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秦昭湘跟在石青衣的身後,唯唯諾諾的低頭走著,仿佛一個羞怯的小女孩一般,偶爾抬眼看向身前的身影,也是帶著絲絲的怯意,與平日裏一臉漠然的樣子大相徑庭。不過也如此,秦昭湘終於開始變得像一個正常的小姑娘了,讓石青衣心裏暗暗的後悔,其實自己應該早點動手試探的。


    話說在前一天的清晨,秦昭湘在迴到洛陽的路上恢複了意識的時候,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立刻注視四周的環境,而是喃喃的自語著:“怎麽可能,竟然被擋住了……”顯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維怪圈之中,直到被石青衣在腦袋上狠狠的敲了一記,才茫然的迴過神來,注意到了自己的狀況,而石青衣那對她而言無比熟悉的衣裝打扮立刻就讓她認出了,就是這個教授自己武藝的大姐姐,昨夜偷襲了自己。


    “你要幹什麽?”秦昭湘問石青衣,她沒有發覺,自己的話語之中已經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顫音,顯然是因為自己的保命絕招,一貫無往不利的勢刀被石青衣完美的防禦住,使得她心生恐懼,在麵對石青衣的時候,便不自覺的露出了畏懼的表情。


    石青衣笑了笑,伸出手愛憐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而一向冷漠的女孩被這樣柔和的撫摸著腦袋,居然禁不住狠狠的打了一個寒噤,似乎石青衣輕柔的動作,也蘊含著強大的手印威能一般。“無他,隻是在檢驗一下你的能力罷了。”石青衣的話語中也肯定了這段時間以來女孩的努力:“身法很靈敏,布局眼光也很毒辣,而且居然能夠與我的大手印做短暫的相持,你做的很好。”


    到目前為止,除了內力,女孩的武藝已經近乎完美了,偏偏是真氣一途,除了刻苦修煉,日積月累別無他法,卻是急不得的,石青衣倒是不會為女孩焦急。秦昭湘反倒是情緒低落,因為此刻她才意識到,與麵前這位姐姐相比,自己究竟差的有多遠。


    可笑她還本以為,雖然石青衣武藝很高,但是自己一旦施展亡命刀術,她也得飲恨收場,但是卻沒有想到,在自己盡全力的一刀之下,這位姐姐卻僅憑空手,便接住了自己這全力的一擊,須知石青衣的拳腳功夫隻是平平,劍術才是她最強的武藝,而在此次的考驗中,石青衣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使用的劍術也都隻是一些平常招式,即便如此,也壓製的火力全開的秦昭湘落入了下風,可想而知,她的武功到底達到了何種的地步。


    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當秦昭湘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一刀無法護的自己周全的時候,恐懼的情緒,立刻自女孩的心底蔓延開來,並且由於平時情緒被壓製的太狠的緣故,恐懼的心情一旦被釋放,便猶如洪水決堤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女孩也就由此而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石青衣的目的地既是花間派在洛陽的據點文墨軒,來複張旭之約的,雖然在張旭的邀請信上,張旭隻字未提,但是石青衣卻已經了然:所有的洛陽——河東一線的眼線已經調動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張旭絕不敢擅自主張,所以這件事,他一定已經送老爹知道了,此時的邪王,應該已經虎踞龍盤的坐鎮與文墨軒中,等待著自己的到來吧!


    邪王啊!如果是三年前,那麽她一定會有多遠跑多遠,非是不想相見,而是心中太過於恐懼,而現在,她終於擁有了來到他的麵前的勇氣。


    站在了文墨軒的門口,石青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看了身後的秦昭湘一眼:“進來罷!”率先走了進去,秦昭湘緊跟其後,進入了文墨軒的門口。一進門內,已經等候多時的張旭立即迎了上來,來到石青衣的麵前低聲說道:“大小姐,老爺已經在後院等候多時了。”石青衣微微一點頭,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讓張旭微微一怔,“帶路吧!”石青衣邊說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在張旭的眼裏,便對於這位大小姐的評價又高了許多,當下也不猶豫,領著石青衣二人向著後宅走去。


    自從進入了文墨軒之後,秦昭湘的反應十分劇烈,一開始,她羞怯的小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懼色,然而緊接著,羞怯與恐懼的表情便在她的臉上消失了,秦昭湘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戒備之意,而她的身周也立刻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並且隨著漸漸的進入文墨軒的後院,殺意也在不斷的增強。對於秦昭湘的反應,石青衣雖然驚訝,但同時也非常的滿意,能夠單憑著直覺就感應到前方的巨大恐怖,這次的事情的成功便又多了一份的把握。


    對於秦昭湘的變化,張旭也感應到了,他驚異的迴頭看著石青衣二人,石青衣則迴以一個“不必擔心”的表情,張旭也就不在過問,隻是帶著二人,繼續的向後宅目的地走去。


    終於,他們來到一扇門前,張旭恭敬的對著門拜了兩拜,隨後才低聲向著門內說道:“大小姐來了。”良久,裏麵才傳來一個石青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嗯,你退下吧!”張旭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石青衣深吸了一口氣,鎮定心神,這才上前扣住門扉,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是石青衣曾經來過的,與石青衣的記憶中相同,除了幾張桌椅之外空無一物,顯得非常簡陋,但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一切都不同了,這個人背對著石青衣,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他隻是僅僅站在那裏便已經足夠,因為當他站在那裏的時候,他遍已經成為了整個房間的中心,叫人不自覺的注意到他。


    “噌”的一聲,秦昭湘不自覺的就拔出了自己的刀,邪王的氣場太過於強大,小女孩已經無法單憑意誌與之抗衡,於是,她借助於刀勢,終於勉強的抵擋住了邪王的威勢的侵襲。


    “咦?”邪王驚異了一聲,如他這樣的絕世高手,並不需要用眼睛看便可以知道自己身後所發生的事情,對於石青衣身後的小女孩的表現,也不禁暗暗稱奇,石青衣也就罷了,畢竟已經長大,並且同樣修煉過不死印,懂得應對之法,但是石青衣身後的小姑娘年紀不大,並且從身體的反應上便可以看出修行真氣的時間很短,這樣的女孩,居然能夠引發出刀勢,並且憑借著自己堅定的意誌,穩穩的抗拒著自己的精神威壓,讓邪王也不禁在驚奇之餘,對女孩高看一眼。


    “父親,四年不見,你更加蒼老了。”石青衣的聲音幽幽的在屋內響起,卻暗含天魔幻音,瞬間中和了整間屋子中邪王如淵如海的精神威壓。邪王又是一聲訝然,隨即,他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後的人,他的大女兒石青衣,麵對邪王的目光,石青衣的眼神略一退縮,但是隨即倔強的眼神便迎了上去,堅定的與眼前之人對視著,毫不相讓,許久之後,邪王才將目光放在了別處,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在屋內響起:“幾年不見,當年那個小不點的你也長大了。是大姑娘了,嗯,你真的是越來越像你娘了。”


    雖然麵上依然做著高明的偽裝,然而石青衣的易容術都是學自邪王的,自然在邪王的眼裏如同虛設,被邪王看穿沒有絲毫意外,邪王石之軒看著麵前的少女,目光已經恢複了冷靜與凜冽:“說吧,你之所以要將我引出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麽,護送李家這樣的借口,也虧你想的出來?”石之軒自己心裏清楚,這個女兒絕不是什麽至情至性的癡兒,冷靜,執著的性子,又喜歡獨來獨往,借助於魔門勢力的事情不是沒有做過,但要麽情況危急,要麽就是對她而言極為重要的人和事,而李家,符合其中的任意一條嗎?


    石青衣歪著頭露出了笑容:“爹爹真是慧眼如炬,不過這件事是真的,所以還請父親大人下令批準,而我現在要說的,是下一件事情。”


    石青衣說道,轉身看向身後的秦昭湘,此時的秦昭湘手握刀柄,一臉的寒霜,圍繞在周身的陰寒氣場凝而不散,雖然因為此前邪王的精神威壓已經被撤去的原因,魔刀因此收鞘,整個人卻依然淩厲如刀劍,顯然,就在方才,在麵對過邪王宗師級別的精神威壓之後,女孩的精神境界有了明顯的提升。


    “昭湘是一個天生的刺客。”石青衣說道,“即便不是千年難遇,也是百年難求,我不相信爹爹的運氣會比我還要好,能夠遇到一個與昭湘同樣有天賦的人。”石青衣的話說的十分的露骨,意思十分的明顯:她居然想要讓秦昭湘拜入邪王的門下,成為補天閣的核心弟子。


    話說作為一個穿越人士,石青衣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估計也就是一部《大唐雙龍傳》了,也真是給穿越眾這個群體抹黑了,沒有辦法,這又不是曆史穿越,大唐可是一個先天遍地走,機關不如狗的世界,沒見到以機關暗器著稱的魯大師被陰癸派生生的攆成了陰溝裏的老鼠麽!來到大唐鑽研機關暗器,開什麽玩笑!


    其實《大唐雙龍傳》還是非常的好用的,至少,石青衣先知先覺的知道一些非常隱秘的東西,比如說邪王補天閣的這一脈的弟子,楊虛彥。


    毫無疑問,楊虛彥是天分極高的,而且他也足夠努力,年紀輕輕就已經鋒芒畢露,可惜,他的心思太重,不僅會背叛邪王,最後還落得個慘死的下場,鑒於書中的內容,石青衣一直對楊虛彥一直都抱有很大的戒心,既然秦昭湘是天生的刺客,那麽石青衣不介意給楊虛彥下下絆子,同時對於秦昭湘來說,能夠成為補天閣的少主,也是大大的好事。


    邪王的眼神再次的改變了,如果說他的第一次的迴首,露出的表情是屬於石之軒的,那麽此時的他的樣子,則無疑是屬於邪王的,冷酷的眼神,以及漸漸凝聚的殺氣,都顯示出這位魔王已經流露出了濃濃的殺機。“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邪王露出了冰冷的笑意,眼神掃過秦昭湘:“她拜入補天閣,真是一步好棋!”冰冷的眼神帶來了恐怖的威壓,秦昭湘周身的氣場受此刺激,立即開始了反撲,兩股氣勢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秦昭湘一聲悶哼,顯然是吃了大虧。秦昭湘的性子也是極為倔強的,她死死的抿著嘴,麵上沒有露出一絲的畏懼與退縮。


    邪王冰冷的眼神再次的對準了石青衣:“而你,我的女兒,是要接管這花間派了吧!哼哼哼哼,真是好主意啊!!!”強烈的精神威壓撲麵而來,依仗著對於不死印的熟悉,石青衣調動自己的氣場避實擊虛,也隻能在短時間之內維持局麵,猛然間,石青衣張嘴發出了一連串肆無忌憚的笑聲:“哦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天魔音再一次的破去了邪王的精神氣場,石青衣一臉笑爛了的表情:“看來你我分別的太久,以至於您對於我的期望,定的過高了些,可惜,我是個懶散的性子,恐怕擔不起您的期待……”


    父女二人之間的氣氛幾乎已經濃烈到了立即就要拔劍相向的地步,可是石青衣卻還保持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即便她的雙手已經緊握長劍,作勢拔出。


    “如同您了解我一般,這個世界上,除了娘,再也沒有人會比我更加的了解你了,不要說你沒有對我和青旋下手的機會,你是根本下不去手,可是我知道,雖然自己無法去做,你卻有別的方法。”


    石青衣的語氣淡淡的,仿佛談論的完全是於己無關的事情:“花間派的人一直在向我示好,而補天閣卻一直都沒有什麽動靜,這難道就符合常理嗎?父親大人,請不要糊弄我。”事實上邪王就是打的這樣的注意,用花間、補天兩大魔門作為自己的內心鬥爭的工具,看最後到底是邪惡的自己占據上風,還是善良的自己最終獲勝,甚至為此而栽培了楊虛彥,侯希白兩大弟子彼此爭鬥,甚至在楊虛彥數次想要殺害石青璿的時候袖手旁觀。邪王,從某一麵來看待,當真冷酷無情。


    石之軒卻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盤早已被石青衣所知曉,對於石青衣來說,妹妹青旋是僅次於娘親碧秀心的另一禁忌,誰敢威脅到青旋的安全,石青衣就要提前要了那個家夥的命。在石青衣的心中,已經為楊虛彥下了死刑。


    寂寞的氣息在密室中彌散著,當這沉默打破的時候,事情究竟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幸好,事實也的確是如石青衣所想,麵對著他的親生女兒,邪王不能夠下得去狠心,也因此,麵對著自己親生女兒的質問,邪王無法用巧妙的言辭推脫,而塵世間唯一能夠束縛這位魔王的東西,也隻有親情了。


    許久之後,邪王終於開口了,他的話讓石青衣的心中大定,“那個孩子身世可憐。”沒有極度的苦難與磨礪,不可能造就出秦昭湘這樣天生的殺手,石青衣看了一眼身邊依舊劍拔弩張的秦昭湘,淡定的迴道:“所以她合適。”因為她合適,所以培養她,讓她成為補天閣的下一代繼承人,魔門中人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自私自利那麽簡單,他們背負著將魔門的傳承一代代傳承下去的使命,邪王也不得不為此深思,是繼續選擇楊虛彥,還是給麵前的秦昭湘一個機會,為此邪王也不得不慎重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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