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天氣陰沉沉的,又悶又熱,是下雨前的征兆。

    夏雪坐在家樂福超市外的長椅上,等著陶露的電話。這裏距離陶露家隻有不到十分鍾的距離。本來她和陶露已經約好了下午見麵,但在夏雪快到她家的時候,陶露突然打電話說,有點急事臨時出去一下,讓夏雪等她一會兒。

    夏雪說,那就算了,改日吧。

    陶露說,別呀!我六點半就能迴來。

    夏雪又想,反正是早晚的事,早點結束早點解脫。

    夏雪去超市逛了一圈兒,給夏雨買了件衣服,然後心不在焉地隨意看了看。逛累了,出來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筆記本看了看。一邊想著心思,一邊等陶露的電話。

    正是下班高峰時間,超市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陶露果然沒有食言,正好在六點半多鍾來了電話,夏雪下意識看了看手表。她到陶露家的時間是18點50分。

    夏雪在沙發上坐下,陶露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然後才從包裏取出銀行卡,放到夏雪麵前的茶幾上。

    “現在這裏麵是12萬!”陶露說。

    “是給我的嗎?”夏雪問。

    “對呀,不是給你的補償嗎?”陶露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夏雪。

    “那好,是給我的補償我就收下了。”夏雪看著銀行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陶露,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如何才能知道裏麵有沒有錢呢?有多少錢呢?”

    “這個……這個可以去取款機上查啊!”陶露猶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密碼怎麽查呀!”夏雪看著陶露。

    “不會有錯的,你放心吧。”陶露說。

    “我希望不會有錯,可是萬一有錯怎麽辦?”

    “我問一下劉姐吧。”陶露拿起手機想給劉虹打電話,夏雪說:“這上麵有銀行的服務號碼,還是打電話到銀行查查吧。”既然連你都不相信,有什麽理由要相信劉虹呢?

    這是一張招商銀行的“一卡通”,根據卡背麵的提示,夏雪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服務電話,然後輸入銀行卡號。

    陶露見狀忙說:“還是用這個吧!”說完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固定電話。

    看到她如此警覺,夏雪笑了笑,說:“你是怕我知道密碼吧。”陶露打通電話,讓夏雪輸入了卡號,然後用一隻手遮住鍵盤輸入了密碼,隨後她把聽筒遞給了夏雪,裏麵傳來了電腦提示音:“您的資金餘額為12萬元整。”

    夏雪滿意地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那這張卡是誰的名字?”

    “是我的名字。”陶露說。“唔!這就是說,即使我拿到了卡,你也可以隨時去銀行把這張卡掛失,讓它做廢。”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由此可以看出夏雪的頭腦異常清醒。

    “隻要你兌現了諾言,我用人格擔保,我決不會那麽做。”

    夏雪搖搖頭,人格是什麽東西?有時它可能很高尚,有時可能一文不值。

    “還有,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密碼?”夏雪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密碼在總決賽之後會給你。”陶露迴答說。

    夏雪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還有一個關鍵問題,照片呢,你說都在劉虹手裏,你打算怎麽處理?”

    “幹爹都囑咐過她了,8點多鍾劉姐會把照片送過來,我來保管你可以放心了吧。”

    “這樣我寫個協議,你看行嗎?”夏雪說。

    “行啊!隻要你不嫌麻煩。”陶露不假思索地說。

    其實,在這之前,夏雪對銀行卡並不十分了解。她隻是一個學生,有一張借記卡就足夠用了。很多時候,夏雪都不大理解,有些月收入不過千把塊錢的人,錢包裏麵居然會有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卡,真想不通都是用來幹什麽的。

    假如出現了卡在手裏,卻被人掛失的情況,自己該怎麽辦?這個問題在從陶露家迴去的那天晚上夏雪就想到了。她用了大半夜的時間在網上搜索了幾百條關於銀行卡的信息,其中有的是利用銀行卡進行詐騙、有的是關於銀行卡遺失等問題,反正是跟銀行卡有關的問題,她都做了大致的了解。尤其是對她可能麵臨的持卡人和存款人、辦卡人身份不一致時可能出現的問題,她更是進行了深入研究。

    最終她還是沒有想明白,該如何處理這個讓她擔心的問題。第二天,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銀行詢問,銀行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說唯一安全的就是辦卡人和持有人同為一個人。這話還用他們來說!

    夏雪最後想到了簽協議,如果他們敢賴帳,或者萬一錄音的效果不好,這白紙黑字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夏雪沒有著急,她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寫上,而且還得盡量寫得詳細。

    在夏雪寫協議的同時,陶露去廚房端來螃蟹,一邊看著夏雪寫,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

    協議的內容主要包括:夏雪同意不參與冠軍的爭奪。陶露給夏雪一張以自己名義辦理的銀行卡,卡裏的12萬元是對夏雪的補償,陶露不得以任何名義讓該卡做廢。總決賽結束,陶露奪冠,必須立即將密碼告知夏雪。陶露必須保證把偷拍的有關夏雪隱私的所有照片和底片一並還給夏雪,並保證不外流。在協議的下端夏雪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寫上了具體時間:2005年8月21日晚19點21分。

    陶露看了一遍,突然想起了什麽,“還有一個關鍵內容,就是在決賽時,你必須故意有幾次失誤,將咱倆的比分拉開。你寫上吧。”

    想得還挺細!寫就寫,多寫一條就多一份證據,不是壞事!

    看到夏雪寫完。陶露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畢竟還是個學生,社會經驗少得可憐,她沒有看出這是夏雪的一個陷阱,隻要簽字就等於承認了她們偷拍夏雪的裸照、以此威脅並以金錢收買迫使夏雪屈服的事實。如果劉虹或譚勁知道了,是絕對不會讓她簽字的。

    她把銀行卡遞給夏雪,“我們算是成交了吧!”

    陶露轉身進屋打電話給她幹爹報信,夏雪隻是隱約聽她說什麽辦好了。

    出來時,陶露對夏雪說:“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了。”

    “我正要走呢!”夏雪說道。

    “那好吧,你把門給帶上。”說罷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外麵下起了小雨,夏雪忘了帶雨傘。她從西門出了小區,在大門口站了片刻,然後擺手叫來了一輛出租車。“陽光家園”到了“綠洲小區”,隻用10多分鍾,夏雪就迴到了家裏。

    “姐,有個叫傑克的網友你知道吧, 有他的留言!”夏雪一進門,夏雨就衝著她喊,見夏雪沒動靜,她才發現夏雪哭著進了臥室,夏雨趕忙跑過去抱住了夏雨:“姐,你怎麽了?”

    “我沒事。”

    “你一定有事!想哭就哭出來吧。”

    夏雪伏在妹妹身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這些壓抑在心裏許久的憤怒、怨恨、恐懼傾囊而出。從陶露家出來時,她就想哭,但她一直忍著,等上了出租車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那位的哥嚇得不輕,以為出了什麽事,不停地從後視鏡裏瞄著她。

    這是喜極而泣!是絕望之後的狂喜!像在夜行人看見了火光!像迷失方向的輪船看見了燈塔!她終於有了足以跟陶露抗衡的武器,那就是記錄著譚勁一夥人證據的錄音帶。

    這份錄音包括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陶露來說可能無所謂,但對於她的幹爹來說可是非同小可。不是嗎?堂堂副市長包二奶,甚至不惜花費巨款收買參賽選手,哪一條不夠他喝一壺的,說不定一個腐敗分子就會浮出水麵!

    是陶露重要?還是他的政治生命重要?這也許根本就不是問題。

    不管是老練的譚勁還是世故的劉虹,更不用說陶露了,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年紀輕輕的夏雪會如此老練,會使用這種手段跟他們叫板!其實,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還不都是讓他們給逼出來的,不這麽做行嗎?又沒有人幫她,難倒還能任由他們宰割不成?

    夏雪尋思著,等夏雨走了以後,她要把錄音帶複製幾份,分別放到安全的地方,防備那幫家夥窮兇極惡不計後果。這些秘密,在總決賽前,她打算把它們裝在肚子裏,決不能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陶露!

    她以為可以穩拿冠軍,可能就不會百分百地用心,自己可以出其不意打敗她。如果他們拿裸照威脅自己,這個錄音帶足以跟他們抗衡。

    退一步說,如果自己真的實力不濟敗給了陶露,那自然無話可說,賺了筆巨款,也不是壞事!假如到時候他們不想給錢或者不歸還照片,這盤錄音帶再加上陶露簽名的協議,隻要他們還有點兒智商,一定會知道它的分量。夏雪甚至還想,等陶露奪冠後,她把這份錄音帶向媒體披露,說不定她那個冠軍都保不住,當然這樣做會冒很大的風險。

    想到這些,她有理由不高興?有理由不大哭一場嗎?

    眼淚來得急,去得也快,哭過了,夏雪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夏雨給她端來一碗麵條。

    她問夏雨:“你還記得咱倆一起跳過的舞蹈嗎?”

    “記得啊!不是叫《掙紮》嗎。”

    “你還會跳嗎?”

    “當然,別忘了跳舞我可比你好啊,去年晚會上我還跳過呢!”

    夏雪說:“我想看你跳!”

    “現在?”夏雨似乎沒聽懂。

    “是啊!不願意?我可是有獎勵的。”她隨手從身後拿出了那件新買的比基尼。

    “哇!好漂亮啊!”夏雨由衷地讚歎道。

    “喜歡就送給你了。”

    夏雨樂滋滋地穿上,她的身材比姐姐毫不遜色,甚至更出眾。

    夏雪讓夏雨穿著它跳舞。

    “讓我跳裸舞!你逼良為娼呀”夏雨嘟噥著。

    夏雨跳得挺賣勁,甚至比自己還好,夏雪坐在臥室的床上看著,她記得學校裏教舞蹈的老師當時就說,夏雨的表現力好於自己,也許學模特兒的應該是夏雨。

    那件新買的t恤,夏雨穿上也挺合適的,“怎麽樣?這些獎勵可以吧!”

    “都給我?”夏雨似乎不相信。

    “當然了,說話算數。”

    “那我什麽時候走?”

    “現在就可以走!”

    “卸磨殺驢!大黑天讓我往哪兒走,你就不怕我給人拐了?”

    “你不是著急嗎?”

    “那我明天早上走。”

    也許他們姐妹倆都不知道,欣賞夏雨跳舞的不隻有夏雪,還有吳洋!他不但津津有味地欣賞了舞蹈,而且還全程給錄了下來,總算彌補了前一天的缺憾。

    不過讓他有些不解的是,他沒有看到夏雪的那顆痣,而且,他還看出了今天的“夏雪”舉手投足跟往常好像有些不大一樣。他當然不知道跳舞的不是夏雪。他還想再看下去,但夏雪關了燈。

    隨後,夏雪出現在qq上,她說今天不大舒服,請個假吧。還沒等吳洋問怎麽不舒服,夏雪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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