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禦辭動了,握了天燼,一步步地走向她。先天八卦陣的劍氣對他毫無影響,那修長身影穿過圍困她的森寒劍氣,停在她一步之遙處。

    小風抬頭,怔怔地望著那雙黑眸,目光染著一絲淒然。而後,她垂下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天燼上,輕聲道:“你當真要殺我?”她突然嗤笑了出來,原本以為已經流幹了的眼淚再次漫上了眼眶,她帶著淚,帶著笑,點點頭,惘了心神般喃喃道:“你當真要殺我。”

    她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放棄了所有的爭辯,心灰意冷,隻慢慢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什麽。

    白衣青年那穩如磐石的握劍的右手此時微顫,牙關狠咬,頸上青筋迸現。他突然半跪下去迅速無比地以左手卡上了她的頸項,如鐵箍般難以掙脫,用力收緊。

    她驀地睜開雙眸,本能地驚顫掙紮,但是隻有一下。她看進那雙燃燒著悲慟絕望火焰的黑眸裏,眼角滑落一串串的淚珠,緩緩放開了掰著他左手的手。

    他的手越箍越緊,勁越來越大。

    她無法唿吸。

    一滴雨滴“啪”地砸在地上,濺飛幾粒微塵。繼而,越來越多的雨滴砸下,劈裏啪啦地砸在枯枝落葉上。寒潮秋雨南下,已至曲墨。

    雨水落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已經白得像張紙,唇不再有任何血色,嘴唇微微地張著,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抿在一起,身軀偶爾痙攣一下,那雙蒙著一層水汽的眸子半闔,眼神已經漸漸渙散。

    她在一點一點非常緩慢地死去,然而,她卻任由頸上冰冷的手將她推落冥淵,沒有一絲反抗。

    漸散的神識飄渺無際,無比模糊的念頭一掠而過,沒有比這樣的結局更好了……死在他的手上……

    所有的知覺,慢慢消失。

    即將……全部黑暗……

    頸上的桎梏猛然一鬆。

    新鮮的空氣闖開被壓迫的氣管,一鼓作氣灌入肺部。血液從被壓迫的血管直衝上腦,蒼白的臉迅速染上了鮮豔的色彩。

    “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劇烈地咳嗽著,胸腔急劇起伏,側身無力地半趴在地上,緊抓著被雨水浸濕的枯枝落葉,滿手冰涼刺骨的泥濘。

    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背上。

    她艱難地抬頭,看著那張蒼白的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臉,分不清他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背上那隻手停了停,收了迴去。

    那青年緩緩站起身,不再看她,轉身。良久,低冷的聲音混著雨聲,傳到她耳裏:“今日,我不殺你。待迴莊,我不會再攔厲師伯。”

    “禦辭……”她困難地抬頭仰望那冷傲身影,喉嚨灼痛,想大聲說話,卻隻能發出微小氣音。

    他抬頭,似深吸一口氣,其聲暗啞:“你……好自為之。”說罷,抬手掐訣,撤了先天八卦陣,頭也不迴地邁步離開,身影很快沒入林間。

    雨幕中,兩個身影的距離越拉越遠。

    他聽不到她以微弱氣音喚了數聲的“禦辭”。

    她也看不到,從那白衣嘴角滑落的滴滴血珠。

    鴻溝天塹,已成天涯。

    ※ ※ ※ ※

    “夢穀主……夢穀主……”

    似有還無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繚繞,漸漸愈來愈清晰。

    小風撐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暗沉灰白的日光撲入眼簾,她隻覺喉嚨幹澀灼痛。她艱難地吞咽一下,晃花的眼睛重新聚焦,視線落在身邊的粉衣身影上。

    “奚姑娘……”她才出聲,便發覺自己聲音無比沙啞。她不由抬手撫了撫頸子,那冰冷鐵箍般的觸感似乎還環繞在上麵,她閉了閉眼,想要忘掉,順便逼迴湧上眼底的淚意。

    奚紅衣鬆了口氣般喜道:“夢穀主,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紅衣就要背你進曲墨城尋醫了。”

    小風掙紮著坐起來,奚紅衣慌忙伸手幫她。待坐定,小風環視四周,發覺自己正坐在一個山洞內,這山洞深約三丈,高一丈有餘,尚算寬敞,身邊不遠處是一堆火堆灰燼,洞的盡頭還放有數捆木柴。

    小風揉著太陽穴,緩解著頭疼,低聲問道:“我昏了多久?這是哪兒?”

    奚紅衣看了一下她的臉色,方答道:“穀主昏了一夜了。昨日夢穀主你執意迴棲身破廟,紅衣不放心,便追迴去,一路找尋,結果在半途遇見夢穀主昏倒在地。當時天降大雨,紅衣便背了夢穀主尋得此處山洞,進來避雨。這洞中放有許多柴火,想是樵夫獵戶進山的夜間棲身之處。”她說完,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道:“夢穀主,恕紅衣多嘴一問,昨日紅衣見你昏倒的所在,似有一場大戰,不知……”

    此言頓時勾起那場生死相拚的迴憶,小風揉著頭的手一停,奚紅衣慌忙住了嘴。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山洞中彌漫。

    半晌。小風緩緩放下手,臉上看不出喜怒,然後拿了靈犀劍,站起來,看向洞外,聲音冷清:“奚姑娘,楓溟如今傾全莊之力緝殺在下,你若執意跟隨,怕有殺身之禍。”奚紅衣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楓公子那夜在楓溟已說,紅衣與夢穀主,是一條船上的人。”

    小風垂下眼簾,眼底閃過一絲微光,隨即恢複正常臉色,邁步走出去:“既然如此,奚姑娘,隨我去曲墨城中買馬。待我內傷稍好,便禦劍前往苗疆。”

    “買馬?不是馬車?”

    “馬車太慢,事情緊急,需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 ※ ※ ※

    四日後。

    苗疆。

    苗疆位於神州之南,秋冬亦是溫暖,樹木四季常綠,故而雖然時值秋末冬初,依然漫山綠意,一片生機。

    三日奔馬飛馳,一日禦劍,如今,小風與奚紅衣已入白苗族轄境以內。

    三年前,黑苗白苗二族大戰,傷亡慘重。後拜月教覆滅,黑苗王室重掌朝權,因巫王嫡係公主生死不明,而其女尚在繈褓之中,故而推舉血緣最近的旁係王孫趙子霖登位。

    二族之爭,本為水源。自水魔獸被滅後,苗疆五靈運轉有序,風調雨順,爭端源頭不複。為化二族之仇,黑苗王室與南蠻王合力推動族民聯姻結親,阿奴以白苗少主身份與趙子霖定親,因當時年未及笄,暫不大婚,直到一年後行了笄禮,方行嫁娶。

    時隔三年,再次入苗,小風一路行來,不禁恍生物是人非之感。

    當年阿奴大婚,曾給她送來請帖,那時恰逢禦蝶穀多事,又加之兼忙尋找水魔內丹與靈兒下落,實在抽不開身,是以僅派了流煙攜禮前去道賀。如今入苗,怕是正事忙完後,還需前去探望致歉一番。

    此刻她與奚紅衣正身處距大理百裏之餘的丹石寨鎮中,尋了家簡陋客棧歇腳。她身上帶傷,此一日的禦劍,竟是速度大減,且氣力不濟,距大理尚餘的百裏之路,竟是撐不下去了。

    客棧中,飯菜已上,二人正用。

    奚紅衣瞧一眼小風蒼白臉色與眉宇間的憔悴,開口道:“夢穀主,方才我已問過,這丹石寨離大理不過百裏,不如我們今晚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再買兩匹快馬趕路如何?我瞧你臉色蒼白,禁不住再禦劍了。”她頓了頓,續道:“況且這幾日快馬加鞭,想來楓溟的人也不會這麽快就追上。”

    小風猶豫了一下,心知自己身體狀況由不得逞強,便依言點頭。

    飯後,奚紅衣去櫃台前訂房,小風坐在桌邊,端了茶輕抿。她們的桌子靠窗,可看見外麵街道。小風咬著杯沿,靜靜地看外麵那人來人往,聽那吆喝叫賣。

    突然,她動作一頓,緊盯一處,忽然麵露驚喜之色,“啪”地將茶杯放迴桌上,跳起來一陣風似的衝出客棧。

    奚紅衣轉身,正巧見她背影,慌忙大叫:“哎?!夢穀主!你去哪兒?”她不及細想,趕緊快步奔跑追了過去。

    街道上。

    小風看著不遠處的三人,大聲喚道:“清揚——逍遙——月如——”

    那三人齊齊轉頭,看向客棧這邊,定睛細看,頓時驚喜不已,月如驚喜叫道:“哎呀逍遙,是小風。”眼看小風往他們這邊跑來,月如急忙迎上去。那冰衣女子到了跟前,張開手臂狠狠抱住月如,喜笑顏開喚道:“月如。”

    月如猛然被熊抱,又好氣又好笑,連聲叫道:“小風,你勒得我疼死了,快鬆開。”

    小風聞言鬆開手,敲了月如一下,笑著快步走到逍遙與清揚身邊,張臂抱了抱藍衫女子,隨即退開一步扶著她的雙肩上下打量:“嗯?清揚,你怎麽看起來如此憔悴?”她甩了個眼刀子給逍遙:“逍遙,你欺負她了對不對?”

    逍遙叫起撞天屈來:“你這丫頭好不講道理,我哪裏欺負清揚了?一見麵就栽我個冤帽,分明是你欺負我。”

    “你沒欺負她她怎麽看著這麽憔悴?”

    “這話從何說起……”

    逍遙話還沒說完,就被清揚打斷,她一手牽著逍遙,一手拉著小風,向小風柔柔笑道:“風兒姐姐,李大哥對我很好,你不要責備他。隻不過是這幾日有些勞累,清揚看著有些精神不足罷了。”

    小風瞟到二人相執的手,有些驚喜,她看看清揚,又看看逍遙,有些不敢相信:“你們兩個……”

    清揚見狀紅了臉,抽迴自己的手,逍遙再想去拉,卻被躲開了。他看著清揚,臉上帶著一絲寵溺,不再拉她,轉頭笑著對小風說:“這兩個月我和月如帶清揚去了不少地方,像仙靈島、白河村、黑水鎮、鬼陰山等等,一路走到苗疆,現在她已經記起了點東西,不過隻是一些很短的片段畫麵。我想,到了大理,見見聖姑,再去趟女媧廟,應該會更有收獲。”

    小風聞言,欣喜不已,如今清揚雖是隻記起零星畫麵,但最起碼,她與逍遙之間的感情已迴到從前,雖然不及當初夫妻之間的親密無間,卻也已是相互愛慕。此消息於她而言,自是大喜之事。自林家堡分離,差不多兩個月以來,她第一次心情如此歡暢愉快,連日來壓在心頭的陰霾,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逍遙看著眼前笑顏,初見的欣喜慢慢消褪後,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大石頭便又沉甸甸了起來。一想起那件事,笑意便凝固在了他的嘴角,他微微皺起眉,也不知此時當不當提那事。

    小風瞥見他臉色變化,笑著捶了他一下,道:“擺張苦瓜臉,作什麽呢?”

    逍遙盯著她,道:“楓溟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小風一僵,笑意慢慢從臉上褪去,抿緊了唇,略垂首。

    月如見狀,不由伸手拉住她的,微露擔憂:“小風……”

    小風抬頭,看著三人,聲音裏混著一絲澀意:“江湖上……怎麽傳?”

    逍遙道:“楓溟與葬月聯姻。楓溟的天香畫舫舫主蘇淇奧、還有……楓……被禦蝶穀主所殺……楓溟弟子,若遇夢依然……”他遲疑不言,將最後一個字咽了迴去。

    小風微微苦笑,替他補上:“……殺!”那神色,苦澀淒冷得令人不忍再望。

    逍遙深吸一口氣,臉色凝重地問:“丫頭,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小風搖了搖頭,微歎:“此事說來話長。先進客棧吧,今夜再詳談。”

    三人見狀,隻好壓下滿心疑惑憂慮,隨那女子走向客棧。方行幾步,便見不遠處站了一位粉衣女子,正看著他們,見他們迴身,便迎上幾步,喚小風道:“夢穀主。”

    逍遙奇怪:“小風,這位是?”

    小風道:“這位是奚紅衣,奚姑娘,在霧頂城中結交的朋友。她的事,今夜我再與你們細說。”她介紹完奚紅衣,轉身對奚紅衣介紹三人:“奚姑娘,這位是蜀山的李掌門,這兩位是夫人,清揚,和林家的月如小姐。”她介紹清揚時,也不管其他,一並說是掌門夫人,旁邊的清揚再次紅了臉,卻也沒有反駁。

    奚紅衣看了清揚一眼,一瞬間,眸中微光閃過,旋即麵露極為震驚之色,忙忙地向逍遙行禮:“久聞李掌門大名,‘逍遙神劍’威震江湖,今日得見,紅衣真是三生有幸。”她又對清揚與月如行禮,道:“紅衣見過二位夫人。”

    逍遙道:“奚姑娘不必如此多禮,姑娘既是夢穀主朋友,便也是在下朋友。朋友之間,隨意便可。”

    奚紅衣展顏一笑:“李掌門說的是。李掌門,可是要在此客棧歇上一晚?”她見逍遙點頭,便道:“既如此,紅衣便再去訂多間房。”說罷轉身便走。

    月如趕緊追上:“奚姑娘不必,我們自己訂房便可。”說話間,二女踏入客棧。

    門外,逍遙看著奚紅衣背影,轉頭低聲道:“她一直跟著你?”

    小風點點頭,卻是不言。逍遙看她凝重臉色,微皺下眉,卻也不再多問。

    是夜。

    客棧天字客房,小風與逍遙等三人圍坐桌邊,正細敘這將近兩個月以來的變故。待她述畢曲墨城外的大戰,已是將近子時。

    逍遙聽完,長歎一口氣:“想不到,事情竟曲折至此。”

    月如柳眉微皺,憂道:“此事若不及早解釋清楚,楓溟山莊與禦蝶穀兩派必勢同水火。小風,你可有安排?”

    小風點點頭,道:“我已設法通知師兄,讓他通告禦蝶弟子,避繞楓溟之人,盡量不要正麵衝突。”她垂首看了看身上所佩的七彩靈玉,“這些日子所遇的謎團,怕是要見了聖姑,方能清楚。”

    月如道:“既如此,明日一早,我們便快馬加鞭,趕去大理。”她握住小風的手,道:“小風,你內傷未愈,我與逍遙替你運功療傷。”

    “有逍遙在便成了。”小風道,“也不是很重的傷,留一人足矣。你帶清揚迴房休息。明日要早起,今夜早些睡。”

    “可……”月如猶豫。

    小風見狀,微微一笑,半開玩笑道:“怎麽?莫非是怕這三更半夜男女共處一室……”她故作恍然狀,揮揮手:“若是怕這個,月如你大可放心。我對小李子半點興趣也無。”

    她此言原作笑談,想衝淡一下這氣氛中的沉悶,隻是那強顏歡笑看在眾人眼裏,卻是更覺心酸。

    月如歎道:“不過是怕遭人閑話罷了……算了,那些閑言碎語聽在你耳裏,怕也是當笑料談資,毫不在意。也罷,我先與清揚迴房,你們二人安心運功。”她牽了清揚,二人起身離開了。

    房門一開一關,房內餘下兩人。

    小風見她們離開,微笑消去,臉色重新變得凝重,直截了當地問逍遙道:“自蘇杭到苗疆,這一路可曾有人對靈兒暗下殺手?”

    逍遙一愣,隨即臉色微沉,沉吟了一會,道:“有。大概八九次,都被我與月如擊退。自第一次後,我便讓月如每夜睡前給靈兒聞了安神香,然後以內勁周轉睡穴,她睡得很熟,故而並不知後來幾次暗殺之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麵沉似水,“方才聽了你說的話,才知道原來追殺靈兒的人,竟是葬月宮。”

    小風緊盯著他:“逍遙,現在還不知是有人托了葬月宮殺靈兒,還是葬月之人自己要除去靈兒。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靈兒現在很危險,你一定一定要護好了她。我與禦辭猜測,可能殺她之人,或許可能和我們一樣,在找水魔內丹。能感應到水魔內丹的人,如今隻有我和靈兒。現下我無暇顧及內丹之事,你要盡快幫她恢複記憶和靈力,越快找到內丹碎片越好,明白嗎?”

    逍遙點頭:“知道。”他見小風伸手去揉太陽穴,便停了話題,道:“不說了,趕緊運功療傷吧。明日去了大理,再作打算。”

    夜深。

    二人各自運功,一夜無話。

    ※ ※ ※ ※

    次日。紅日已斜西山。

    大理,神木林旁,靈山之下小山坳。

    草地因值秋末冬初而略枯黃,小溪潺潺蜿蜒,一座茅屋坐落在草坪上,屋前屋後均開辟出大塊空地,空氣中飄著季草獨有的異香。斜陽晚照,安然靜謐,悠寂祥和,正是白苗族聖姑的隱居之所。

    一個老媼正手持木瓢,彎腰給那奇花異草澆水,白發蒼蒼,有些佝僂,神態慈祥,正是聖姑。

    她忽然停了手中動作,站直,轉身看向密林,有些詫異。那林中傳來雜亂腳步聲與馬蹄聲,細聽竟有四五人左右。

    聖姑嗬嗬一笑,自語道:“好久沒人來看老婆子了,今日怎地嘩啦啦來了一大群?別是阿奴又遣人送一大堆東西過來了罷?不過天色已晚,怎不明日再送來?奇事。”她將木瓢丟入水桶,拄了放在一邊的拐杖,走出花圃相迎。

    待林中五人牽馬走出,定睛一看,老媼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目。

    小風姑娘、素未謀麵的女子、李少俠、林姑娘……還有一位是……

    待看清來人,聖姑刹那大震,顫巍巍得幾乎站不住,蒼老的雙眼裏渾濁的淚水如決堤洪水。那是……

    佝僂枯瘦的身軀激動地顫抖,猶若風中殘燭,她顫聲唿道:“殿下……”眼看便要站立不穩跪倒在地。

    那廂,逍遙和小風見狀,鬆了手中韁繩,箭步奔上,一左一右扶著那老媼。小風看著熟悉的蒼老慈祥麵容,眼眶一熱:“聖姑。”

    聖姑看看她,又轉頭看看逍遙,含淚道:“孩子,好……好……”她的視線落迴清揚身上,此時清揚已被月如拉著走到跟前,她看著聖姑,有些怯生生的,微皺著柳眉,似有所思。

    聖姑激動地拉住清揚的手,一連聲地道:“殿下,李少俠和小風姑娘終於找到你了,這可是大喜,大喜啊……你這三年生死不測,老婆子總作噩夢,心裏惦記得那個苦啊……如今,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清揚抿著嘴,不知該如何說話,不敢把手抽迴來,求救般地看向逍遙。

    逍遙見狀,低聲對聖姑道:“聖姑,靈兒她……這三年出了些事……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了,現下,她叫清揚……”

    聖姑震驚:“什麽?”

    小風在一旁道:“聖姑,我們先到屋裏,再說靈兒的事。這些時日發生許多事,三言兩語可說不清。”

    聖姑點頭,冷靜下來。她抬頭看不遠處站著的奚紅衣,道:“那位姑娘是?”

    “那是奚紅衣奚姑娘。”小風答,“在霧頂州認識的朋友,隨我們一道前來。”她轉頭對逍遙道:“逍遙,你們先進屋。我去幫奚姑娘栓馬。”

    逍遙答應一聲,四人進屋。小風快步走到奚紅衣處,二人分別將馬匹拴到樹林裏。

    其時日斜西山,晚暮冥冥,數點失群之鳥哀哀鳴叫,繞林徘徊,薄緋之色籠罩天地。極目所望,滿目安然祥和。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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