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夏雪簡單收拾了些東西,裝進背包,徑直去了火車站。她向楊老師請了半天假,要迴沈陽看看母親和妹妹。

    夏雪好久沒有迴家了。上次迴家是寒假,她和趙銳一起。自從上了大學,每次迴家都有趙銳陪著,但這次隻有她自己。

    為什麽突然想迴家,夏雪自己也說不清楚。很小的時候在外麵受了欺負,迴家後要向媽媽訴說委屈,但現在她長大了。她感覺自己心裏有著一股強烈的衝動,非常渴望見到媽媽和妹妹,想和他們呆在一起。

    也許,在她的內心深處是想從親人那裏汲取更多的勇氣和力量?

    夜間車上的人不多,大約有一半的座位是空著的。坐在夏雪對麵的是一個年齡跟她差不多的男生,開車後不久,男生就躺在座位上睡著了。餐桌上放了一本叫做《奇案大觀》的書,她隨手翻了翻,書中羅列了五花八門的案件,都是國外一些較有影響的刑事案件。

    和大多數的普通女孩一樣,夏雪對關乎死亡兇殺這些血淋淋的東西沒有興趣。翻了幾頁,就準備把書放迴去,但一樁發生在美國加州的的案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叫蘇珊的女子,父親過世後她本該繼承一筆數百萬美元的財產,但被其同父異母哥哥和姐姐利用法律漏洞給剝奪,並且把她從家裏趕了出去。

    人們對蘇珊報以同情,但誰也沒有辦法。蘇珊矢誌報仇,每天晚上她都打電話搔擾哥哥和姐姐,讓他們寢食難安無法正常休息。警察出於同情,對蘇珊的搔擾也放之任之。時間一長,搔擾再加上輿論的壓力,哥哥和姐姐都患了嚴重的失眠症,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

    兩年後的某天,哥哥莫名其妙的死亡,警方定性為自殺,因為在其胃裏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人們推斷說,哥哥是不堪良心的折磨才走上了絕路。哥哥的家人把屬於蘇珊的那份財產還給了她。姐姐看見哥哥的下場,把財產還給蘇珊後,全家悄悄地搬走了。

    蘇珊晚年患了絕症,在臨死之前,向警方自首,是她親手殺死了哥哥。那天哥哥的家人都去旅行,隻有哥哥一個人在家,她拿槍逼著哥哥吃下了安眠藥。她說如果哥哥當時答應把財產還給她,她是不會那麽做的。這些年,她也一直遭受良心的譴責,哥哥雖然可惡,但罪不致死。由於蘇珊將不久於人世,加上自首情節,最後被法庭免於起訴。

    夏雪被案情深深地吸引住了,雖然隻是一個案情梗概,但情節卻引人入勝,差不多就像一部構思巧妙的小說。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同蘇珊有些相似——同樣被逼入了絕境。

    男生不知何時醒了,問她,這書有意思嗎?

    夏雪說挺有趣的。

    男生說,我看完了,你喜歡就留著看吧。

    那多不好意思!

    她想到自己的背包裏有一本海岩的小說《深牢大獄》,她已經看完了。不如拿它交換?

    男生說,你硬要這樣那也行,說完欣然收下。

    看著那個和自己年級相仿的男生,夏雪想到了趙銳。他是最無辜的一個,也是最痛苦的一個,當然除了自己以外。

    趙銳一定很傷心、很憤怒,他對自己那麽好,自己卻辜負了他,而且是以這種方式讓他受到傷害,她從內心感覺對不起他。夏雪編了一條短信發給趙銳:“非常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感情,我會永遠記著你為我做的一切。”

    迴到家時,媽媽和妹妹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她人沒事,媽媽和妹妹方才安心。

    見到媽媽的那一刻,夏雪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委屈,她摟著媽媽,淚水象斷了線的珍珠。見此情景,媽媽驚異萬分,問她:“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她哽咽著說:“沒事!我就是突然想你們了。”

    媽媽說:“沒事就好!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

    那一夜,她們母女三個擠在一張床上。和媽媽妹妹一起,夏雪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她真想呆在這溫馨又安全的家裏不迴去了。

    媽媽讓她住兩天再迴去,她堅持要坐早車趕迴,下午還要上課呢。妹妹去車站送她,夏雪跟她說,讓她照顧好媽媽。當她目送妹妹遠去的背影時,她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淚。

    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哭?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迴家一樣!

    後來夏雪說,當時她感覺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種要與媽媽和妹妹訣別的感覺,有一種力量指引著自己,向著一個她未知的地方奔去。

    車站廣場有一家通宵營業的藥店,夏雪買了一小瓶安定。服務員問她為什麽要買這麽多,她說要去南方,可能會在列車上呆幾天,不吃藥她睡不著。

    服務員說這是管製藥品,你別吃多了會有危險的。

    她笑著說,你放心我活得好好的,現在還不想死呢。

    可能是沒有休息好,火車開動後,伴隨著列車行進的震動聲,夏雪昏昏沉沉的,車廂裏的嘈雜讓她想睡又睡不著。她想起剛買的那瓶藥,就吃了一粒。漸漸地,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象一點點變得模糊,令人心煩的嘈雜也變得微弱,她終於睡著了。

    不知是那粒小小的白藥片起了作用,還是她實在太困了,她足足睡了有兩個多小時。這時候如果有人販子把她給賣了,她興許也不會知道。

    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幾個男女,人不像人鬼不是鬼,青麵獠牙,全身赤裸,手裏拿著砍刀在野地裏追殺她。開始還有個人幫著她,後來跑著跑著就隻有她一個人了,那些人顯然是要趕盡殺絕,當她跑到了一處懸崖絕壁時,她猶豫片刻縱身跳了下去。

    她被周圍可怕的黑暗包裹著,身體飛速下墜,她聽到了耳邊“唿唿”的風聲,聽到了流水聲。到後來,下落的速度一點一點變慢了,她感覺自己慢慢向下飄去。飄了好長一段時間,那麽漫長,就像個無底洞一樣沒有盡頭。

    她是被列車的汽笛聲驚醒的,再有幾分鍾列車就要到達終點。

    這趟匆忙的迴家之旅,就像從現實到了幻境,恰當地說是她讓自己從現實那裏開了一趟差,現在飛馳的列車又把她帶迴了現實中。車聲隆隆,像在提醒她,到了必須做出決斷的時刻。

    夏雪長歎了一口氣。

    一下火車,夏雪就給劉虹打電話,她想告訴劉虹自己想好了。但劉虹的手機仍然不在服務區。夏雪給她發了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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