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經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但是卻沒遇到一個村民。周圍殘破的房屋悉悉索索的排列著,明顯已經很久沒住過人,門板上的灰塵都已經可看清了。

    “湯校尉,此處應是柳家莊,除了最開始見到的幾個軍爺外,為何不見莊內的百姓呢?”林臻北客氣地問道。

    “唉!總鏢頭有所不知呀。去年這柳家莊突然鬧起了瘟疫,死了不少人。朝廷怕瘟疫擴散到附近其他幾個莊子,所以派我等來了這裏。不過,眾位請放心,我們已經徹底控製了這裏。染病的人都已隔離,正由隨軍的大夫診治。雖然還是死了很多人,但是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原來是這樣。各位可真是辛苦了,我揚國能有像各位這樣為國為民的官軍,可真是百姓之福啊。”

    “哎呀,總鏢頭的錯愛真讓我等愧不敢當。如今天下正值和平安泰,各國恪守約定,互不侵犯。商貿發達,百業俱興。在這樣的年景,軍隊就是一個擺設。除了突發的匪亂和疫情,我們還能有什麽是做啊。”湯校尉一陣長籲短歎。

    “湯校尉客氣了。國家的安定和之間的和平,可都是在諸位的基礎上建立的。對了,請問這裏是不是有個柳員外。如今疫情如此嚴重,他可安好?”

    “柳員外?哦對,是有一個。不過,他死了。但是你先別急,柳員外的後人還在。你看那邊,他們就被安置在前麵的院子裏。”

    說話間,不知不覺湯校尉帶著大家,走進了一條可容兩輛馬車並行的寬巷子。巷子的盡頭是一座陳舊的莊院,敞著門,門匾上有兩個字,可是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這時,忽然從旁邊的一間破舊民宅裏,走出一名兵丁,手中捧著一個大瓷罐。他走到馬前,突然手一滑,瓷罐掉地摔了個細碎。罐子裏好像原先呈了半罐的像麵粉一樣的粉末,一時間烏煙瘴氣,湯校尉、林臻北和林沐風首當其衝,被弄得一身都是。

    “你個兔崽子!怎麽不長眼睛,看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湯校尉氣的張嘴就罵,那個兵丁好像也嚇傻了,轉身就跑進一間破屋。湯校尉氣急敗壞,嘴裏罵罵咧咧地就追了過去。旁邊的林臻北想出言勸解,但沒來得及。

    這時,後邊的王斐走上前。蹲下來,用手指沾了點白色粉末,放入嘴裏細品著。這倒不是他江湖經驗豐富,而是自從知道了這個柳家莊有危險後,本就多疑的他,一刻也沒放鬆過。剛才那個“闖禍”的小兵出現後,更是引起了他的懷疑。驚慌的表情是那個樣子嗎?經曆了那麽多的險象還生,對於驚慌,王斐都可算是這方麵的半個專家了。

    白色粉末入口,無色無味,但是有一種隱隱的鹹甜之感,最後又變為了辛麻。“壞了!是麻藥。”他大喊了一聲。這白色粉末是一種麻藥,采自花草,平時走江湖騙錢的術士常用。它隻會讓你手腳癱軟,使不上力,別的就沒什麽了,並且效果隻能保持一個時辰。當初他和石峰子遊曆時,就沒少用這招兒湊盤纏,所以他才能辨出。

    提醒明顯已經晚了,林臻北和林沐風已經癱軟地靠在了馬背上。後邊,立刻過來兩名趟子手扶住了他們。其他人立刻抽出了兵器,準備迎戰。王斐想繼續說如何應對這麻藥,但是此時他隻感口中麻感大生,頃刻傳遍全身。張了半天嘴,發出的聲音,連自己也沒聽清楚。這樣,又得過來一個人專門扶著他。

    這時,從兩邊的房頂突然出現了很多弓箭手,弓已拉滿,對準下方的眾人。他們根本不聽解釋,一聲令下,萬箭齊發。軍隊的弓和箭是特製的,雖然江湖中的那些綠林匪寇也用弓箭,但是跟軍隊的根本沒法比。他們的弓杆是使用整條紫杉木製成,弦則是壯年牛筋混入幾種秘藥煉製,同時弓背上還有多條外伸的金剛角牙,在不及拔刀的情況下,射手隻用手中的弓也可格殺偷襲者。另外,他們用的箭也不一般,箭身強韌,箭頭成三角,上麵有倒刺和血槽。一旦中箭,就很難拔出。時間一久,就算中箭的不是要害部位,也會因流血過多而亡。

    眾人突遭弓箭手圍攻,雖說來時為了以防萬一,每個人都帶了藤盾,但是在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就算手中有盾也撐不了多久。最糟糕的是林臻北和林沐風兩個高手都中了暗算,否則以他們的輕功對付這些難纏的弓箭手,並不算難。事情還不算太糟,雖說兩個高手失去了戰鬥力,但他們不是所有的高手,至少還有個煞星——魔刀煞星林沐雷。他跟他爹林臻北有點反相,林臻北走前麵,他一定走後麵。所以他爹中了下三濫的麻藥,他就幸免了。這時,所有人的安危都寄予他一人身上。

    林沐雷一邊拿盾當著箭,一邊向一側靠過去。“嘭!”隻見他將一塊破門板踢向對麵的房上,緊接著一縱身,在空中留下幾道殘影便消失了。下一刻,一側的房上有人發現身旁安靜地站著一名年輕男子,寬大的衣衫,雙手隱於袖中,低著頭看不清容貌。所有人立刻暴起,手持牙弓擊殺偷襲者。但是,年輕男子卻先動一步,他的衣袖無風自起,整個人如勁風一般,穿過了弓箭手排成的一字隊。沒錯,是穿過的。他速度很快,離遠看去就像一陣風一樣穿過。接著,房上的人在他身後相繼倒下了。他們都圓睜雙眼,表情凝固在了死前一刻。大概是想看清,那要他們命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不知,他們是否不帶遺憾離開的這個世界。

    每名弓箭手都是眉心中刀,傷口寬窄適中,刀勁入腦而亡。年輕男子自然就是林沐雷,他的短刀沒在衣袖中。那把殺人的刀是什麽樣的,沒有人知道,更沒人想知道。總之,知道那把刀能殺人就夠了。他用的當然是追風刀法,但是跟林臻北的幾乎背道而馳。他的刀首重快,在快的基礎上,再加上勁,所以他用短刀。氣蘊刀尖,斃敵於一招之間。當初和烈劍門對恃時,林臻北之所以沒讓他下場,除了怕淩老頭出手,讓他吃虧,還由於他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林沐雷和林沐風不一樣,林沐風穩重,和人對陣時,手下能有個輕重之分,不會隨便出殺手;而林沐雷性格強得很,這點從他的刀上就可看出。當年,燕霸天曾這樣品評這兄弟倆:林沐風是一柄沉穩的劍,守中有攻;林沐雷是一把倔強的刀,以攻代守。如果二人能夠相互扶持,將來定可成武林中一代名宿。

    將來的事,太遙遠了。眼前先渡過這場危難,才是最重要的。林沐雷解決了一側的弓箭手,閃身飛到另一側。正在此時,在巷子的另一頭衝出很多紅衣黑甲的官軍,他們手持長矛向眾人緊逼過來。打頭的一名全身赤紅盔甲閃閃發光的將領,舉著長刀,沉聲喊道:“將軍有令,鏢局一幹人等皆為匪寇。殺一人者,得賞銀五百。取匪首林臻北首級者,得賞銀一千,官升三級。”

    隨後,從周圍的破屋中有穿出來很多官軍,所有人狂熱地向鏢隊的人衝去。在他們眼中,麵前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堆堆白花花的銀子和一直向往地高官厚祿,一個個都唯恐落於人後。

    “先退到前麵的宅子裏。”林臻北虛弱地喊道。

    大家且戰且退,直到進入了大宅,堵上了大門,才稍作停歇。由於葉柯負責斷後,眾人並沒有出現重傷亡,但一些輕傷還是有的。

    “我的媽呀!死人,這裏全是死人!”進屋內探查的呂老四,突然大叫地跑出。江湖中人,刀口舔血,當然不會懼怕死屍。能讓一個江湖人害怕得大叫,可見裏邊情況的特殊了。

    “屋內••••••屋內全是死人。有裝進棺材的,也有直接放在哪兒的,總之有很多。”呂落第喘著氣說道。

    “我知道了,這裏是義莊。但是,怎麽會有那麽多死人。難道柳家莊的人真的都死光了。”

    “不好!他們要放火。”在門口負責注意外麵情況的趟子手,突然大喊。驚聞這一突變,莊內的所有人立刻變得焦躁不安。一旁的林臻北和林沐風已經服下辟毒丹,此刻正在閉目打坐,力求恢複。這種下三濫的麻藥,當真是下三濫,在走江湖的騙子身上絕不少見。它不是毒藥,不會要人命,一般著了這道兒後,用熱水擦一下腳底就可解,或是幹脆不管它,一個時辰後自動消失。但是辟毒丹這類藥對它的效果卻很不明顯。

    “風兒,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林臻北緩緩地問道。

    “應該能有五層功力了。義父,您現在恢複的如何了?”

    “和你差不多。好了,我們現在就和大家一起衝出去。在莊外會有人接應我們的。”說完,林臻北站起身開始叫大家準備。

    這個時候,王斐在一名趟子手幫助下,爬上了院牆,正好看見外麵的官軍正在部署火攻。門口已經堆了幾大捆柴火,幾輛木車推著整桶的桐油向這邊靠近,一名士兵手拿火把正準備放火。

    “嘿嘿,倒黴蛋兒,該著你今天遇到我,認命吧!”王斐暗笑著。下一刻,他開始注視那名拿火把的士兵,將身體內僅存的一絲靈氣注入到雙眼。沒錯,他正在全力施展失神,這是他現在唯一可用的神通了。那名小兵走到裝著桐油的木車旁,忽然一陣迷糊,然後失去了知覺。他手中火把掉到了車上的木桶內,火勢不負期望地暴現,接著一聲沉悶的爆裂,大火官軍之中蔓延開了。正在這時,義莊的大門突然從裏麵破碎開來,衝出了一夥人。他們手拿刀劍,見官兵就殺,場麵非常混亂。站在高處的那名將領,歇斯底裏的大喊:“不準逃!給我殺,殺了一個,賞銀一千!”

    這時,他身後忽然跑來幾個兵丁。

    “報——!有大批匪寇在西麵攻打我們。”

    “報——!我軍糧草忽然起火”

    “報——!••••••報——!••••••”一時,那名將領弄得有些抓狂。

    離柳家莊不遠的,一處山間小溪邊,鏢隊一夥人疲憊地靠在一起歇息。當時,他們趁火勢一起,立刻衝殺入亂作一團的官軍。好在,有紅葉山莊等人在外麵製造混亂,否則就憑他們十幾號人和大批官軍對抗,還是絕無勝算的。不過,雖然衝出來了,但是還是有四名趟子手身負重傷,已無力再戰,現急需醫治。

    突然,林沐風大叫了一聲。“糟了,雷二弟還沒出來。”說著,他勉強站起打算返迴,其他人也相繼站起跟隨。而一旁的林臻北臉上也稍露出了不安,沒有出言阻止。

    “我在這裏!”突然,一聲震天喊聲。一個人夾著另一個人,如一陣風一樣越過層層密林,來到眾人跟前。一甩,被夾著的那個倒黴鬼像隻死豬一樣,被摔在地上,還嚎叫了幾聲。

    “看看我帶迴來了什麽?”林沐雷驕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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