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連讓凡人向往的修真界,都會動不動就殺人奪寶、為一時之氣大打出手。那魚龍混雜的江湖,也自然都是用拳頭說話的了。先別管修真界如何,世俗中的江湖曆來都有個習慣。大家總是喜歡按照武功的高低,給所有人做個大排榜。一說到某某,介紹中一定會提到他在武林排名是第多少多少位。其實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名次倒不是很重要,關鍵是能被排進去,就已經感覺很有麵子了。

    大概五十多年前,江湖中的排名是這樣的:雙霸三刀四劍,八條龍。排在第一位的“雙霸”,是一對師徒,他們都精於腿法。師父創出了絕藝——霸腿,成為了腿王後,將它傳給了徒弟。但是,徒弟卻沒領情,反而在原來的腿法基礎上自創了一套更厲害的,叫逆霸腿。之後,他跟師父一起排在了第一位。“三刀”是武林中三名刀法極高的刀客。第一把刀是一把詭異的彎刀,叫彎月刀,刀法是一首淒婉的七言律詩,對手往往剛曉詩意,就已魂赴黃泉;第二把刀是一把古樸的短刀,叫千年刀。“俯仰生息,頤養千年。”就是刀意的全部內容。曾經有個傳說,世上除了刀客自己,沒有人看過刀法的第二式;第三把刀是一把飛刀,一把不快卻無人能躲開,很鈍卻無堅不破的飛刀。用刀的人更是怪得離譜,他沒有丁點內力,卻能一招斃掉武林中頂尖高手。

    “四劍”不同於“三刀”,指的並不是四名劍客,而是一個人。他就是四劍道長,隨身佩劍共有四把,分別為:長空、飛雪、殘、十步殺,四把都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神兵。四劍道長是鐵劍門掌門的師兄,一個不擇不扣的劍癡。一生除了寶劍,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上心。當然,有一把劍他永遠不會感興趣,那就是鐵劍門掌門的傳承信物——鎮派鐵劍。他愛惜寶劍,愛得瘋狂,愛得不可理喻,以至於他幾乎沒有使用過他那四把神兵,因為不舍得。每次與人比武,他都隻用劍指。即使如此,江湖上也很少有能逼他拔劍的人。“八條龍”自然指的是林氏兄弟的師父狂龍燕霸天,和司徒炫的老爹算在內的那八個人了。他們是結拜兄弟,合稱天地八龍。八個人各有各的成名絕藝,占據一方,實力雄厚,連當地的官府和各大門派都不敢輕易招惹。

    突然,那時這一切全被打亂了。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無論任何武功,任何神兵,居然都敵不過一雙手。這個人,非常神秘。沒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沒人知道他曾經是哪個門派的,甚至對他的長相也很模糊。隻知道他所練的武功名叫九陰寒屍功,陰邪詭異莫測,而且異常歹毒,所以江湖中的人便以“寒屍老魔”稱唿他。寒屍老魔的出現,無疑為整個武林帶來了腥風血雨。有不少門派不知哪裏得罪了他,居然一夜間就被滅門。這裏邊不單包括哪些中小幫派,還有不少名門大派,甚至連江湖中如日中天的“八條龍”也沒逃過厄運。從此,江湖中的排名變為“一魔,雙霸,三刀,四劍。”

    司徒炫一昂首,飲盡了杯中酒。沉沉地歎了口氣,痛心疾首地說道:“當年,那寒屍老魔不知為什麽突然看上了我家祖傳之物《紅葉冊》,居然夜闖山莊搶奪,還因此殺了我三位護莊的本家叔伯。《紅葉冊》是我祖父司徒紅葉耗費畢生心血所著,裏邊記錄的是各門派、組織和俠客的出身、武功、使用的兵器等等,以及曆年來震動武林的大事,甚至連一些門派間的隱秘軼事也有記載。那個魔頭已經是惡名累累了,如果這樣的一本書冊再落入他的手中,不知還要因此死多少人呐。所以,家父立刻通知了其他七位世叔伯,準備設伏,替武林除去這一大害。可是,誰知他們卻••••••唉!”

    “司徒老弟節哀,不用太過悲傷。當年本幫的上代幫主和四大護法長老,也是喪在此獠手中。好在天理循環,老魔終於惡貫滿盈。隻等事成之日,我們定將他挫骨揚灰。”青竹幫的遊老頭激憤道。

    司徒炫沉重地點了點頭後,繼續說道:“那老魔在知自己大限將至時,尋得了一處大富商賈的墓穴,就將其盜挖,好做為自己的埋骨之所。現在那墓裏邊除了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外,應該還有他的九陰寒屍功秘籍和我家的《紅葉冊》。隻是當初,他為了保密,先後殺了那富商的族人,以及參與建設墓葬的一幹人等,隻有一名做苦工的小廝僥幸逃脫。後來,這個小廝依照墓的方位繪製了一張地圖,將它賣給了一個朝中的文官就銷聲匿跡了。那名文官平時做事謹小慎微,本來以他的性格,地圖在他手中是很難被人發現的。但兩個月前,他由於受到朝中同僚排擠,心中鬱悶難當,在獨自一人借酒消愁時,失口說出了這件事,恰巧被門外的管家聽到了。幾經輾轉,最後傳到了我這裏。現在,那個文官有感大禍臨頭,已經辭官歸故裏。臨行前,他將那地圖托人秘密送到了你的威遠鏢局。”

    林臻北輕捋胡須,沉思了片刻。

    “原來如此,起初接這趟鏢時,委托人隻說地圖裏邊標記的是自家祖上埋藏的財物,是留給後人用的。沒想到這居然牽扯如此之廣,甚至有關先師和幾位世叔伯的當年之事。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貪圖那三十兩黃金的訂金,老二他們也不會出事了,不值啊!”

    “賢弟,你說誰出事了?對了,怎麽光看到你,鎮南賢弟呢?”

    “大哥,你們還不知道吧?一個多月以前,是二弟負責押鏢的。他們剛出豐州,就遇到你們的埋伏了,死傷大半,連二弟的腿也廢了。”說道這兒,林臻北麵露出無奈。

    “什麽?鎮南賢弟的腿廢了!等等,我們沒有在豐州埋伏你們呀。”說著,司徒炫疑問地看向青竹幫的遊定弦和烈劍門的淩淒冷。但是,對麵二人也是一臉茫然,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林總鏢頭,這裏邊一定有些誤會。司徒兄找我和遊幫主助拳,才不過十天時間。在此之前,我們根本就不知曉這地圖的秘密。再說豐州離這裏路途遙遠,而且根本不是我們的地盤,在那裏動手其他幫派是不會允許的。”淩老頭解釋道。

    聞後,林臻北點了點頭。“看來果真如我所料,這件事除了各位,一定還有其他人知曉。但是••••••但是,我還是不能把鏢交給各位。保鏢有保鏢這行的規矩,一旦接鏢,就得誓死送到指定地點,給指定人。否則,加倍賠償銀兩事小,連累了先師和鏢局其他老少爺們兒的聲譽事就大了。”

    一時間,司徒炫和淩淒冷愁容已現,誰也不好再說什麽。這時,隻聽一聲幹咳,遊定弦緩緩講道:“各位賢弟,先別泄氣,且聽老哥我一言。林老弟請見諒,之前我並不知道你和司徒老弟的關係,所以曾命幫中弟子對鏢隊的情況,做了較為詳細的打探。據我所知,你們此趟的目的地離這裏不遠,應該不日就可到達。鏢,你們盡管按時送達。隻是等你們離開後,我們再去搶奪,這樣鏢局就可完全脫離幹係,保住聲譽。”

    他一頓,向司徒炫和淩淒冷二人看了一眼後,得到了默許,然後繼續說道:“就像之前兩位賢弟說的那樣。那個墓裏麵的東西對我們很重要,我們都是有苦衷,不得已而為之。司徒老弟是為了找迴家族的遺失之物。淩老弟的義女內傷嚴重,要治愈隻能用大雪山的千年雪蔘籽。而唯一擁有此物的神草堂,卻被寒屍老魔滅門,珍惜藥草盡數失蹤。而老哥我雖填居青竹幫的幫主之位,但卻領導無方。去年本幫為力抗西北外族入侵,令幫中數萬兄弟死傷,無數孤兒寡婦、傷殘幫眾急需扶持救助。本幫雖說是天下第一大幫,但是名下產業卻少得可憐。以前已經是杯水車薪,現在,唉——。我隻要裏邊財寶的五成即可,其餘的都由各位做主。還望林總鏢頭能夠成全,遊某我帶青竹幫上下兄弟先謝過了。”

    說著,遊老頭忽然站起,向林臻北深深一拜。眾人立刻起身,林臻北趕忙過去扶起遊老頭,愧疚地道:“老哥哥,你這是幹什麽?貴幫為保衛我中州領土,英勇抗敵,實是武林同道的楷模。想我林臻北活了半百,別說為國為民,現在就是對先師也是有愧呀,到頭來還要各位遷就。如果我還固執不通情理,那麽林某以後還有何顏麵行走於江湖,稱俠義二字。各位,明天我們會行鏢到前麵的柳家莊,將鏢交給柳員外。到時就要有勞各位了,我會從旁暗中協助的。”

    “柳家莊!”咋聞交鏢地點,司徒炫等三人立刻一愣,接著三人臉上都表現出了驚訝。

    “怎麽?司徒大哥,這柳家莊有什麽不妥之處?”一看三人表情,林臻北心中立刻泛起的疑慮。

    “賢弟,你確定地點就是柳家莊。”

    “確定!當時接鏢的時候,我也在場,是我親耳聽到的。”

    “那個地方真的有點不妥。你遠道行鏢到此,所以對這裏的事情不太熟悉。這附近的確有個柳家莊,人口不算多。但去年這個時候,聽說那裏出現了疫情,還死了人。後來,不知從哪兒來夥官軍。為了使疫情不蔓延,他們把哪兒的人都隔離開了。再後來,隔離的人都死光了,莊內隻剩下官軍。但是,官軍卻沒有離開,而且還不斷增兵。現在的柳家莊其實就是一座軍營,哪裏還有什麽柳員外啊。”

    聽到這裏,林臻北眉毛緊縮,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講道:“大哥,賢弟我還要親自去看看這柳家莊。不過,我們要好好計劃一番。勞煩大哥,為我們鏢隊的人安排一個安靜點的住處。”

    “哎呀!賢弟,你還跟我客氣什麽!你們到紅葉山莊,就跟到家了一樣。都包在我身上了,今晚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我會調動人手,暗中保護的。”

    清晨,鏢隊的一行人馬出了紅葉山莊,沿著官道朝柳家莊的方向行進。按照昨晚商議出的計劃,鏢隊人數不變,但是除去笨重的馬車,重要東西林臻北貼身存放,同時每人一匹快馬。他們走了大約三個時辰,迎麵見到一個高大的牌坊,上書“柳家莊”三個大字。牌坊下,兩側各站著一名兵丁,住著長戈在那兒打瞌睡。他們身後的莊內,偶爾可見到幾名巡邏的小兵,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顯得非常冷清。

    “站住!什麽人?到這兒來幹什麽!”兩名士兵被馬蹄聲吵醒,其中一個沒好氣的問了句。

    “哦,我們都是保鏢的鏢師,要進莊裏交鏢,還請兩位軍爺行個方便。”林沐風跳下馬,客氣地迴道。

    “鏢師?你們是哪家鏢局的?”另一個打著哈欠問道

    “我們是威遠鏢局的,遠道保鏢到此,要找莊內的柳員外。”

    一聽到“威遠鏢局”四個字,那兩名士兵立刻清醒過來,換了另一副嘴臉,話裏話外客氣的不得了。同時,一名兵丁已跑迴去通傳。時候不大,一陣爽朗的笑聲從裏邊傳出,走出來一名校尉軍士。此人四十歲的年紀,自稱姓湯,在軍中負責糧草。這個湯校尉是個自來熟,一見到林臻北,馬上拽著胳膊就往莊內請,還說鏢隊一路上太辛苦了,非要在軍營中給大家接風。他嘴裏那客套話都不帶重樣兒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

    大家也因為這個老油條的奉承,之前的戒備心,多少也鬆懈一半了。但是一路走過靜悄悄的街道,還是不免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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