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段雨竹的這句話。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段舒航本來隱約顫抖的手在此刻也變得沉靜了下來。


    一如他的心,在她的審判之下被判死刑,徹底墜入穀底。


    “你欠我這麽多,憑什麽你說一句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想都別想,你欠我的,要一點一點,慢慢地還給我。”段雨竹的語氣放得很輕鬆。


    但是在說到後麵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哽咽。


    眼淚止不住地,順著眼角滑下來,沾濕了她的臉頰。


    段舒航一時間手足無措。


    本來被宣判了死刑,突然改成了死緩的喜悅感充斥了心髒。


    而後看見她眼淚的自責和愧疚再度湧上來。


    最後還是愧疚和緊張占了上風。


    段舒航剛剛要站起來,去給段雨竹擦眼淚,卻被段雨竹喝止:“你幹嘛,求婚求到一半想要半途而廢嗎?”


    段舒航被人吼得不敢動了。


    帶著點無措的目光落到段雨竹的臉上。


    本來在哭的段雨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將手伸在半空中,別開眼睛,傲嬌地道:“要給我戴上戒指才算是求婚成功,不然不給站起來。”


    在看見段雨竹伸出來的手的時候,段舒航這麽久以來上上下下,泥濘不堪的心,在此刻穩定了下來。


    雖然還有待商榷,但是現在就當段雨竹,是在體貼自己吧。


    想著,段舒航將錦盒裏麵的戒指拿出來。


    緩緩地套在了段雨竹的無名指上。


    段雨竹感受到戒指冰涼的觸感,轉過臉先要去看段舒航現在的樣子。


    卻見半跪著的男人輕輕垂下頭,溫熱的吻落在了她戴著戒指的手上。


    堅硬的鑽石和柔軟的唇。


    代表著這個世界上最久遠的誓言。


    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自己狀態的段雨竹見狀,眼眶再度泛酸。


    段雨竹在心裏暗暗罵自己矯情,因為看著這樣的段舒航,她竟然又想哭了。


    “我欠你太多太多了,罰我這輩子守著你,怎麽樣都離不開你吧?”段舒航說著,笑著看向段雨竹。


    溫柔的聲音訴說著最美麗的情話。


    段雨竹再也忍不住,撲進了剛剛起身的男人的懷抱。


    時隔這麽久,段舒航終於再度將這個小女人擁進懷抱。


    心髒上殘缺的那一塊在此刻被填補起來。


    圓滿的感覺讓他竟然有點想要落淚。


    滿是纏綿繾綣的擁抱持續了很久。


    段雨竹仰得脖子都酸了。


    剛要從男人的懷抱裏麵掙紮出來,就被男人火熱的吻纏住。


    這個遲來的吻包含著數不清的思念,急切地橫衝直撞。


    段雨竹的牙齦都被磕得有點疼。


    男人卻依舊不肯鬆開,甚至還將她抱起來,吻得越發深入。


    腳下碰不到堅實的土地,段雨竹的內心有幾分惶恐,隻能緊緊抱著男人的脖子。


    甜蜜且火熱的姿勢。


    段雨竹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男人身體的變化,小臉兒刹那變得血紅。


    等到男人終於鬆開她,段雨竹結結巴巴地想要罵他,可話到了嘴邊卻像是卡機了一樣,怎麽樣都說不出來:“你……你……”


    段舒航低啞的聲音落在她耳邊,道:“我喜歡這樣的折磨。”


    漲紅了臉的段雨竹說不出話。


    男人被她的小模樣給逗笑了。


    “啊你幹嘛啊——”段雨竹被嚇了一大跳。


    段舒航竟然抱著她原地轉起圈圈來。


    在顛倒的世界中,隻有男人有力的大手和開懷的笑聲是真實的。


    段雨竹隻覺得刹那間像是煙花綻放在漆黑的夜空,這微弱但是卻溫暖的光芒,將她晦暗了這麽多年的世界徹底照亮。


    她再也不懼怕,嘴角上揚,跟著一起笑起來。


    後麵兩人實在是累了,並肩坐在山頂上。


    段雨竹的頭靠在段舒航的肩膀上,看著遠處越升越高的太陽。


    想到了什麽,忍不住開口說:“段先生,微博和直播的招數,你從哪學來的?”


    段舒航側過臉去看她,笑道:“不管從哪裏學來的,有用就行。”


    段雨竹抬起臉看向男人,帶著點嫌棄地說:“這麽老掉渣的招數,能有什麽用?這不會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


    看著段雨竹滿臉的嫌棄。


    段舒航自動將段雨竹臉上的嫌棄當成嘴硬,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不管用,那你怎麽舍得迴來?”


    段雨竹簡直被這個男人的狂妄自大給氣笑了。


    有點無語,道:“我根本就不是因為你這些老到掉渣的招數才迴來的好嗎?”


    段雨竹說著,真的很想給段舒航一個白眼。


    段舒航耐心地問:“那你是為什麽迴來的?”


    男人眼底的認真讓段雨竹終於還是收斂了身上的尖刺,坦白道:“我自己想明白的。”


    流產手術太血腥了,她的孩子也必須有一個爸爸。


    反正都是要一個男人的,她也不想去重新找一個人磨合了。


    還不如安心迴來,和這個男人互相傷害。


    趁著對方現在覺得有愧於自己,在男人的心裏站穩腳跟。


    這樣既然能夠收獲一個忠犬,又能讓自己的寶寶有個爸爸。


    何樂而不為?


    “嗯,我明白了。”段舒航嘴上雖然是這樣說的。


    但是語氣卻明顯不是那麽一迴事。


    明顯還是認為是自己的套路打動了段雨竹。


    “喂你這個自大狂,我都說了是我自己想通了的,你非要和我杠是吧?”段雨竹終於還是忍不住怒了。


    眼看這小女人是真的生氣了。


    段舒航連連妥協,道:“我的錯我的錯,你揍我吧,這樣就能開心點了。”


    說著,段舒航拉著段雨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放去。


    “你腦子壞了吧!”段雨竹抽迴手,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嗯,壞了。你得幫我修。”突然搖身一變,從狼狗轉變成奶狗的段先生抱著小女人不肯撒手。


    要是放在現在京城裏麵的任何一個人身上,看見這樣的一幕都要懷疑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了。


    不然的話明明已經黑化了,不再掛著溫柔假麵的段大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


    段雨竹簡直快被這個男人打敗了。


    怎麽樣都推不開這個巨型牛皮糖,段雨竹幹脆放棄。


    任由男人緊緊纏著自己。


    兩個戴著假麵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此刻互相依偎著,終於將自己最真實,最柔軟的一麵展現出來。


    未來的路還很長,但是隻要身邊還是這個人的話。


    那麽他們就可以無所畏懼。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對於上山的時候是被人背著上來的段雨竹,下山就更難了。


    段舒航看著段雨竹明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在地上蹲下後,說:“上來,我背你。”


    段雨竹再度搖頭,道:“我要自己走。”


    上山的時候就是段舒航一路背上來的,現在下山怎麽樣也不能這樣了。


    她做人基本的傲氣還是有的。


    段舒航一連被拒絕好幾次,隻能再度無奈地從地上站起來。


    伸手扶著身邊的小女人,逼著對方近乎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承受了大部分重量的段舒航這才帶著人下山。


    雖然基本上是被人攙著下山的,但是到了山腳下,段雨竹還是喘氣如牛。


    抬起雙眼看了一眼幾乎一眼看不到頂的衫,段雨竹進一步地了解了段舒航的體力究竟有多麽的好。


    “走了,我們迴家。”段舒航笑著看向段雨竹。


    如墨的眸子裏滿是溫柔的笑意。


    段雨竹被男人眼底的溫柔所蠱惑,將手緩緩放入男人伸出來的大手之上。


    *


    雖然段舒航一再阻止,段雨竹在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還是決定要去找陸小陸。


    段舒航隻能跟著一起去。


    厲老爺子那邊有薑醫生看著,剛好厲承驍和陸小陸在家照顧著孩子。


    聽見管家上前說是段公子和段小姐正朝著這邊過來。


    陸小陸的眼底閃現出驚喜。


    可是想到了什麽,很快板下臉。


    快步來到厲承驍的麵前,問:“厲先生,我這表情夠不夠兇?”


    厲承驍看著最近圓潤了一些的小女人此刻皺著有點肉感的臉。


    看上去哪裏有絲毫的兇狠?


    不由得搖了搖頭,疑惑地問:“怎麽了?”


    陸小陸解釋道:“這個段雨竹竟然消失這麽久,我不兇一點的話,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犯的錯誤有多麽的嚴重!下次還這樣怎麽辦?”


    厲承驍被逗笑了。


    撫摸著小女人的臉,感歎道:“隻可惜你這樣的一張臉估計怎麽樣都是兇狠不起來的。”


    “那我怎麽辦啊?”陸小陸有點苦惱。


    厲承驍思索了瞬間,開始出餿主意,道:“不如你別講話,這樣感覺會比較高冷一點。”


    對於男人的建議。


    陸小陸半信半疑,道:“這樣真的可行嗎?”


    壞心眼的男人認真地點頭。


    於是等到段雨竹和段舒航到了客廳之上的時候。


    段雨竹首先開口,朝著陸小陸喊了一聲:“六六。”


    陸小陸沒說話,保持著高冷。


    知道錯在自己的段雨竹表情僵了僵,眼底閃過黯然。


    而後快步走到陸小陸的麵前,拉住了陸小陸的手,再度開口道:“六六,我錯了……”


    陸小陸還是沒說話。


    隻是靜靜地看著段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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