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晚晴既去,黃希音口中默念,隨後手指輕輕一點。


    頃刻功夫,赤魅族族主公元明駕遁光趕了過來。


    公元明道:“不知黃道友有何見教?”


    黃希音笑道:“赤魅一族的鎮族手段,即將有用武之地。隻是是公元族主親使,還是由某一位妖王動用,還需早做決斷,提前預備。”


    公元明一怔。


    黃希音所言,分明指的是赤魅族最強的附身法手段。莫不是要和龍雲等人正麵分出高下?


    黃希音伸手一指,指向依稀可見的五座蓮花小界,將其中精微奧妙一並講說一遍。


    公元明聞言怔然。


    似這般分陣決勝的手段,先前三次清濁玄象之爭,已然經曆過不止一次;但是既往爭鬥,不過是以元嬰修士為主;縱然是主界,也不過是近道境;而今日決勝,卻是五場道境爭鋒。


    忽然而來,猝然加身,幾乎令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想從前清濁玄象之爭時,隱宗及妖族列位主事之人,在入陣人選、對陣博弈上,可謂錙銖必較,殫精竭慮;往往籌謀數載乃至更久,方有定計。


    而眼前這一場,在陰陽道主出手布置之前,他竟也從未聽說過。如此深密的布置,下場比鬥如此隨意,簡直有一種並不真實的感覺迎麵而來。


    公元明左右一望,疑道:“東方掌門……已然出陣了?”


    黃希音頷首道:“正是。”


    公元明更是無語。


    陰陽道主續道:“公元族主也不必多慮,亦不必以勝負為念。你隻出一陣——大約是第三場或第四場,了結之後便即迴返。某預先備下手段,保你進退無礙。”


    黃希音微笑不語。


    公元明到底也是一族之主,定力非比尋常,立刻頷首道:“甚好!我赤魅族手段六合歸一,自忖有頂尖道境大能的實力;隻是在旁人看來,心意判斷,多多少少要打個折扣。如今與龍雲風青等人正麵交手,正可一正虛實!”


    這一番話,卻也頗具豪情。


    但公元明其實心中卻在思量。己方戰力之雄,主要體現在七座大陣的威能上;其次是人多勢眾。單論頂尖戰力,不過是東方晚晴、陰陽道主、和赤魅族鎮族之寶附身這三人而已。


    若是說好了自己隻出一陣,莫不是東方晚晴、陰陽道主二人,各自出陣二場?


    ……


    巨蛋之外,龍族鳳族兩座大陣之裏。


    席樂榮、龍雲、風青、顯道、應元等人,皆是肅毅果決,雙目牢牢鎖定在五座“蓮花結界”之上。等候了些許時辰之後,這五方空間之成型,已然不可阻遏。


    其實在成陣的一瞬,龍雲等人未必沒有想過將這陣門擊破;但是仔細觀望之下,因為內外七陣和龍鳳二族大陣相互連結、表裏相依的緣故,若將那五座空間毀去,九陣牽一發而動全身,皆會受到微微震蕩。


    對方那七座大陣倒沒有什麽;若是我方四象倍稱之陣力被壞去了,那就大大不妙。


    故而龍雲等人,很快就做出了迎戰之決斷。


    觀其氣象,意氣勃發,並無怯意。


    席樂榮暗藏四相陣力在手,早有出界後的歸無咎一份高下的心思,姑且不論。但毫無疑問,“巨蛋”處傳來的喜訊,對於龍雲風青、顯道應元的戰意,是極大的加強。


    顯道道尊言道:“五陣連綿,暗藏先後次序。能夠通過一陣之勝負,決定下一陣之出陣。這對於我等而言,也是利好。”


    應元道尊緩緩點頭。


    龍雲卻神色數度變化,仿佛經曆了什麽重要的決斷。


    十餘息後,隻聽龍雲緩緩言道:“也隻得如此了。”


    話音一落,卻見龍雲掌心,浮現出兩枚白珠——隻是其相貌並非光潔無暇,而是每珠之上,暗藏九個孔洞,內裏潛通。其光華爍爍,若隱若現,暗藏主宰一界浮沉的意蘊,顯然是非同尋常的寶物!


    風青麵色一變,低聲道:“此物若用去……龍族至少數萬載之內,難覓得持定根本之物。你倒是舍得。”


    龍雲輕輕搖了搖頭,卻把目光投向顯道、應元二人,緩緩言道:“龍某與風青道友、席樂榮道友,自信無論對上東方晚晴還是陰陽道主,皆有勝算。按理說三戰得勝,已然足夠。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那二人神通皆以精密變化著稱。而我三人皆已一氣貫通為主;若三場中萬一有失,其餘兩場,反而難做。所以,不得不縝密布置。”


    顯道、應元對視一眼,旋即明了了龍雲所言之意。


    龍雲等人對上陰陽道主、東方晚晴,若是三戰三勝,自然無話。


    但若三戰中失了一陣,那就有些微妙。


    因為那“蓮花密界”氣象玄妙,一旦陰陽正反互逐,定下勝負,那麽其中爭競的道境大能失敗者自然退卻;氣機落定,不容更改。這也是和清濁玄象之爭竟奪的最大不同——


    下場之人,未必隻能下場一次。


    差別就在這裏了。


    如龍雲、風青二位妖族聖祖,本來就是偏重於“以力壓人”、簡明直接的路子,奮力一搏之後,損耗本大。且其以“倍稱之力”為最大倚仗,此等手段昭然明白,六十四倍之力便需本身法力一空,長久不得恢複;縱然是動用數次三十二倍、十六倍,也是非同小可的消耗。


    而陰陽道主、東方晚晴,本身力量上限不及,但是卻以道術微妙見長。若是各自下場不止一次,那麽隻要第一次全力搏鬥毫無保留,在第二陣中雙方戰力隻怕就要逆轉了。


    至於席樂榮。


    他圓滿之上的天資,道法精微固然勝過了龍雲風青;但是他偏偏是一位武道之士,尤其他的根本手段,分明有孤注一擲之意。這其中尤有一重說道——


    若是席樂榮並未被逼出最終手段便輕易勝過了陰陽道主、東方晚晴,那他出戰二場,當然無礙。但是若他被逼出了最終的蟄眠秘法方才險勝,那段時間內席樂榮也是無力再戰的。


    所以龍雲這一番話,意在點明:


    要做好席樂榮、龍雲、風青三人隻出陣一場的準備。


    顯道道尊沉吟道:“龍雲道友之意是……”


    龍雲不答,隻是將手心二枚白色“丹丸”,輕輕一搖晃。


    顯道、應元二人同時麵色一凝。


    在那一瞬之間,二人皆感受到這白色的“九竅珠”似乎立刻化作一方明鏡,將自己二人的照影照入其內。而後續推演亦是坦坦蕩蕩,可以望見——這兩枚白珠,似乎能夠在一定時間內化作顯道、應元二人之照影,持有相等法力。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照影隻能立在原處,而不能隨意動彈。


    龍雲所謀,也就不難斷明了——


    以這兩枚明珠,顯化定身,代替十二升霄陣中顯道、應元二人的位置;令二人出戰剩下的二場。


    龍雲緩緩言道:“自本族秘寶意外毀在歸無咎手裏,此物本是煉製的替代品,也是尚未用盡的為數不多的底蘊;一直由我隨身攜帶。如今用在族外人身上,再難恢複本源。”


    頓了一頓,望了那“巨蛋”一眼,龍雲補充道:“若非歸無咎這裏堅持到了瀕臨極限之時,此物我是斷然不肯動用的。”


    顯道道尊麵色微凝,沉吟一陣才道:“龍雲道友倒是高看了我二人。”


    他此言之意也很是明朗。


    顯道應元二人雖為本土道尊之登峰造極,但是較之龍雲風青二位飛升聖祖、陰陽道主八祭大巫、以及九宗天尊這一層,到底是要遜色一等。哪怕龍雲風青將“倍稱之力”的積蓄用盡,隻保留八九成常規戰力,也未必就在顯道應元之下。


    靡費一件至寶,由顯道應元二位出戰,未必就勝過了龍雲等人重複出戰。


    龍雲微微一笑,口中一動,傳音數語。


    顯道、應元隨之目光一凝,頷首道:“既是如此,我二人接下便是。”


    話音剛落,五人同時轉首一望——


    卻見那五朵蓮花的第一朵,似乎感應氣機,驀然盛開;不難發現,一道遮染半天的緋紅翩影,快速靠近;隻一個轉折,便極輕易的落在蓮花之內。


    龍雲雙目一動;五人目光交匯。


    第一陣是東方晚晴親自出陣,其實他五人都有些意外。因為這戰局對於雙方並不平等,對方第一陣先做試探,似乎也是有充足餘裕的;未必就要將最強的生力軍一舉入局。


    如此安排,顯然是有誌在必得之意。


    風青目光一動,道:“我去。”


    身影一蕩,同樣入得那蓮花小界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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