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驍命人幫自己收拾了一間客臥出來。


    沒想到才剛剛躺在床上,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被打亂了睡覺計劃的男人有點不耐,還是下床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的寧如笙。


    “你怎麽來了?”厲承驍沒什麽感情地問了一聲。


    寧如笙笑了笑,說:“我們好久都沒好好聊聊了,剛才聽說你一直在書房忙,不知道現在忙完了沒有?”


    厲承驍點了點頭,應:“嗯,忙完了。”


    “要是方便的話,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寧如笙說著,仰著臉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裏麵滿是仰慕。


    厲承驍皺了皺眉,說:“什麽事情,說吧。”


    寧如笙咬了咬唇,嬌羞的小動作在這個如同古時江南大家閨秀的女子身上做出來,更是撩撥人心。


    可厲承驍的眸子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眼看對方沒有繼續說話,寧如笙不得不主動開口,說:“就這樣站在門口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能進去坐坐嗎?”


    說著,女人的眼底流露出幾分央求。


    隨便是哪一個男人也要軟化了態度。


    可是現在寧如笙麵對的卻是厲承驍。


    這個男人是出了名的不能用判斷一般男人的方法來判斷的。


    隻是勾了勾薄唇,厲承驍在寧如笙帶著幾分癡迷的目光中,緩緩地說:“這麽大晚上的,你一個未婚女人想要進我的房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名聲,而我不同,我可是結了婚的人。”


    說著,厲承驍揚起自己的手。


    無名指上麵一枚簡單得近乎廉價的男士戒指正套在上麵。


    如果此時陸小陸在場的話,肯定會驚訝。


    因為這正是她送給男人的那枚戒指。


    寧如笙被厲承驍毫不留情地說了一頓後,臉色有點不太好。


    溫婉的臉上露出幾分神傷,寧如笙咬了咬唇,說:“阿驍……我隻是覺得我們許久未見了,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聊幾句而已。”


    說到這裏,言語間的黯然已經不加掩飾。


    看見美人傷心,厲承驍不僅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反而擰了擰眉頭,已經是不耐煩的前兆。


    “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說完,厲承驍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寧如笙眼睜睜地看著客臥的門關上,水眸裏麵彌漫上了幾分難以置信。


    之前的厲承驍雖然對自己也是不假辭色,但是至少會維持著表麵上的客氣。


    可是這次,居然直接這樣不耐煩?


    她不過是離開了一年的時間,他們竟然陌生至此?


    *


    陸小陸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檢查房門鎖,卻發現房門鎖居然被人打開了。


    臉色變得難看,陸小陸跑到浴室檢查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


    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現之後,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神經質了。


    現在的厲承驍對自己厭惡至極,就算是開了房門,也肯定是扭頭就走了。


    怎麽可能會對自己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來?


    自嘲地笑了笑,陸小陸洗漱好了後下樓。


    早晨的餐桌依舊熱鬧,但是應該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反倒是多出了一個寧如笙。


    不知道是不是陸小陸感覺錯了,要是說昨晚的寧如笙對自己是好奇和審視的話,今天的寧如笙對自己就是仇視了。


    不隻是陸小陸感覺到了,就連坐在主位上的厲老爺子都感受到了。


    心下對寧如笙更是不滿了。


    從厲老爺子的嘴裏聽說厲承驍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陸小陸有點食不知味起來。


    他離開,是不是因為看她不爽了?


    畢竟她厚臉皮地出現在厲家也就罷了,居然還霸占了他的床,讓他不得不去睡客臥。


    吃完了早餐,陸小陸找了個借口就想離開。


    卻被厲老爺子拉到了花園裏麵說是要給她看一個東西。


    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路程,陸小陸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和厲承驍來到花園的時候,看見的那架白色的秋千。


    前一秒才聽到厲承驍吩咐下人說要把秋千拆了,迴去就看見被男人藏在窗簾後麵的合照。


    還真是諷刺。


    “小陸啊,關於你和阿驍的事情,能和爺爺聊聊嗎?”厲老爺子想了一晚上,終於還是忍不住問。


    走神的陸小陸被厲老爺子的話驚迴了神智,意識到老人問的是什麽之後,陸小陸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厲老爺子歎了口氣都準備要放棄的時候,才聽見陸小陸帶著點失落的聲音:“我也不知道從哪來開始說起。”


    僅僅是一年的時間,她和厲承驍之間就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對男人的愛太過熾烈和決然,所以在確認自己不過是個替身之後,才會如此的抗拒。


    又或者是因為之前自欺欺人太久了,現在突然直麵真相,才會覺得如此難以接受。


    “爺爺隻想問你一句,你愛阿驍嗎?”厲老爺子說著,溫和的目光看向陸小陸。


    陸小陸忍不住抬起雙眼看向厲老爺子。


    半晌才點了點頭。


    若是真的沒有愛,這件事情反倒好解決。


    “那你信他嗎?我要是說阿驍在婚禮上麵是有苦衷的,你信嗎?”厲老爺子再次問了一句。


    陸小陸卻陷入了沉默。


    厲老爺子看出了陸小陸的遲疑,歎了口氣之後,說:“雖然阿驍沒有和我明說,但是我知道在這個事情上,絕對是有內情的。你就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陸小陸的眸子濕了濕。


    卻強忍著淚意,低著頭沒有講話。


    給彼此一個機會。


    可是他們已經迴不去了呀。


    “罷了罷了,爺爺說這些也不是想要逼迫你,隻是希望你們都能得到幸福而已。”厲老爺子寬慰般地拍了拍陸小陸的手,這才繼續說,“我們到了。”


    陸小陸抬起眸子,卻看見花園入口處懸掛著一個巨大的水滴形狀的鳥籠式秋千。


    映襯著背後花園的綠意,陸小陸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春日的午後要是窩在這個巨大的秋千裏麵曬太陽,該是多麽大的享受。


    “這是阿驍親自準備的,說是準備到婚禮的那一天給你一個驚喜,他還告訴我說他會像這籠子一樣,一直一直地護著你。”厲老爺子伸手撫摸上了秋千,才看進陸小陸的眼底,說,“要是阿驍之前就不準備娶你,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準備?”


    陸小陸的眼眶瞬間濕潤。


    她很想告訴厲老爺子,之前的厲承驍可能是真的想娶她。


    可後來的厲承驍也真的是恨透了她。


    這一場婚禮也不過是他的報複而已。


    可到了這瞬間她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甚至還自欺欺人地想要自己相信厲承驍在婚禮的事情上是真的有苦衷的。


    “你可以好好想想。”厲老爺子說完,拄著拐杖緩緩離開。


    陸小陸的眸子貪戀地在秋千上劃過,而後緩緩坐了上去。


    秋千底下墊了兩個巨大的鵝絨墊,坐上去軟綿綿的。


    陸小陸渾身放鬆地躺在秋千裏麵,緩緩閉上了雙眼。


    冬天的風冷得刺骨,可陸小陸卻像是什麽都感受不到一般。


    直到她渾身都被風吹涼,她才睜開了雙眼。


    拖著被凍得有點麻木的手腳,陸小陸難看地從秋千上下來。


    再次伸手摸了摸秋千,卻隻摸到了金屬的冰冷。


    她的眸子裏麵再也沒有遲疑。


    自欺欺人該結束了。


    無論厲承驍是否有苦衷,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了。


    就在她剛剛要走的時候,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姐姐。”


    陸小陸轉過臉,卻發現自己的身後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怎麽了?”陸小陸疑惑。


    對方居然紅著臉遞給了陸小陸一個光禿禿的盆子,說:“這個送給您。”


    陸小陸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送東西給自己,一時間忘記伸手去接。


    剪花枝的仆人看到陸小陸和少年的互動,帶著點嗬斥地問:“小星你在幹什麽?”


    被稱為小星地少年瑟縮了一下,但是手上還是維持著動作。


    陸小陸感受到了對方的固執,笑了笑後說:“謝謝。”


    少年抿唇羞澀地笑了笑,轉身跑開。


    隨後陸小陸聽見仆人訓斥少年的聲音:“那個女人都已經不是我們的當家主母了,你還去討好她幹什麽?是不是傻?”


    陸小陸聽聞,抿了抿唇後轉身離開。


    徹底想明白之後,陸小陸幹脆不去顧忌厲承驍,直接在厲家待了三天,才迴到自己的別墅。


    沒想到剛剛開了房門,卻發現自己的床上居然躺著一個人。


    被嚇了一大跳,等到走近了,陸小陸才發現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居然是厲承驍。


    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酒香,展示著床上的男人應該是喝過酒的。


    陸小陸就靜靜地站在床邊打量著厲承驍。


    睡夢中的男人還是擰著眉,讓人恨不得去將他的眉頭撫平了。


    以前的陸小陸最很不喜歡看見厲承驍皺眉的樣子,後來厲承驍也就漸漸不皺眉了。


    以前的厲承驍也是不常喝酒的,就算是喝了酒也是薄醉,潔癖重度患者的他絕無可能如現在這般爛醉地倒在她的床上。


    陸小陸的心口揪了揪。


    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上了男人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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