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樓

    已是日落,此際的燕春樓最是客多的時候。

    那老鴇此刻叫所有的客人安靜,清了清嗓子,說;“各位爺,打擾各位的雅興了。昨個兒我們燕春樓新來了位姑娘,她的舞跳得極好。來,有請我們的歆嵐姑娘!”

    隻見一個身著紫衣,麵蒙白紗的女子上前。對著所有人拜了一下。她,不是別人,正是若萱。綾羅綢緞纏身,朱唇丹顏,尚有金枝玉釵在綴,形貌豔麗,如若天之仙人。然而似泣非泣的雙目中卻始終略帶愁容。雖似展顏歡笑,卻給人一種朦朧的惆悵感。

    那台上,鋪滿了花瓣,足踏花瓣而舞,熏熏然之間給人一種花叢中似有仙子起舞之感。隻見她舞動雙袖,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眾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唿吸。她又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淩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淩波仙子。整個燕春樓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一舞畢,她再次一作揖,下去了。

    隻見此刻很多的客人都吵著要剛才那名女子繼續跳舞,可老鴇卻無奈的說:“哎呦,各位爺,實在抱歉的很,我們歆嵐姑娘的規矩怪,每天看她的心情,心情好的話呢,說不準就多跳幾曲舞,心情不好的話呢,那我可就拿捏不住了。”

    隻見一個男人站起,說:“媽媽,那好,這個美人兒今天歸我了。”

    那老鴇看起來更為難了,隻說:“這。。。這位爺,我們歆嵐姑娘隻賣藝,不賣身的!我們燕春樓的姑娘多的是,我看您哪,就選其他姑娘吧。”

    隻聽“砰”的一聲響,那男子已掀翻了一張桌子,口中直說:“媽的,這裏是妓院,是叫老子來這裏快活的,什麽賣藝不賣身!我要她,是看得起她!”

    怡蘭軒

    小軒中,卻見若萱已摘了那麵紗,也取下了頭上的那些綴物。“姑娘,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到這個地方來的。”

    “這怎麽能怪你呢,那些人早就算計好了,就算沒有你,也是如此結果,玉質,你也受了不少苦,我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她的眼神中,始終帶著愁苦。

    突然,傳來了幾聲叩門的響聲,玉質就問:“什麽人?”

    “開門,大爺我看上這個女人了。今天,我要定了,如果你們不開門,爺我可闖了!”

    若萱咬住下唇,隻說:“玉質,就說我睡了。”說完,就躺了上去。

    “我家姑娘已經歇了,而且,姑娘的規矩想必你是知道的。”

    那老鴇風風火火趕來,一見此情,忙說;“這位爺,我早說了。您還是下樓去吧。”

    “媽的,大爺我再說一次,我是來這裏快活的,你這算怎麽迴事?”

    “爺消氣,我們這兒的姑娘多的是,歆嵐姑娘卻是不接客。”

    他一把拽住老鴇,道:“大爺我還就要定了,我就喜歡這種脾氣的。”一把拿出了幾錠銀子來,丟在了地上,“我告訴你,這是先付的,明天早上我接著付,一萬兩,夠了吧。”

    “這不是錢的問題,大爺您請迴吧。”

    那男人這次徹底被惹怒了,一下子推開了老鴇,就要直接闖進去。老鴇見這人這種態度,立即站穩,就說:“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抓起來!”

    很快,就來了幾個壯漢,抓住了他,老鴇啪啪就甩給他幾個耳光子,說:“在老娘的地盤上,你也敢橫,簡直不要命!你們幾個,給我狠狠地教訓他!”

    那人被拖下去後,老鴇來敲門,門終於開了,老鴇進去,就說:“哎呦,我的姑奶奶呀,你不要惹事了好不好?一萬兩呀,我要賺多久才行。”

    床上的佳人根本不理她。

    老鴇又自顧自的繼續說:“這樣,打明兒起,你每天多跳幾曲,幫我掙夠銀子。”

    “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保證,再沒有這樣的人來鬧。”

    “這個容易,你休息吧。”

    她的心,這次真的低落到塵埃。

    清風依舊,隻是人已非。

    幾日後

    夜涼如水,一彎新月如鉤懸掛天幕,清清冷冷的月光落滿地上,仿佛還泛著一些清幽的光澤。

    月光透過窗簷溫柔的灑在牡丹錦被上。

    “歆嵐,快些,客人們都等不及了。”老鴇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她仍是坐在那裏,沒有動。

    一身素白的紗衣,尤顯得她婀娜的身姿。

    此刻,一行人走入了燕春樓。

    一行人共四人,一白發男子,身後跟著三個麵如冠玉的人。

    一進去,那老鴇立即迎上來,殷勤的說:“呦,幾位爺,請!”

    “我們是王公子的朋友,聽王公子說,你們這兒的姑娘不錯。”說話的,是殷如墨。

    不錯,這些人,是蕭廷他們。

    “是王公子的朋友呀,那這邊請,來人,把我們這裏最好的姑娘叫來陪這幾位。”

    “殷如墨,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蕭廷皺著眉,問他。

    “公子稍安,一會兒就明白了。”他隻是如此說。

    隻見此地錦簾輕卷,珠屏斂光,紫銅的雕花熏爐裏一抹龍涎方盡,暗香浮動。

    隻一會兒,幾個女子就都上前,蕭廷再次皺眉,“你們去伺候他們吧。”他隻是獨自飲酒。

    突然之間,燕春樓一片靜謐,蕭廷閉上了雙眼,卻驚恐的睜開了。是的,他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簡直是太熟悉了。

    “說,那個人是誰?”

    一個正坐在殷如墨懷中的女人說:“哎呦,這位爺不知道嗎?她可是我們這兒的招牌,叫歆嵐,雖然她每次都蒙著臉,但卻勾走了無數男人的魂兒。”蕭廷聽了,拳頭握緊了。

    隻聽見悠揚的笛聲作響,隻見她著一身淡雅的紗衣,立於中央。風起,帶著花朵的香氣,身上輕紗隨風飄飛,青絲拂過臉頰,和著悠揚的笛聲,仿若入了夢一般。她揮動著袖子,她的舞姿舒展飄逸,不似那彩蝶般的華麗,卻似那羽毛般的輕盈,仿若一伸手,她便在你手中,一迴身便又飄飛迴去了。

    笛聲漸急,她的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她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花般地舞姿,如花間飛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葉尖的圓露,使人如飲佳釀,醉得無法自抑。

    她一迴頭,對著台下淡淡的一笑,正與他的目光交匯。她隻覺得一驚,天,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一個舞步沒有走穩,步伐混亂,幾欲栽倒。

    蕭廷卻在此時一起身,飛身而上,緊緊攬住了她,扶著她。

    若萱錯愕的看著他,蕭廷一伸手,摘下了她的麵紗來,“若萱”蕭廷輕聲喚她。

    她掙紮開她,隻道:“多謝公子相救,請將我的東西還給我。”

    蕭廷卻並沒打算還,反而拿在手中,略帶調戲的語氣說:“跳舞?歆嵐姑娘你可真是才藝雙絕呀,為什麽不陪客呢,不如今晚,你來陪陪我吧。”

    她又是一驚,立即說:“公子抬愛了,我不陪客,隻賣藝,不賣身。”

    “什麽?隻賣藝不賣身?那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麽?這種地方可不就說賣藝賣身的嗎?難道我叫你不滿意嗎?”蕭廷繼續調戲著她。

    若萱簡直不知道蕭廷想幹什麽了,隻能繼續說:“公子錯愛了,我不敢當。是我的命賤,配不上諸位公子才是,請公子下台去。”

    蕭廷卻在此刻一把攬過了她,直接在台上就吻住了她的唇,那樣深入。。。

    台下的人都愣在那裏,若萱使勁的推他,推開了蕭廷,若萱整個臉漲紅了,而蕭廷,卻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台下的人都愣在那裏,若萱使勁的推他,推開了蕭廷,若萱整個臉漲紅了,而蕭廷,卻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蕭廷此刻終於收住了笑容,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說:“歆嵐姑娘,你看這跳舞多沒意思,不如,我們玩點別的如何?”

    若萱,吃驚的看著蕭廷。蕭廷今晚簡直太不正常了,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微笑著,“舞劍如何?哪位賞個臉,給歆嵐姑娘把劍。”

    眾人都等著看這歆嵐如何拒絕,照理說,蕭廷調戲自己,還這麽做,若萱不該同意,但叫人始料不及的是,若萱這麽說----“既然公子有此雅興,我怎敢而讓公子掃興?”

    不知誰扔上去一把劍,蕭廷接住了。

    蕭廷遞給了若萱,若萱接過了劍。

    若萱又一作揖,隻見若萱身材婀娜,步履輕盈,那寶劍在她手上,便如同三尺白綾,柔的不能再柔,輕的不能再輕,偏偏卻又寒光淩淩,像水一般至柔、至美、至剛。。。她左右揮劍,漸漸舞動起來,愈來愈急,愈來愈快。漸漸,她整個人被包裹在一團銀輝中。她似乎在那混沌的劍光中看見了數載與蕭廷相處的情形,洞悉了她與他的前因後果。

    蕭廷在此刻,突然出手,叫若萱措手不及,她沒有功夫,隻能躲閃開。蕭廷似乎也發現她沒用武功,這才收了手。但蕭廷卻突然一用力,若萱再次一栽,蕭廷又上前,若萱栽入了蕭廷的懷裏。“放開,你快放開我。”

    蕭廷將她拽著,徑直走到了自己來時所坐的座位上,倒了一杯酒,說:“來,歆嵐姑娘,我敬你一杯。”

    若萱淡漠的說:“我說過,我不陪客,請你放手。”

    此刻另一女子上前,道:“公子,您要喝酒的話,叫我來陪吧,歆嵐她不陪客的。”

    蕭廷冷笑,“你們燕春樓的姑娘都是你這樣的嗎?客人沒找你,你倒是自己往別人身上貼?”

    那女子也是吃驚,手中的酒沒端穩,一下子潑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那人一下子站起,“你是怎麽長得眼,這麽不小心。”

    “哎呦,這位爺,不好意思,我來幫你擦吧。”

    那人似乎不領情,“滾開,我自己來。”

    那女子似乎硬是要擦,男子也急了,一下子推開了她。

    殷如墨卻對那男子搖頭。蕭廷並不想理這一切,直接坐下,之後將若萱拽入自己的懷裏,硬是要若萱坐在了自己的身上,還笑著說:“歆嵐姑娘,這樣吧,你喝一杯酒,我喝一壺,你什麽時候灌醉了我,我什麽時候放你走,怎麽樣?”

    眾人料定這歆嵐此番定不婚再答應了,可總是有那麽些出人意料的事,“好,這可是你說的,不得食言。”

    “我會騙你嗎?”蕭廷反問。

    若萱自己端起了酒杯,不想,還沒喂入口中,蕭廷已經扶著那酒杯,硬是灌進了若萱的口中,若萱嗆著直咳嗽,蕭廷倒是不在意,伸手去拿一壺酒,喝了下去。

    “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迴去吧。”殷如墨似乎覺得目的達到了,開始破壞這一切。

    蕭廷倒了杯酒,漫不經心的說:“我可沒說要走,你們先迴去吧,我要和歆嵐姑娘進行。”

    “是,公子。”之前被潑了酒的男子倒是答應的很幹脆,殷如墨已經沒辦法了,隻得和那二人一起走了。

    他二人仍這麽喝著,若萱沒醉,蕭廷反而醉的不輕。口中還不斷喊著“若萱”二字。其他桌上的人聽了,哈哈大笑,“這人真是有意思,還這裏是尋樂的,結果他倒好,反而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若萱站起來,說:“玉質,玉質。”

    玉質匆匆趕來。“玉質,幫我把他扶到我房裏去吧。”眾人都傻傻的看著這個女人。

    塵夢幾許,愛恨相纏,生死悲歡。

    舉世難尋一知己,誰人解我曲中意?

    仰首見花光,低頭見月明。

    九曲迴腸,情路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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