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前坐在馬背上的男人乃昆侖派首席弟子李天,三十出頭,眨著一雙令人生厭的賊眼。

    花雲姑狠狠地盯著他,道:“你們想幹什麽?”

    李天提高嗓門,以壯膽氣,江湖雖傳他們身受重傷,但青山之上花雲姑駭世身手,如今依然粒粒在目,難免心中陣陣發寒,他道:“魔女,該是我問你,青山大敗後,此番又混進中土,目的何在?”

    冷書客一副瞧他不起的樣子,吼道:“你是何人,想活命的就給我讓開。”

    李天勃然大怒,道:“你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本大爺我昆侖首席弟子李天,奉教主師父及武林盟主之命前來送你們歸西。”

    花雲姑貼近冷書客低聲道:“這群狗奴才深知我們身受重傷,才敢如此囂張跋扈,休與他們多言,我們衝出去。”

    所謂先下手為強,花雲姑的梅花針連路都不問,撲天蓋地,殺得他們措手不及,每針均無虛發,受針之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便已身赴黃泉之路。冷書客更是爭分奪秒,刀急起急落,受刀者來不及喘息,立刻人亡身斷。

    江湖向來隻要有刀劍出銷,哭喊聲一定不絕於耳,每次刀光劍影,勢必都要用鮮血來染紅。每招每勢越發兇狠,生命就越顯脆弱。這不,剛剛還在執手揚威的人,現都已遍屍荒野。

    李天遙遙觀之,心已懼怕五分,鬥大的汗珠不停地竄出額頭,他真沒想到,身受重傷的花、冷兩人竟還有這般身手,心中思付著逃與不逃?

    又一批人馬踏塵而來,雖然是華山派,但目的與昆侖派一致,鏟除域國兩大禍害。

    見到華山派大弟子羅明,李天又直起腰,豎起了賊目。

    經過一番苦戰後,花、冷兩人傷勢愈加嚴重,明顯可以看出有些力不從心,狡猾的李天和羅明這才大膽地策馬親自臨陣。盡管兩人學藝未精,但昆侖、華山劍法在他們的手中還算威力不小,招招相接,如細水長流,無懈可擊。幾個迴合,花、冷兩人已漸處下峰,隻能閃避,無力反擊。

    李天趁勝追擊,迅速揮出一招“秋風掃落葉”,劃成弧形的劍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逼花、冷二人。前有致命一擊,後有百劍穿心,花、冷二人眼看就要被推入死亡的絕境,命息之間,一道閃電般的劍光,以更猛,更快的力度從頭頂直衝而下,與李天的劍氣相交相克。花、冷兩人迅速平地而起,趁隙遁身,任憑兩道劍光恣意交匯,形成天雷般的爆破,數十人來不及明白何故,已被震得魂飛魄散。

    當雨飄飄收迴劍勢,和草上飛飄落眾人麵前時,在場的人無不為之攝人心魂的劍法後退三步。他們一定是迴到洞中不見花、冷二人人影,才尋下山來。

    李天怒問:“來者何人?”

    草上飛向眾人揖手行禮道:“我們乃仙獸島弟子草上飛,雨飄飄,這兩位是我們的朋友,不知何事得罪各位,非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

    羅明一聽,氣道:“什麽?你們想聯手域國妖孽通奸叛國?”

    草上飛聽此無端汙蔑之言,忍不住俊目生火,指著羅明道:“你胡說什麽?”

    李天的言語更是尖酸刻薄,他道:“莫非青山之上,你們仙獸島弟子表麵上裝著力退域軍,實則借此揚名立萬,好誘惑域軍私下與你們相互勾結,共同圖謀中原?”

    雨飄飄氣往上衝,劍尖直指李天道:“這位兄台,請不要隨便出口傷人。”

    李天倒退數步,嚇了一身冷汗,微微指向草上飛,斷斷續續地說道:“剛,剛才是,是他說和兩個域國妖孽,稱,稱兄道友的。”

    草上飛、雨飄飄驚訝不已,同時望向花雲姑和冷書客,道:“他們是……”

    不給質問的機會花、冷二人隨風飄去,留下繞梁之音:“兩位大俠,救命之恩,日後當報。”

    人已去,多辯無義,李天斜視草、雨兩人道:“姑且念在姓少的青山一戰有功,不與你們仙獸島計較,待迴稟盟主再做定奪。”

    李天實乃狡猾之人,自知不是對手,找個理由急急收兵撤去。

    又過數日的逃命,冷書客和花雲姑深感疲憊,便找了家客棧飲水小憩。

    客棧坐落在野郊之外,來往的人甚是稀少,既便偶爾見個身影也是來去匆匆。

    少時,走進一個風塵仆仆的女人,身著青衣,雖已年近三十,但臉上卻沒有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依然韻彩逼人。

    三人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各自品著自己的茶。

    忽然嘈雜的馬蹄聲踏破了黎明前的安靜,客棧被裏三層,外三層,層層包圍。

    巨龍幫錦旗之下,身材魁梧的古天橫手持巨龍錘,朝花雲姑和冷書客橫錘一指道:“兩個妖孽還不快點出來受死。”

    吼聲如山震,嚇得掌櫃和店小二們躲在櫃台後直打哆嗦。

    花雲姑拿著茶杯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捶,震碎的杯屑和四溢的茶水傾瀉出她內心的極度的憤怒,她道:“看來這柳一忠不把我們趕盡殺絕誓不罷休。”

    冷書客也拍案而起,道:“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些算不上號的奴才也敢來耀武揚威,今天就算我冷書客葬身此處,你們一個也休想活著離開。”

    在場的人個個都在蠢蠢欲動,唯有青衣婦人若視無睹地品著她的茶,完全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一場惡戰如雷擊長空,來勢兇猛。是刀光,是劍影,分不清。人嘶喊,馬驚嘯,混一片。每道刀弧,必濺血。飛針如花,照斷命。

    古天橫見教眾死傷慘重,怒喝一聲,親自舉錘出戰,人影未近,錘力已到,錘風過處,硬則化為粉沫,柔則連根拔起。

    冷、花二人雖身負重傷,但幾天下來邊逃命邊休養,還算是恢複了些元氣,此時合力對付古天橫,還算勢均力敵。其餘人等根本無法近身,隻能退居百米之外觀戰,否則如此強勁的內力必將他們震得粉身碎骨。

    就在鬥得難分難解之時,聖女宮主白倩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舉劍飄身前來道:“古幫主,小女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白倩倩身形矯健,姿態美如風中花瓣,古天橫邊戰邊謝道:“多謝宮主相助。”

    隨後聖女宮四大護教領著聖女宮弟子如長江之水,翻滾而至。

    數月未見,白倩倩的武功一躍千裏,令花雲姑大為震驚。她手中舞動的劍影時如風中落葉,時左時右,令人眼花繚亂;又時如嫋嫋炊煙,如影相隨,令人防不勝防。如果不是花雲姑閃得快,招招都可以將她斃命。然而,劍勢之猛,劍招之密,劍速之快實在躲難躲,避難避,防難防,雖未傷著她的肌膚,外裳卻被劃破了十幾道裂口,其中一隻手袖也被硬生生地劃成兩半。風再一揚,藏在她手袖中的仙獸島地圖從裂口中飄了出來,輕輕飄落在青衣女人的茶桌之上。青衣女人從進來到現在,一直獨自品著她的茶,眼前狂風暴雨般的廝殺絲毫未能擾亂她的雅興,直到此時不經意看到白布上仙獸島的字樣時,她的眼角才竄出驚訝的神情。青衣女人抓過仙獸地圖,緩緩陷入沉思當中。

    花雲姑真心讚道:“沒想到數月不見,姑娘的劍術進步如此神速。”

    白倩倩輕哼了一聲,道:“此乃我聖女宮聖女心經劍法,如果我早日修得正果,青山之戰你休想討得便宜。”

    白倩倩說得並不無道理,聖女宮創教以來,除了創教宮主,她是曆代教主唯一修得聖女心經劍法之人,若不是錯過時機,說不定青山之戰揚威天下的便是聖女宮的聖女心經。

    花雲姑調弄地笑道:“姑娘出手如此兇狠,原來是想報青山之上一掌之仇。”

    白倩倩道:“姑娘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若你們不犯我河山,我又何來之仇?”

    說完,白倩倩舉劍橫刺,正欲挑開劍花,一道指力卻破空而來,“鐺”的一聲,破了聖女心經原來的劍跡,化解了花雲姑萬分兇險。

    出手的是剛才那個事不關已的青衣女人,她衝著花、冷二人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音落,容不得所有人迴神,青衣女人接二連三點出數十道指勁,瞬息之間樹斷石蹦,人人掩目府首,以求自保。

    待一切恢複平靜時,已不見花、冷二人及青衣女人的蹤影。

    古天橫揮去還彌漫在眼前的煙塵驚道:“大理斷氏一陽指?”

    白倩倩不甘心地走上前來道:“莫非她就是大理國公主段雨慈?她們之間又有什麽關係?為什麽那麽久才出手相救?”

    恐怕這些問題連花雲姑和冷書客自己都迴答不上來。

    古天橫、白倩倩重新整頓人馬,窮追不舍。

    行至二裏,仍不見三人蹤影,但見前麵有三口人家,正在院子裏忙著曬稻棉花,古天橫下馬前去打探。

    古天橫朝他們行了個禮,問道:“大叔大嬸打擾一下,想跟你們打聽個人。”

    大叔吃力地抬起半駝的背,用老啞的聲音問道:“什麽人啊?”

    古天橫邊說邊用手比劃著三人的大概模樣。

    一旁的大嬸迴道:“你問那三個人啊,剛剛向我們借了碗水就離開了。”

    古天橫眼睛一亮,急道:“往何處去了?”

    大嬸朝前方左看看,右瞧瞧,喃喃道:“往哪個方向去了呢?嗨,我老婆子眼拙,他們是往左道,還是右道呢?”

    看那大嬸猶豫不決的樣子,可把性急的古天橫急得直咬牙。

    一旁年輕貌美的姑娘拭去額頭上讓烈日曬出的汗水,從鋪好的棉花堆裏直起身來,朝左道一指,言道:“阿娘,我剛才看他們從左道去了。”

    大嬸揉揉眼道:“那就是從左道去了。”

    古天橫謝過之後,領著眾人從左道揚長而去。

    待馬碲聲淹沒在遠處的山野之後,那家三口撕下麵具,誰都不曾料到竟然就是花雲姑、冷書客和段雨慈,三人相視而笑,笑這群人有眼無珠。

    花雲姑感激道:“沒想到前輩不僅武功精湛,易容術卻也如此高明。”

    段雨慈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可知我在大理國人稱什麽嗎?”

    冷書客道:“什麽?”

    段雨慈道:“千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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