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下了。”段老爺子說著,雖然有點不太滿意段雨竹這樣中途離席的行為,但是想到莫家允諾自己的事情。


    還是覺得這筆交易穩賺不賠。


    莫小冉自從聽見了段雨竹的迴應之後,心髒就猛地跳動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欣喜將她包裹起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段雨竹居然真的會聽從家族的擺布。


    畢竟段雨竹怎麽看都是張楊不羈的那一類,肯定是不服管的那種刺頭。


    “真的是太好了,舒航哥,你說呢?”莫小冉說著,笑容滿麵地收迴自己的目光,朝著段舒航那邊看去。


    卻發現平常無論何時嘴角都掛著儒雅笑容的男人竟然沒笑了。


    不僅是沒笑了,而且隱藏在金邊眼鏡後麵的那雙眸子都失去了笑意。


    裏麵閃爍著的陰沉,像是快要化成實質。


    莫小冉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之前就縈繞在心尖的不安在此刻越發擴大。


    果不其然,她的不安在下一瞬間就得到了證實。


    段舒航再次笑了起來,但是莫小冉就是感覺得到,段舒航現在的笑容和平常的笑容是不一樣的。


    “我想你們是搞錯了什麽。”段舒航說著,嘴角的笑容越發肆意。


    像是閃爍著邪氣的眸子掃過在場的幾人,段舒航在眾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再次開口道:“我和莫小冉之間的婚事,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笑容滿麵的男人麵不改色地丟下這個重磅炸彈。


    還是段老爺子首先反應過來,猛地拍了一巴掌桌麵之後,厲聲道:“段舒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段舒航看了一眼段老爺子,緩緩道:“當然,我神誌清醒得很,你們喜歡這些冠冕堂皇的遊戲,我可以陪你們演,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碰到了我的底線。”


    說著,男人嘴角邪氣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變成了無邊的凜冽。


    段老爺子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段舒航,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己的這個孫子。


    以前段舒航告訴他對方沒有經商的頭腦,所以手下的事情一直交給段雨竹在打理,他也就默認了。


    因為段家的驕傲絕對不允許段家的長孫竟然是一個草包。


    但是此刻段舒航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度,哪裏有絲毫草包的樣子?


    若是草包,哪裏來的膽子忤逆自己?


    在段老爺子愣神的時候,段舒航再次笑起來,道:“還有段雨竹的婚事,隻要我沒點頭,你們敢答應一個試試?”


    說完,段舒航掃視了一眼眾人,感受到了眾人眼底的震撼之後,才緩緩收迴目光,道:“莫家和段家的合作可以繼續,但是你們若是再敢在我的麵前提起這兩門親事,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段舒航轉身就要離開。


    段老爺子被段舒航這一番狂妄的話氣得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想著對方怎麽樣也不過是一個小輩,猛地一拍桌子之後,怒火滔天道:“段舒航,你現在敢給我走出這個家門,以後段家就沒有你這個孫子!”


    說著,段老爺子竟然是已經下了死命令,要麽結婚,要麽斷絕關係。


    斷絕關係,那就意味著段舒航要放棄這麽久以來打拚來的一切。


    變成一個和段家沒有絲毫關係的普通人。


    本來以為在麵對這樣的威脅之時,段舒航的態度會有所改變。


    但是沒想到的是段舒航隻是扭頭看了一眼段老爺子之後,道:“爺爺隻需要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就好,別的什麽,隨你開心吧。”


    說著,段舒航再也不遲疑,直接邁開步子朝著外麵走去。


    段老爺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段舒航離開的樣子,怒不可遏,要管家拿來手機之後,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朝著那邊大吼:“段氏地產,從今天起不允許段舒航和段雨竹插手任何事情,他的所有的卡,也都給我停了,別墅那邊也找人過去看著!”


    說完,段老爺子憤憤地掛斷了電話,看著莫小冉已經控製不住地抽泣了起來之後,帶著點安撫地說:“小冉,你別哭,我到是要看看這臭小子能堅持多久!”


    莫小冉想要朝著段老爺子尖叫,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為段雨竹。


    但是想著段雨竹和段舒航之間的關係,終於還是不想直接毀了段舒航的她咬牙朝著段老爺子點了點頭。


    莫太太雖然有點不悅於剛才段舒航放下的那些狠話,但是看著自家女兒明顯一臉癡心的樣子,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


    但是心裏卻已經暗自有了盤算。


    *


    段雨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從段氏本家出來的。


    等到她意識到周圍的景色有點不對之後,車子已經徹底沒油了。


    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段雨竹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守著可笑的親情和臨死前對母親的承諾,而在段家看來,她不過是一個換取利益的籌碼。


    莫家的小少爺是誰,京城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莫淩宇,京城第一草包。


    不僅草包,而且還流連花叢,沒人不知道這個男人才二十歲的年紀,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段老爺子竟然覺得這門婚事是天作之合?


    段雨竹忍不住笑了起來。


    尖銳的笑聲在車廂裏麵迴響,悶悶地傳遞出去。


    段雨竹笑得癲狂,笑著笑著,竟然哭了出來。


    她不斷地去擦眼淚,本來防水的眼妝在這樣的折騰之下很快就畫了。


    段雨竹看著後視鏡裏麵的自己,兀自笑了起來。


    從十八歲起,她就背負著段舒航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罪孽,既然現在她對於段家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了的話。


    那她是否可以放棄掙紮了?


    要是她能夠此刻死去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覺得難過吧?


    想著,段雨竹開了車門,緩緩地下了車。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段雨竹走了一段距離,終於來到了一條空曠的馬路邊上。


    在一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之後,段雨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段舒航給自己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


    甚至在她查看未接來電的瞬間,都有對方的電話打過來。


    讓段雨竹忍不住想,對方難道是什麽事情都沒做,直接守在手機邊上,在不斷地給自己打電話?


    想象那畫麵實在是太過可笑了,段雨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卻笑不出來。


    選擇直接掛斷了段舒航的電話之後,段雨竹在對方打過來之前,直接撥通了陸小陸的電話。


    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電話就被接通了,陸小陸帶著笑的聲音傳遞了過來:“雨竹,怎麽啦?”


    段雨竹聽著對方沒有絲毫陰霾的聲音,突然很想問陸小陸,在陸風城離她而去,整個世界都背叛了她的時候,她是如何告訴自己堅持下去的。


    但是話還沒問出來,段雨竹就想到了薄崢。


    那個時候的薄崢,就是陸小陸活下去的原因。


    想著,段雨竹的眼前浮現出幾分的迷茫。


    那麽她呢?


    是否有著可以讓自己堅持下去的人?


    段舒航的麵容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麵,段雨竹還沒來記得驚愕,就被陸小陸焦急的聲音打斷了思緒:“雨竹,你怎麽啦?為什麽不講話?”


    感受到了對方聲音裏麵的關懷,段雨竹的眼眶熱了熱。


    不想讓對方聽到自己的嗚咽,段雨竹直接掛斷了電話,而後抱著頭,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陸小陸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願意關心自己的人了吧。


    她多想告訴自己,如果自己死了,陸小陸肯定會很傷心的。


    對方的身體才稍微好一點,不能因為自己再次陷入悲傷。


    可是段雨竹卻感覺得到自己的心髒裏麵正有著什麽東西或即將破殼而出,很快就要占據她的神智。


    或許,她沒辦法和之前那樣體貼陸小陸了。


    如果這樣的悲傷隻有一次的話,現在有了厲承驍在身邊的陸小陸,應該可以堅強地挺過去吧。


    畢竟那個男人是如此的深愛她,絕對會好好照顧她的。


    想著,段雨竹站了起來。


    還在不斷震動著的手機直接跌在了地上。


    因為震動,在地上不斷地移動著,像是艱難地想要朝著段雨竹離開的方向追去。


    可最終卻隻能無力地陷入了平靜。


    段雨竹感覺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她看不到絲毫的光亮。


    馬路的中央一片空曠,段雨竹剛準備躺下。


    就看到不遠處傳來了刺眼的光。


    段雨竹終於露出安詳的笑容,她伸出雙手,準備擁抱那兩束刺眼的光線。


    就在這個時候,刺耳的刹車聲都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樂章。


    終於能夠解脫了。


    段雨竹想著,眼前卻不可避免地浮現出了段舒航的麵容。


    要是可以,下輩子的她是不是可以選擇不要遇到段舒航?


    段雨竹不知道答案。


    或許她這樣肮髒的人,根本就沒有下輩子。


    段雨竹剛剛閉上雙眼,就聽見越發刺耳的刹車聲就像是在耳邊。


    而後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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