦就行!

    說完我自己就嘿嘿地笑,可朱權沒笑,他依然一臉正經表情看我,他說扶瑤的死,對你真的沒有什麽嘛?

    扶搖。在剛才看到朱權的第一眼,我就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再提起這個名字,省得大家都不開心,可如今朱權先提了,我要是承認我難過,顯得那麽被動,於是我硬著頭皮衝他一笑,說女人嘛,多得是了,死了一個祝扶瑤到底哥們這輩子不找樂子了?朱權啊做男人要得就是豁大,我看死了一個扶瑤,你還有一個妝妝,也算你賺了,是什麽你也準備一下大婚吧……

    朱權冷笑,或許你是對的,我朱權天生死腦筋,隻知道這天下就算有三萬女子,我想要的,也隻是扶瑤一人。朱權說著就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把扇子,晃啊晃,說還是不提這個了,總之你都不會理解。近幾月裏疆邊暴亂,朝廷上下一片恐慌,四九,我想趁此機會為父皇分憂……

    啊?朱權你打算扔下妝妝,赴疆邊平亂?這麽愛國愛爸爸的朱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朱權點頭,離出發還有些日子,他看看我,說離行前,我想讓你幫我個忙,找些上好的木材來,我想給扶瑤做件祭品……

    一聽朱權說要走,我心裏就亂開了,那妝妝死去活來地衝進宮又是為了那般啊,望著朱權離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對於扶瑤來說,是否我愛得當真不夠。

    可是,我也想過這樣奮不顧身的愛一個人,而且我一直覺得心裏記住她,把所有女人的臉都當成是她,這便是我最深刻的愛。但很明顯朱權卻選擇了更加苛刻的方式。他拒絕了所有的女人,甚至以遠走關外來結束自己對紅塵的所有眷顧。

    朱權已經進了殿,然後是妝妝誇張而討好地嘻笑聲,我突然就覺得很可憐這個擁有全天下,卻依然這般寂寞的男人。

    是這天下,誰都有個不能言及的心病吧。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幸免吧。

    結果接下來的好幾天,我都在想若是朱權真走了,妝妝要怎麽樣接受這個事實呢?

    她來了,朱權卻要走了,這宮裏她要長住一輩子,做一生的寡婦,想想都覺得可憐。

    繞著宮裏長長曲折的走廊,我走了一天又一天。硬是把這魚腸子一樣的宮中路線,熟得跟斧頭幫一樣熟了。

    可走了那麽多天,我還是沒想到如何能讓妝妝不傷心的辦法。最後,我打算全盤告訴她,全當讓給打預防針了。

    邁開大步往寧王殿走,結果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上空有一個紫衣的影子輕掠而過,定睛一瞅,竟然是紫衣!這個時候出現在皇宮,肯定有明堂!於是撒跑跟著她跑了起來。

    我帶著一肚子的求知的欲望跟在她腳下跑,結果這一跑就又把皇宮過了一圈,好半天後,她停在了一處小庭院牆上,再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我一心急,推門就進了院子,一群婢女正在院裏放風箏,她們嬉笑打鬧著,還嘰嘰喳喳地嚷,公主這兩日不見,咱們可真是輕鬆許多……

    一聽公主,我伸去的腳又拿了迴來,這地方還是不亂闖的好。於是攝手攝眼的掉頭往迴走,結果眼前就出現了一片華麗的衣錦,再抬頭,是一個粉墨不施卻依然透著動人勁的小姑娘,雙手一橫擋在我的麵前,衝我嗬嗬一笑,說宮裏人說,十七哥在外這半年的事,你最清楚,她把頭歪過去,說小奴才,你講給我聽!

    這個人,明明就是我在宮外見到的那個嬌嫩而又華貴的初陽公主,可真是沒想到說起話來這麽俏皮,就算叫我小奴才我都聽著舒服。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我甚至忘了去跟妝妝通風消息的事。

    我嘴一咧,袍子一掀向前叩首,小的,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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