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洪兆南立在床邊,打量了一時半刻,才將她手放進被中


    一塊灌了藥水的手帕由後蒙住了她口鼻,她下意識攀住抵在下巴處的手腕,隻覺得這腕子瘦臒剛勁。


    但眼前敏娜的影子晃了晃,她頭暈,雖然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麽,但無能為力,沒有任何掙紮,人昏厥過去。


    敏娜發出一聲嚶嚀。


    深深徹徹底底陷在一個男人的懷抱。


    洪兆熙有著讓所有人過目不忘的容貌,俊美之外,還有非凡的氣質吸引著人。


    此刻他彎腰,將深深打橫抱起,轉身走向房中唯一的那張大床。


    敏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眼圈四周明晃晃的閃著淚光。


    洪兆熙放下深深後,替她脫了鞋,拉上被子,才站直,對敏娜轉身。


    他表情淡然,語氣輕描淡寫:“你走吧。”


    敏娜點頭,但十個指尖全部泛白,咬咬牙,哭問:“你確定,她以後還會幸福吧?”


    洪兆熙沒有迴答這問題,放空的零落表情,直勾勾看向敏娜。


    最終,他還是不得不說:“快走,我哥就要來了。”


    是啊,她那麽討厭洪兆南,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那個男人。


    所以她真的很用力的點點頭,不敢去看床上的人,抹過頭,拉開門,竟就頭也不迴的消失了。


    房門轟過,徹徹底底關上。


    隻有房中站著的男人,像一棵秀頎的大樹,不曾動過,連表情亦不曾動過。


    ……


    10分鍾—15分鍾左右,房門傳來叩擊聲。


    坐在床邊的洪兆熙還是改不了軍官的姿勢,站立時英姿颯爽,麵目表情剛毅。


    打開房門,出現一道全身沐浴著黑暗的身影。


    天已經黑,整條走廊幽寂無人,洪兆南的身影被洞燈折射下來的光,搖曳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光發亮,且他穿著修身的黑色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鞋,仿佛來自一處照不到陽光的恐怖地帶。


    兩兄弟四目相對,洪兆南略比洪兆熙矮上一兩公分。


    但論眼底的銳氣,洪兆熙遠遠不及洪兆南十分之一。


    他自然給哥哥讓路,身體退讓到房間一隅,空氣淺淺流通,洪兆南身上有一股凜冽的檀木香氣。


    洪兆熙知道,哥哥又在燒香拜佛了。


    壞事做的多,自己也怕麽?


    洪兆南步入房中,偏臉覷了眼床上,便轉身,將門關上。


    今日他像個嚴厲而剛硬的男人,不苟言笑,肢體語言不向外發射性感的訊號,似是剛從祠堂出來,身上的檀木香還未洗掉。


    他自知,與佛祖溝通,需虔誠摯真,但平日,他對檀木香非常忌諱,仿佛總要把自己染上七凊六慾的味道才覺得舒暢。


    洪兆熙一直沒說話,立在牆邊,略低頭,像個無視了別人的憂鬱王子。


    皮鞋堅硬的底,與地板親密接觸,似“噠、噠、噠”的聲音朝前走去,慢慢的步伐,帶著耐心和寬容。


    洪兆南這樣的男人,壞到了地府裏,穿著一身黑,無所顧忌般讓人目睹他陰鷙的氣息,似渾身都被籠罩在不真切的冰霧中。


    一度給人性感狂狷之味的男人,其實眉眼溫柔,五官俊美,和他弟弟一樣,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深深昏迷躺於床上,身上蓋滿蠶絲薄被,胸口淺淺起伏,睡夢中,五指無意識攤開。


    洪兆南立在床邊,俯低頭,打量了一時半刻,才彎腰,將她手放進被中。


    轉身便朝門口走。


    立於牆邊的洪兆熙於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將門拉開。


    兄友弟恭,仿佛正在形容眼前這幅畫麵。


    洪兆南走至洪兆熙身邊,抬眼瞥他,雖冷麵無溫,但竟就一個淺顯的動作,卻讓洪兆熙心底動容。


    全身黑的男人,五官冷肅,但抬手,輕輕拍了拍弟弟的後頸。


    這是一個安撫性質的動作,由洪兆南來做,既有強大的男性氣場,又不失溫柔濃情的感性。


    洪兆熙低下頭,麵目表情十分謙恭。


    全身黑的男人走到外麵廊上,但轉身,又朝弟弟看,轉身的那個瞬間,他黑色襯衫向下敞開的三粒鈕扣內,清清楚楚看見一枚翡翠貔貅。


    貔貅綴在金鏈子上,他鎖骨處還有一枚朱砂痣。


    洪兆南是信佛的,許多事情,他甚至比思想傳統的老年人還要封建,信奉神靈,信奉善惡有報,可能自己做了太多陰毒之事,所以也怕,怕閻王索命。


    但他貼身佩戴的卻是招財進寶的貔貅。


    “等事情了結,我讓你娶她。”他淡淡徐徐的說。


    洪兆熙肩膀微微發抖,抬起頭,目光穿入洪兆南深黑的眼瞳中,此刻,兄弟兩的神情,如出一轍的相似。


    他終於憋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謝謝哥。”


    洪兆南將右手***西褲口袋,轉身消失。


    雖沒有站在廊上目送,但聽到廊上的腳步聲穩而不亂,哥的腳步聲永遠這樣清晰深刻。


    洪兆熙退進房間,將門輕聲闔上。


    ……


    9點半,四爺敲開楚燕西家的門。


    家裏那人穿著小熊睡衣,口裏含著牙刷,吐詞含混不清:“又幹嘛?”


    他沒理他,抬手將他輕飄飄的推到牆邊,踩著皮鞋直接步入家中。


    於娜躺在床上看電視,看見門口那人,身上披一層朦朧燈光,襯衫西褲,趨近午夜,給臨睡前的人跳脫的感覺。


    他問:“深深去哪了,交代沒有?”


    於娜便躺著不動,迴答:“說是朋友有急事,我看她從家拿了不少錢,應該是江湖救急去了。”


    江湖救急。


    他頭隱隱作痛。


    “深深電話關機了。”


    一句話,似一枚炸彈,她便懵懵懂懂起身,半晌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半小時前,四爺到家,家中沒人,四爺就上楚燕西家要人,於娜講了傍晚深深出門的事,四爺也沒多想,迴了公寓。


    給深深打電話,不成想她關機了,四爺有點意外,還特意看了時間。


    9點多,不應該啊。


    他從來不給她晚上外麵溜達,隻有一次,深更半夜迴來,那次就是馬場那次,遇上洪兆南的人了,其餘從沒發生類似這事。


    四爺那個時候都還沒多想,心想小女孩和朋友出門蕩街,玩心起來,忘了迴家也是常事,於是換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但沒成想,澡洗好,深深還沒到家。


    他出來又給深深打電話,還是關機,他才有點著急了。


    10分鍾後,四爺又敲開了楚燕西家的門,問於娜詳細情形。


    帶著那麽多鈔票,被搶了也有可能啊,於娜心下不安,掀開被子就下地:“咱們兵分兩路,出去找找吧!”


    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


    ……


    迴到公寓,拿起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片刻不停,又出了門。


    楚燕西套著外套跑到電梯口,腿上還穿著睡褲,但腳上又套了雙皮鞋,模樣滑稽,四爺推開他:“迴去吧,我安排人去找。”


    “別啊……”


    丟了深深,四爺心情煩亂異常,踏進電梯,就直接按了下行鍵,把楚燕西留在17樓。


    樓下,他一遍遍打鄒敏娜電話,心急如焚,發動引擎,將車轟的開出小區。


    上了馬路,車速提升,他戴上藍牙耳機,往公館那邊打,佟媽媽聽後,直覺深深出了事。


    完全找不到這人一絲一毫蹤影,是要急死他麽?他寧願這是個玩笑,像小時候和他躲貓貓的玩笑。


    他扶著方向盤以200邁的速度飛馳,他發誓如果讓他找到她,發現隻是個惡作劇,他一定狠狠教訓她一頓!


    不死心的接著打敏娜電話,那端沒再放任不管,直接關機。


    他怒火中燒,氣的想砸了手機,暗暗握緊方向盤,撥給文非凡,叫他帶上人,去鄒寄文家!


    ……


    晚夜,夜涼如水。


    鄒寄文坐在家中客廳,擦拭新得的寶貝,有人按門鈴。


    傭人打開對講器,鄒寄文聽見熟悉的聲音:“鄒關長,晚間來拜訪,還請開個門。”


    他忙把賄賂得來的寶貝藏進盒子裏,抱迴自己臥室,再吩咐傭人開門。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黑壓壓的立在客廳裏,光線的天羅地網間,鄒寄文慢慢踱出來,與正中那位陰氣沉沉的男人四目相對。


    “嶽先生,快請坐!”


    虛情假意的應付,隻讓他淡淡點了個頭,目光卻向樓上看,以不容人置喙的口吻說道:“鄒敏娜在吧?把她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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