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陣陣,過往的大小船隻隻能暫時在岸邊停航。寬闊的河道,五組搜救隊共同協作,在中遊和下遊進行地毯式搜尋。


    岸邊,蕭慕白和夏嫣然僵直佇立,緊皺的眸子沒有片刻鬆散。


    靜默了一陣,蕭慕白開口問道:“嫣然,我想再和你確定下,你真的是故意從山崖下墜落的嗎?”


    “是的。”眼睛未離開江麵,她沙啞出聲,“當時我已經無處可逃,被抓迴去的話秦思就要當著我的麵殺了外公,我隻能跳崖。”


    聞言,蕭慕白的雙手倏地收緊。


    那種情況之下,夏嫣然除了跳崖沒有其他選擇,山崖下是青花水庫的上遊,夏嫣然水性不錯,跳崖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但那一刻的兇險,絕不會是夏嫣然此刻的雲淡風輕一筆帶過。


    “可水流太急,河底岩石又多,我墜下後還嗆了水,很快就失去了意識,朦朧中好像誰把我拖上了岸。”


    誰?


    當時他,陌城,蘇澈都不在現場。


    “你有看清是男人還是女人嗎?”


    夏嫣然搖頭:“沒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身上蓋著毛毯身邊有充饑的食物,我恢複了些體力後,順著小路一路奔跑,就看到那輛紅色的法拉利。”


    此刻想來,這的確是讓人匪夷所思,她曾懷疑過是不是夏柔突然良心發現施以援手,但仔細分析,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多做贅述了。


    追捕秦思的時候,她就在這條公路上,所以才能出現的那般及時,隻是沒想到後來……


    一組搜救隊就在這時上了岸,夏嫣然和蕭慕白忙衝上去詢問情況。


    “河底根本沒有暗流,但是很奇怪,我們始終找不到他們兩個。”


    “有沒有可能被船隻的螺旋槳卷進?”


    “就他們兩個掉落的位置來看,根本不會有這種可能。”


    不多時,其他幾組搜救隊也都上了岸,搜尋結果和分析都和一組隊長一致。


    夏嫣然和蕭慕白不死心,親自上船跟隨搜救,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下來,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


    黃金時間早已過去,天一黑打撈也要停止,就是夏嫣然恨不能親自下水尋找,也隻能作罷。


    迴程的路上,她一聲不吭,扭頭看著窗外。


    悲痛仍在蔓延,她幾次想要蕭慕白再把車開迴青花大橋,她一直覺得外公不會死,會像從山崖跌下的她一樣……


    眸光忽然一亮,夏嫣然道:“白哥哥,你說外公有沒有可能在墜江後被什麽人救了,所以才怎麽找都找不到?”


    換上從前,蕭慕白是不信的,但是夏嫣然的境遇讓他懷疑,在他和陌城到達青山水庫之前,早有除秦思外的另一夥人也到了這裏。


    隻是,那一夥人神神秘秘的救了夏嫣然之後,又神神秘秘的不在出現,讓蕭慕白不知他們是敵是友。


    “會不會是救我的人,把外公救了?”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蕭慕白思忖了下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


    夏嫣然沒看清他們的長相,想要尋找他們,堪比大海撈針。


    “哎。”她歎息一聲,瞳眸中的光亮漸漸暗下去,“我知道,這不過是我的自我安慰,外公本來就是昏迷的狀態,還從橋上墜下,也許他早就……”


    生死隻是一念,在沒有外公的任何消息之前,夏嫣然不會放棄,但現實情況也讓她無法忽視。


    思及此,濃濃的恨便溢滿心頭,她恨秦思的心狠手辣,更恨夏柔和徐城不顧親情。


    她還恨自己沒有能力救外公於水火。


    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她吸了吸鼻子抬手輕掩,她心裏清楚,在外公沒有找到之前,她要壓下所有的傷痛不能被擊倒,她還要盡力尋找。


    驅車到了警局,警員剛給徐城錄完口供。


    在徐城落網後的四個小時,夏柔也被抓捕歸案,從警員口中聽說夏振寧墜江搜救無果後,夏柔幾次撞牆想要自殺。


    劫持綁架她雖然也參與其中,但也是關鍵的證人,無奈,警員隻能銬著她,派專員看管。


    透過審訊室那扇小窗,夏嫣然再一次看到她的姨母夏柔,她呆滯的癱在一角,時笑時哭。


    警員一旁問:“要進去看看嗎?”


    “不要。”


    曾有那麽一瞬,她是想給夏柔一次機會的,她還記得小時候夏柔對她的疼愛,記得母親夏琳病重時夏柔守在她的床前照顧。


    後來,不知怎麽就都變了。


    她和徐城攜款潛逃,害信融資金周轉不靈差點破產,害外公一氣之下昏迷不醒,誣陷她職務侵占。


    她以為時間可以讓他們頓悟,可是她錯了,在夏嫣然失蹤快要兩年可以認定被死亡的時候,她再一次向親生父親下了手。


    忽然,夏柔抬起渙散的眼睛,看向小窗的方向。


    “夏嫣然!”


    夏柔瘋了一樣的衝上來,帶著手銬的雙手捶打著鐵門,帶著悲拗的哭腔歇斯底裏的喊叫著:“告訴我,爸沒事對不對?他們是騙我的,爸還活著。”


    她靜靜的看著夏柔,不言不語。


    “爸一定還活著,爸!”


    她後悔了,後悔不該為了秦思的承諾置夏振寧不顧,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她的雙手之上,染上了親生父親的血。


    “嫣然,求你讓我見爸最後一麵,求你……”


    走廊空蕩蕩的,夏柔的哭喊越發淒慘,警局外轟隆隆響過幾聲悶雷,一名警員匆匆跑下來。


    搜救隊那邊有了新的消息,他們在下遊一處分叉的河道邊發現了一隻疑似夏振寧的鞋。


    人雖還沒有找到,但這也算是好消息了。


    夏嫣然和蕭慕白又匆忙的趕迴青花大橋。


    蕭慕白把車開的飛快,夏嫣然的心情隨著這車速忐忑到不行,她希望那隻鞋是屬於夏振寧,又希望不是,突然,車子猛地震動了下。


    “嫣然,好像有人跟著我們。”


    後視鏡中,一輛紅色法拉利如影隨形,車型正和夏嫣然之前駕駛的那輛一樣。


    緊張的朝後望了望,一個念頭忽然湧上來,難道是之前救她的人。


    “白哥哥,先把車速降下來,看他是否超車。”


    豈料,蕭慕白慢,法拉利也隨之慢了下來。


    “加快!”


    命令一下,蕭慕白狠踩了下油門,車子飆出的瞬間,法拉利也極速跟上。


    夏嫣然微一沉吟:“停車。”


    不管對方是誰,夏嫣然都沒空和他們玩追逐遊戲,推門衝下敲了敲也已停下的法拉利,一張邪魅的臉露了出來。


    “洛小姐?”


    招牌式的小白牙一露,席震頓做恍然大悟狀:“我還好奇是哪個女人能坐星火傳媒蕭總的車,還是隻有正牌女友才能坐的副駕駛,既然是洛小姐,就沒什麽奇怪了。”


    聽席震的意思,他是好奇才尾隨。


    “你怎麽知道那是蕭總的車?”夏嫣然猶疑的打量他,偶遇的頻率太高,這應該不是巧合。


    席震聳肩笑笑:“蕭總的車牌號太顯眼了,想無視都難。”


    說著,他推開車門,雙手環胸在她麵前站定:“不過洛小姐,你是不是欠我一句對不起?”


    “我想不起有什麽事對不起席先生。”她的時間還要用在尋找外公上,輕飄的掃她一眼,夏嫣然重了語氣,“請席先生不要再跟著我們了,再見。”


    “怎麽沒有?”見她要走,席震錯身一攔,“你上次撞壞了我的限量版,到現在還在原廠修理沒送迴來呢。”


    “賠償事宜我已經交給我的助理全權負責處理。”


    席震次次糾纏,無一例外,夏嫣然神色漸冷,耐心已快到極限。


    “那是經濟補償。”席震一捂胸口,“精神補償怎麽辦?那是我最愛的一輛車,相當於我以後的老婆,我老婆被人撞了,肇事者還拒不認錯,我身為限量版的老公,為我的老婆討一個說法不過分吧?”


    “不過分。”夏嫣然從沒想推卸責任,但現在她沒有心情,停頓了下,她誠懇道,“過段時間我會聯係席先生,給席先生足夠的時間為您的愛妻討要說法。”


    “過段時間不行,我要今天……啊,痛!”


    話沒等說完,突然出手的夏嫣然已擰著他手臂擰至了背後:“席先生,你別欺人太甚。”


    升至頂點的怒火讓她愈加用力,蕭慕白見情形不對就要上前,夏嫣然示意他沒事,攥著席震的手往前一推:“席先生如果再沒完沒了,我真的會不客氣。”


    踉蹌了幾步,席震撞向了車門,夏嫣然看也沒看,轉身坐迴了車裏。


    車子重新啟動繼續行駛,蕭慕白神情凝重:“認識?”


    夏嫣然迴頭張望,席震正倚在車前擺著閑適的姿勢衝她微笑,唇角勾著的弧度有些古怪,她並未多想,把那張無足輕重的臉孔拋至身後。


    “偶遇過幾次。”


    “我還以為是救了你又消失的那個人。”


    “應該不是。”夏嫣然其實也注意到了同款車型,但僅憑這一點根本說明不了什麽,況且席震劣跡斑斑,在她眼裏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不但紈絝,弱不禁風的連個女人都打不過,夏嫣然實在無法把他和救她的神秘人聯係在一起。


    小插曲很快被夏嫣然拋至腦後,兩人到達岔路的河道時,有一人正站在堤壩上和搜救隊長商討著。


    聽到身後奔跑的腳步聲,他淡然迴頭,夏嫣然一驚:“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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