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紅一任風吹起,結習空時不點衣。他,一直握著她的手,不鬆開。

    往事倒影如潮,曆曆湧到心頭。他想到了自己對她的殘忍,字字豔,聲聲恨。誰人可忘?何況,她那樣堅強。可,自己卻一步步將她逼成這般。突然,就覺得很難過了。

    “摩耶辣!”

    他來不及等他多說一個字,焦急的站起,“你快救她,一定要救她。”

    殷如墨略吃驚的看著床上的若萱,終於還是為她把了脈,“迴教主,她,沒救了。”

    “什麽?!”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不可能的!你撒謊,如果她死了,我要你死的比她慘十倍,百倍!”

    “教主,恕屬下直言!與其叫她如此不死不活的,不如叫她死了的痛快!”

    他隻覺腿一軟,站不穩,忘佳扶他,他推開了忘佳,聲音略發抖,“你,你什麽意思?”

    殷如墨麵無表情的說:“是,她也許活的了。但,她早已鬱結成疾,再加上此次受刺激過大,才有此舉動!屬下想,也許救活了,完好無損。也許,不記得任何人!”

    不記得任何人!蕭廷心中一動,“不管怎麽樣,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告訴你,殷如墨,想盡一切辦法,你都必須給我救她!如果叫我知道,因為你想她死,她活不了。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是!”殷如墨下去了。轉身的那一刻,他笑了。“唐若萱,是你給了我機會。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蕭廷再度握住了若萱的手,低聲說:“若萱,我知道你不會狠心拋下我的。你,一定要早點醒過來。我發誓,以後會好好對待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也請你千萬不能忘記任何人,尤其不要忘記我,好嗎?”

    忘佳站在那,看著眼前二人,心中難過不已。“教主,讓屬下來檢查一下夫人身上有沒有別的傷吧!”

    “我看還是等等吧,她累了,我們讓她休息一會兒吧。”他微笑。

    過了會兒,殷如墨端著藥來了,忘佳接過藥,擱在桌上,“你下去吧。”蕭廷道。

    又過了會兒,蕭廷才對忘佳說:“忘佳,他走遠了吧。拿根銀針來試試。”

    “是!”忘佳取來銀針,放在藥裏試了下,取出來一看,“無毒!”

    蕭廷點下頭,扶起若萱,叫忘佳喂藥,忘佳喂了幾口,無奈的放下,說:“教主,夫人不喝。看來夫人這次是真的不想活了。”

    “忘佳,不得胡說!這樣,你去取一根竹管來!”

    很快,忘佳取來了。蕭廷將竹管含在口中,輕吸了幾口藥,又緩緩將竹管的那一頭放在了若萱的嘴裏,將藥送入若萱口中。總算若萱這次喝下去了,他的心,這才放寬些。“若萱,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其實我就是像現在這樣救的你,我希望你這次依舊沒事。從此以後,我會像那時候那樣對你,我們再也不吵架,我好好對你。現在,隻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忘佳將空碗放在桌上,再次說:“教主,屬下現在來檢查下夫人身上還有什麽傷口吧。”

    蕭廷總算同意,放開了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忘佳將若萱的層層衣衫揭開,隻看了下,就忍不住叫了出來。

    “怎麽了?”蕭廷問她。

    忘佳不敢隱瞞,就迴答道:“夫人除了額頭上的傷之外,身上還有幾處劍痕,腹部的那一劍傷口看起來非常深。還有些淤青,以及,以及鞭痕!”

    蕭廷當即愣住了,他可能完沒有料到若萱身上會有這麽多的傷口。他閉目,又問,“那依你看,拿些傷口像是最近造成的?”

    忘佳小心的迴答,“淤青和鞭痕。”

    蕭廷一點頭,“你去找身幹淨衣服給她換上,我不希望她穿著這身衣裳,成何體統!”

    忘佳將這一切做好,站在一旁。

    “她的身上,怎麽會有鞭痕呢,為什麽會這樣!”他喃喃自語道。

    忘佳想了很久,才開口,“教主,依屬下之見,可能,可能是燕春樓的人造成的。”

    “有理!忘佳,你即刻帶人,給我抄了燕春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順便,把那個老鴇給我抓迴來,好生對待!”他的眼神裏,透露出陣陣殺意來。

    忘佳立即下去辦了。“若萱,你放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幽幽的風吹亂了他的發絲,他隻將若萱的手握的更緊了。

    山穀

    “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他拿著扇子,還念起詩來。

    幾個人匆匆趕來,他拿起了杯子,剛掀起那蓋子。

    三人見了他,也不語,隻是跪下。

    他隻皺眉,喝下那口茶,“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隻見一男子答,“閣主,屬下們,失敗了!”

    “如何個失敗法?”他又問了。

    三人麵麵相覷,終於才鼓足了勇氣。“阿卑羅王照我們事先的計劃到了燕春樓,也發現唐若萱在那裏。可他非但沒生氣,反而借此親近了唐若萱,他支走了血月神教的人,和唐若萱獨處了一夜!”

    那“閣主”的手輕輕抖了下,又麵不改色的說:“說下去!”

    “第二天,又將唐若萱和那玉質救走了!”

    他聽完,站起來,隻聽“啪”的一聲,茶杯落地,他吼道;“我要你們這些廢物幹什麽?一個個全是飯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幹什麽?將來的大事,你們覺得我還敢用你們嗎?”

    “閣主饒命!”三個人齊磕頭求饒。

    “閣,閣主,後來,阿卑羅王隻帶走了唐若萱。屬下打聽到,唐若萱不知怎麽和阿卑羅王起了衝突,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什麽?”他似乎又來了興致。“結果如何?”

    “不知生死!”

    那“閣主”似乎很滿意,竟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蕭廷還是放不下唐若萱,他命該如此!你們立即去打聽,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報來!”

    “是!”

    他的臉上,又揚起了隻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丐幫

    玉質一個人慢吞吞的走走,已走到丐幫門口了,可她卻沒有推開門。

    門,猛的一開。

    “玉質!”一個叫她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抬起頭,看見了許君生,“公子!”她一下子摟住了許君生,哭的很傷心。

    許君生隻盡力安撫她,她才道出一切---“我那天偷偷的出去,沒想到剛出去,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了,就有人用我威脅她。我也不知道她答應了什麽條件,那些人就放了我!”

    “什麽,若萱被歹人抓走了,你把她弄哪兒去了?”李慕楓焦慮的問。

    玉質有點張皇的看著他,半晌才說:“我,我不知道。”

    “慕楓,你別急,我們和你一樣著急。放心,若萱不會有事的!”吳堵對李慕楓如是說。

    李慕楓卻絲毫不減那份擔心,反而說:“吳大哥,我們找了好幾天,也沒有消息,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又斷了。她的傷還沒好,不會有什麽不測吧。”

    沒有人迴答他。

    許君生卻在此時對眾人說:“我先帶玉質去休息,她看起來,也受了不小的驚。玉質,跟我迴房去休息吧。”

    許君生走在玉質前麵,玉質低著頭走。“玉質,剛才為什麽撒謊?”

    “公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從不撒謊的,所以我一看就知道你剛才在撒謊。告訴我,你是知道唐姑娘在哪裏的,對不對?為什麽隱瞞真相?”

    玉質沒有抬頭,隻是說:“公子,求你別再問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許君生看著他,終於歎了口氣,沒再問了。

    燕春樓

    風起殘紅零落。

    笑談酒肆,紅袖佳人流波一盼。

    忘佳戴了很多人來,她抬頭輕瞄那“燕春樓”三個字,伸出手去一揮,那塊鑲金邊的牌匾掉落在地上。

    忘佳拔出劍來,對身邊的人道:“教主有令,殺無赦!”

    頓時,燕春樓內一片刀光劍影,血光中,看不清任何人的樣貌。

    那淒慘的叫聲迴蕩在每個人的腦海裏。

    燕春樓內一片血光,鮮血淋漓。忘佳的劍架在一個人的脖子上,“你們老鴇呢?”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的話剛說完,脖頸上就是一下。

    隻見此刻,一個年長的女人拿著包袱,偷偷摸摸的朝外跑。

    幾柄還殘餘著血跡的劍此刻都在那女人的麵前,那女人嚇得包袱扔在了地上,掉出來很多的銀錢。

    “架起來!”忘佳吩咐道。

    老鴇很快的被架起來,但她卻不斷的哀號著,“我們燕春樓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殺光了我們的人,還想怎麽樣,還有沒有天理呀。”

    “天理?你們這些人還配說天理?我們血月神教做事,一向如此。我聽說這裏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自稱是我們教主一直喜歡的女人唐若萱呢。好像是你吧。因此,我們阿卑羅王想請你去坐坐,算是認識認識吧。看起來,你不認識我了,來人,讓她把頭抬起來,叫她看看我是誰!”

    老鴇的頭抬起來,又驚住了。“是你,公。。。不,這位姑娘,求你放了我吧。”其實忘佳就是當日隨從蕭廷一起來的,當時燕春樓的一位姑娘還把酒潑到了忘佳的衣裳上。

    “放過你,這個,可不是我說了算的,你的膽子既然那麽大,怕什麽。”

    “我那時候怎麽知道她是阿卑羅王的女人呀,我要是知道,我怎麽敢呢。”老鴇解釋道。

    忘佳沒理她,揮手叫人帶走她,又在燕春樓裏放下了一個血月勾魂令。

    刀劍無情,人也無情。

    血月依舊,人已非。

    放不開,誰也放不開。即使從前有再多事,如今也是人花兩相忘。

    血月神教

    月色籠罩著她清冷的身影,及他那深情的雙目。

    燭火之下,兩人挨得那樣近,可他們的心,卻離得那麽遠。

    佳人在側,暗香縈繞。

    他的手,滑過她的臉頰,也掠過她的發梢。

    “若萱,你為什麽不肯醒?都兩天了,不要再這麽對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說過,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以前是我食言了,可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真心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若萱,你起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你醒了以後,可以打我,也可以罵我,就是不許不理我!”她的手,被蕭廷放在了臉上,他緊閉雙眼,仍沉浸其中。“來,你摸摸看,我的臉,一直是你熟悉的,對嗎?其實我的心也是,若萱,我的心一直都沒變過。我心裏始終有著的,是你!你起來,我們重新開始,我以後都不會那樣對你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若萱,若萱。。。”

    如此動聽的話,可惜若萱,真的聽不見。真希望,她可以聽見。因為,此時的蕭廷,又變迴了她認識的那個男人。那個會不正經,會逗她開心的男人。

    蕭廷突然沒繼續說下去了,他似乎感覺到門外有人。“忘佳,你進來吧。”

    忘佳進去,道:“教主,燕春樓已經被屬下帶人抄了!”

    “很好,老鴇呢?”

    “她已經被抓迴了血月神教,隻等教主吩咐,屬下們進行處置!”

    蕭廷站起來,輕蔑的一笑。

    “你留在這裏,照顧若萱,那個老鴇,我要親自和她算總賬!”他將若萱的手放下,在她的耳邊說:“若萱,我很快就迴來。”

    忘佳走過去,為她蓋好被子,又用手摸摸她的額頭,又摸了下她的手,突然覺得不大對勁了。

    她快速打開房門,對著門外就喊,“教主,教主你快迴來看看夫人吧。夫人全身冰涼,不知道怎麽迴事!教主,你趕緊迴來吧。”

    蕭廷聽到了她的叫喊聲,那一刻,他簡直覺得心,疼痛至極。

    他來不及多想,立即轉身迴房。

    他掀開若萱的被子,抓住了她的雙手,果真變得那樣冰涼。他又掀開若萱的衣袖,可連她的胳膊都是冰涼的,他不可置信的說:“不,怎麽會這樣,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剛才,我還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了。忘佳,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把殷如墨找來!”

    忘佳此時才如夢初醒般的,立即出去了。

    蕭廷抓著若萱的手,不住的說:“不,你不會有事的。若萱,你不會這麽狠心的,對不對?”

    他知道殷如墨來了,趕緊站起來,眼神裏滿是驚恐。

    “殷如墨,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救她,我說的是一定,你明白嗎?”蕭廷抓著殷如墨的衣領,使勁的搖著他。

    殷如墨等蕭廷撒手,就上前搭上了若萱的脈,不禁唏噓道:“恕屬下直言,她這次死定了!”

    “什麽活不了?我要她活著,她就必須活著!”

    殷如墨搖頭,“教主,您就放棄吧。接受事實,早點安葬她好了。她如今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麽可能就得活?”

    蕭廷閉上了雙眼,聲音裏,已經略帶哽咽了,“那,她還有幾天?”

    “最多,挨不過三天!”

    他揮了下手,“你下去吧!”

    殷如墨走到門口,又住步,“教主,請您盡快安葬唐若萱吧,她活不了幾天的。”

    “滾!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殷如墨嘴角含笑,出去了。

    蕭廷此刻像泄了氣般,也對忘佳道:“你也下去吧。”

    “是!”

    門外

    忘佳關上房門,見殷如墨就在不遠處,立即叫道,“墨使,你等等!”

    殷如墨停下來,迴過頭望著她。

    “墨使,她,真的必死無疑了嗎?”

    殷如墨點頭,“也許你和教主會認為這是我的詭計吧,可是這次真的不是!我不需要開這種玩笑的。我老實告訴你,唐若萱鬱結成疾,就算現在死不了,早晚也會斃命!就算你換個大夫,我相信結果也是這樣的。除非她能自己挺過這一關,否則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與其叫她如此痛苦,我要是教主,我直接一掌送她去了算了!”

    說完這番話,他又輕蔑的一笑,走了。“唐若萱,你終於要死了,終於!我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你再也不能羈絆住教主了,我很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合起了手掌,默默祈求上蒼:“上天,你不要這麽殘忍好不好?夫人是個好人,她對我那麽好,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如果非要一命換一命的話,忘佳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隻求你放過她吧!”

    房間

    蕭廷的目光良久呆滯無光,那雙藍眸裏,一直看著那樣空洞。一個時辰了,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終於,他將若萱的兩隻手都緊緊抓著,“若萱,蕭廷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求求你不要這麽狠心,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傷害你那麽多次,你很想聽一句對不起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沒有好好補償你,你不可以這麽離開的!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你怎麽對我都可以,就是不許像這樣不說話。唐若萱,你起來,我們之前經曆了多少事,你都沒有事。我知道這次我過分了,可逆也不能這樣對我,你起來呀!”

    他掀開了若萱的被子,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低低的說:“若萱,你知道嗎?我多想留你在我身邊,我可以失去任何,但是不要失去你!我從小雙目失明,除了硯台,小剛外,隻有你是真心對我的!你用你的愛,溫暖了我的心。縱使我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血月神教教主阿卑羅王,可在你麵前,我隻是那個會讓你開心,被你說不正經的蕭廷!我還沒有和你說過,我要和你成親,我們會有幾個孩子,你說要我教他們武功,我就教,如果你不肯,我也聽你的!我隻求你睜開眼,看我一眼吧。我求求你了,求你了!”蕭廷不斷的搖著若萱,可依舊沒人理。

    這一刻,蕭廷再也忍不住了,他也不想再忍下去。他總是在所有人麵前,一副剛強的樣子,其實他內心也是很脆弱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可能即將離去,他再也人忍不下去了,淚水瞬間滑落下來。

    “若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懲罰我從前不知道珍惜你。這份懲罰太重了,我承受不住了。我不同意你這麽離開我,我不許你不說話。你如果再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不離開的!我還要娶你,我還要和你過一輩子,我不許你離開,不許。。。”

    鮮血,在此刻噴了出來,雖然鮮血不多,卻也是那樣鮮紅的血跡,暈染了床單。。。

    他放下了若萱,為她蓋好了被子。扶著牆,又虛咳了幾聲,又是一口鮮血。

    “你放心,你身上的傷,我會十倍,百倍的為你討迴!”

    每一朵花開都有自己盛開的痕跡,夢卻像大霧一樣,隻留下茫然的露滴。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人生的緣不過是一場雨中的相逢,雨過天晴,便也消散了。

    情天長恨,唯愛永絕!這樣的不可挽迴,才有動人心魄的力量。

    人世如夢,一切皆不隨人願。

    人世間有一種無奈,叫咫尺天涯。

    滔滔逝水,急急流年。如花美眷,終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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