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銀狐的肩膀已經受了重傷,但是曹百歲也不敢貿然出手。

    何況蜈蚣道人已死,花和尚又廢了一對招子。

    若軒轅九尾此時出現,曹百歲是必死無疑。這一次若不是仗著人多勢眾,曹百歲斷然不敢再露麵。

    我既不願出手傷了曹百歲,又怕時間一長發生變故。

    為了老婆,我豁出去了。

    想到這裏,我緩緩從廟門後走了出來。

    我大笑了幾聲,朗聲道:“山不轉水轉。大叔,我們又見麵了。”

    曹百歲麵帶殺意,冷冷道:“是你!”

    我幹笑道:“沒錯,是我!這女子是我的未婚妻,望大叔看在我的薄麵上,放她一馬。”

    銀狐咬牙道:“你說誰是你老婆?”

    曹百歲見來人並不是軒轅九尾,膽子頓然大了許多,沉聲道:“好,那我就看看你的麵子有多大!”說話間,他晃動雙拳,朝我砸了過來。

    我故作鎮定狀,雙手齊動,將手中剩餘的平安彈全部拋了出去。那些平安彈有的旋轉,有的急飛,有的後發先至,有的淩空撞擊。

    一著急,我施展出了唐門暗器操縱的中級手法。

    曹百歲驚唿道:“漫天飛雨!”

    話聲剛落,那些平安彈一齊爆裂開來,產生了巨大的辣椒粉塵。

    曹百歲護住五官,退後道:“你是百手書生?”

    我和三表哥唐銘的年齡相仿,剛才我又施展出唐門暗器手法,所以曹百歲將我當成了唐銘。而唐銘表哥的外號正是百手書生。

    我點頭一笑,沒有說話。

    我怕話說的太多,暴露我的真實身份。

    曹百歲沉聲道:“好。今日我曹百歲認栽了。百手書生,這個麵子我給你。”言罷,他將花和尚扶起,低聲道:“花大師,我們走。”

    花和尚呻吟著,一臉痛苦狀。

    銀狐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喝道:“把九龍圖留下。”

    曹百歲將懷中的假九龍圖扔到銀狐麵前,攙扶著花和尚離開三星廟。

    銀狐剛一把抓起地上的假九龍圖,便暈了過去。

    我大聲喊道:“老婆,你別死呀!”

    無奈之下,我隻好先將她抱到破廟中。

    她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了,頓時將她的白狐裘染成血紅之色。根據我的江湖經驗,如果不及時止血,她的這條胳膊有可能廢掉。

    此時,我的心裏十分矛盾。

    若救她,可男女又授受不親。

    若不救她,我又不忍心看著這樣的美人兒成為廢人。

    最後,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理由。反正,她將來要做我的老婆。

    掀開白狐裘,便看到了她那帶血的內衣。

    我取過她手中的銀匕首,將她那帶血的內衣割裂開來。隻見傷口處鮮血直湧,四周略帶浮腫。蘇杭賭王的七色骰果然不同凡響,她能堅持這麽久已經是個奇跡。

    她的皮膚,比雪還要潔白,比冰還要剔透。絞盡腦汁,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美。

    沒有開水和藥物消毒,便隻能用唾液代替。

    這是我在很小的時候,老爹暗中教給我的祖傳秘方。據說我娘便是因此才芳心暗許,情定一斷江湖佳話。反正她將來要做我的老婆,所以我更要拚盡全力救她。

    消毒完畢,我從百寶袋中取出一些白布,將她的傷口包紮起來。

    隔著青紗,我無數次想象著她的容顏。

    反念一想,她遲早要做我的老婆,看看又有何妨?

    於是,我輕輕掀開了他的麵紗。

    青紗後所隱藏的秘密,終於全部呈現在我麵前。我隻看了一眼,便將青紗迅速地遮上。

    無法想象,青紗後麵赫然是一大片青色的胎記。

    若沒有這一點點瑕疵,她就是一名十全十美的美女。美到無與倫比。

    我轉過身子蹲在火堆旁,內心十分掙紮。

    喜歡她,

    不喜歡她,

    我的心隨著她搖擺不定,一夜無眠。

    最後,我終於下定決心要她做我的老婆。做人嘛,不能始亂終棄。

    次日,清晨。

    清冷的陽光,斜斜射入了三星廟。

    銀狐緩緩睜開眼睛,嘟囔道:“我這是在哪裏?”

    我見她清醒過來,急忙轉身道:“老婆,你終於醒了阿?昨夜你可把我嚇壞了。”

    銀狐尖叫一聲,翻身做起。

    啪地一聲,毫不留情給了我一個大耳光。

    她又摸摸肩膀處的傷口,厲聲問道:“難道是你為我包紮的傷口?”

    我嘴角一揚,點頭道:“是!”

    銀狐哇地大叫了一聲,道:“我殺了你!”接著,她開始伸手在腰間摸索起來。

    我晃動著手中的銀匕首,問道:“老婆,你是不是在找這個玩意?吹毛斷發,確實是一件好寶貝!”

    銀狐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匕首。

    幾乎在同一時刻,她已經將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麵。

    我沒有躲閃。

    不是我不想躲避,而根本躲不開,她出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我顫聲道:“老婆!”

    銀狐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厲聲道:“你還說!”

    我哀求道:“不說了。不說了。不管這麽說,我都救過你的性命。像您這樣武功高強的俠女,該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吧。”

    先給她扣個大帽子,讓她無法下手。

    銀狐狠狠踢了我幾腳,問道:“九龍圖在哪裏?”

    我朝地上使了使眼色,道:“姑娘,千萬不要生氣。其實這一切隻是他們為了抓你師傅而設下的陷阱,曹百歲身上的九龍圖也是假的。”

    銀狐一腳將我踢開,並迅速抓起地上的假九龍圖。

    打開一看,卻是破畫一張。

    銀狐暴怒,瞪著我道:“下次不要讓我碰到你,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言罷,銀狐飛身而去。

    真氣浩蕩,激起地麵上的殘雪。遙遙望去,空中仿佛有一隻會飛的銀色狐狸。

    我呻吟了幾聲,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剛才這幾腳,似乎有萬鈞之力,我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一般。

    不過,這幾腳可是她親腳拜賜。

    痛在身上,甜在心裏。

    銀狐已消失不見,我的心隨風而蕩,一起飄向那遙遠的地方。

    我離開了三星廟,繼續前行。

    北平府比我想像中要遠,我已經走了十多天,依舊看不到目的地的影子。

    不知道那歡喜公子是否已經遭了毒手?

    我見過那兩名東瀛忍者施展武功,刀法詭異,且收發自如,我是自愧不如。不知道唐銘表哥現在怎麽樣了?雖然沈公子說唐銘表哥已遭毒手,但我一直堅信唐銘表哥沒那麽容易死。

    路過集市,我便以銀易馬。

    起初見我衣衫不整,誰都不肯理我?當他拿出那一千兩的銀票在他們眼前晃了一圈時,眾馬販頓時眼中一亮,紛紛向我炫耀他們手中的馬兒神駿。

    最後,我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從一個叫侯九的馬販子手中買了一匹棗紅色小馬。候九千恩萬謝一番,問道:“少俠,要給愛馬打些蠟油嗎?五兩銀子一次。”

    我不解道:“那有什麽用途?”

    侯九解釋道:“防凍。”

    本來我不太想買,但是侯九最後又補充道:“有身份的大爺們,都給自己的馬兒塗這種蠟油。”

    “買!”我毫不猶豫地說。為了不給爹娘丟臉,我也得咬牙當一迴這有身份的人。隨後,我又找了家館子,海吃了一頓。

    最後摸摸銀袋子,發覺散碎銀子已經用光。

    按轡急行,走向保定。

    剛走出數裏地,我便聽到附近樹林中傳出一女子的淒厲哭聲。在這荒郊野外,為何有女子哭泣?

    我將剛買來的棗紅馬拴在一棵樹上,舉目朝四周看去。地麵積雪未消,留下一串串淩亂的腳印。

    我辨認了一番,發現有三五人之多。

    那女子的叫聲,越來越尖銳。

    我暗中取了幾枚平安彈在手,循著聲音而去。

    沒走多遠,我便看到三、五名土匪模樣的人,手執樸刀,正圍著一位村姑毛手毛腳。那村姑嚇得淚留滿麵,蹲在地上不敢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非禮民女?

    我那滿腔熱血,頓時沸騰起來。

    我大喝一聲住手,便跳了出去。

    群匪一齊迴過頭看著我,喝道:“小子,你是誰?敢管我們兄弟的閑事?”

    那名村姑趁此機會,迅速躲在我身後。

    我迴頭道:“姑娘,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那名村姑一把摟住我的腰,嬌聲道:“公子,救我!他們要把奴家抓迴去當押寨夫人。”

    我微微點頭,然後仔細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很大,辮子也很長,還有一對可愛的虎牙,從她的貝齒中凸了出來。

    她很美,那是一種原始的美。

    匪徒首領揮動手中的樸刀,喝道:“兄弟們,給我把這小子砍了。”

    餘下幾名匪徒呐喊著,朝我衝了過來。

    我雙手輕輕一抖,立刻彈出兩顆平安彈。衝在最前麵的兩人當即中招,特製的辣椒粉飄入他們的眼鼻口耳腦中,宛如做了一場惡夢。

    我哈哈一笑,道:“好玩,繼續!”

    匪徒首領大喝道:“小子,有些手段!今日就讓你嚐嚐老子霸王拳的威力?”說話間,他拉開弓步,在我麵前耍了一頓拳腳。我好生奇怪,看他的拳腳功夫比我很差,怎麽也能在江湖中摸爬滾打?這次,我沒使用平安彈,直接朝他胸口打了一拳。

    接著,便是幾腳。

    就這樣連踢帶打,匪徒首領鼻青臉腫,樣子十分狼狽。

    我收住拳腳,想痛罵上他們幾句。就在這時,眼前突然飄起一條白絲巾。

    接著便聞到一陣怪異的香味。

    我感覺渾身酥軟,四肢無力。身子搖晃了幾下,我便倒在雪地中。接著,我便到一名男子的聲音道:“大姐頭,這頭肥羊如何?”

    這是侯九的聲音。

    “這些山賊怎麽處置?”侯九問道。

    那女子冷冷道:“殺!”

    一陣慘叫過後,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因為我也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久之後,我便被刺骨的寒冷凍醒。

    那幾名匪徒的屍體在雪地中倒著,已然凍僵。

    我低頭一看,就連我腰間所懸的百寶袋也消失不見。我立即迴到拴馬的地方,發現小紅馬也被偷走。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這次徹底栽了。

    並且我還是栽在一個我救過的女人手中。

    不!

    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陰謀。

    我揮拳砸在附近的一株鬆樹上,發誓道:“死丫頭,我一定會娶你做小老婆。”在我心目中,讓一個女子當老婆便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嘩啦一聲,樹上的積雪全部抖落下來,倒扣在我身上。

    我嘟了一聲,慘唿道:“好冷啊!”

    雪花又在半空中飛舞起來。

    我將雙手插入袖管中,頂著風雪徐徐前行。

    當務之急,必須先把丟失的東西找會來。人海茫茫,尋人猶如大海撈針。我一路打聽那名女賊和侯九的下落,卻沒有半點蹤影。

    沒了銀子,就連一日三餐都成了問題。

    走在茫茫雪原之上,我的視力漸漸模糊起來。

    在那不知名處,遙遙傳來一陣山歌聲。聲音雄渾,鏗鏘有力,宛如北地漢子的情懷。

    那歌聲飄渺不定,疑似幻覺。

    我強忍饑渴,又朝前走了幾步,忽覺眼前一黑,便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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