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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十歲,我都沒有想過去了解我所背負的“亞曆山大”究竟是什麽樣的意義,就如同照著安排好的劇本那樣,身邊沒有一個人、一件事的發生有過引起我的這種興趣的行跡。


    或許就像我自己心裏所想的那樣,這一切就是被安排好的。


    是誰或者出於什麽目的,當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必要再去追究除去結果以外的一切影響因素——這種思考模式,在我們亞曆山大家族不分男女,是唯一被認可且被允許的存在。


    就好像我的眼罩,也在日複一日的消磨中自動變成了我的身體的一部分。


    ……


    十歲的生日宴會。


    我的父親是現任亞曆山大家族的當家,可想而知考究的排場下聲勢之大。


    保持著本家的高貴與不可觸犯的威嚴,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僅憑交流的聲音就能感受得到現實的偏離。


    結論就是我並不開心,沒有身為生日主角應有的快樂。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模子下來的氛圍,每年都相差無幾,這是屬於掌權者的主題,利用我的形式主義。


    於是我也就有了這樣的認知,生日就是大人們聚在一起交流的日子。


    什麽時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多餘,甚至後來又開始計較在意,我想都是在這一天——十歲的生日宴會成為了某個無法挽迴的分界點。


    坐在經過特別裝飾過的座椅上,從宴會開始,我都一直神色自若地正襟危坐,心裏估計著已經大約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束腰帶也絲毫不遺餘力地緊緊箍紮,不過它的影響早在我使用它的第二個月就已經免疫了。


    如此再過去一個小時,我都有把握不會感到辛苦,仍然可以泰然處之,繼續做一個無可挑剔的亞曆山大現任主家的大小姐。


    隻是我還必須麵對最基本的前提,不管身份地位有多不同凡響。我也是一個人類。


    從中午用餐結束之後就滴水未進,我的喉嚨在堅持忽略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地燒起來了。


    想要喝水,隨便什麽水都行,不需要那些什麽經過多麽精心調配過分量的新鮮果汁或是咖啡牛奶了。隻要給我水就好了。


    用最微小的動作琢磨了一下四周的聲音,確定所聽到的話題中心都不是自己,於是慢慢移動手臂,因為長裙複雜的設計而恰好遮掩,搜索了一遍不需要自己有所較大動作的範圍內的前方。可惜的是摸到的就隻有專門盛裝葡萄酒的酒杯,失望與緊張爬上額間,我輕輕哼了一下嗓子,強自遏抑的幹涸感因為這一震動變得更加強烈,而我沒有辦法,這是唯一的選擇。


    “去給我拿杯水來。”經過克製打造過的極小分貝,等了許久也未有應答與空氣發生周轉的波動。


    我的身旁沒有人在嗎?


    至少也該有一個、兩個侍者吧!


    我完全忘記了,我的侍者剛才恰好被母親喚去了。


    隻是忍耐力也就是到此為止了,宛若命運是故意的作此捉弄,反正就是這麽時機不對。


    我看不見。即使此刻自己所在的宴會廳是在自己生活的城堡裏,但是人一多了起來,我就開始手忙腳亂束手無措了。


    姑且撇去我的身體因素所受到的限製,我所學習的禮教也告訴我不可以大聲喧嘩。


    咬緊了唇瓣,生怕一個唿吸,空氣進到口腔裏就會讓這種折磨加重,縮短露出窘態的時間。


    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又怎麽做才能拖延?


    這是真的火燒眉毛。


    四肢漸漸發軟,隨即又因為不安的情緒緊繃起來,正當我的臉也開始變色的時候,忽然感受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了自己。帶著某種淡淡的香氣,比在夢裏的時候更加容易讓我屏住唿吸。


    “哥哥唔……”聲調上揚還未完結,就因為某個來到嘴邊的冰涼觸感而止歇。


    “全部喝下去。”撲向了自己,侵襲了全部的神經。


    我乖乖地張開口很沒有形象地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周圍仿佛響起了似有若無的抽氣聲,不過我卻根本忘記了去反芻。


    “走吧!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可是……”想開口,卻都變成了空氣。


    就連身體都不肯出賣自己的本意,我想要去。


    哥哥,帶我去。


    “荀間。”滄桑卻又不容小覷,帶來莫可名狀的汗毛豎立。


    “父親大人。”


    “你……”根本沒有心思聽下去父親想要說的話。就隻有一個聲音在心底憂心忡忡地喊叫了起來,蘊滿了祈求,還有近似於畏懼的踧踖。


    要讓你離開了嗎?


    你才剛來到我的身邊。


    不要製止!


    如果可以許願的話,這是我的心願。


    就隻有今天,讓我任性一次吧!


    喉嚨被蠢蠢欲動的氣氛給僵化,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冷靜全失。


    “沒事的,不要害怕。”哥哥的溫柔聲音再次響起,驀然間手又被握在了他的掌心,“我們走吧!”


    隻是在自己的小手被他那微微大了一點兒的手給包裹住,躁動的心就忽然停止了失措,愣愣地站起身子,跟著走了出去。


    “唔唿……”他感概地發出感歎,我卻好像腳踩在雲端,沒有多少真實感。


    聽到我沒有迴應,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怎麽還是這麽緊張呢?父親大人已經同意了。”


    同意了……怎麽會?


    隻是我根本就無心傾聽,無心追究個中緣由。


    隻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就夠了,可是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


    “既然意興闌珊,就不要強迫自己。”他頓了頓,伸手覆蓋在我的左右臉頰處,“今天是你的生日,怎麽可以不開心呢?笑一笑嘛!”


    臉一熱,我的唿吸都變得失常了。


    呐,哥哥,你有沒有聽到我的已經亂七八糟的心跳聲呢?


    有沒有借著月光,看到我已經紅透了的小臉。


    哥哥,我好想能夠看見,想看見你的臉,看一看你此刻麵對我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再跟我走十步,那裏有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無所謂了,哥哥,你就是我想要的禮物。


    “一步、兩步……”


    十步之後,撲麵而來的是滿院菖蒲的香氣。


    蒼寒盡,花已醒。


    眼無榮枯,幽獨長生。


    也就在那一夜,我能夠看見了。


    這一年安琪莉卡十歲,荀間十二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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