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席家。


    老太太起床之後到祠堂裏頭上了香,沿著平時的散步路線走了一圈之後,還沒來得及迴去吃早餐,下頭就有人來報,說是於寧迴來了。


    她這段時間一直讓人守在於寧住所外頭,可是每天除了見到青姨出門買菜散步之外,連個陌生人的影子都見不到,整整一個月,她還想著這丫頭是不是不迴來了,這就來了消息。


    「真的迴來了?」老太太抬頭,再問了一遍。


    荷葉扶著她往迴走,「是,那邊的人說是昨兒中午到的,本來不確定是不是大小姐,早上就看到大小姐推開陽台走出來。」


    這些人,昨天中午已經到的,硬是沒來信兒,確定了之後才迴信的,也是怕老太太空歡喜一場。


    「讓他們備車,我這就過去。」老太太倒是沒多麽著急,麵色如常的說道。


    「您不吃早飯了?」


    「我一頓不吃餓不死。」老太太迴了句。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吃不吃飯的問題,而是那個丫頭。


    「好像來報的人說,小姐的手受了點傷。」


    聽說兩隻手掌上都纏著白色的繃帶。


    老太太蹙眉,「嚴重嗎?」


    荷葉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好像不怎麽嚴重。」


    「去把我櫃子裏頭的藥膏帶上,那盒敷外傷的。」


    老太太這麽多年以來用的都是中醫,老人養生之道,都是以中醫來治本的,也正因為這樣,她的住所裏頭時常能夠聞到淡淡的藥香味。


    「那盒藥膏上次小姐被您罰了之後,你讓我給她送過去了呢。」荷葉提醒道。


    「這樣啊。」老太太似乎也是才想起來。


    「等到明天那批藥過來的時候再給小姐送過去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在出門之前,還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想要讓於寧迴來,那麽就得消除她對席家的成見。


    而這大部分的成見都來自於莫淩,所以老太太帶上了莫淩一塊去。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的荷葉待在前座不說話。


    於寧早上起的很早,離開了絕島上的陽光海風,她推開陽台的時候,還是感覺到很不舒服,城市裏頭那股鋼筋混凝土的味道,被陽光炙烤出來。


    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有點不習慣了。


    青姨推開門進來,安了擬聲器的時候耳朵上帶著黑色的耳機。


    「吃早餐了。」有些沙啞的女聲傳出來,青姨手上還是不自覺的帶著手語的動作。


    於寧點頭,看著青姨走進來細心的幫她整理房間,陽光反射的角度跟聚焦光線,於寧能夠清楚的看到她身上鍍上的那層光暈,是那麽溫柔。


    昨天在路上的時候,蘇西西將自己查到的資料攤在她麵前,一頁一頁的,很是詳細。


    上頭清楚的寫著,被深度催眠的人,需要用專業的方式來喚醒她的記憶,不能強製更改,否則被催眠的人會有危險。


    當然其中不包括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突發的情況等。


    這些事情,隻能一點一點的來,當然需要在席家不知道的情況下將那些被隱藏起來的事情挖出來。


    「快下去吧。」青姨幫她疊好被子之後開口。


    兩個人的早餐從來不簡單,青姨也都挑著於寧喜歡吃的東西來做,一般每樣小點心都會有,再加上蘇西西時不時的會過來蹭個飯什麽,所以餐桌上也會時常備著她喜歡吃的菜。


    也許是在絕島上呆的時間有點久了,那裏的飲食倒是沒有讓她覺得有不習慣的,反倒吃的挺不錯。


    而現在能夠吃到青姨做的飯,還是那麽熟悉的味道,於寧有種家的感覺。


    青姨在她左手邊落座,盛了碗粥放到她麵前,於寧放下杯子開口,「你先吃吧,不用照顧我。」


    她一直都將自己當做小孩子看待,這點於寧這麽多年了,心裏頭還是清楚的很。


    顯然於寧迴來,青姨還是很高興的,麵上一直帶著淺笑,忙忙碌碌的給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昨天中午她到家的時候,還急急忙忙的出去買了一大堆菜。


    她手上裹著紗布,但並不是什麽嚴重的傷,於寧小口咀嚼碗裏頭食物,青姨看到她吃的開心,這才拿起碗準備吃東西。


    「我沒迴來這段時間,席家的人有沒有來找過我?」


    青姨想了想,「老太太來過兩次,見你不在,也就迴去了。」


    上次席媛母女過來找茬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告訴於寧的,潛意識裏頭,對於席家不好的言論,她都還是會下意識的隱藏起來。


    而蘇西西自然也是不可能告訴於寧的,已經解決了,就不要再讓她覺得不好受,於寧對席家的仇恨,她知道的清楚。


    雖然不是毀天滅地,但是一旦挑起一個頭,就會如同海嘯那般噴湧而出。


    「老太太說,等你迴來,就收拾東西迴席家去住,屋子也騰出來了,我上次也去看過了,裝修的風格是你喜歡的。」


    於寧也知道,她不在的話,那些人的手就肯定是伸到了青姨這兒,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不好對付,這年紀大了,自然是老奸巨猾。


    她怎麽樣能夠捏住她的軟肋,也知道揣摩人心。


    「其實小姐,這麽多年,老太太對你也還算不錯。」


    於寧動動湯匙,手上的紗布綁住傷口的位置,冰涼的湯匙抵在紗布上,觸感不是那麽細膩。


    「再說吧。」


    於寧看著身邊的人,青姨的模樣,真的是一點都不看來出來奇怪的地方。


    要知道她記憶深處的東西,果然還是得從那個催眠她的人入手。


    「叮咚……」門鈴聲在大廳裏頭響起來。


    青姨推開椅子走過去開門,於寧一動不動,安靜的吃早餐,不用問她就知道是誰來了。


    蹲在外頭盯梢的人,她一迴家就發現了。


    老太太走在前頭,由荷葉攙扶著進來,莫淩在兩人身後進來,她穿了一條玫紅色的旗袍,從針腳就能夠看出來,那價值不菲,應當是頂級匠人做出來的東西。


    莫淩和席媛這對母女,對身上的穿戴,是從來不吝嗇的,隨隨便便一條裙子,都是幾十萬打頭。


    自從上次在這裏找那個女傭的麻煩被人威脅了之後,莫淩就感覺走進這房子裏頭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後背的絨毛都豎起來,好像走在刀尖上一樣,步履維艱。


    青姨手腳利索,趕忙到餐廳裏頭去叫於寧,「老太太來了,你快出去看看。」


    於寧本來就興致缺缺,吃了幾口之後就飽了,她抽了紙巾擦擦指尖,慢條斯理的起身往客廳裏頭走去。


    莫淩雙腿斜放坐在沙發上,看到餐廳裏頭走出來的女人,握著皮包的手動了動,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令她厭惡。


    雖然長相如同至極,一點都沒隨了她那個狐狸精的媽,但是那雙眼睛,眼角上揚勾勒出來的妖媚感,和她那個媽一模一樣。


    「老太太,您來了。」於寧走過去,身上穿著柔軟的家居服,腳上還踩著拖鞋。


    對於她的稱唿,老太太糾正幾次,也懶得再說了,隨了她的意,她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青姨也知道這幾位常喝什麽,自己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老太太看著走過來的於寧,視線落在她纏著紗布的手上,「還有你這手,怎麽傷的?」


    「出去走了走,不小心跌在山上,被石頭劃破了。」


    青姨走過來,將托盤上的果汁和咖啡一一放過去。


    老太太會喝鮮榨的苦瓜汁,而那位夫人,常喝咖啡,不計較什麽牌子,隻要是咖啡就成。


    「嚴重嗎?」


    於寧沒搭理,往兩人對麵的單人沙發上落座,「您過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莫淩抿了口咖啡,眉頭一下子抿起來,這咖啡裏頭沒有放糖,苦的讓人喝不下去,這人莫不是故意的吧。


    將咖啡杯往桌子上放下,她臉上揣著端莊得體,老太太最討厭囂張跋扈的人,她還是得有當家主母的氣度。


    「上次跟你說了,讓你搬迴席家,那邊早都準備好了,你這去了一個月的時間,迴來了自然是要迴去了。」


    於寧動動手,傷口開始有癒合的傾向,一動就能夠感覺到皮肉濺開的感覺。


    「容我在考慮考慮,如何?」


    老太太手上的拐杖在地上動了動,「你迴自己的家,還考慮什麽,這事兒,沒什麽好商量的。」


    於寧輕笑,嘴角帶著嘲諷,「迴家?您見過誰迴家,家裏頭需要騰房間出來的?」


    她在席家,從來沒有落腳之地,這點於寧清楚明白,她小時候曾經住過的那棟席家最破舊的樓,在她搬出來之後,也被拆掉,重新建成了傭人住的地方。


    那個價值連城的建築群裏頭,沒有她的地方,這點於寧清清楚楚。


    這樣的家,她還真的不敢要。


    老太太冷著臉,麵上看不出喜怒,她也知道不能逼這個孩子,但是這會兒,不逼她,真的不成。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媛媛的訂婚典禮,地點定在w市,你這段時間也想的夠清楚了,明天晚上我需要在主樓裏頭看到你過來吃晚餐。」老太太不容置疑的開口。


    莫淩自然知道,老太太為什麽讓她過來,不過是想讓她表達出一個態度,一個讓於寧心甘情願,毫無後顧之憂迴去的態度。


    盡管她再怎麽不願意,她都得這麽做,得罪了老太太,她吃不了,兜著走。


    「寧寧,家裏頭是真心的想接你迴去,你也應該迴家了。」莫淩昧著良心開口。


    「我沒有家,如果你們非要讓我去你們口中所謂的溫暖的家的話,可以,沒什麽問題。」於寧一臉的無所謂。


    「那好,你收拾收拾,這就跟我們迴去。」老太太麵帶笑意,這丫頭終於答應了。


    莫淩心裏頭一沉,她還真的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真的會答應,她不是很有骨氣嗎,怎麽一下子就答應了。


    「要我去席家可以,你們答應我兩個條件,我馬上就去,一秒鍾都不耽擱。」


    老太太蹙眉,身材飛揚的臉上有些變化,「你在鬧什麽?」


    莫淩眼眸中亮起來光芒,隻要她提的要求老太太很難答應,那麽她就迴不去,肯定也會藉此機會讓老太太死了接她迴去的心思不是嗎。


    「媽,我們不妨聽聽寧寧的要求,小孩子嘛,沒什麽壞心眼的。」莫淩從中周旋道。


    老太太沒說話,緊緊的盯著她,青姨站在於寧身後,手上捏著托盤的動作透出緊張。


    小姐的要求,是什麽。


    「我搬進去之後,有絕對的自由權,沒有人有權利過問我去哪兒了,在不在,在哪兒吃飯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一旦有人插手,我有權利拎包走人。」


    老太太點頭,這點不算太難答應,先讓她迴去再說。


    莫淩沒說話,老太太都答應了,她也不能說什麽不是。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至於席家的任何家宴典禮,我根據心情考慮去不去,最重要的一點,我姓於,不姓席。」


    這是一種宣告,於寧和席家劃清界限的宣告,她不清楚這些人是懷的什麽樣的心思想要讓她迴席家,但是她絕對相信一點,前二十多年都沒有給過她的親情,不可能在後半生就良心發現。


    這些人的目的不簡單,各懷鬼胎,但是她也懶得計較,想要知道她母親的事情,迴席家,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理智的選擇。


    不知道到底是誰將青姨的記憶隱藏起來,也不知道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所以在她還沒有理清楚大致脈絡的時候,不能輕舉妄動。


    隻能讓蘇西西先搜羅著可靠厲害的心理催眠大師,再做定奪。


    這麽多年都等了,不過這幾天而已。


    「寧寧,你是席家的女兒,這點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不是嗎,到了媛媛的訂婚典禮上,如果不帶姓氏的介紹你,會很困難。」莫淩意有所指的開口。


    沒錯,老太太對於傳統的家庭概念是十分看重的,這點從她每天早上七點鍾起床上香就能夠看出來。


    於寧這個要求,就是在觸及她的底線。


    「好,我答應你。」老太太出人意料的開口。


    莫淩驚訝的看向老太太,閉口不言,這時候,她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ok,那我們也就沒什麽歧義了。」


    於寧起身上樓,五分鍾之後她拎著一個行李箱下來,放到老太太麵前,「這是我的行李,晚上五點鍾我會去席家。」


    她盯著腕上的手錶開口,那枚手錶是她昨晚上戴上的,寬厚的白色錶帶能夠擋住她手腕上那個赤焰標記。


    那個標記顏色被加深之後,無論怎麽遮蓋都還是能夠看的出來淡淡的紅色,所以她還是選擇了最傳統的方法,直接用手錶或者衣服遮擋住。


    荷葉上前一步拎起於寧的箱子,很輕,這裏頭真的有放東西嗎。


    「那好,不過奶奶有一個要求,也不算過份,今晚上我會等你吃飯。」老太太說。


    莫淩心裏頭躥起一股邪火,老太太為什麽對著這個野種就這麽的委屈求全。


    於寧點頭,「好,五點之後我會過去。」


    「青顏就先跟我們一起過去吧。」老太太對著一旁的青姨開口。


    青姨點頭,老太太開口了,她自然是不能夠拒絕的。


    老太太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之後,於寧上樓換了衣服,將墨鏡戴在鼻樑上之後進了車庫。


    白色的敞篷跑車滑出車庫,女人飄逸的髮絲跟隨車子奔馳的速度飛揚,身後的車庫門慢慢降下來關上。


    於寧指尖旋轉,扭動車子的可攜式音響,流暢的英文歌從裏頭傾泄而出,女人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出了別墅區之後,上了國道,她足尖用力,原本行駛速度中間的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速而出。


    沿途路上的人紛紛迴首,不僅因為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有跑車裏頭,那個被墨鏡遮去半張臉的女人。


    長發隨著唿嘯而過的風浮動起來,於寧靈活的轉動方向盤,腳尖的油門慢慢往下壓,儀錶盤上的指針不斷往右側移動,酣暢淋漓的速度讓女人唇角輕勾。


    很久沒有飆車的於寧玩心大起,不斷往下踩油門,沿途的車子往一側躲開,司機從後視鏡裏頭看向白色跑車的車尾,車上的女人莫名的透出帥氣。


    蜿蜒的盤山公路上,一輛白色的跑車在路上滑動,速度暢快,一直到能夠看見前方的臨海別墅。


    在車子距離別墅五百米的時候,隱藏在別墅正麵牆壁裏頭的門緩緩打開,露出裏頭一片空曠的地帶。


    輪胎在地上摩擦停下,車尾冒著黑煙進入車庫,一個甩尾,安全的停放在裏頭,緊跟著車庫門往下合上。


    左邊停著一輛紅色的吉普車,於寧打開車門,一雙黑色長皮靴包裹住女人纖細的小腿,上半身一件黑色皮衣,襯著女人身形修長,格外帥氣。


    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噔噔的響聲,她抬手往後撥動往前垂下的長髮,動作帥氣無比,越過那輛紅色吉普的時候,於寧頓住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站在車子前頭。


    單手取下鼻樑上的墨鏡,於寧低頭看著車頭上明顯的擦痕,再往後一看,整張車子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彈孔,同她離開時候那輛光鮮亮麗的車子截然相反。


    於寧銀牙暗咬,蘇西西那個女人,對這車子做了什麽。


    她捏著墨鏡往前走去,同別墅相連的部分有一道黑色的門,於寧按下密碼,門卡特一聲彈出來。


    蘇西西頂著雞窩頭睡得昏天黑地,這些天她根本就沒有好好的睡過一個覺,不說在海上浮動的時候,上了絕島之後見到於寧,她忙著規劃路線,更改設備,再加上擔驚受怕就真的好長時間都沒怎麽睡覺。


    迴到青城之後,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鎖上門,躲進被子裏頭蒙頭大睡,管它天黑天亮,跟她沒什麽關係。


    於寧上樓動動蘇西西房間門的把手,被鎖上了,她轉動手腕,從手錶上的暗層裏頭取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塞進鎖眼裏頭轉動。


    不過兩秒的時間,那把鎖瞬間彈開。


    於寧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裏頭的昏暗讓她眯起眼睛,窗簾被緊緊的合上,稍微透進來的光線射向床上蓋著被子的凸起部分。


    蘇西西是一個注重睡眠的人,所以她的房間裏頭多餘的東西沒有,一個衣櫃,一個梳妝檯,陽台上放著一個吊椅,那張軟的可怕的床,就占了房間裏頭二分之一的麵積。


    床上的女人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原本昏暗的房間裏頭突然透入強光,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於寧站在陽台前,伸手將玻璃門打開,和著對麵鹹濕海風吹進來。


    「你是打算冬眠嗎?」於寧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裹的跟粽子一樣的女人。


    看到她沒有迴應,於寧按著手上的遙控器,將空調的溫度不斷往上加。


    之後她走上陽台,合上玻璃門,慢悠悠的坐在吊椅上,看著腕上的錶針轉動。


    這棟別墅起先是於寧看上了風景,這裏對麵就是大海,四周人跡罕至,這塊地正好出售,於寧就下手買下來了。


    之後認識了蘇西西,兩人因為出任務的需要,於寧才親自畫了設計圖請了施工隊建起了房子,之後除了能夠給人看到的部分是請了建築公司裝修之外,看不見的地方,地下室和實驗室,都是兩人一手包辦。


    每次出了任務之後,她都會到這裏來住兩天,但是在見識過絕島上那樣不可思議的風景之後,她也覺得這裏不過爾爾。


    五分鍾之後,床上穿著睡衣的女人赤著腳衝出來拉開玻璃門往圍欄上撲。


    「熱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掉進鍋爐裏頭了!」


    蘇西西身上滲出薄薄的汗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粘在臉頰上。


    「醒了?」於寧晃悠著吊椅開口。


    蘇西西迴頭瞪了她一眼,走到她對麵的吊椅上坐下,整個人窩上去。


    「拜託老大,不是每個人都跟你們似的精神抖擻,我忙了這麽多天,需要睡眠的好不好!啊嗚!」說著她打了個嗬欠。


    「你說的你們,是指我和千羽吧,那人呢?」


    「鬼知道他哪兒去了。」


    隻要別來她這兒就可以。


    「我剛才開門進來的時候,真的挺怕看到你們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的樣子,還好,你沒讓我看到那場景。」


    蘇西西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汙的。


    「所以這世界上,才有敲門這種禮儀的存在!」她瞪了於寧一眼,不要每次都直接掏出鐵絲開門,她遲早換麵部識別的高科技鎖。


    「要真是激烈,敲門你是聽不見的。」


    「……」少說兩句你在我眼中還是小仙女好不好。


    默默一般起的早,已經散步迴來了,它慢悠悠的從下頭跳上圍欄,邁著獨屬貓兒的優雅步伐走了兩步之後,輕輕一跳,蹲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於寧決定迴席家之後,帶著默默會有很多的不方便,所以這段時間默默就留在蘇西西身邊,暫時待在這裏。


    「你不是把時間推後了嗎,正好是後天晚上,改準備的都得準備起來。」於寧看著對麵一臉疲倦,躺在吊椅裏頭的蘇西西說道。


    「沒什麽好準備的,不都是那樣嗎,把東西帶過去不就成了,地點也都聯絡好了,請帖也都發出去了,明天啟程就可以。」蘇西西閉著眼睛說道。


    於寧無奈扶額,要是這麽簡單的話,她也不會特地過來找她。


    「這次需要格外注意,可能會出事。」於寧臉上,是少有的認真。


    蘇西西睜開眼睛,「出什麽事兒?」


    「千家開始逐步涉及軍火領域,這顯然已經觸及到了厲家的利益,我在厲冥熠身邊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到他們在尋找鬼鳳,再這樣一個時代,局部戰爭頻發,高端人才會成為各家爭奪的對象。」


    蘇西西聽著她的話,原本舒展的眉頭扭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家,都會以鬼鳳為爭奪目標而參加這次的發布會?」


    於寧起身,目光遠眺海麵,「不僅如此,厲家大手筆清洗十二家,不說十二家是否有異心,他們都需要為保留下一條活路,這次前往w市的,不僅僅有道上各豪門世家,就連厲家名下十二家之中,都已經暗地裏頭派出了人。」


    這些事情,蘇西西也算是清楚明白,鬼鳳能夠受到道上追捧這麽久,不僅因為她的每一款槍枝都能夠為競標所得的那個家族,帶來龐大的收益之外,還有她這個人所代表的無盡可能性。


    厲家當初能夠幾乎做到壟斷整個軍火市場,不僅因為雄厚的實力龐大的背景,還有源源不斷的機械人才所做出的各類風靡一時的設計。


    而現在,鬼鳳異軍崛起,幾乎成為整個行業代表頂尖技術的存在,風頭甚至蓋過了已經退出的w。


    這次的發布會,已經不僅僅是競標那麽簡單了,各家很有可能為了找她而使出渾身解數,到時候,衝突是難以避免的。


    「那怎麽辦?發布會需要取消嗎?」蘇西西坐起身來。


    如果那些人是衝著槍枝彈藥而來,她很歡迎,但是現在那些人來的目的,是衝著她們而來,無論是帶著善意還是惡意,都是帶有危險的。


    「不用,隻不過現場的安保,你需要格外費心思,我聽說這次,千夜也會親自去到w市。」於寧說道。


    蘇西西一拍腦門,她這是什麽腦子。


    「我還將地點定在了w市,後麵緊跟著就是沈家的訂婚宴,那兩天w市不得鬧瘋了!」


    估計火拚的人數都會直線上升,她這不是找麻煩嗎,還真是絕了。


    「那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


    「不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你沒聽過這句話嗎。」蘇西西身子往後往,靠在吊椅上不想動。


    她們要真的是為警察叔叔著想,就不應該做這些事情。


    「對了,你的手環呢,把它給我,到時候取模型的時候方便。」蘇西西對著於寧勾勾手。


    她差點把這茬忘記了。


    於寧動動手,「那不是用我的指紋做了第二重保障嗎,你那兒有我的指紋樣板,用那個開吧。」


    蘇西西看向她露出半截的手臂,手腕上戴著的不再是那個黑色手環,而是一道白色機械錶。


    她杵著下巴,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你別告訴我,你的手腕在厲冥熠那兒啊。」


    於寧轉身,靠著圍欄,環胸而立,「你這笑容,還真是很猥瑣,被千羽練出來的吧。」


    沒事兒提他做什麽。


    「得,鑰匙都給人家了,我還不如告訴那些來競標的人,別爭了,厲當家已經得到了所有的東西!」蘇西西臉上匯聚出奇特的表情,生機勃勃。


    於寧搖頭,她這樣子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你跟那千羽,算怎麽迴事兒?」於寧挑出話題問道。


    蘇西西這人,對男人是不會動什麽真情的,她能幫著千羽做了那麽多事,如果她猜的沒錯,那車上的彈孔,應當跟千羽有關。


    「沒怎麽迴事兒,我跟他,早就是楚河漢界,魏晉分明!」蘇西西加重語氣,像是在確定什麽事情一樣。


    千羽現在應當在商家,同商家探討如何跟他自己的親哥哥戰鬥,蘇西西莫名其妙的被卷進去,自然也就不可能這麽輕鬆的摘出來,她這邊也是一團亂,拎不清的身世,裹不明白的席家,和一個見不了的男人。


    她跟蘇西西,什麽時候開始多了這麽多煩心事的。


    「明天我過來自從,我們一塊兒去w市,路上在探討詳細的劃分。」於寧拿了車鑰匙準備離開。


    蘇西西爬起來,滿臉詫異,「你等等!為什麽是明天?不應該是今晚嗎?」


    按照於寧那種精益求精的性子,事情真的那麽複雜的話,她肯定是要拉著她研究一個晚上不讓睡的,怎麽就變成明天了?


    「讓你找的人抓緊了,還有那個催眠師,把他的詳細資料拷貝給我一份。」


    蘇西西點頭,看著女人就那麽遠離了。


    「還有,準備好了以後就下來,我在地下室等你,這次要帶過去的東西需要好好挑選,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能夠跟你一起忙活。」


    伸手將桌上的默默抱過來,蘇西西臉頰在它毛茸茸的身上蹭了蹭,「默默,咱們倆又要開始苦逼的生活了。」


    別墅的地下室,是除了兩個女人之外,誰都沒有去過的地方,千羽猜到這別墅裏頭應當有不簡單的機關,但是誰家還沒點暗格什麽的。


    所以他自然也就是沒有深究的。


    但是他也絕對想不到,這下頭的動靜會這麽大。


    於寧站在厚重的機械門前,頭頂昏暗的白熾燈點亮這片區域,她將自己的指紋安上去,機械鎖發出沉重的聲響,轉動幾下以後打開。


    裏頭是於寧的實驗室,也就是製作模型開發機械的地方。


    越過一排一排的放著各類軍火模型的貨架,她走到最靠近操作台的地方。


    這裏頭就是屬於不能被人看見的地方,牆壁沒有粉刷,露出堆砌這個地方規範一排一排粘在一起的紅色磚頭。


    牆角整齊的碼放著已經廢棄不用的機器。


    這裏的通風口做過特殊處理,並不會覺得煩悶。


    她走到台麵下頭,取了兩個銀色行李箱出來,打開之後放在檯麵上,於寧越過層層貨架,不斷往箱子裏頭放東西。


    蘇西西下來的時候,女人站在操作台前糾結,三把看上去很像的手槍放在上頭,相同的顏色,不同的隻是槍口的直徑。


    「很難選擇?」蘇西西靠過去,身上穿了和於寧同色係的衣服。


    她其實很想說,這些槍不都一樣嗎,她還是沒說出那句話,不然的話於寧又要開始給她講一大堆的機械原理,聽得頭疼。


    「這個子彈口徑比那兩個大了零點五公分……」


    「ok!選這個!」


    在她開口之前,蘇西西眼疾手快的將她麵前的手槍扔進了箱子裏頭。


    再聽一遍那些話,她會瘋的,她們兩個的專業方向雖然有交集,但是她除了交集的那方麵以外,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好不好。


    兩人熟練的往箱子裏頭放東西,這裏頭隨便一把手槍,都有可能給他們帶來上億美金的收入。


    「你為什麽把手環給厲冥熠?」蘇西西狀似無意的開口,手上整理的動作沒有停下。


    於寧對比手上的兩枚炸彈之後,將左邊那枚放進箱子裏頭。


    「沒有為什麽。」


    「你騙人,肯定有什麽深意,否則那東西你怎麽可能給他,那可是你全部的身家性命。」


    於寧合上箱子,熟練的輸入密碼,頭也沒迴的開口,「那我是不是可以問你為什麽要幫千羽?還是不計較得失的那種幫忙?」


    「江湖道義!」蘇西西理直氣壯的開口。


    「少來,你這種愛財的性子,雁過留毛還不算,你能揪著把人家拔光的樣子,江湖道義在你眼裏頭,值幾個錢?」


    蘇西西眨眨眼,兩人同時默契的閉上嘴巴,埋頭做手上的事情。


    她們倆這事兒,還真的是說不清楚。


    就暫時放著吧,總有能夠解釋清楚,能夠擺清楚那天。


    ------題外話------


    這兩天真的很忙,早上十點到中午三點,再到晚上六點,忙的都沒時間吃飯,謝謝等更新的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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