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中清冷,我緊緊蜷縮成一團。

    寒風卷入廟中,搖動著我麵前的火焰。我打了一個哈欠,將一根枯枝伸入火種挑了挑。

    火焰頓時又漲高了許多。

    盯著這不斷跳躍的火焰,我的眼皮有點發困。

    不一會,我便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我見到我、沈玉儒、唐銘表哥和健康正被一群蒙麵忍者圍攻。

    唐銘表哥不敵,第一個倒在血泊之中。

    接下來便是不懂武功的沈玉儒。

    我大聲呐喊著,想衝上前去救他們,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完全不能動彈。

    最後,健康也倒了下去。

    那些忍者幾乎同時飛起,獰笑了幾聲,一齊將手中的黑色忍刀推入我的胸膛,血淚漸漸模糊我的視線。我尖叫著翻身而起,卻發現是南柯一夢。

    這時,我發現火已經被風吹熄。

    我剛想出去找些幹柴迴來,就聽到廟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在這種風雪之夜,會是誰呢?

    以我現在的江湖閱曆,實在是想不出問題的答案。

    一番思量之後,我決定先藏起來看看情況再說。比猴兒還要靈活的我,迅速地爬到廟中的橫梁之上。這個位置很不錯,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的一切。

    腳步聲由遠而近。

    眨眼間,便有十餘名攜帶各種兵器的江湖人士閃身進了廟中。我定睛朝下一看,帶頭之人竟然是曹百歲。我在心中暗道:“這不是曹大叔嗎?他來這裏幹什麽?”

    曹百歲先吩咐那兩名彪悍手下到附近撿了一些幹柴迴來,重新點燃的火堆。那些江湖人士將兵器放到旁邊,圍著火堆坐了下來。曹百歲又對那兩名手下道:“你們兩個到外麵放風。一有風吹草動,馬上來報。”

    那兩人嗯了一聲,轉身出了三星廟。

    這時,廟中還餘下八人,七男一女。

    我就認得曹百歲一人而已。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一名獨臂道人問道:“老曹,你確定她今晚一定迴來?”

    蜈蚣道人,一聽便不是什麽好鳥。

    曹百歲哈哈一笑,道:“蜈蚣道長,請放心!老夫敢以身家性命擔保。”

    坐在曹百歲對麵的兩名孿生兄弟,陰陽怪氣道:“隻要她敢來,我們大小無良一定有來無迴。”言罷,兩人一起淫笑了起來。

    大小無良,名副其實。

    一名虯髯大漢撚動手中的七色骰,冷冷道:“不如我們來賭一把,猜猜她會死在誰的手中?我來坐莊,押大押小,買定離手。”

    曹百歲大笑道:“蘇杭賭王,好興致!”

    色能亡國,賭能敗家,一看就是一個敗家子。

    這時,一名僧侶打扮的人問道:“曹爺,你究竟用了什麽計策誘她前來赴會?”坐在他旁邊的山羊胡子老頭,亦小聲問道:“老夫也想知道。”

    曹百歲笑著說道:“花大師,無本先生,你們真得想知道嗎?”

    花大師,我看是花和尚才對。

    無本先生,專做那無本的生意?看起來,他是眾人中城府最深的人。

    曹百歲清清嗓子,道:“大家可曾聽說過九龍圖?”

    一位麵帶黑紗的男子,沉聲道:“在最近幾個月中,江湖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九龍圖藏著一個大秘密。據說隻要集齊九份九龍圖,便可破解其中秘密。就在數日前,金陵沈家慘遭神秘人一夜滅門。”

    曹百歲點頭一笑,道:“無麵公子說得不錯。老夫正是打聽到她也在收集九龍圖,便命人放風出去,說我手中握有九龍圖。”

    她是誰?

    為什麽要收集九龍圖?

    難道她就是殺害沈大哥和健康的兇手嗎?

    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說道:“一群敗類,卑鄙無恥!”

    眾人聞言,麵露不悅之色。

    曹百歲大笑道:“無痕師太,今晚我們踏在同一條船上,望能同舟共濟,共抗強敵。”

    無痕師太一拂衣袖,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接著,兩個球狀物從外麵飛了進來。

    大小無良飛身而起,喝道:“我們打頭陣!”

    一探手,兩人便將那兩個球狀物接住。我定睛一看,確實兩個鮮血淋淋的人頭。正是曹百歲的那兩名手下。血還冒著熱氣,顯然剛死去不久。

    大小無良將人頭丟在地上,連聲道:“晦氣!”

    曹百歲怒笑了一聲,立即衝到廟外。

    餘下眾人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來到外麵。

    冷月之下,

    三星廟頂,

    一名女子負手而立。

    長發飄動,帶動颯颯風聲;眼神靈動,宛如那深夜裏出沒的精靈;青紗遮麵,更平添幾分神秘。

    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狐裘衣,比雪還要白。

    那以紅色寶石做眼狐皮作身的圍巾,在她那玉頸之間環繞,襯托著她的美麗。

    不是仙人轉世,也是仙女下凡。

    光是顧盼她的倩影,便叫人心動不已。我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

    她和我娘一樣漂亮,我猜想。

    曹百歲大笑道:“軒轅九尾,你終於出現了?”

    白衣女子冷冷道:“交出九龍圖!”

    曹百歲從懷中取出一軸畫卷,狂笑道:“九龍圖在我手中,有本是過來拿。我們這邊有八位高手在場,看你今夜如何脫身?”蜈蚣道長撫摸著空蕩蕩袍袖,大笑道:“貧道忍了整整十年,等的便是今日。軒轅九尾,今日之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小無良齊聲道:“軒轅九尾,你害我們兄弟十年沒碰過女人。”淫笑了幾聲,道:“待我們把你抓住後,我們兄弟一定會讓你肉債肉償。”

    白衣女子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大小無良陰陽怪氣道:“我們是狗,不過你很快便要成為我們兄弟的俘虜。”白衣女子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恬不知恥,命你們每人自斷一臂。”

    大小無良各從腰間抽出一條九節軟鞭,齊聲道:“軒轅九尾,莫要口出狂言?今夜我們可是有備而來,定叫你領教我們兄弟的手段。”

    白衣女子大笑道:“先看看你們的手臂再說!”

    大小無良對視一眼,各自翻起手掌來看。隻見掌心發黑,一條黑線順著經脈朝肩膀處延伸。顯而易見,他們兩人都中了毒。”

    大小無良驚唿道;“怎麽會這樣?”

    白衣女子解釋道:“我在那兩個廢物的腦袋上麵塗了一種慢性毒藥。一旦妄動體內真氣,體內積存的毒素便會迅速攻向心脈。”

    我暗想道:“原來她在人頭上下毒,難怪大小無良會中了招。”

    大小無良當即癱在地上,齊聲道:“軒轅奶奶,我們兄弟再也不敢冒犯您老人家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恩賜我們兄弟幾粒解藥吧!”

    這時,一道黑影竄到大小無良身後,輕輕拍了兩下。

    大小無良都來不及驚叫,便氣絕身亡。

    曹百歲麵帶不解之色,問道:“無本先生,你為何要殺死大小無良?”

    無本先生一捋山羊胡子,道:“這兩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況他們中了軒轅九尾的劇毒,留之無用。若是他們倒戈相向,我們便會功虧一簣。”

    好毒辣的手段!

    這無本先生,絕非善類。

    曹百歲衝著白衣女子喊道:“軒轅九尾,我們這邊還有六人。趕快投降吧,免受皮肉之苦。”

    無痕師太一甩拂塵,道:“不是六人,是五人。”

    曹百歲迴頭一看,問道:“師太,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想殺軒轅九尾報仇了嗎?”

    無痕師太冷冷道:“她根本就不是軒轅九尾!貧尼對其他人沒有想去,先行一步!”然後,她轉過頭瞪著無本先生,沉聲道:“無本先生,貧尼能否先行一步?”

    無本先生支吾道:“無痕師太乃是世外高人,老夫豈敢阻攔?師太,請便!”

    無痕師太冷哼一聲,絕塵而去。

    曹百歲大聲問道:“你到底是誰?軒轅九尾又在哪裏?”

    白衣女子大笑道:“那就讓你們做個明白鬼吧!我乃軒轅九尾座下二弟子——銀狐。就憑你們這些宵小之輩,也配見我師傅嗎?”

    曹百歲氣得直吹胡子,道:“殺不成老狐狸,那就先宰了你這隻小狐狸祭旗。”他轉頭朝餘下四人道:“各位老大,一起上。絕對不能放走這隻小狐狸。”

    蜈蚣道人抽出背上的鬆紋劍,舞動起來。

    自從他的右臂被軒轅九尾斬去後,便日夜苦練左手劍法。如今他左手上的劍術造詣,已經不亞於當年。劍光閃爍,殘影重疊。

    長劍順勢而出,宛若一道長虹,刺向銀狐。

    銀狐飛身而起,輕輕飄落在地。蜈蚣道人見這一劍刺空,頭也不迴,反手將劍拋出。銀狐淡淡一笑,雙臂平展,急速退後了丈餘。

    長劍插在雪地之中,足有半尺。

    花大師提了口真氣,掄起鐵禪杖,喝道:“女施主,貧僧來會會你。”

    銀狐嘲諷道:“老淫僧,不好好呆在亂石崖懺悔,跟他們一起胡鬧幹什麽?”這花大師曾被軒轅九尾削掉一耳,並強迫他在亂石崖懺悔十年。這人內力不俗,又練得一身鐵布衫,刀槍不入。

    常人與之過招,確實勝算不多。

    銀狐這樣做,就是為了激怒於他。心性一亂,招數便會跟著大亂。招式一亂,便有了破綻。有了破綻,自己便多了幾分勝算。

    花大師臉色驟變,旋即隱去佛家莊嚴,快速地掄動手中的鐵禪杖。招招致命,手不留情,全力攻向銀狐。銀狐施展輕身功夫,來往穿梭,與之迂迴。

    蘇杭賭王屈起手指,朝銀狐拋了三粒鐵骰子。

    銀狐閃避不及,有一粒骰子打中了她的肩頭。我在暗中看得清楚,她當即從半空中跌落在地。在落地之前,她從口中吐出一根銀針。

    銀芒一閃,立即沒入蘇杭賭王的喉嚨。

    銀針上麵淬有劇毒,見血封喉,蘇杭賭王交了一輩子好運,隻是這一次運氣實在是太差。銀狐咬牙道:“這就是卑鄙之徒的下場。”

    曹百歲虎吼一聲,揮拳而上。

    蜈蚣道人拔出鐵劍,再一次加入了戰團。花大師掄動鐵禪杖,唿唿作響,勢如風雷。

    就在眾人混戰之際,無麵公子早已不知去向。沒過多久,無本先生也悄然離去。

    曹百歲朝地上吐了一口,抱怨道:“他娘的,東瀛人和紅毛鬼果然都靠不住。”

    由於無本先生有一半羅刹血統,所以曹百歲私下又叫他是紅毛鬼子。無麵公子是他在途中遇到的,他隻知道無麵公子來自東瀛,其他一概不知。

    蜈蚣道人大聲說道:“老曹,不必生氣。就憑我們三人的實力,一定能製服這個受傷的小妖精。我一定要將她放到油鍋中,煮上三天三夜,方能解恨。”

    我在心中驚唿道:“不好,我老婆有危險!”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我已經將那女子當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老婆。

    想到這裏,我從百寶袋中抓了一把平安彈在手。

    由於銀狐肩膀受傷,輕功便大打折扣。

    十幾個迴合過後,她便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一拳,一劍,一禪杖。

    一僧,一道,一俗。

    三人配合得密不透風,誓要將銀狐就地正法。銀狐隻覺得一陣陣涼氣撲麵而來,臂彎漸漸發麻,腳步越來越沉重。銀狐暗道:“不好,骰子上有麻藥。”

    蜈蚣道人狂笑一聲,一劍劈下。

    這一劍若直劈下去,銀狐的天靈蓋便要被劈成兩半。

    我屈起手指,小聲道:“射你眼鏡。”

    噗地一聲,一枚黑色的彈丸被彈飛出去。平安彈與蜈蚣道人的鼻子相互撞擊,產生一團赤色的粉末。蜈蚣道人連打幾個噴嚏,道:“辣椒粉!”

    我得意一笑,又打出一枚平安彈。

    這次的攻擊對象是花大師,攻擊位置是他的鼻子。平安彈碎裂後,產生了大量的紅色粉末。花大師丟掉鐵禪杖,捂著眼鏡慘唿道:“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什麽也看不到見了。我的眼睛!”

    花和尚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銀狐趁機拔出腰間的銀匕首,將蜈蚣道人擊斃。

    曹百歲大驚,退後幾步道:“在下乃是笑麵閻羅曹百歲,請高人現身一見。”

    我暗中得意,道:“我也算是高人嗎?不過我可不能跑出去見你。一出去我便露餡了,就憑我這點三腳貓功夫,怎麽能打過你們?”

    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打死也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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