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轉天應幾個朋友的約去了直隸,在直隸聽說了京裏恪王爺為了霸占雷家小少爺找雷家麻煩的事,這才快馬迴了京,在劉氏跟吳氏嘴裏證實了這事之後,他氣得手都抖了。

    直隸離京城不算遠,可也不算近,有什麽事傳過去了自然十分離譜,什麽雷定均已經被霸王硬上弓搶迴恪王府,恪王把雷侯府的人都打入了死囚牢的話都已經出來了。

    吳敏一路上還在勸著自己這都是流言,誰到了京裏知道的事,比流言也強不了多少。

    他本來是奔著恪王府去的,後來一轉馬頭去了西城,找到了恪王安置楊錦屏的外宅,“你跟他說,我在狀元樓等他。”

    恪王進了狀元樓的雅間,第一眼就看見了穿著圓領錦袍,隻素素的在頭上插了碧玉攢的吳敏,吳敏冷著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那個時候也坐在那裏,看著你騎高頭大馬娶親,心裏想著這迴你不會恨我了吧。”恪王爺找了把椅子坐了,眼睛沒有離開過吳敏,吳敏不像小時候了,因為過於漂亮帶了絲脂粉氣,如今已經是成年男人了,雖然還可以稱得上漂亮,可是已經找不見一絲女氣了,身量也高了,壯實了,他這樣的按照時下的風氣,已經是‘老’了的。

    可是恪王還是移不開眼睛。

    吳敏轉過身來,看著恪王,平心而論恪王長得不差,一雙喬家特有的上桃鳳眼極為有神,鼻直口方的,他也不像別的人到中年的權貴一樣發福,常年堅持練武的身材還是保持得很好,猿背蜂腰,不說是王爺倒像是個武將。

    可是吳敏看他的眼神祇有厭惡,他走到恪王跟前,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恪王也不躲,被他打了就直愣愣的看著他,“我這輩子隻挨過兩次耳刮子,偏都是你打的。”

    “你究竟想怎麽樣?害了我還不夠還想害我外甥?”

    “害你?”恪王搖搖頭,“我原也以為是我害你,現在才想明白是你害我,吳勝衣,你怎麽就跟別人那麽不一樣?”

    他比當年聖上大了五歲,他父王是當年的太子爺,隻因為死得早,這才立了先皇為帝,當年聖上是庶子,自己是先皇嫡長兄的嫡子,有朝臣說幼主不祥,想要立他為帝,是劉首輔在力主之下,聖上才以幼主的身份登了基,自己這個堂兄也就成了被尊敬的尷尬人。

    除了自汙,他有什麽法子能夠打消那些對他還有期待的朝臣的看法?帝黨對他的忌憚?於是他開始半真半假的玩起了戲子,行事也越來越

    無忌,直到他遇上了小才子吳勝衣,他這才知道什麽叫萬劫不複。

    吳勝衣年少得誌,又因為是庶子出身比別人多了敏感跟孤傲,遇上有心要為難他的人必然要爭個贏不可,眼睛亮得像是小豹子一樣,跟人對掐,小小年紀引經據典絲毫不落下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喜歡參加那些聚會,就為了看吳勝衣,看他贏,看他笑,看他跟自己的哥哥撒嬌。

    他這樣的身份自然有人看出了他的喜好,在一天晚上,被灌了藥的吳勝衣,被一床錦被包著,送上了他的床。

    那個晚上,他坐在床邊看著睡得臉色緋紅的吳勝衣看了半宿,卻隻是親了一下他的嘴,就把他送了迴去。

    那個時候他知道了,自己不是想要吳勝衣,自己是真心喜歡上了吳勝衣。

    吳勝衣開始躲了,他不再文人聚會,整天把自己關家裏不肯出門,他甚至開始出入八大胡同……被自己的親爹跟親哥哥打個半死。

    他扮作仆從潛入吳家,跟躺在床上養傷的吳勝衣說:“你跟我好,我讓你當狀元,我許你一輩子榮華富貴,我讓你娘進吳家祖墳,上吳家祖譜,進吳家祠堂。”當時吳勝衣對他的迴答就是一個耳光。

    “你不怕殺了你全家?把你搶迴王府?!”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俱之?”

    恪王迴家的第二天就聽見了他留在吳家的探子說,吳三少爺不肯吃藥也不肯吃飯,一心求死的消息。

    說實話恪王要是個狠的,一悶棍把他打暈了,綁到城外的莊子裏,吳家就算是後來知道了這事都不敢聲張,吳敏年齡還小,他先占了他的身子,再溫言軟語的哄,沒準就哄迴來了。

    可是恪王想著那雙跟別人激辯時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就軟了,讓人傳了口信給他:“別以為自己多金貴,做貞節烈婦狀爺不要你了。”

    恪王覺得自己特沒出息,心裏卻暗暗盼著吳敏早日考上狀元、進士什麽的,到時候在朝中也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多看兩眼也是好的。

    誰知道吳敏傷一好就去了江南,在江南得了個風流才子的名號,科舉之路卻是被他放棄了。

    恪王自出娘胎就狂傲了一輩子,就算是為了不被皇帝猜忌,走的也不是低調路線,可是就在吳敏身上,他著了魔、認了栽,遇上這輩子的大魔星。

    “在你眼裏吳家的一隻貓一隻狗恐怕都比我重要些。”恪親王自嘲地說道。

    “知道的話為什麽還要挑釁我?”吳鳴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對這個人了,你說他渾他不講理吧,至少在對待他的事情上,他很講理,甚至講理到了讓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的程度,你說他講理吧,他又經常會抽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是雷家得罪了我,他們這樣把我的麵子放到地上踩,我若是不反擊我還怎麽在這四九城裏混?”

    “你現在這樣你以為皇上會高興?堂堂宗室親王,為了結親的事跟開國八大侯,幾代為國征戰代代都有人戰死的雷家死磕了?現在不光是你的麵子了,連皇室的麵子在明眼人眼裏都在地上踩著呢。”

    “現在皇後馬上就有嫡子了,我不鬧一鬧說不定哪位皇子就找上我這個沒用的伯父了,總之這事要解決也不難,一是你陪我吃了這頓飯,二是你讓你大嫂出麵給我保個媒。”

    “你又想怎麽樣?”

    “我還想嫁閨女啊,我那閨女是好孩子,人長得也俊性格也被她媽調理的好,人也孝順,你大嫂反正會保媒,就讓她替我閨女說門親事吧。”

    “你又看上誰家了?”他就說恪親王不會沒有目的鬧,若是真隻為了出口氣,恪親王的氣早應該出完了,恪親王的脾氣不能拿跟他年齡相似的人衡量,得跟八九歲的孩子一樣對待,可是有的時候又老謀深算的像是八十歲的人。

    “歐陽家,歐家陽的老四不是你嫂子的姐姐的兒子嗎?別推脫,我查過了,他沒訂親也沒議親。”歐陽家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家雖然是開國八大侯之一,但是常年駐守在福建一代,可以說是福建王也不為過,有權有勢不說,離京城還遠,大郡主遠遠的嫁到他們家,自然能遠離京中的流言,更不用說恪親王雖貴在這京城卻不一定那麽值錢,而大郡主嫁到福建,就算是鎮海侯府也得高看一眼。

    “你就是欺負我嫂子賢良是吧?”吳家的人說實話,吳鳴隻服吳憲跟劉氏,其中最服的就是劉氏,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就敢明麵上奉承老太太,暗地裏照顧自己這個庶出的小叔,不為了利益,就為了覺得他可憐,覺得老太太欺負他太不厚道。

    “你嫂子不愧是姓劉的,她要是個男兒劉首輔也不會說三代不出仕了,劉家她那一輩裏也就是她是個明白人,劉老七也算一個,可是劉老七活得太明白了,不肯趟朝廷這個渾水,至於公孫家……我鬧成這樣公孫家吱聲了嗎?要是劉首輔還在,頭半個月他就找我跟雷侯爺喝茶了,怎麽樣也得把這事抹平了,不能上京城的百

    姓看皇家跟公侯之間的笑話,公孫家做首輔呢?就有一條不得罪人,為了不得罪我也不得罪雷家他幹脆都裝上病了,他處處學劉首輔,可惜處處學不像,他哪個黨都不得罪,想要左右逢源,卻不知道劉首輔心裏隻有他一個人是一黨。”

    “你別顧左右而言其它,我不信在京裏或者近一點的地方你找不著姑爺,你誠心把女兒嫁那麽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沒想法,眼見得皇子們都大了,未雨酬謀罷了,隻盼著我真倒黴那天,兒女們能少受牽連,兒子我不一定保得住,兩個女兒是一定會保的,咱們倆把話放這兒,真有一天我壞了事,黃土敷麵草席卷屍的時候,你要是還念我給你做過一夜媳婦,你就買個薄皮棺材,找個清靜地方把我埋了。”

    “你這人總愛讓人恨你。”又不能十分的恨起來,當年他說放了他真放了他,可是卻在他成親的前一夜,給他下了藥,讓他‘占’了他的便宜,一大早自己洗幹淨自己走了,卻讓他想要忘了他都不行,想要恨他‘占便宜’的卻是他。

    “不恨我你怎麽記得住我。”恪親王笑得還帶著三分痞氣。

    出嫁

    吳怡並不知道這事中間還有這樣的曲折,她隻知道三叔又迴來了一趟,跟母親說了些什麽,母親歎了幾口氣,又跟老太太嘀咕了一陣子,老太太當天晚飯的時候多吃了半碗飯,姑姑也樂嗬嗬的迴了雷侯府。

    京城裏的流言沒三天就銷聲匿跡了,恪親王也不找雷家的麻煩了,雷家也打折胳膊藏袖裏了,就裝沒這迴事,直到後來的很久,恪親王府的大郡主嫁到了福建歐陽家,還送了一車的謝媒禮,吳怡才知道母親竟又做了迴‘媒人’。

    她搬迴後罩房的時候,蹲在透明度跟純度雖不如現代,但是已經很不錯的玻璃窗前看了半天,有了玻璃窗,什麽時候再把抽水馬桶傳過來吧,她實在受不了所謂的官房了。

    雖然是很精美,每次上完之後也有丫環立刻端走,可是那感覺實在是不舒服。

    “姑娘,明天就是各府的親眷來給大姑娘添箱的日子了,你打算送大姑娘點什麽?”

    姐姐結婚妹妹應該送什麽?吳怡側頭想了半天,古人還真的能禍害幼苗啊,姐姐才十六,現代也就是剛上高中的年紀,竟然要嫁人做媳婦了。

    她想起每次吃飯時母親跟二嬸的待遇——她們倆個也不是新媳婦了,居然還是別人吃著她們看著,別人吃菜她們捧菜,姐姐嫁到公孫家得從孫媳婦做起,其

    中的艱難可想而知,這居然還是好姻緣呢。

    “把我前兒繡的荷包送姐姐吧。”吳怡說道,她也不用同情別人,以吳家的財勢地位,她也必然要嫁到‘規矩’人家,從媳婦開始熬,什麽時候熬成婆了她也就圓滿了。

    “七姑娘來了。”小丫頭進來稟告。

    “請。”

    小丫頭打了簾,清清爽爽梳了兩根辮子的吳柔走了進來,吳柔不像吳怡,在穿衣打扮上一向是自己拿主意的,怎麽說呢,很有自己的清雅風格,吳怡則是把自己當芭比娃娃,夏荷她們愛怎麽扮怎麽扮,她們又偏偏都愛走華麗路線,吳怡一直很‘貴氣’。

    “妹妹今兒怎麽有空來了?”吳怡這話真不是諷刺,吳柔真的很忙,她忙著討好嫡母,在劉氏跟前各種湊趣,忙著討好二嬸,每天跟著宋氏一起繡花學女紅,又忙著討好老太太,吳怡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老太太居然也愛找吳柔說笑了。

    “我來找姐姐一起去看大姐姐。”吳柔牽著吳怡的手說。

    吳怡不得不佩服吳柔的演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姐妹倆關係有多親近呢,“好啊,我去隔壁問問表姐去不去。”劉錦終於沒再跟吳怡擠了,劉氏給她安排了單獨的屋子。

    吳柔好像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還有一個表姐劉錦,怎麽說呢,吳柔太忙,沒來得及跟這位卷入了京城最大話題的表姐多親近,絕對不是因為見麵禮事件,吳柔心裏‘恨’上了這位表姐。

    吳怡自然知道吳柔對劉錦有看法,可是劉錦這人這麽長時間吳怡也看明白了,她老了就是另一個老太太,心裏麵規矩比天大,別說她不認識吳柔,就算是認識,她還是會在送禮物的時候讓嫡女跟庶女拉開距離,沒準在劉錦眼裏她這是在幫吳柔呢,自幼喪母的劉錦太會生存了。

    吳怡跟劉錦曾經說過吳柔的事,劉錦的看法就是:“你們家的七姑娘真是個人精啊。”這話吳怡聽著可不是什麽好話。

    吳怡打發人去隔壁傳話,劉錦果然在知道吳柔也會去的時候,說自己頭痛有些中暑,晚上涼快些再過去單獨找表姐說話。

    吳鳳的嫁妝已經繡完了,經過劉氏一個月的藥補加食補調理,她現在皮膚白裏透紅,像是水蜜桃般嬌豔欲滴,氣色好得不得了。

    見到兩個妹妹來了,立刻把她們讓到自己的臥室,“昨兒晚上有人送了我點荔枝,我正說讓丫頭們洗摘幹淨給你們分了呢,你們來了倒省了她們跑腿兒。”

    這

    個時候的荔芝這種南方水果在京裏可是好東西,雖然不會是太遠的地方產的,更不會是什麽廣東的妃子笑,可也是稀罕物。

    “這荔枝可是昨兒公孫家送的東西裏麵的?”吳怡側頭問姐姐。

    “我們沒有,隻姐姐有,定是公孫家送的。”吳柔幫腔。

    “你們倆個猴兒!”吳鳳啐她們,“早知道你們要拿我取笑,我就什麽都不給你們了。”

    “事先可說好了,姐姐已經說了要送我荔枝吃了。”吳怡說道,在古代除了洗澡不方便上廁所不方便之外,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吃食太單一了,在現代這個時候正是瓜果最多的時候,什麽山竹、荔枝都是吃到不想再吃了,可是在這裏能選的就太少了。

    “你這傻子,就知道吃,我要走了,我這屋子裏的東西也不能全帶走,你們倆個盡管挑,想要什麽就拿走,就當留個念想。”吳鳳拉著吳怡的手說道,她本來打算找人單獨把吳怡給叫來的,讓吳怡先挑,可是吳柔竟然拉了吳怡一起來,就隻能說讓她們倆個挑了。

    她看了眼吳柔,這個七妹妹年齡雖小心計卻深,吳怡這個人又憨厚,粗枝大葉的,她嫁了人,母親事又多,誰能看護自己的這個傻妹妹啊。

    “我不要,姐姐還要迴門呢。”

    “傻妹妹,迴門我又能呆多久?你們挑吧。”

    吳怡在這個屋子裏看了半天,字畫、古董、古琴、圍棋這些吳鳳肯定要帶走,就算不帶走也是吳鳳的愛物,吳怡不想奪人所愛,最終要了吳鳳的六棱玻璃花瓶。

    吳柔後來挑了吳鳳的一個湘繡的日出黃山屏掛屏。

    吳鳳見了她選的東西,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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