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了一處偏僻的破廟暫且住下。此處四周環山,離城甚遠,幾乎與世隔絕,偶爾飛來幾隻小鳥稍作歇息,再又匆匆離去,絕對是一個治病療傷的好地方。

    由於連日的逃命,疲倦過度,才收拾幹淨,花雲姑和冷書客倒頭就睡,在這連鬼都問不到路的地方,又有武功深不可測的段雨慈守護,他們自然睡得安心,一個夢都未來驚擾。相反的,段雨慈卻徹夜難眠,緊緊攥在懷裏的仙獸島地圖再次勾起兩年前那不堪迴首的往事。

    初次遇到少雲飛是在大理禦花園,當時少雲飛和師妹李欣欣跟隨師父仙獸老翁前來拜訪大理皇帝段靖康,相互鑽研武學。仙獸老翁是段靖康唯一的江湖朋友,在他百歲之年偶得五大愛徒,十年之後,仙獸老翁自覺陽壽已盡,還沒斷氣,就命弟子將他葬入原先為自己準備好的石墓之中。不管多麽不忍心,可是師命難為,五大弟子隻能尊意而行,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那日,段雨慈在禦花園對少雲飛僅此一眸就深深愛上了這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俊才。如若兩情相悅,那自是人間美事,遺憾的是,少雲飛早已心有所屬,他所愛之人乃是宛若天仙的師妹李欣欣。

    段雨慈做事向來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半月之後,在仙獸老翁和段靖康的指點下,少雲飛自創的幻陽指得以功得行滿,眾人歡喜,擺宴慶賀,少雲飛興致所極,一醉盡歡。

    夜自深沉,月已作息,獨留幾點燈火守夜,唯有一人難以成眠。段雨慈麵無表情地坐在銅鏡之前一點一點地抹去自己秀容,漸漸而生另一個李欣欣。化作李欣欣的斷雨慈偷偷地潛入少雲飛的臥室,像挽著裙腳的小貓躡手躡腳。

    段雨慈慢慢地坐到少雲飛的床沿邊,借著窗外依稀的燈光,細細品賞著那張極致的臉龐,伸手輕輕撫之,興奮的血液立刻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不顧道德,不顧廉恥,不顧一切,她強吻了上去,恨不得能吻遍他的每一寸肌膚。

    當段雨慈準備脫去少雲飛的衣裳時,少雲飛自創的幻陽指秘笈便從他懷中掉了出來,斷雨慈猶豫半晌,取過,藏於自己衣袖之內。

    記不清翻雲覆雨了多少次,直到少雲飛酒意全盡之時,天空已經朦朦發亮。當他驚訝地發現李欣欣赤身依在自己的懷裏時,幸福暫且屏蔽了所有的疑慮,昨夜的魚水之歡,依然快意猶存,忍不住,他又俯身下去。

    忽聞有人敲門,竟傳來李欣欣的聲音,她道:“雲哥哥,醒了嗎?”

    少雲飛嚇了一跳,忙推開懷中的女人,傻在那兒,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花雨慈得意地輕扯了一下嘴角,不慌不亂地穿上衣服,少雲飛抓住她的手臂,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花雨慈不語,再貼過熱唇,少雲飛微微一側,吻落了個空。花雨慈頓了頓表情,爾後冰冷一笑,舉手慢慢撕去李欣欣的假麵具,露出自己原來的麵容,少雲飛心頭一震一驚,不知所措。

    李欣欣見無動靜,又擔心地問道:“雲哥哥你昨晚喝了那麽多酒,沒事吧?”

    花雨慈整好衣容後,替少雲飛開了房門,李欣欣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事後,段靖康對整件事情的始末詳細調查之後,還了少雲飛清白,李欣欣自然也就原諒了少去飛,師徒三人隔日便立即返迴仙獸島。

    然而,事情卻沒有因此而結束。又過數月,段雨慈發現自己懷了少雲飛的骨肉,在她苦苦乞求之下,段靖康答應差人替她喚來少雲飛,早日結束她的癡情夢想,至於仙獸島坐落何處隻字不泄,怕日後再生恩怨事端。

    仙獸老翁擔心少雲飛安危,派三大弟子草上飛,雨飄飄和燭無雙陪同前往。見段雨慈後,少雲飛第一句話便問:“是你偷走了我的幻陽指秘笈?”

    段雨慈威脅道:“是又如何?如果你肯迴頭,我自當雙手奉上。”

    少雲飛笑道:“幻陽指乃我所創,所有招術盡在腦海之中,秘笈要或不要,尚無意義,既然公主垂愛此功,贈與便是,我仙獸任何人都不知此事,否則必傷和氣,隻是我要提醒公主一句,千萬要物盡善用。”

    段雨慈氣道:“難道我懷了你的骨肉,你也不與理睬?”

    少雲飛心中一疼,疼那個無辜的生命,可是從來魚翅熊掌不可兼得,他隻能狠下心來道:“除了婚娶之事,無論公主有何要求,少雲飛一定照辦。”

    段雨慈怒火填膺,鐵青著臉道:“讓你死也願意?”

    少雲飛澀澀一笑,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扔向段雨慈,道:“你來動手,更能謝罪。”

    百丈之外少雲飛三位師弟妹聽不得他們說些什麽,見情勢像似不妙,正欲近身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段雨慈接過長劍,眼都不眨,一劍刺過。三人“啊”的一聲尖叫,一切就像被疑固了似的,動也不動,直到輕風掠過,吹落少雲飛被劍斷的幾縷發絲時,三人才鬆了一口氣,安心地滴落掛在額頭的冷汗。

    段雨歇斯底裏喊了聲:“滾!”那悲痛欲絕的叫聲響徹雲霄,穿越山穀,嚇得鳥獸退避三舍,膽小飛禽墜崖身亡。

    心灰意冷寒至死的段雨慈為了挽住皇室顏麵,忍痛墮胎。當下她對天立下毒誓,隻要她活著,一定要讓他們夫妻生不如死。

    為了尋找仙獸島,二年的中原之行一無所獲,時至今日承蒙上天垂憐,終於讓她有了眉目。

    輕風掠過,卷走了長長的記憶,天邊也漸漸地露出了霞光。

    好好睡了一個晚上的花雲姑和冷書客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

    花雲姑看了看段雨慈一臉倦意和眼角殘留的淚光,小心地問道:“公主你怎麽了?一夜沒睡?”

    段雨慈背過身去,怕被洞察到什麽似的,不答反問:“睡得可好?”

    花雲姑輕輕一笑道:“很好,不過辛苦公主了。”

    段雨慈像似理清了情緒,她轉過身來,舉著手中的仙獸島地圖問道:“你們的仙獸島地圖從何而來?”

    花雲姑敷衍道:“偶然拾得。”

    段雨慈冷哼一聲,取來火石道:“既是偶然拾得,那也無用,我便燒了。”

    花雲姑緊張了,急道:“公主且慢。”

    段雨慈怒目一掃道:“少在我麵前裝腔作勢,否則要了你們性命。”

    花雲姑傻笑了一下,她是在笑自己愚蠢,將有所救命之人都當成是觀音在世,世上沒有幾個草上飛和雨飄飄。不過花雲姑也不是省油的燈,根本不怕段雨慈的威脅,輕鬆地迴道:“你不惜得罪中原正教同盟救我們脫險,一半是為了仙獸島地圖,一半是對我們另有所圖吧?你那麽在乎這張地圖,一定和仙獸島弟子有什麽恩怨,在你沒弄清真相和達到目的之前舍得對我們下手嗎?”

    段雨慈拍手讚道:“聰明,算我沒看走眼,不管是身手,還是天資,你們都非池中之物。”

    花雲姑故作謙狀,道:“公主過獎。”

    段雨慈道:“好歹我也算救了你們性命,要不你們如實迴答我一個問題,交換了這份人情,如何?”

    花雲姑猶豫了一下,覺得這樣挺劃算,她根本不屑這份人情,早些了了也罷,當下便立即應允,不過她提醒道:“隻有一個問題的機會,公主可要想好了再問。

    段雨慈不以為然地輕扯了一下嘴角,道:“你們跟仙獸島是恩,還是仇?”

    仇字差點破口而出,花雲姑又咽了下去,草上飛和雨飄飄的身影從她腦海一閃而過,便改了口道:“有恩,有仇,也無恩無仇。”

    段雨慈對她是是而非的迴答非常惱火,道:“什麽意思?”

    花雲姑傲慢地迴道:“你說隻問一個問題而已。”

    段雨慈有種被愚弄的感覺,怒目相視道:“本來就是一個問題,是你想把它分成兩次迴答,看來你們也是言而無信之徒。”

    花雲姑心想:這個問題算不上什麽天大的秘密,如實相告也無妨,好歹她也算救了我們姐弟倆性命,惹惱了她,有害而無利。於是她道:“和少雲飛有仇,和草上飛、雨飄飄有恩,和仙獸島其它弟子無恩也無仇。”

    段雨慈這才拭雲眼角的怒光,微微一笑,道:“好。”

    花雲姑不明白地問道:“好什麽?”

    段雨慈轉了轉狡猾的玉眸道:“再和你們做個交易如何?”

    花雲姑圓滑的勁絕不遜色於段雨慈,她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要看你的條件對我們有幾分誘惑力再說。”

    段雨慈鼻哼了一聲,心有成竹地說道:“江湖眾所周知,我大理一陽指治療內傷事半功倍,隻要我肯出手相助,不出十日你們便可痊愈。”

    這對於花雲姑和冷書客來說是簡直就是天大誘惑,花雲姑不假思索地問道:“那你想換得什麽?”

    段雨慈秀目一瞪,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茫,道:“我要你們至少替我殺死八個人,中原八大門派各一人,當然能越多越好。”

    花雲姑驚道:“八大掌門?”

    段雨慈悠然自得地搖搖頭,道:“不會這麽為難你們。”

    花雲姑猜不透,疑雲密布眉梢,道:“難道除了中原八大掌門,當今天武林還有人的武功在前輩之上?”

    段雨慈唇角輕輕一揚,似笑非笑道:“那倒不是,我隻想製造一個假象而已。”

    花雲姑本能地再問道:“什麽假象?”

    段雨慈不悅,冷聲道:“你問的是不是太多了?”

    花雲姑卻嗤笑道:“怎麽,我們幫你殺人還不能問原因,如果你設下什麽陰謀陷阱,我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段雨慈上上下下打量了花雲姑一番,心中罵道:小小年紀比我還老謀深算。為了促成交易,她隻得忍了忍,道:“你既然和少雲飛有仇,必然見識過他的幻陽指吧,接我一招。”

    不管花雲姑願不願,段雨慈已經屏指朝她一彈,一道指力快速閃過,冷書客被這忽如其來的彈指嚇了一跳,叫道:“師姐,小心。”順手揮出月冥刀,擋住那道指力,哐的一聲,指力如流星散開,幸好段雨慈隻用了三層的內力,否則散開的勁力非致人於死地不可。

    花雲姑脫口驚唿:“流星彈?”

    從青山一戰後,少雲飛這招“流星彈”像惡魔一樣糾纏著花雲姑,記不清多少個夜晚她都因“流星彈”而被驚醒。

    段雨慈大笑道:“不錯,就是‘流星彈’,如果我易少雲飛之容後用此招殺人的話,你說八大門派會怎麽想?”

    花雲姑終於明白她的用意,道:“所以你想利用我們一起去殺人,給中原武林製造一個假象,少雲飛和域國雙魔相互勾結,殘殺各派武林人士,以達到八大門派群起攻之的目的。”

    段雨慈容出得意而陰森的笑容,對花雲姑更加讚賞地說道:“縱橫江湖這麽多年,你是我遇到最聰明的一個女人。”

    一旁認真聆聽的冷書客不禁打了個哆嗦,心中暗付道:果真婦人之心毒如蛇蠍。

    花雲姑想這不愧為一個好辦法,即報了她的仇,又泄了自己的恨,何樂而不為呢?但心中還是有所憂慮,她道:“你有把握讓中原武林相信少雲飛會和我們勾結?不知你可曾知道青山一役後,他可是中原武林人人心中的大英雄。”

    段雨慈很有把握似地笑道:“他們不會連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吧?”

    就這樣,一場陰謀悄悄地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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