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墨賢聿,阿凝似乎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這還得從晗思居出發迴京那日說起。阿凝再次看見院中的孔明燈,心頭一動,對趙琰道:“這個,真的可以載著人飛上天麽?”


    上京的街坊裏有不少賣孔明燈的,但都是小小的模樣,給小孩子當玩具而已,偶爾可以放個荷包許願箋之類的飛上天還行,至於載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個孔明燈很大,足有兩個阿凝那麽高。


    聞言,趙琰朝身後跟著的墨賢聿看了一眼,墨賢聿笑得無比自豪,“當然可以。”


    阿凝瞪大了雙眼,“真的?我現在可以試試麽?”


    自詡有許多傑出創作卻根本沒有人在意的墨賢聿見此,雙眸也迸出興奮的光芒,正欲開口答應,趙琰已經投來一記冷淡的目光。


    他隻好把話吞了下去。


    趙琰舉起阿凝的手在唇邊親了親,道:“清筠林裏也有一隻,迴府後讓他帶你去試試。”


    一行人須要分批進京以掩人耳目。在晗思居門口分手時,趙琰臨時吩咐陸青山幾件事,阿凝在一旁等著,忽然看見墨賢聿從袖兜裏掏出一隻木頭小狗來,那小狗看著不出挑,可放到平地上,四肢竟然能往前緩慢地走動。阿凝都看呆了,立刻渴望地看了墨賢聿一眼。墨賢聿咳了一聲,眼神朝趙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趙琰剛和陸青山說完,阿凝就可憐巴巴地跑到他麵前,指了指地上的木頭小狗,“我要那個東西。”


    墨賢聿是他們之中是出了名的不靠譜,趙琰不讓她玩這隻孔明燈是怕會有危險。至於別的,他哪有不答應她的?還吩咐墨賢聿給多做幾隻出來。


    於是阿凝一路上都在研究這隻小狗。


    清筠林原是府裏的禁地,過去阿凝是敬而遠之的,現在卻日日到這兒來,同墨賢聿一起鑽研各種小玩意兒。


    竹林子裏麵有一個清筠堂,那是趙琰和謀士們議事的地方。礙於身份,阿凝還是隻在清筠堂外麵玩。


    阿凝終於曉得,為什麽趙琰有那麽多“秘密基地”,不管是方鑒樓還是過去的孤雁閣,裏麵的地道機關什麽的都是墨賢聿的手筆。他除了設計這些機關之外,還熱衷於製作能自動行走的小玩偶,但這項技能除了阿凝之外,清筠林的其他人都嫌太幼稚了。


    至於孔明燈,清筠林裏的確有一隻,也的確能載人飛起來,可當阿凝滿心興奮地坐上去去而發現它最多隻能升起一尺來高時,實在不知作何表情了。


    當時嚴渭站在那兒笑得直不起腰來。墨賢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這隻還在繼續改良中,以後能飛得很高時,再請王妃來欣賞。”明明晗思居那隻就能飛得很高,隻可惜殿下不許。


    陳勻則擦了一把汗,暗道幸好飛的低,不然他的心都要嚇得停跳了。現在王爺不在府裏,若是王妃有什麽閃失,他就隻能提頭去見了。


    這日午後,阿凝正擺弄著墨賢聿新給她的兩隻木偶兔子,一大一小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十分可愛。墨賢聿說,這是雌雄的一對兒,他在內部設置了聯動的裝置,若是一隻往前,另一隻也會隨之一起。


    阿凝瞧了一會兒,問道:“那為何雌的那隻小了這麽多?不像一對兒,更像父女吧?”


    墨賢聿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唔……王妃一眼就發現關鍵,看來我這迴製作得很成功。”


    阿凝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把這對兔子指代她和趙琰吧?!


    這會兒她已經跟他混熟了,一雙水燦燦的大眼睛不客氣地瞪了青衫男子一眼,就跟平時瞪趙琰那樣,眸光流轉的,讓墨賢聿心裏也跳了一下,跳完之後默念了兩句罪過罪過。


    阿凝撿起地上的小兔子,準備扔迴給墨賢聿,結果一眼就看見匆匆進了院子的趙琰。


    一身雲紋蟒袍的親王錦袍顯得他俊逸修長的身形愈發器宇軒昂,眉宇間一慣的疏冷淡漠在看見阿凝時散了去,染上幾分笑意。也不在乎有人在場,他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角,瞧了眼她手上的兔子,“這又是新玩意兒?”


    阿凝點點頭,開口欲解說這一對兒,結果眼角瞥見墨賢聿朝她瞪眼睛。


    開玩笑,若是讓殿下知道他暗諷他老牛吃嫩草,那他估計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趙琰轉頭就看見墨賢聿的目光,淡笑道:“這麽喜歡玩這個,以後就讓墨賢聿專門陪你玩吧!”


    墨賢聿立刻黑了臉,“殿下,我……我的價值不止如此吧?”


    趙琰卻沒理會他,直接示意除了墨賢聿的其他人進去清筠堂裏議事。


    阿凝轉眼看見他被簇擁著匆匆而去的背影,他方才吻過的地方尚有些濕潤,可她有點鬱悶。


    自從迴京後,他又一直這麽忙,早出晚歸的,也不知在忙什麽。當然她真正介意的不是這個,而是……為什麽他手傷已經好了,卻還是不碰她了呢?


    她時常來清筠林,潛意識裏也是想著可以多看見他。


    “哎,小姑娘怎麽了?”青衫男子一隻手在阿凝眼前晃了晃,“殿下對你不好呀?”頓了頓又笑道:“不會是夫妻房/事不順遂吧?”


    阿凝轉頭怒瞪了他,“關你什麽事兒?”說著轉身就走。


    墨賢聿連忙攔住她,“我開個玩笑而已嘛。殿下怎麽可能對你不好。”頓了頓,又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最近文相給了殿下不少麻煩。文相畢竟在朝中經營多年,要對付他並不容易。”


    阿凝沉默片刻,深覺自己失了風度。這會兒神色恢複如常,又對墨賢聿道:“哎,我說你在清筠林,就是打醬油的吧?方先生、魯先生還有蔣先生,甚至嚴渭都忙得很,瞧著就屬你最無所事事。”


    這幾位都是清筠林的常客,也是趙琰十分看中的幾位老師,阿凝已經能混個臉熟了。


    墨賢聿翻了下白眼,這丫頭看著端莊典雅,其實嘴皮子膈應人的功夫也不差。


    “殿下說了,我現在的任務就是陪你玩。既然如此,我少不得要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他帶著阿凝往清筠林深處走了一陣,在一處涼亭旁邊的地上刨了刨,找到他藏匿著的一隻木箱子。


    阿凝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結果還是各種動物玩偶,而且裏麵有不少缺胳膊斷腿兒的。


    “你看,三條腿的兔子。”他指了指其中一隻,又指了指另外幾隻,“三條腿的小狗,缺了一隻腿仍然能站得很穩,而且一樣能走。怎麽樣?有意思吧?”


    阿凝有點無語地看著他,笑了一聲道:“好有意思啊墨師父!”


    墨賢聿瞪大眼睛,“你不覺得很神奇嗎?說明他們三條腿也是一樣可以的,那為什麽大家都長了四條腿呢?”


    阿凝想起身走了。墨賢聿連忙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說這些,就知道我這個層次的思想你們不會懂。那什麽,你不是一直想學怎麽做這些木偶麽?今天我教你。”


    墨賢聿在一旁解說時,瞧著小姑娘一雙柔軟細白的小手正拿著螺絲在木偶上折騰,又大又亮的眼睛專注認真地看著,纖長濃密的眼睫仿佛兩把小刷子,眨呀眨的分外動人。


    於是趙琰穿過竹林找到阿凝時,一眼就看見墨賢聿距離極近的低頭看著她,一動不動的,那目光中閃動的是沉溺的光芒。


    趙琰的臉瞬間比刷鍋底還黑。自己腦子是進水了吧,怎麽能讓他陪她玩的?


    男子大步走過去,雙手從後麵把阿凝挾抱起來,在懷裏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肩頭。


    “殿下?”阿凝詫異地看他一眼。


    趙琰直接把她手裏的木偶拿下來,扔迴給墨賢聿,然後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跟著趙琰一起過來的嚴渭瞧了眼還有點呆愣的墨賢聿,拍了拍他的肩膀,“墨師父厲害,連殿下的女人都敢動心思。”


    墨賢聿無奈道:“我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想法。隻是生得太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而已。我不信,你就沒有多瞧一眼的時候。”


    嚴渭咳了一聲,“唔,當我什麽都沒說。”


    趙琰直接把阿凝抱到了紛雪樓,才把人放下來。


    入冬後,趙琰和阿凝就搬到紛雪樓來住了,因為紛雪樓裏梅林很大,冬季的景致最美。


    二人用過飯後,趙琰照常坐在榻邊看書。隔間的浴池裏,錦環正伺候著阿凝洗浴。


    錦環捧了兩套幹淨衣裳來,一套是桃花粉寬袖雲煙紗衣,另一套是崔州棉的豆青色小衣並絲綾撒腳褲子。“姑娘要穿哪件?”錦環問道。


    過去阿凝到了冬季睡衣都是換成棉質衣褲的,可這次一直都穿著絲綢紗衣。所以錦環才有此一問。


    阿凝仍然指了指那件雲煙紗衣。


    錦環勸道:“姑娘,這個時節,穿這件會不會太涼了?”


    阿凝正欲說話,忽然看見趙琰走了進來,一張俊臉在彌漫的熱氣裏顯得有幾分氤氳。


    錦環轉身行了禮,“王爺。”


    隻有與趙琰親近的人,才用殿下稱之。像錦珠錦環這種很怵趙琰的人,便規規矩矩喚作王爺。


    阿凝下意識地把身子往水裏麵縮了縮。然而趙琰這次並沒有看她,反而盯著錦環瞧,“你方才稱唿你家主子什麽?”


    錦環一愣,暗道糟糕。


    趙琰那頗具威懾力的注視,簡直讓錦環頭都不敢抬。


    阿凝道:“一時叫錯了而已,下迴注意些就是了。還不快下去?”


    “是!”錦環忍住立刻逃跑的衝動,恭敬行了禮,才退了出去。


    其實她若隻是叫錯一次,趙琰也不至於如此。可他聽過不少次了,阿凝都沒有任何苛責,再加上今日墨賢聿一事,讓他一時心煩,才忍不住走進來說這麽一句。


    這會兒兩個人隔著霧氣對視了片刻,趙琰道:“你這丫頭得好好調/教。”


    阿凝護短,“我們才成親多久,她隻是還沒習慣而已。”


    趙琰的神情有點看不出喜怒,他走到水池邊,隻見清澈的水池裏,瑩白如玉的妖/嬈身體,在稀疏漂浮的玫瑰花瓣下若隱若現。


    阿凝立刻往後挪了挪,挪了之後又有點後悔。


    她下意識地抬眼瞧他,心裏似乎是期待他做點什麽的,又覺得自己的期待實在太羞恥了。她在這兒糾結來糾結去,人家趙琰隻是站了站,轉身走了。


    眼前空空如也,她忽然就想掉眼淚了。


    榮阿凝,出息啊你!


    小丫頭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變醜了呀?浴池旁邊就有全身鏡子,她爬起來,站在鏡子前麵看半天,自己都被迷住了,這跟幾個月前成親時沒多大變化啊,她隱隱覺得,好像胸口的規模還更可觀了,臀部也更翹了……莫非趙琰不喜歡這樣的?


    她又跑到櫃子裏麵,在角落處尋了鎖了鑰匙的盒子的,打開後從中找了幾瓶藥膏來,抹上之後才穿上桃花粉雲煙紗衣,收拾好盒子,走了出去。


    趙琰仍然一動不動地靠在榻上看書。


    阿凝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動作還慢吞吞的。趙琰從書頁旁邊的縫隙敲過去,剛好看見她那因低俯的姿勢而遇顯高聳的柔軟,在粉色紗織的衣衫裏隱隱晃動。


    “啪”的一聲,書被合上,他的大掌忽然握住她那裏。


    “啊!”她一聲驚唿,卻忍住沒往後跑。


    男子黝黑的眸光看著她,手上捏了好一會兒,才唿吸急促地放開她。


    阿凝終於順利爬到裏麵,鑽進了被窩裏。趙琰靠在那兒,閉著眼,暗自調整了下洶湧的情/潮。


    半晌之後,趙琰歎口氣,側身幫阿凝把被角掖好,又親了親她的臉,“快睡吧。”


    阿凝的眼睛睜得老大,支吾道:“我……我還不想睡。”說著,還把身子往他那邊擠了擠。


    趙琰卻往後退了退,聽她說不想睡,以為她也是想看書,便好心地幫她遞了她昨夜看的那本。


    阿凝接過來,翻了兩頁後,側頭看他。男子卻看得很投入。


    小姑娘翻了幾個身,終於又把書放了迴去。這迴她更刻意了些,放書的刹那,整個上半身都停在了趙琰眼前,纖細的背部恰好是一個嬌軟誘人的凹線,下麵的美景更不用細說。


    阿凝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點把握的,可她都豁出麵子做得這麽明顯了,結果人祈王殿下仍然不動如山。


    放好書後,她一個人縮迴被子裏,眼下的難堪,連帶著剛在在浴池裏的難堪一下子全湧了出來。她滿肚子委屈,腦海中忽然又想起薑氏同她說過的,顏色再好,男人也總有膩的時候,一時間悲從中來。


    趙琰原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忽然發現身邊有細微的顫動。


    “阿凝?”


    背對著他的小人兒沒動靜。


    趙琰放下書,朝她靠過來。阿凝卻跟被什麽東西刺中一般,立刻往裏縮,一邊死死攥住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


    男子失去耐心,用力把她扳過來,待看見她滿臉的淚水時,心裏仿佛忽然被刀子狠狠剜了一把。


    “小乖……寶貝兒,怎麽了這是?”他一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阿凝哭得滿臉通紅,她避開他的吻,用了全力推開他,哭聲反而變大了。


    “你……你滾!才不稀罕你呢!”她淚眼朦朧地瞪著他道。


    哎呦,連罵人的話都用上了。趙琰用力捉住她的肩膀,讓她隻能正視自己,“不稀罕我?那你稀罕誰?”墨賢聿?還是趙玹?


    趙玹成親時,除了祈王府明麵上該送的那一份禮之外,阿凝還私下裏額外送了一份,且從未跟趙琰提過。陳勻跟趙琰說起這事兒時,他並沒有過多表示,這會兒腦中閃過這種念頭,他才曉得自己還是介意的。


    至於墨賢聿……那是他自己的錯,她的錯,就是生得太好了。


    聽他此言,阿凝更加氣憤了,眸間滿是委屈和控訴,眼淚跟不要錢的往下淌,那目光,真仿佛他是罪大惡極一般。


    趙琰雖然心裏有點不爽,可她哭得這樣,自己隻有投降的份兒。他給她拭淚,她跟炸了毛似的,一邊哭一邊掙紮著想離開他。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別哭了。”他硬是把她抱在懷裏,低頭邊親邊哄,“都怪我……你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寶貝兒……心肝……”


    阿凝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掙不開他的力道,隻好把眼淚都擦在他胸口。心裏仿佛有一把火,燒得她難受,她伸手不停捶他。


    趙琰根本一點都不疼,隻怕她把自個兒的手捶疼了,讓她捶了幾下消氣兒之後,他把她亂動的手也緊緊擒住。


    他身體傳遞過來的溫暖讓她愈發眼角酸澀,哭得都快岔了氣兒。趙琰給她輕輕拍著,實在有點一頭霧水,“寶貝兒,哪兒讓你不舒服了你跟我說,可別哭了……小祖宗,算我求你了成不?”


    她忽然抬起頭,睜大眼睛看他,聲音帶著點點啞,“你是不是厭了我了?你若是已經厭了我,我現在就可以搬迴合寧堂去。”


    “我哪兒厭了你了?”趙琰簡直百口莫辯,“我疼你疼得還不夠?嗯?還要怎麽疼?怎麽疼你才滿意?”他低頭親她紅豔豔的小嘴,問一句就親一下。


    “那你為什麽這麽多天都不碰我……”她脫口而出。


    趙琰一時愣住了。他是決然沒想到阿凝會有這樣的想法。


    祈王殿下和女人的床上經驗實在太貧乏了,他是見慣了阿凝在他身下各種拚命求饒哭泣,所以以為女人是真心不喜歡這件事的。盡管他喜歡得不得了,也得盡量克製。這迴她出京時生病,後來他手又受傷,條件限製之下他忍了這麽長時間,他原本還在為自己的克製力提高而頗感欣慰呢,沒想到因此會讓她胡思亂想。


    阿凝見他呆住的樣子,一時愈發無地自容,若是有個洞她會立馬鑽進去,然後默默地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可這個床榻這麽小,到處都在他的目光之下,又能往哪兒躲?


    她也不知哪兒生出的勇氣,忽然把他撲倒在榻上,伸手猛的拉開他微微鬆開的中衣衣襟,就著露出的肌膚,狠狠咬了一口。


    男子疼得悶哼一聲,卻伸手溫柔地摟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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