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你們自報家門吧。”

    小丫頭們互看一眼,又看了看穿金戴銀的姐姐們,還有那個高高在上的梳著雙環髻,兩邊髻上各插著兩個顫微微振翅欲飛的金蝴蝶,脖子上掛著明晃晃的金項圈,項圈下麵綴著個平安瑣的“姑娘”,姑娘坐在黃花梨的椅子上,因為個子矮雙腳離了地,粉紅色的繡鞋上的玉玲璫隨著她腳的晃動而發出細微的響聲。

    最後還是那個叫秀兒的第一個說話了,“奴婢叫秀兒。”

    “嗯,我記得你。”吳怡點頭,“夏荷,咱們家好像還有一個秀兒……”

    “是的,七姑娘院子裏守院子的大丫頭就叫秀兒。”

    “這可不好,他日若是叫混了就亂了,你姓什麽?”

    “奴婢姓楊。”

    “紅袖添香夜讀書,你是識字的,就叫紅袖吧。”

    “謝姑娘賜名。”秀兒動作有些生疏的福了一福,倒也似模似樣。

    “以後你就跟著侍棋,專負責打理我的書房吧,你是認字的,有時間把我的書好好擺一擺。”

    吳怡說道,別看她還小,學問不怎麽樣,書房倒是不錯的,就設在院子裏的東廂房,書架子上似模似樣的擺滿了經史子集、遊記、話本等等……但是丫頭們多不識字,隻是死死的記住不動書的位置,有的時候吳怡亂擺亂放的書她們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又不能每次都叫夏荷、秋紅、侍書這樣的大丫頭去幫忙,隻有另一個識字的侍棋自己受累了。

    “謝小姐。”紅袖退了迴去,衝著侍棋一笑,侍棋微微一瞪她,紅袖就趕緊目不斜視了。

    剩下的小丫頭們一報名,吳怡就深深感覺了解為啥紅樓裏的那新丫頭要重新改名了,這五個丫頭名字都叫什麽二丫、三丫、招弟,還有一個叫餅兒的……怎麽沒有叫饅頭的啊。

    再怎麽不樂意取名,吳怡還是硬著頭皮取了,“既然有一個叫紅袖了,你們都是紅字輩的吧,紅綃、紅裳、紅霓、紅月、紅玲。”吳怡說著一一指了她們的名字,說真的她也就隨口一說,哪個名字是誰的她並不十分記得。

    小丫頭們卻極認真的記了自己的名字,改了名字,也就代表著在吳府呆了下來,小丫頭們雖小,一個個卻也都有了兩百錢的月例,府裏又供吃住,按照秋紅的說法,又是一幫以為自己掉進了福堆裏的小姑娘

    迴京

    吳怡有的時候覺得穿越過來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到了穿夏裝

    的時候,她也讀完了幼學,終於可以讀聲韻啟蒙了,劉氏說讓她先渾學著,迴京之後會給她們這些女孩好好的請幾個女先生。

    劉氏現在忙著嫁二姑娘,不比嫁大姑娘時有老太太張羅,劉氏這次雖然是嫁庶女,但也是從頭張羅到尾的,王姨娘更是被她支使的團團轉,忙並快樂著。

    吳怡跟二姑娘實在是不熟,也沒什麽事能忙到她的,她不是在自己的院子裏,就是在竹院,四姑娘還是那幅淡淡的樣子。

    “四姐,二姐夫什麽樣?”

    “聽二姐說二姐夫十三歲就跟著長輩學做生意了,是個精明的。”

    “哦……那他多大了?”吳怡這才想起這個問題。

    “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娶二姐這個十三歲多點的?這不是……可是看吳雅的表情,再聯想起二姐羞紅著臉備嫁的樣子,吳怡也不說話了。

    “聽說是父親剛來揚州時認識的,原也訂過親,隻是那家鹽船著了火,敗掉了產業,退了親走了,聽說咱們家有未嫁的姑娘就上心了,父親也見過那人,很賞識,就訂給二姐了。”

    吳雅她們這些庶女有自己的小圈子,彼此間無話不談,二姑娘吳嬌跟吳雅關係不差,王姨娘也像孫姨娘無數次的炫耀過自己有本事的女婿。

    “產業敗了就退親?”吳怡皺了皺眉,這人家人品不好啊。

    “退親能得不少銀子呢,靠這銀子那家人沒準能東山再起,總比硬把女兒嫁過去,到婆家不受待見強。”吳雅依舊淡淡的,她似是什麽都能看透,卻不相信人性善的那一麵,“這事不是咱們應該操心的,憑著吳家,二姐的好日子在後麵呢。”

    可是吳家要是不好了呢?吳怡這才深刻的意識到什麽叫家族,家族好了每個人都好,家族不好了,連出嫁的女兒都難以幸免。

    “四姐姐,你想過找什麽樣的人嗎?”

    “我聽太太的。”吳雅斂眉說道,“太太讓我嫁誰就嫁誰。”她全無少女對感情應有的向往,也許她還小,不解情愛或者是古代這些深閨少女,早早的就掐滅了對愛情的向往。

    吳怡歎了口氣,繼續練自己的字,現在她的顏體已經練得頗有章法了,遠遠超過了她上一世的三腳貓水平。

    二姐吳嬌嫁的很風光,出嫁前一晚照例是裝嫁妝,吳嬌的被是八床,床裏塞的是五十兩一錠的銀元寶,每個被裏四個各壓一角,壓箱銀是兩千兩。

    其餘陪嫁比吳鳳也是多有不如,可是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一共三十二台,滿滿當當的全是好東西,共陪送了水畝四百畝、旱田四百畝、桑園一百畝、用來收租的商鋪兩間。

    京裏的添妝禮早兩天就送到了,都是體麵的金攢、玉器之類的,沒有吳鳳對比都是好東西。

    吳怡照舊送的自己繡的荷包,姐妹們也都是送針線,隻有二姑娘同母的六姑娘送了個純金的響鐲,是她自己隨身戴了多年的,送給同母姐姐做紀念。

    王姨娘再心疼女兒,也隻有在姑娘們添完箱,送完禮之後,才能夠偷偷的溜進二姑娘的屋子裏,送上了自己一匣子自己攢了多年的首飾。

    “這些都是好東西,有老太太賞的、有老爺賞的、有太太賞的,我都攢起來給你們……”

    “姨娘……”吳嬌哭了,“我走之後,姨娘要好好保重。”

    “姑娘莫哭,你們出息了姨娘日後就是被扔進亂葬崗喂狗心裏也是甜的。”王姨娘說著也抹起了眼淚,“這匣子底下有五百兩的銀票,你留著傍身,我給你的雖沒太太給你的多,好歹也是個念想。”

    “嗯……”吳嬌抹了抹眼淚,“姨娘你放心,我到了胡家一定會過的好好的給別人看的。”

    “你知道爭氣就好。”王姨娘又摟著女兒哭了一會兒,外麵有丫環在咳嗽,她看看鍾點確實已經晚了,也隻得走了。

    到了吳嬌嫁人那天,王姨娘隻能站在劉氏身後,看著吳嬌跟新姑爺給吳憲跟劉氏磕頭,看見新姑爺人長的還算周正,身長玉立的,王姨娘也就放心了。

    吳嬌三日迴門,帶迴來的禮物盡是真金白銀,看得出胡家對吳嬌這個新媳婦很滿意,對吳家很恭敬。

    吳嬌嫁了,吳府後宅又少了一個人,可這對吳怡沒有什麽影響,她依舊按照自己的規律生活著,順便聽說著一些事,聽說有人送了兩個揚州瘦馬給吳老爺,被吳老爺嚴辭拒絕了,吳憲在經曆了長時間的隻住正院的生活之後,又開始在劉氏的勸說下遊走於小妾的院子裏了,但是馮姨娘並未一枝獨秀,兩位有了年紀的老姨娘也沾了不少雨露,吳憲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正院。

    最讓吳怡上心的是聽說七舅母上祖譜的事比想像中順利,銀元攻勢再次證明了其無往而不利的能力,再說了劉家老太爺劉老太太,也真怕兒子被外國女人拐到外國去,這是劉氏在信裏再三強調過的,讓他們不要過份,一切以把人留在國內為目標。

    瑪麗亞到

    京城還掀起了京城貴婦看洋美人的熱潮,在社交圈子裏很是火了一陣,在這股火還沒有散去時,劉鳳歧已經帶著瑪麗亞在天津上船,去了廣東了,這些事都是他從廣東捎過來的信裏說的。

    “你七舅說在廣東買了個莊子,蓋了座莊園,說是中西合璧式的,瑪麗亞還懷上了,看來他真的是要好好過日子了,隻是不知道你七舅母能生出來個啥……”劉氏開始惦記自己未來侄子的長相了。

    “我聽說混血兒都是漂亮的。”吳怡對此充滿信心。

    “混血兒?這個叫法倒比雜種啥的好聽多了,就這麽說了。”

    好吧,這是她穿越來的第一個功績?創造出了混血兒這個詞匯?

    “唉,什麽時候你大姐有喜信兒就好了。”劉氏歎息道。

    後來發生的事再次印證了劉氏是當仁不讓的真.女王,因為三天後京裏就來人報喜信兒了,大姑娘吳鳳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因為怕有閃失,讓二老擔心,胎坐穩了才敢往揚州報。

    劉氏正忙著打點東西讓人帶到京城給長女安胎時,京裏的聖旨到了,馮皇後於洪宣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六生的皇九子被皇帝立為太子,皇帝同時分封成年的諸子,皇長子封永郡王、皇次子封樂郡王、皇三子封憫郡王、皇四子封恂郡王。

    太子的冊封儀式定在六月初九,召令全國三品以上的官員赴京朝賀,從三品及以下官員在冊封大典當天於就職地朝賀,並令各地官員自接到旨意之日始,張帖黃榜,每日命識字之人從早至晚頌讀榜文內容。

    接到旨意之後,吳憲暗暗歎氣,聖上得了嫡子竟然如此重視,皇九子未及半歲便成為太子,真不知是福是禍?

    劉氏見他如此又喜又憂,也隻得開解他,“中宮所出嫡子,立為太子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早早定下太子名份也好安天下之心。”

    “但願如此吧,梁大人他們最近倒是消停了好多。”吳憲點點頭,“你要抓緊收拾在揚州的產業了,這次聖上冊立太子,皇長子和皇四子在江南經營多年,我怕江南官場要有一番風波了。”

    “嗯,這揚州是要早日離開的好。”

    吳家是純臣,吳憲也頗得聖上賞識,但並不是心腹肱骨之臣,皇長子和皇四子在江南官場經營多年,吳憲的上司梁大人都是皇長子的人,原本皇長子是長子,官員支持他也算是正統,可是如今有了嫡子,皇長子和支持皇長子的官員地位就微妙了。

    他們這麽多年也沒

    有把滑不溜手的吳憲爭取到自己的陣營裏,早就對吳憲心存不滿,上次一件小小的院試案,弄得沸沸揚揚未必沒有他們的功勞。

    如今既立了太子,聖上必定會對江南官場有所動作,吳憲並不想趟這渾水,他跟聖上之間還沒有建立起必要的信任,成了黨爭的炮灰可就糟了。

    在京城裏的吳老太爺顯然想法跟他類似,很快吳老太爺的信就到了,讓吳憲安心等待,骨肉團圓之日。

    果然,冊立太子三個月之後,京中的聖旨就到了,命吳憲提前迴京述職,另有任用,新任揚州知府為肖遠航,這位肖遠航大人,現年二十八歲年輕有為,出自開國八大侯中的勇毅侯府,宮中近衛出身,是聖上的心腹。

    肖遠航大人十月十一到了揚州府,與吳憲辦了交接,因為京航大運河冬日封凍,這次吳憲他們迴京城的是陸路。

    路上的時日更加漫長,吳怡坐在馬車裏,跟侍書、如玉一起玩沙包、翻花繩、看書等等,仍然覺得無聊透頂。

    可是身為姑娘,既便是小,卻仍然要被拘在馬車裏苦渡時光,如今吳怡非常懷念汽車、火車、飛機等等現代交通工具。

    不管怎麽樣,在臘月二十,臨近過年之前,他們總算迴到了京中老宅,沒有在路上過年。

    吳怡下了馬車,看著掛著禦賜詩書傳家金匾的京中吳府大門,長長的舒了口氣,再讓她在馬車裏呆著,她非瘋了不可。

    團圓

    吳老太太從早晨起床就盼著大兒子一家,這次不光有兒媳跟孫子孫女,還有久未曾見的長子,老太太本來覺就少,翻來覆去的見鍾點頭到了寅初,再也睡不著了,坐了起來。

    在腳踏上值夜的大丫頭雙喜趕緊也跟著起來了,在老太太房裏值夜就是要警醒,老太太覺輕,又愛起夜,“老太太可是要傳官房?”

    “不睡了,服侍我起來吧。”

    “是。”雙喜趕緊一推被子站了起來,給老太太穿衣服,裏間有了穿衣服的動靜,在外間值夜的一個丫環五福和一個婆子也趕緊過來了,鋪床的鋪床,點燈的點燈。

    “不穿那個,穿見客的大衣裳。”老太太見雙喜拿了家常的襖子,皺眉擺手。

    “是。”

    老太太這是要有大動靜,雙喜趕緊給五福使了個眼色,五福出去拍了拍手,在耳房的丫頭們都起來了,“快去叫二太太。”

    宋氏睡的正香,一聽見有人在敲門,皺著

    眉頭起了,“才幾點啊?叫什麽門?”

    “老太太起了。”她的大丫頭香椿從外間進來了。

    “快服侍我起來,老太太這是又作什麽啊。”宋氏特意用冷水洗了臉,被冷水一激,她倒也醒了,“是了,今兒個是大房要到京的日子,前兒個剛打發快馬來報的信,可是他們怎麽樣也得城門開了才得進城啊,而且現在能走到哪兒還兩說呢,老太太這是折騰什麽啊。”

    抱怨歸抱怨,她的動作可不敢慢了,老太太起來了兒媳婦竟敢不去伺候,說出去那是要打娘家的臉的。

    等她急匆匆到了正房,丫頭們已經幫老太太收拾利索了,老太太穿了鴨蛋青色的五福捧壽刻絲襖,花白的頭發一絲不亂的梳了圓髻,插了鳳頭攢,戴了暗青色的抹額,襟上掛著五福雙環玉佩,手上拿了龍頭拐杖,坐到了正中堂屋的紫檀木椅子上。

    “老太太,您今兒倒精神。”宋氏笑盈盈地說道。

    “你大哥要迴來了,他的院子掃幹淨了嗎?炕燒了嗎?地龍引了嗎?”

    “頭半個月就打掃幹淨了,也換了新被褥,炕燒了七天了,地龍也早引了,老太太,您這都問了第八遍了。”

    “他個殺千刀的,一走就是五六年,又到了那南蠻子的地界,也不知道黑沒黑,瘦沒瘦……”老太太說著就眼淚汪汪的了。

    揚州若是南蠻子的地界,真不知道再往南應該叫什麽了,那樣的繁華之地竟被老太太嫌棄成這樣,“去年大嫂迴來不是說一切都好嗎?”

    “好不好得我見著了才算數。”老太太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七姑娘來了。”正這時候,有小丫頭通稟,七姑娘吳柔到了,丫頭一打簾子,走進來俏生生的一個小姑娘,身穿了翠綠色的刻絲兔毛滾邊襖,外罩淺粉一字領比甲,長長的兩個辮子垂到胸前。

    “我聽說父親、母親,還有兄弟姐妹們今兒要到,一宿沒睡,看見老太太嬸子屋裏的燈亮了,知道是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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