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黎俏留在公司陪著商鬱用餐。


    依然是水晶苑按照黎俏給的食譜送來的飯菜。


    “過幾天再去做個體檢吧,順便看看白細胞有沒有恢複正常值。”黎俏睨著桌上的牛尾湯,緩緩地說了一句。


    商鬱優雅地咽下飯菜,抿了抿唇,偏過臉和她對視,“哪天?”


    黎俏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但轉瞬即逝,“我安排好……告訴你。”


    古怪。


    商鬱平時很少會過問細節,一般都是她說什麽他都無條件應允。


    這次……


    黎俏含著湯匙轉眸,視野中,商鬱神色自若地給她夾菜,不顯端倪,好似隻是隨口一問。


    男人濃眉輕揚,幽深的眼底藏著化不開的情緒,“怎麽這麽看我?”


    黎俏搖頭,沒搭腔。


    商鬱的眼神過於專注深邃,能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黎俏懷疑自己露餡了,但沒有證據。


    ……


    大概是理虧,黎俏一整天都呆在衍皇總部。


    下午剛過一點,她有些犯困,趴在沙發扶手上,半張臉都埋進了臂彎,沒一會就睡著了。


    安靜的辦公室隻能聽到空調運作的聲音。


    商鬱抬了抬眼皮,眸深似海地望著沙發一角,不知在想些什麽。


    老板台的手機響起了震動,他順手拿起走出了辦公室。


    隔壁,男人接起電話,耳邊隨之傳來賀琛口吻輕佻地寒暄:“忙著呢?”


    “什麽事?”商鬱走到落地窗附近,單手插兜,俯瞰著車水馬龍的街頭。


    賀琛笑笑,直接挑起話頭,“晚上見個麵?”


    男人眯了下眸,嗓音是一如既往的醇厚,“可以。”


    “八點,葡銀。”


    兄弟倆掛了電話,賀琛又發來一條微信,“自己來。”


    ……


    另一邊,明岱蘭將於兩天後即將啟程出門。


    不管她內心作何想,這些年來身為公爵夫人,幫著維係人脈關係已經成了她習以為常的日常。


    安德魯即將競選下一屆的議長,如果競選成功,那麽安德魯家族就掌控著整個下議院,其身份也必定水漲船高。


    此時,明岱蘭坐在宮廷椅上,看著尹媽給她收拾行李,表情很淡漠。


    “夫人,您看看我有沒有落下什麽?”


    尹媽作為家裏的老傭人,自打明岱蘭入住公爵府,就是她一直在服侍。


    明岱蘭迴過神,語氣溫和地搖頭,“沒有,很好。”


    尹媽平日裏不是多話的人,即便看出她有心事,也不會逾矩多嘴。


    這時,明岱蘭卻率先開了口,“過幾天我不在的時候,家裏如果有什麽大小事,你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尹媽略顯拘束地站起身,見怪不怪地點頭,“好的,夫人。”


    顯然,這種事對尹媽而言宛如家常便飯。


    明岱蘭睨著她憨厚樸實的笑容,扯了下嘴角,似若無意地問道:“最近小岩都在做什麽?”


    “二公子好像很忙,最近幾天都早出晚歸的。”尹媽的迴答中規中矩,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那天聽我家老尹說,二公子可能想留在英帝不迴南洋了。”


    明岱蘭沒什麽表情,“阿輝呢?”


    尹媽匆匆一瞥,又連忙低頭,“夫人,大公子的事,我不太清楚。”


    明岱蘭抿唇,雖然沒有表現出不悅,但眉眼間的溫和淡了許多,“有空就給他送點下午茶,阿輝的婚禮快到了,你幫忙照顧好他。”


    “會的會的,夫人您放心。”


    明岱蘭揉了揉太陽穴,輕聲歎道:“你下去吧。”


    尹媽後退著出了門,站在走廊裏,她迴眸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便疾步離開了二樓。


    夫人這麽多年在公爵府養尊處優,哪裏還會親自下廚做什麽藥餅。


    其實送給大公子的下午茶,都是後廚做的。


    尹媽是傭人,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一家人,看起來兄友弟恭,夫妻和睦,但實際上暗流湧動的很。


    ……


    第二天,黎彥破天荒地出現在了南洋公館。


    落雨一看到他,下意識就往他身後逡巡。


    莫小姐沒來?


    黎彥挺胸抬頭,站姿端正,穿著寶藍色的大衣,直挺挺地杵在公館門口,“請問……俏俏在嗎?”


    落雨:“?”


    您不認識我還是失憶了?


    用詞可真有意思,還請問。


    落雨斂神往旁邊錯開一步,“您跟我來。”


    黎彥無比禮貌地頷首,“麻煩了。”


    落雨眨了眨眼,總覺得這位黎家二爺今天格外的拘謹。


    帶著狐疑的心情,落雨領著黎彥走進了客廳。


    同一時間,黎俏也從樓梯口不緊不慢地晃了下來。


    她似乎剛洗完澡,頭發半幹,精致的臉頰微微泛紅,看上去氣色還不錯。


    黎彥杵在地中央,聚精會神地看著那排造價超百萬的真皮沙發,轉頭又望著牆上的藝術畫,有點挪不開眼了。


    “二哥。”黎俏抓了抓頭發,順著黎彥的視線看去,了然地挑眉,“喜歡就拿走。”


    黎彥喉結滾了滾,訕笑擺手,“不用,我就看看。”


    他瘋了嗎?這可是商少衍的地盤,南洋公館。


    就算給他一百個莫覺,他也不敢拿這裏的一根毛線。


    黎俏心下好笑,尋了個借口支開落雨,隨即便帶著黎彥去了地下實驗室。


    相對安靜的實驗室,少了門外那些隨處可見的巡邏保鏢,黎彥拘束的狀態頓時鬆懈了不少。


    不是他沒見過世麵,主要這南洋公館戒備森嚴,到處都有帶槍的保鏢走走停停,黎彥就感覺自己好像闖入了某位黑.社會大哥的老巢。


    黎俏用膝蓋把椅子頂到黎彥的麵前,隨手拿起桌上的小型手術刀擺弄,“辦妥了?”


    黎彥環顧四周,聞聲便得意洋洋地念叨:“那必須辦妥,別的不敢說,就你二哥在藝術界的影響力,弄幾幅歐古名畫還是很輕鬆的。”


    黎俏丟下手術刀,睨著某處微微出神。


    良久,她舒展眉心,再度看向黎彥,“畫呢?”


    “我放在儲藏室了。”黎彥隨意撇了下臉頰,“你什麽時候要,我給你送來?”


    黎俏目光一亮,笑意漸深,“不用,下午我安排人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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