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哆嗦不已。張蝶舞.表裏不如一的女子,複雜的性情,辣手的絕色,不是她一個小小宮女所能及萬分一二的。此事雖是她無意之口,可聽到了這麽大的私密終究不好。

    教養嬤嬤一再申明,做奴才的,要眼見耳聾,多做少說。她進宮不久,有幸能伺候張蝶舞這樣的主人,本是她的福氣。張蝶舞因親撫小公主,所以身旁又離人不得.她這個新來不久的宮女也隨身不離張蝶舞左右。對於這個女.她打心裏害怕。

    這其實也怨不得她,初來乍到.又是新人,她能接觸後宮女人之間的恩怨.本是遲早之事.無奈她這批新入宮的宮女年紀太小,各個約莫十一二歲左右,心慧純潔。見張蝶舞的美容使得她動容之極.隨即也逐漸醒悟過來.宮女的女子.她們一手維持朝中勢力.一手維持家族的實力。她們是可恨之人.也是可憐之人。宮女來這樣想著.不由得想起她人張蝶舞宮中許久.未見陛下一麵,心中對張蝶舞的也開始逐漸同情起來。

    張蝶舞口中的綰綰自是廢後的乳名,宮女進宮直入張蝶舞宮來,未曾見過一麵,唯聽傳聞廢後迴宮後性情大變.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人不僅溫和,對宮人麽也極好。她曾一時好奇,稍長宮女笑道:“進宮來的宮女們.無疑不想目睹程娘娘的芳容,倘若你無機會,見見安公主也是好的。安公主八分像娘娘,二份像陛下,你有幸看看就知曉了。”這是她入宮一直以來的夢想,一睹名動京華的程後。

    見安公主事出有因.那日她一老鄉也不知吃壞了什麽東西,讓她暫頂自己.莫要讓總管知曉了.否則這月的奉銀定是所剩無幾了。好在那天是她一月以來難得一日安閑,也欣然接受。

    禦花園規定.每隔五十米處.就要有宮女伺候.每涼亭暖停處.皆要有宮女把守。每天三班!

    這日是個午後,天氣微暖。她站在暖亭處,看著滿園的花朵,想起家鄉那不惹眼的野花們,不禁微微出神。“喂,愣著做什麽?主子來了。”好心的宮女一旁提醒。暖亭一處二宮女,左右之分。

    “哥哥.你的身子還好麽?要什麽時候好啊?”一個清脆的孩童聲響起,不遠處,走來一對人馬。

    “來人是徹皇子和安中,你可要小心伺候。”宮女向人群望了望.小聲道:“陛下和娘娘最寶貝一雙兒女。”

    是麽?宮女心中微微起伏.見來人已近.微微慌亂的行禮,尋不找自己的聲音。

    “都起來吧。”沒有原先的歡愉,有些清冷平淡。

    宮女抬頭時.徹皇子和安公主已經離開一丈多遠,心中惋惜不已。豈料,安公主歎息一聲:“坐一會吧。”

    “你這個懶人。”徹皇子雖小,嗓音到足,帶著笑意道:“要是我能走,我定要好好逛遍了這皇宮才解氣。”隨即沒有了聲響。當年突厥之戰,突厥挾持徹皇子,並挑斷手腳筋脈。尋了天下良醫,方才有所好轉。這事在大齊上下,鬧的不可開交.無意不知曉大齊有位四皇子.乃廢後所生。

    “哥哥莫泄氣,有的是機會,昨日媽媽喚來蕭爺爺,細細問了情況後,說哥哥恢複指日可待,不可心切。”笑嘻嘻的聲音,少了方才的清冷平淡,宮女小心的抬眼看去,恰逢安中主轉身,那一刹那,即便是禦花園再美的花,也比不上安公主清澈見底的笑容。

    才四歲,就出落的這般絕色,日後長大,定勝其母也說不定。

    宮女似定格一般,最後的迴蕩的便是安公主如鈴的笑聲:“那我們繼續,等我們迴宮了.就可以吃到媽媽做的好吃的咯。”一陣風吹來.驚醒了她的夢。

    這皇宮深後中啊,她隻是不知名的宮女,而已。看了看,這夢也醒了。

    “程後娘娘據太醫道.說自需好生調理即可。”

    張蝶舞沉默了半晌方才緩緩開口道:“趙鳳儀關押期間,綰綰曾去探視過,方才有此時趙後神誌不清之說?可有此事?”

    宮女點點頭。約莫一會,走來一個稍長的宮女,這便是張蝶舞從府上帶來的貼身女仆。張蝶舞揮揮手.退下宮女,朝來人道:“人帶來了?”走出門口時,聽貼身宮女道:“帶來了,奴婢都細細打探好,此女喚琴聞。。。”

    大年初一時,已經過年了。宮中張燈結彩,如今沒有了皇後的後宮,它卻依舊富麗堂皇。剛踏出宮門,宮女便被一老公公喚住:“小青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心頭一跳.忙問道:“何事?”

    老公公估摸是一路跑來,年紀大了,正喘息著呢,他素來對小青頗為照顧,隻因她的父親曾和他義結金蘭。

    “你的那位老鄉在禦花園觸怒了伯子公主,眼下被公主被帶走了。”平地一聲雷,碩大的後宮中,唯有她們相依做伴,如今少一人,她心中和不急?當下急聲道:“那我該如何使她脫身?公公可有法子?”他是老奴,心思縝密不說,想必法子也眾多。

    “這。。。”他頗為難道:“如今趙家落得這般下場,趙後不但被押,趙大將軍也被陛下奪了半權.

    伯子公主身為趙家次女,此時誰惹上她.都沒有好日子過的。”她定會好好發泄一番才是。

    宮中規矩.主人不可無辜虐待宮中下人,可要是有理,那便足夠了,今日他一聽事發之因,想必伯子公主當時心情欠佳,本一件小事.偏偏被她鬧成了大事,隨即將人帶走。

    這些守禦花園的宮女們,隨比平常宮女活少,卻命如紙薄,隻稍有何理由,處死一人即可。

    “公公,可有法子?救救如花才是啊。”小青拉扯公公手不放,見他頗為難,恍悟。大家同是奴才,哪裏有法子啊?心中靈機一動,轉身朝內宮跑去。

    “小青,你做什麽?”公公拉的及時,低喝。

    “我去求娘娘,看她可有法子。”這恐怕是她想到的唯一法子,除了找張蝶舞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她在這深宮中,究竟能靠誰。想到自己悲慘的身世,眼眶一熱。

    “你找也是白找,你以為張娘娘會為了一個區區小宮女,置身水火中?如今趙家事,誰攤上,都會引火燒身啊。她避而遠之還來不及,怎麽會幫?”老公公將她硬拉到一旁,好言相勸道:“你也先別急,說不準過上一天二天,公主就將她放出來也未必啊。”

    “會嗎?”她顯然不是不信,欲下跪求道:“求求公公想個辦法吧。”

    老公公慌忙扶起她,思索半晌,咬牙道:“倘若你不是張娘娘的宮女還好說,這法子定能用上。”

    似看到希望,小青麵露喜色,期盼道:“那公公快說,是什麽法子?”

    老公公見她歡喜的忘了頭一句.隻好複道:“可你是張娘娘的宮女啊,此事怕是辦不成。”一張老臉皺成了一團。

    “這,這是為何?”小青奇道,畢竟事態尚淺,未明其深意,一雙未入深世的雙眸掛滿了淚珠。眼中的急切之情,讓老公公歎息一番,這深宮之中,她往後的日子可是好是壞?

    “你要不是張娘娘的宮女,大可去求程家,鳳燃公主和程後皆可。不過那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話已至此,小青接下來的話不禁讓他汗顏一把。

    “這是為何?”

    老公公歎息道:“你是張娘娘的宮女,貿然去求程家,不是給張娘娘難堪麽?放著自己的主子不求,偏偏去求外人,你說,是你心裏好受麽?”

    想起張蝶舞那般心高氣傲,小青瑟縮一下身子,苦臉道:“那。。。如何是好?”

    老公公搖頭道:“眼下也

    隻能瞧她的命了。”

    待老公公離開後,小青獨自靜靠一旁樹木旁,靜思良久後,朝儲秀宮方向看去,老公公還是了解她,臨走時道:“你要去找,那便找程娘娘吧。”小青疑惑。老公公端詳她片刻,微微深意道:“娘娘喜歡心思純良的姑娘。”眼前的少女,正是如此。

    “不過,我要提醒你,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莫要為此丟了性命。”張蝶舞,雖不是視命如螻蟻,卻是個愛麵子之人。他也提醒至此。

    待午歇時,小青獨自朝儲秀宮走去,待文成宮時,才明白,昨日起,程後已和陛下同寢,眼下估摸正歇息著呢。小青心中暗自罵自己蠢,自己找這個時候來,怎麽會找到人呢?在文成宮外,她來迴轉悠良久,見一宮女手托瓜果,她靈機一動,上前道:“可是給娘娘的?”那宮女點點頭,迴道:“沒錯,是給娘娘的。”

    “那給我吧。”小青接過瓜果,心中一驚,遠遠瞧見了劉紊的一行人馬,嚇得她雙手一抖,躬身行禮。她從未正視聖顏,更未見過劉紊一麵,他的出現,讓她方才微微平靜的心頓時起了狂瀾。為了救友心切,她竟然做出這等事來?文成宮不是她一個旁人就能進得了的,要是暴露,她。。。。無法想象。

    劉紊進入文成宮後,她依舊弓著身子,許久才迴神過來。待她醒悟過來,哪有有人在?小徑之處,獨有她一人而已。盯眼手中果盤,想起劉紊,又想起好友,最後,咬牙毅然步入文成宮。守門的二個侍衛見她麵生.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何人?”

    小青低頭,頭有些暈,壓著心中的狂跳感,穩穩心神道:“奴婢是禦膳房來的,特意為娘娘送來瓜果的。”手心滿是汗,抬頭朝二侍衛道:“是娘娘事先要的。”二侍衛點點頭,小青行禮道謝後,正式步入這個傳奇帝王之所。

    文成宮,曆代天子宮殿。她何其有幸的能有此一見。富麗堂皇的宮殿,氣勢雄偉的建築,尤其是入門那二龍雙盤,刻畫的栩栩如生不說,更是氣勢驚人,猶如天龍騰雲駕霧一般。小青目瞪口呆,這時,上來一太監,多瞧她二眼道:“收斂一些。”小青這才覺得自己失態,慌忙賠罪。按品級,實則她比眼前太監高上一級,小太監見她謙和有禮,笑道:“這也沒什麽,換做是平日裏瞧可以,陛下在時那是萬萬不成。”小青點點頭。

    那小太監取出盤中瓜果,細細驗明一番後,方才遞給小青。小青點點頭,端向內室。“錯了,走這邊。”身後的小太監小聲道,隨即朝她右手方指了指。

    小青感激一笑。

    文成宮不比起其他宮殿,裏麵伺候的宮女太監共三十人,加上程後宮人十人,總四十人。除入口未見宮人們的身影,內殿滿是伺候之人。她將果盤放於桌上,立即就有人端進內珠簾。嘩啦的珠簾聲,擾亂了她本以為的計劃。她以為,進了文成公,就能見程後,豈止現在才明白,這可是難上加難。

    “你怎麽還不走?”珠簾後,端瓜果的宮女微微皺眉。

    小青忙行禮道:“姑姑吩咐了,說娘娘近來胃口不好,要奴婢問問娘娘喜歡吃什麽,禦膳房好做。”這些都是她從張蝶舞消息中得來。原本沒有留下的機會,絕望間,那宮女緩緩道:“唉,也好。你就等著吧。”

    她能一人做主,想必地位不淺。小青對她也越發乖巧起來.心中不勝感激。

    內室,劉紊道:“綰綰在地牢中的那般話,可是巫言。”巫言,迷惑眾人的邪教語言,多以鬼神頗多。皇宮從不信這個,劉紊微微皺眉道:“以後這話,莫要再說。”

    易嘉點點頭,心中冷笑,即便她如今再說,那人也聽不進。

    “綰綰這話,估摸刺激了趙後。”劉紊多看易嘉二眼,續道:“鳳儀如今。。。”易嘉未做任何迴應,反而淡淡一笑:“臣妾說句不受陛下中聽的話,趙後今日之果,乃是她當初種下的因。有因有果,陛下歎息做什麽?陛下要是念及夫妻情分,此事一帶而過就成。”明媚的眸子一冷:“陛下的決定臣妾無權幹涉,可也希望陛下能考慮到臣妾的感受。”

    劉紊麵色一緩,喟歎道:“朕答應綰綰的自會做到。”

    易嘉側頭不見劉紊神色。氣氛微微尷尬。

    “娘娘,思太醫說今日不能為娘娘診脈了,說是家中夫人懷有身孕,特意請來了高太醫。”一宮女上前道。

    易嘉煙波一轉,平靜道:“哦?思太醫可是迴府去了?”一道灼熱視線射來,易嘉坦然接受,嫣然一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恭喜他了。來人啊。”珠簾挑開,走進一宮女。

    “給思夫人備上些好禮.送到思夫人府中,以表對我的照顧之情。”頭微微一偏,笑問:“陛下覺得呢?”

    劉紊低笑一聲,似真似假道:“綰綰做主即可。”

    “那就照我的意思辦吧。”易嘉淡然道。

    “綰綰不覺得驚訝麽?”劉紊上前幾步,摟過易嘉的身子.皺眉道:“怎麽這般的冷?”

    易嘉笑了笑

    ,道“臣妾的身子易寒。”靠在劉紊胸前,徐徐閉眼,看不清那複雜的眸子,唯有易嘉長歎一聲:“過去的,總會過去的。。。。。莫要強求。”劉紊的身子刹那間僵硬片刻.頭頂的聲音帶著恍然之音:“綰綰。。。。。”說話間,手微微用力,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份。

    今夜也不知天怎麽了,午後才過一會,天竟然全暗了。劉紊留了片刻後.欲挑珠簾離開.身後的易嘉急切喚道:“陛下?”劉紊是個好天子,勤政愛民.是個難得聖君。他為大齊.也算是嘔心瀝血。。。。。

    這樣的男人,易嘉是佩服的,雖他的感情一片混亂,冷酷無情。他對不起女子,卻對得起天下百姓!

    劉紊側頭.看著易嘉。易嘉柔柔一笑:“估摸要下雨了,陛下多穿些吧。”不遠處.劉紊靜靜注視易嘉,易嘉頗尷尬,複道:“如果陛下政務不怎麽繁忙,就盡早迴來吧。臣妾今日下廚。”

    刹那間,易嘉頭一次見劉紊如此綻開欣喜的笑容。劉紊本就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一麽一笑,易嘉刹那失神了良久.待迴神後.歎息一聲,她.不是綰綰!

    嘩啦珠簾一聲響,易嘉不僅皺眉。為何她一搬進文成宮,劉紊就四處掛起了珠簾?(親可以自己猜測哦)隻要一有人進屋,珠簾立即嘩啦作響。“娘娘?”易嘉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翠綠長衫宮女,撲通就是一跪。

    第三十章

    張素素一襲水色長袍,挽上婦人的發式,微微描眉塗腮,比往日多了份婦人的嫵媚和文靜,眉眼間皆是從容不迫的淡定。倘若細細看,慧明的雙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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