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在從事法律職業的時候,名氣不大,找我辦事的人很少。害得我老是從家裏拿錢,看著坐吃山空的架勢,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我就在寫文章上下工夫,一段時間裏,做到每個星期都有文章發表,基本上每月都有一百五十元以上的稿費,能夠穩住自己一個月中午吃飯的問題。我記得有一次,我把一個月稿費捐給貧困生後,常常中午喝白開水充饑。新聞媒體對我加以點評後,一度我的名氣大增。

    我收到了一封信,開始以為是人家要請教法律問題的,哪知道是舊情複發。信中寫道:“時常看到你在報刊上發表的文章,經常留意到你匆忙的身影,我發現,你比5年前活得瀟灑。而我,整天機械地接送孩子、煮飯、睡覺。現在迴憶起來,我好恨我父母呀……”

    靜下心來,我想到了那時,我是一個普通的電器維修工,由於喜歡舞文弄墨,常有文章見諸報端,被一直喜愛文學的她暗戀上了。她主動與我聯係,我們一起談文學,談寫作感受,隨著時間推移, 我們戀愛了。我們約定每半個月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相會,互訴心語、交流感情。

    然而,那個夏天的夜晚,姍姍而來的她眼淚汪汪,我不明白出了什麽事,上一次約會時我們約好這次相會將私定終身,難道有了變卦?

    果然,事情就出在她身上。原來,她父親有個同事的兒子,年齡與她相仿,經常到她家玩,她也經常去那個男孩家玩,追追打打,無拘無束。幾年下來,雙方父母看在眼裏,喜在眉梢,便極力湊合這件事。她以為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男孩大學畢業後,還想考研究生,幾年下來,早淡忘了她這位鄉下姑娘,所以,在父母征求她意見時,她總是笑嘻嘻地責怪他們瞎扯。

    起初,我聽說有此事,曾極力勸她,應跟父母和那男孩正兒八經地攤牌,不要到時弄巧成拙。她總自信地說:“門不當戶不對,根本不可能。”

    就在我們準備公開訂婚時,對方的父母著急了。那男孩聽了再沒心思讀書,一封接一封地寫信給她,再後來幹脆說準備不念書來結婚。她也怕了,便約我趕緊私定終身。誰知,她父母早就控製了她的行動,在強逼軟誘下,她為了見我一麵,傾訴衷腸,作出了讓步。

    一行行滾燙的淚,一次次熱切的吻,一股股激情,在那個平凡的夜晚,顯得那麽留戀和珍貴。在難舍難分中,她要我等她半年。

    然而,現實畢竟是現實,在她父母親的軟硬兼施下,她很快與那男孩舉行了婚禮。

    雖說我失去了一個真愛的女人,但也讓我明白一個事理,那就是她父母對我說的:“如果你也是大學生,我就成全你了。”也就是說,我必須事業有成。

    經過一番感情折磨後,我把思念化作動力,最終有所作為了。不過,那份情還會陪伴我到永遠。現在想起來,更引起我奮發圖強的精神財富,我珍惜每一個機會,不斷地強化自己學習,有心早日拿到本科文憑!要不然,尷尬事兒多著呢。

    江蘇商貿調查信息協會招聘工作人員,初入選的文化程度都在本科以上,還有兩位碩士生。我的工作經曆雖占了優勢,但我還是感到臉紅,恨不得馬上哪兒搞到一張博士文憑來撐撐門麵,哪怕是本科證書也好。

    於是我內疚地走出招聘室,到南京街道上去溜達。這時走來一個小夥子內陸神秘地問我:“朋友,是來學習的吧?要不要現成文憑?”

    我眼前一亮,便感興趣地問他有哪些文憑。

    “在大專的,有本科的,可以是清華的,複旦的,反正全國所有大學文憑我們都可以供應,不管你需要哪一種。”小夥子神氣地說。

    “怎麽個賣法?”

    “大專的,賣600元,一般的本科1000元,名牌的本科1500元。說實在的,你念3年大專,浪費時間不說,還要花上幾千元上萬元的,搞不好,到時候工作還找不了。我看你像鄉下的,掙錢不容易,就買一個吧,早成大業早脫貧。”小夥子很關心地鼓動我購買,一邊還警惕地向四周看著。

    我哄騙他說:“本科文憑我去年就拿到了,今年就差兩門是研究生的文憑了。你有沒有碩士的文憑?”

    “有,”小夥子連忙應答,“碩士的賣2500元,博士的3000元。不過,”小夥子遲疑了一會兒,很真誠地對我說,“朋友,我勸你不要買博士。”

    “為什麽?”我裝著生氣的樣子責問他,“你懷疑我沒有這個福分。”

    小夥子連忙賠笑說:“不是,博士的形象顯得很有書生氣,可你五大三粗濃眉黑臉的。要是我們不替你著想,露了餡,不是幫了倒忙嗎?”

    我不覺笑了起來:“你們還挺負責任,夠講職業道德的!”

    “是的,”小夥子尷尬地笑了笑,“做我們這一行的,為了有更多的迴頭客,把住自己的飯碗,凡事都應該注意點。”

    接著,小夥子又告訴了我買文憑中的注意點。他說:“現在連外國的文憑,我們也弄得出來,就是不搞美國的文憑。關鍵是美國鬼子太不講仁義道德了,老是幹涉我國內政,橫行霸道,誰願替他們宣傳?”

    我略帶敬意地說:“你們還很愛國的。”

    “是呀,”小夥子略有所思地說,“為了讓更多的人為國效勞,我們總算盡一點努力吧。”

    見戲該收場了,我順便問了一下:“除了交錢,我還需要提供什麽嗎?”

    “隻要一張標準照片,您就馬上成為國家棟梁了。”小夥子顯得很恭維我,也好像在嘲笑我,而我更多地感到是汙辱了我。

    因為,江蘇商貿調查信息協會挑選了我,看中的就是我的真才實幹,並沒因為我是大專生而輕視我。經過2年多的學習,我終於拿到了“法律專業證書”。

    假文憑,讓它見鬼去吧!嘴上說的是很痛快,心裏卻還是希望好好努力,爭取越快越好,能夠改變戶口性質;獲得越來越高的學業文憑呀,更能適應社會各種類型的需求。

    記得我想到了從事公務員的職業,以便更好地為人民效勞,為大眾服務。在應聘公務員時,因不是城鎮戶口,一下子被淘汰下來,氣得幾天沒笑臉。年過六十的嶽父知道後,更是替我惋惜,我更是給自己銘刻了傷痕。

    有段時間裏,當聽說 “農轉非”政策放寬後,嶽父連忙往派出所跑,要求照顧我妻子“農轉非”,以便我能搭福。可惜我妻子不是18歲,現年已30歲了,不在照顧之列。我體諒到嶽父的一片苦心,可又無可奈何,自責和遺憾湧上心頭,深感人的命運變化無常,機遇一旦失去就將懊惱一生。

    想想高中畢業後,我自費到南京河海大學讀行政管理係。由於父母在家務農,家底又薄,根本維持不了我昂貴的學習和生活費用,害得我在一年後被迫輟學迴家,另謀職業掙錢。三年後,當我得知消息,自費生可憑畢業證書等證明材料辦理“農轉非”時,我足足呆愣了一個小時,任憑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來,心中有說不出的苦和海。

    也算我活該,我的女友18歲時,其父親“農轉非”多一個指標。當時,其父想替老伴辦了“農轉非”後,子女們就能理所當然地轉過來,便先讓老伴轉了城鎮戶口。誰知,第二年,當申請報告轉了幾轉後,再重新被確定時,女友因18周歲超一個月,被拒在了城鎮戶口的門外,也失去了招工的機會。嶽父在指責某些部門辦事效率太差的同時,不得不麵對現實,後悔自己沒有想周全,便一直自責。

    在我們結婚那年,政策放寬可以買戶口時,我們連想也沒想就放棄了,派出所民警好言相勸:“現在花5000元買個戶口,到時候子女出來隨娘也好轉。”不過,當時政策上子女隻隨父,妻子就沒同意,加上正在籌建樓房,實在舍不得花5000元買個空戶口。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的素質在逐步提高,我不再重視戶口問題,隻想積極地尋求學習機會。先到司法局報名,準備參加法律專業學習。在等待中,我有機會又參加了保險公司的培訓,並順利通過了保險代理人資格考試。當我感到春風得意,想在保險業上尋找發展時,討厭的戶口性質,又成了我前進道路中的障礙,報考保險監管時,因不是城鎮戶口而被迫放棄。

    好在蘇州大學法律專業發來了入學通知書,我便到南通班麵授。艱苦而又緊張的兩年學習,使我拿到了法律專業證書,有資格參加全國律師資格考試,但戶口性質一下子還轉不過來。

    戶口啊戶口,對農村人來說,沒有城鎮戶口,照樣活得瀟灑自如;然而,對有所抱負、力求發展的人來說,還隨時都是一個致命的障礙呀!

    但我堅信,隻要我用知識武裝了自己,通過實踐的磨練,不久的將來,我一定能成為很有作為有能力的強者,生活得一定很有滋味。所以,我常用精神食糧充實自己,對前途充滿希望和信心。

    不過,迴首度過的10年“打工”生涯,從自學修裝家電,到跑供銷販賣油品,然後到自學法律事務。慢慢地從專業中脫穎而出,逐步實現了法律本科生的畢業文憑。雖然我獲得了應該得到的追求目標,但是我付出了人家的三倍甚至四倍的努力。因為,在學習的時候,我要照顧家庭成員,要養兒育女,掙錢糊口。還要工作好,努力創造提高。空餘時間要加強學習,應付考試。有些時候感到很累很累。

    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年能繼續學習,也許我早有成就,也許不會浪費這麽多年的青春。雖說10年心血獲得了點滴經驗,但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體驗更多更好的,還是當初學習上沒有好好把握機遇呀!

    我是多麽羨慕大學自由自在的舒坦生活,拚搏在知識的海洋裏,與人同行,與日俱增呀。簡短的大學生活,給了我許多方麵的恩惠,也帶給了我無盡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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