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雪樓前的湖邊柳卸下濃蔭翠綠,偶有幾隻雀鳥立在枯枝上,嘰嘰喳喳叫喚著。

    剛跑了一趟漠北的陸青山風塵仆仆進了紛雪樓,將好不容易尋來的九葉靈芝送去給薛林澗配藥。

    這兩個月,祈王府的名貴藥材都流水一般送了來,殿下還不停派人去外麵尋找稀世藥材。

    雪白色嵌銀絲暗花的輕容紗帳中,阿凝的臉色和氣息已經與常人無異,卻還在昏睡著,毫無醒來的跡象。

    祈王殿下夜裏歇息的地方從主屋換成偏廂,每日隻要有空,便是陪在阿凝身邊,時而給她彈琴,時而給她念書。薛臨澗說,這樣的刺激有利於她蘇醒,他便每日都踐行著。

    不是沒想過把她送迴東臨侯府,可是,東臨侯府的調養條件自然比不得這裏,而且,薛臨澗醫術高超,他須就近看顧阿凝,趙琰才能安心。

    當然,不論這些理由,祈王殿下潛意識裏就是不願意把人送迴去。

    最近,清筠林裏來來往往沒個停歇,薛臨澗冷眼看著,料想殿下是有大動作了。他也算是在祈王殿下麾下,但從不參與清筠林的權謀策略討論,他隻負責醫病。

    現在隻負責紛雪樓中那位姑娘的安危。

    祈王殿下並未親口告訴他那位姑娘的身份,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祈王殿下為了把那姑娘留在祈王府,竟然以他的名義去糊弄東臨侯府的人。

    薛臨澗是大齊朝的杏林高手,絕世名醫。趙琰以薛臨澗的名義,寫了封信給安惠郡主,說是無意中救了身中劇毒的榮六姑娘,現在她正在靈虛穀養病,待病好後才能迴榮府。

    靈虛穀就是薛臨澗對外宣稱的隱居之所。為了打消東臨侯府和安惠郡主的疑慮,他還親自帶著阿凝身上的信物去了榮府一趟,因他過去在太醫院時曾與東臨侯有過數麵之緣,東臨侯才相信了他的話。

    隻不過,安惠郡主暗中還是派人一直在找靈虛穀的所在。

    折騰這麽久,隻因為祈王殿下不願意把人家閨女兒送迴府。薛臨澗一直覺得這樣不大地道,奈何祈王殿下對此十分堅定,就任由安惠郡主滿世界找什麽靈虛穀。

    這段時日,京裏很不太平。平王趙玹不知為何忽然被派去蜀地辦差,說得好聽是辦差,明眼人都知道,其實就是發配,沒個一年半載的也迴不來。宣王趙玠也不知是因為什麽惹得聖上大怒了一場,罰了半年的俸祿。再加上殿下最近對宣王府的多番動作……薛臨澗活得這麽七老八十

    的了,自認看事情還是很準的,這些……多半都與紛雪樓中那位姑娘有關。

    紛雪樓前的梅花林中,陸青山送了靈芝之後告退,薛臨澗就坐在那裏沉思著,眼簾中忽然落入一角雲紋銀線的月白袍角。

    “殿下!”他站起身來。趙琰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今日可去請過脈了?”他坐在薛臨澗對麵,神情疏淡,聲音溫雅,看不出喜怒。

    每日都要迴答請脈的結果,這如今已經成為薛大神醫最為頭疼的事情。離魂之人,脈相哪兒能有什麽變化?他每日變著花樣兒說,也算絞盡腦汁了。

    趙琰大約也曉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可笑,沒等他說什麽,又淡淡開口道:“可有什麽辦法,讓我的內力快些恢複的。”

    薛臨澗一愣,思索良久,沉吟道:“有倒是有。隻不過……這種藥相當霸道,服用後胸口時常劇痛難忍。以殿下的情況,少說也要服一年半載才能全然恢複。這……”

    “快些給我備來吧。”趙琰道。

    薛臨澗觀其神色,輕聲問道:“殿下,是想把西北的計劃提前了?”

    趙琰一笑,“薛先生果然聰明。”三年,他沒辦法等三年了。他知道,現在這樣把阿凝留在祈王府,總歸名不正言不順。他須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能永遠把她留下。

    他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竟然會迷戀上這麽個小丫頭。且如今還不知能不能醒過來的小丫頭。

    要想留下她,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那張臉,實在太招人了,尋常人也護她不住。

    他隻能把計劃提前,讓自己能有留下她的理由,同時,也有保護她的能力。

    東臨侯府縱然在意她,但在趙琰看來,委實不濟了些,不然這次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安惠郡主雖是個聰明人,但畢竟是出嫁女,哪兒能樣樣都給阿凝看顧好?

    方才他在清筠林議事,告訴幾位先生他欲把計劃提前。他們大多都是持猶豫態度的。畢竟,現在景元帝還是能活些年月,他顯露實力的時機還不成熟。但他力排眾議,一語定乾坤,並且曆陳理由,也讓他們不少人改變了立場。

    若是他們知道,其實他隻是為了一個小丫頭,不知要作何感想……

    趙琰唇間泛起一抹苦笑來。

    “殿下無須為此苦惱,”薛臨澗忽然開口道,“在老朽看來,男子縱是有天大的抱負,也要講究陰陽調和,如此,才能達

    到上佳。”

    趙琰一愣,失笑道:“什麽都瞞不過薛先生。”頓了頓,他麵上笑容隱去,緩緩道:“薛先生不要瞞我,依您看,她還要過多久才能醒過來?或者,以後……還能醒過來嗎?”

    這麽多天,這還是第一次,他有勇氣問出這句話來。

    薛臨澗笑道:“先前未曾告訴殿下,離魂之人,就是用再好的人參靈芝也難以長久續命。這位姑娘昏睡的時間這樣久,氣息非但不減弱,反而愈發平穩。老朽猜想,醒來是遲早的事。現在隻是缺少一個契機,能喚迴她的意識的契機。”

    趙琰一慣疏淡清雋的臉上透出明顯的喜意來,又問道:“不知這契機,指的是什麽?”

    薛臨澗搖搖頭,“這老朽也說不上來。”

    趙琰點點頭,今日能得到這個答案,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告別了薛臨澗,趙琰進屋後,將泛著幾分寒意的月白錦緞外袍脫下來,掀開紗帳,俯身下去,在睡美人的額角輕輕一吻。

    坐在榻邊,念了一段《醉花集》,握著她手的男子就有點心神不定了。

    他視線不自覺落到她的手指上。還小的可憐,白白嫩嫩,細細弱弱的,仿佛一點力量都沒有。可就是這雙手,卻能畫出連他都驚歎的畫來。

    薛臨澗的話讓他燃起了希望,忍不住就幻想起小丫頭生機活潑的樣子。他想,她若是醒了,加以訓練,以後必會成為大齊最有名的女子畫藝大師。

    他把她的柔軟小手放在掌間揉了一會兒,又舉起雪嫩的食指在眼前看了看,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將它含進了嘴裏。

    他心口逐漸升起一陣燥火,卻也隻能讓它燒著。將那可憐的手指仔細舔舐個遍,這才放開它。

    “阿凝,寶貝,快點醒來。”他低低在她耳邊喚著,又忍不住又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極其克製的、珍而重之的吻。

    他的唇剛離開她額間,猝不及防,便看到她那雙晶亮璀璨的眼,正瞧著他。

    仿佛夏日裏彌漫了薄霧的碧湖水,幹淨純真。

    繞是從容鎮定如趙琰,也是從未有過的一陣呆滯。接著,便是驟然而來狂喜。

    他不可置信地捧住她的小臉,“你……你終於醒了?”

    男子的清雋容顏上,露出了一個能讓滿園百花都齊齊盛放的燦爛笑容來。

    可那雙大眼睛,隻弱弱地眨了幾下,又緩緩地、緩緩地閉

    上了。

    趙琰心裏急得不行,連聲喚著薛臨澗。

    剛離開不久的薛臨澗又急急迴來了,給她把過脈後,也是一臉驚喜,“既然醒了,好生修養一段時日就沒事了。”

    而後又道:“恭喜殿下!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趙琰抑製不住心頭的激動,也不管有人在場,低頭在她柔軟的小臉上親了好幾下,在她耳邊道:“乖乖的,很快就會痊愈了。”

    大約是被他的動作驚擾了,小姑娘一雙大眼睛又睜開了一會兒,仿佛仍是支撐不住,又累得閉上了。

    “殿下,她此刻身體太過虛弱,隻怕意識都是不清楚的,還應該多加休息才好。”薛臨澗提醒道。

    趙琰點點頭,一雙眼睛就粘在她身上不動了。

    躺了兩個多月後醒來的阿凝,真如剛出生的嬰孩一般,隻偶爾睜開懵懂純淨的眼睛,其餘時間一律睡覺。隻不過,睜開眼的時間總算是越來越長了。

    薛臨澗開始給她配一些流食喂進去,雖然咽不了多少,但總比隻用靈芝人參之類的湯汁吊著好。每次趙琰在時,便會親自喂給她。

    阿凝覺得有人在喂她藥水,舌尖剛碰到藥汁,就苦得小臉皺起來,舌尖也縮迴去了。

    如今有了知覺,卻不願意喝藥。親手喂她的祈王殿下有些無奈,讓染月把另一碗熬得柔軟酥糯的蓮子羹湯先呈過來,送到她嘴邊。她乖乖咽了下去,眉間舒展開來。

    阿凝吃了東西後,全身都仿佛被灌入熱氣,一絲絲迴暖。

    她很主動地張嘴吃,正吃得開心,忽然吞進了一口苦藥。

    “唔……”她不滿地嗚咽了一聲,待再來一勺時她就把腦袋偏了過去。

    再怎麽偏還不是在他懷裏?趙琰的勺子追過去,非要喂給她,她隻得乖乖咽下去了,又委屈地哼了幾聲。

    恍惚間,她耳邊有男子低啞的笑聲,“傻丫頭。”

    *****

    阿凝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好長一覺。

    四周安靜溫暖,每一寸肌理都仿佛浸泡在鬆軟的雲端,舒適極了。耳邊偶爾有腳步聲、輕聲說話聲,還有偶爾開關門的細響。她睜開眼時,覺得眼前的雪白紗帳,很陌生,又很熟悉。

    她似乎在這兒躺了好久,仿佛在這兒重生了一次。她的意識是逐漸恢複的,在這漫長的一段時間裏,似乎時常有一陣冷梅香縈繞在身邊。

    真正恢複意識的第一個瞬間,她竟然開始思考,這是種什麽香。想了一會兒,覺得腦子疼,也就作罷了。

    慵懶的日光透過窗子照到榻上,她愣神良久,想開口說話卻發覺喉嚨幹啞的厲害。

    “姑娘醒了?”染月看見阿凝睜了眼,便上前問道:“是餓了麽?”

    “……”阿凝有點無語。這是看嬰兒的目光吧?

    染月以為她就是餓了,便把一早就備好的甜羹端了過來,正欲扶起她來喂時,聽見阿凝微微嘶啞的聲音。

    “這……是哪兒?”

    染月嚇得手上的碗都掉了。她一直以為,這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漂亮姑娘呢,不然怎麽這麽大人了還跟嬰兒一般傻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說話。

    阿凝細細迴憶了一下,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形。錦花台,黑衣人,雀華庵,然後……祈王殿下。她掙紮著爬起來,又問了一遍,“這是哪兒?你又是誰?”

    染月朝她行了禮,卻什麽都不答,隻道讓阿凝稍等,她去找人來。

    屋裏安靜下來。阿凝無力地靠在床頭,四處一打量,發現這房間擺設當真是清雅別致,又隱透高華,窗邊的梅花幾上,擺著一隻薄胎青玉美人瓶,瓶身雕刻花樣繁複精細,堪稱巧奪天工。半開的窗門映出滿窗子的梅花樹,有些已經結了嫩弱的花苞。

    須臾,房門又打開,來的人是一個青衫白發的老者,清瘦的身形,目光十分有神。

    阿凝瞧他半天,“您是……”

    “姑娘大病初愈,無需起身了。”薛臨澗說著,讓染月放下了紗帳,又搬了個雕花梨木椅子到榻邊,他坐上去後,隔著紗帳道,“姑娘請伸出手來,老朽給姑娘看看脈。”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姑娘的身體已經大好了,但還得調養些日子方能出門。老朽是奉殿下之命救下姑娘的性命。此處是暫時給姑娘養病的地方,姑娘安心住下就好。老朽先退下了。”

    阿凝急忙掀開帳子,“薛先生!這……”她想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想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迴榮府。

    薛林澗卻道:“姑娘別急,您現在的狀況還不宜出門,一切待身體痊愈後再做議論。”頓了頓,又囑咐道:“前麵那片梅花林容易迷路,進去後很難出來,千萬別闖進去了。”

    這樣一來,她就隻能在梅林內的一方天地裏活動了。

    薛林澗說完殿下交代的話,就匆匆走

    了。

    她心中雖有疑慮,但人家對她是救命之恩,又隻是個聽差辦事的,明顯不願意多說,她隻得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日,出現在阿凝眼前的人,隻有染月和薛臨澗。她期待出現的那位殿下卻一直沒來。久而久之,連她自己都有些疑惑,那個在她混沌時彈琴、讀書、喂藥的人,真的是祈王殿下麽?

    或許隻是自己做的夢?畢竟祈王殿下這樣的高嶺之花,怎麽可能這樣屈尊降貴?

    這日,天下起了大雪,屋前的梅林中,花開一片妖嬈。

    阿凝覺得精神極好,便征求了染月的意見,想去屋子外麵走走。

    主屋前的一彎澄碧水已經結了薄薄一層冰,明鏡一般發出耀目的光。穿過水上石橋,便是梅林了。

    東臨侯府中自然什麽都有,但獨獨梅花,隻在牆角處種了幾株,顯得十分小氣,哪裏會有眼前這美不勝收的旖旎景象。

    阿凝看迷了眼,緊了緊身上的白狐裘,沿著梅花樹走了一會兒,腳步忽然一凝。

    灼灼絢爛的臘梅花樹下,男子一襲白衣坐在白石桌案前,正低頭擺弄著一盤棋。

    阿凝差點被這人的清雋仙氣震飛了心神,心下一驚,朝他福了福身,“見過殿下。”

    趙琰抬起頭,眸光倏然眯起。

    薄霧晨光,冰雪花林中,亭亭立了個漂亮精致到令人驚歎的瓷娃娃。烏發仍是挽著簡單的雙丫髻,發髻上綴了珍珠釵環,璀璨明亮的光芒仍抵不過那張雪亮容顏。

    她雙眸清亮靈動,就那麽眨一下,就仿佛一把刷子,刷到人的心頭,一陣□□悸動。

    身上穿了染月給她買來的白狐裘鬥篷,鬥篷下隱約可見一襲齊胸襦裙,鵝黃的底子,散了細小的緗黃色茉莉刺繡花朵,胸口處係了黃色綢帶,順著微微挺起的曲線,垂下長長的流蘇,隨風飄蕩著。

    說起來,他已經好幾日沒看見過她了。當然,不包括晚上趁阿凝睡著他偷偷來看的時候。

    大約是曉得了自己的心意,如今祈王殿下瞧著榮家阿凝,怎麽瞧怎麽覺得好。隻可惜……如今時機還早,她即便是住在祈王府,他也要與她保持距離。若是此刻就說破這裏是祈王府,隻怕這丫頭定要鬧著迴府。

    其實他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這樣強行把人留在這兒,哪裏是他平時謙和有禮的行事風格?她沒恢複意識時,他還能說,是為了她的病情著想。如今恢複了,他還迫

    使她繼續留在這一方小天地中——與其說是養病,不如說是囚禁。

    這些日子之所以避著她,就是他莫名有些不敢麵對她。她真正的心智從來就不是小孩子,比她那個姐姐也不差的。若是被她發現自己的意圖,自己的心思……

    他覺得很抑鬱。

    不管怎麽樣,既然認定了,他就不會放手。這日子,還是要細水長流地過的,這心意麽,也是要慢慢兒地滲入的。

    想到此,祈王殿下削薄的紅唇勾了勾,笑得意味深長。

    這位殿下的笑容天生就帶著幾分疏淡,如今瞧在阿凝的眼裏,阿凝也猜不準他這會兒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她想起第一迴在九霞山,他殺人的前一刻還在朝她笑哩。

    “過來。”男子出聲了,一如既往的頤指氣使,發號施令。阿凝其實很不喜歡被別人這樣指揮,然而每迴被他這樣指揮,她都有不得不聽話的苦衷。

    這次,自然是因為他救了她,是她的恩人。雖然她更想把這份恩情歸結給那位神醫,但心裏也曉得,若沒有祈王殿下,也就沒有神醫。

    她小心翼翼地蹭到桌案對麵的石墩上,準備坐下時,男子忽然輕哼了一聲。

    阿凝立刻站直了,一雙眼直愣愣瞧他。

    趙琰看見她那張清水出芙蓉的臉,眼中仿佛有著窘迫,不禁微笑起來,咳了一聲,道:“那裏太涼,你現在還不能坐。”

    其實他的原意是讓她過去他身前,可她卻以為是讓她坐到他對麵。

    哎……暫且就在對麵好了。

    他站起身,吩咐陳勻再送一隻軟墊過來。

    阿凝受寵若驚,“殿下,一點涼沒關係的。”

    趙琰已經再次坐下來,涼涼看她一眼,“好不容易才救迴來,你這小命可得給我護好了。”

    阿凝不知該說什麽了。

    陳勻的動作很快,拿了一隻墨綠色印水墨竹葉紋的錦緞座墊來,放在石凳上之後又退了出去。

    阿凝發現這座墊的紋樣跟方鑒樓閣樓處的靠墊是一樣的。

    阿凝坐下後,還在斟酌著要怎麽問他,就聽見對麵男子清淡低醇的聲音,“你和宣王可有什麽過節?去年截了你一次還不夠,到現在還不死心。”

    阿凝瞪大眼睛,一臉茫然,“宣王?”

    趙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你倒夠迷糊的,去年差點被劫走

    ,都不知道查清楚的麽?”

    小姑娘雙眸閃了閃,“派人查過,可是沒查出來。”

    “沒查出來,出門還不小心些。”趙琰一臉的不認同,仿佛她是自己故意出門被劫一樣,阿凝就不開心了。

    她皺了下眉,盡量保持應有的教養,聲音輕靈道:“我這一年出門極少,身邊又跟了會武的錦珮,每每出門都是萬般小心的。此次是因我四姐姐……”

    說到這兒,她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想起那日,榮宛忽然說想要去方鑒樓,路上又一個勁兒跟她扯女工刺繡什麽的吸引她的注意力,那黑衣人襲來時,她上來為自己擋的那一下……

    阿凝生出一個懷疑,但是還真是懷疑而已。皆因小時候榮宛那場苦肉計給阿凝的印象太深,她忍不住就要懷疑她。

    阿凝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四姐姐邀我去方鑒樓,事出突然,才沒有防備。”

    趙琰當然知道,阿凝就算再小心也架不住宣王的手段。隻是他喜歡看見她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因為自己簡單的話而泛起一陣靈活水潤的光芒而已,這樣讓他覺得,她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言罷,阿凝又道:“我從未見過宣王,也不認識他,與他更無私仇。若真如殿下所說,是宣王下的手,那我一時也猜不出原因了。不過,我記得在雀華庵,曾見到的一位師太,似乎知道的頗多,如果從她這裏入手……”

    “你中的毒,就是她給你喂的。”

    這是個肯定句。阿凝猜想他已經查出許多,便又道,“我被綁著,當然是任人魚肉。”

    男子淡淡接到:“那日後不要輕易就被綁住。記住了?”

    阿凝點了點頭,“殿下知道她是什麽人麽?為何要害我呢?”

    趙琰看她粉嫩的唇紅紅的,一雙眼睛因為急切的求知而瞪得老大,黑白分明,明亮如星子,唇角就忍不住的勾起。他岔開話題道:“聽說你同東臨侯經常對弈,今日與我下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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