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婚前三天。

    鬱霖森和程子若在試穿婚紗。

    鬱霖森再一次接到了程子如的電話。

    鬱霖森霎時漲紅了臉:自從那晚的事發生後,她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打電話過來了。

    “霖森,我懷孕了。”笑聲中帶著乞求的哀傷。

    鬱霖森立即後悔自己按下了通話鍵。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打雷:“什麽?”

    抑製不住的震驚讓程子若嚇了一跳。

    她皺緊好看的柳葉眉:“霖森,這裏是公共場合。低聲些。”

    鬱霖森連忙走出婚紗店。

    馬路的對麵,那個女子笑得一臉燦爛,卻淚流滿麵。

    鬱霖森呆住了……

    三天後,婚禮如期舉行。

    隻是新娘,不是程子若。而是程子如。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麵對她們暴怒不解的父親,鬱霖森搪塞而過,卻躲避不了他淩厲的目光。

    鬱霖森穿著幹淨整潔的燕尾服,挽著笑得幸福的程子若。

    教堂裏原本屬於程子如的位置空著,本來這個位置是換給程子若坐了。

    可是,原來的新娘沒有來。

    鬱霖森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子若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時痛心欲絕的眼神,還有那一句“我恨你們。”

    縱然是這大喜的日子,鬱霖森的眼前,依然是程子若的笑、淚、臉。

    (12)

    不久,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就出生了。

    鬱霖森給她取名為“念”,喻意“想念”,卻被程子如拒絕。

    聰明如她,怎會不知道鬱霖森的心思?

    她給女兒取名“言”。

    鬱言的出生讓鬱霖森和程子如的感情緩和了很多。

    本來一直對程子如有抵抗情緒的鬱霖森也承擔起了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

    程父並沒有原諒鬱霖森,而是將他趕出了程氏集團,隻是定期的給女兒一些生活費。

    一家人住在弄堂陰濕的小房子裏,鬱霖森隻有一份收入低微的工作,卻也和睦的過了十幾年。

    程子若從此失去下落……

    直到鬱言十五歲那年——

    (13)

    鬱霖森是在咖啡廳打工時遇到了程子若。

    程子若大方的站在鬱霖森的麵前,彬彬有禮的微笑:“鬱先生,好久不見。你怎麽淪落至此?”話語依舊似春風拂麵,卻帶著淡淡的嘲諷。

    鬱霖森瞪大了眼看著眼前這個美麗依舊的女子,驚異不已。

    十五年來,她沒有結婚,沒有在接受任何一個男人。

    “子若,你怎麽……”鬱霖森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很好。”程子若微笑,“比你們一家人都好。”

    帶著幸災樂禍的哀傷。

    鬱霖森愣住了:“你怎麽變成這樣?”

    “連山盟海誓都可以變,還有什麽不能變呢?”程子若輕輕一笑,淡然。

    “子若,對不起。”鬱霖森低下頭愧疚的說,“當初是我不好。可是我……我是被下了藥的……”

    “可是你,說你要工作。”程子若眼中滿滿的不信任,“你的工作,是陪姐姐吃飯嗎?”

    “子若,我……”鬱霖森欲言又止,“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騙你的。”

    “那個孩子好嗎?”程子若問。

    “她很好。”鬱霖森說到女兒時眼睛閃著奇特的光。

    “是嗎?這樣真好……可惜,我不能給你孩子……如果當初我有生育能力,也懷了你的孩子,你就不會拋下我了,對嗎?”

    程子若笑得臉色慘白,竟然昏厥過去。

    鬱霖森連忙抱住程子若……

    (14)

    自從和程子若重逢後,鬱霖森越來越忍受不了程子如的刁蠻高傲,開始和程子如不斷的吵架、冷戰:

    “你怎麽這麽蠻不講理?”鬱霖森怒吼道。

    程子如最喜歡在吵架的時候摔碗筷:“我蠻不講理?你自己說,這十幾年來要不是我爸爸的幫忙,你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

    “怎麽每次吵架你都喜歡說這個?你怎麽不想想當初是誰讓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鬱霖森氣唿唿的摔門而出,“真受不了你!”

    “霖森!霖森!鬱霖森!”程子如在後麵叫到。

    這一次,卻再也沒有挽迴。

    鬱霖森在這一次與程子如大吵一架之後,便搬了出去,和程子若住在一起。

    程子如意外之中知道失蹤多年的妹妹,滿懷愧疚的上門道歉。

    隻是,開門的是穿著浴袍的鬱霖森……

    程子如絕望的離開,撞上了迎麵而來的大卡車。

    (15)

    迴憶終止。

    李嫂已說得眼眶濕潤。渾濁的淚水順著皮膚上的皺褶緩緩蔓延下來,滴在窗台上:“啪。”

    鬱言被這微小的聲音一怔,然後低著頭緩緩露出笑容。

    “小姐,我說了這麽多,也不知道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可是,先生和夫人都很愛你。他們或許做的的確不對,可是當初要不是子如小姐那麽做,結果就不會這樣了。”李嫂看著鬱言,動情地說。

    “小姐,我還要迴家打掃衛生。我先走了。您一定要吃早餐啊。”李嫂擔心滿滿地看了一眼鬱言,走出了門。

    鬱言低笑。

    仰起頭,淚水肆意地流下來。低笑變成了大笑。

    精致的小臉變得猙獰。

    “哈哈、哈哈、”鬱言喃喃自語道,“哈、原來我的仇恨是那麽可笑。原來我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本來就不該出現……”

    神誌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本來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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