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起來吃飯了。”按理說應該放點糖補血,不過這年頭白糖精貴,紅糖就更不用說了,當著她媽的麵範淑香也沒敢翻騰,隻能這麽吃了。

    江小雨還躺那想她那苦命的兒子呢,也不知道小姑子出去多長時間,此時看到小米粥微微一愣,等吃的時候翻到裏麵的雞蛋,心裏更是發酸,忍不住埋怨:“你給我放啥雞蛋啊,一會兒媽看到了不得說你?”

    她倒不怕自己挨罵,反正她也習慣了,可淑香是一片好心,再替她挨罵,她心裏也不落忍啊。

    “這雞蛋是我拿來的,不是家裏的,你就安心吃吧。”給嫂子倒了杯熱水,範淑香繼續道,“昨個兒的事我和媽說明白了,其實媽也沒信二嫂的話,她心裏明白你是啥樣人,不過她那性子你也知道,還氣那雞蛋的事呢,也就沒吱聲,隻是沒想到會出這麽大的事,媽剛才說了,大哥那邊交給她,你就安心養身體,等你養好了身體,她還等著你再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呢。”

    說是這麽說,可今後兩家住到一起卻是有點麻煩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大哥心裏能沒隔膜嗎?

    江小雨卻沒想那麽多,聽到範淑香的話,她的眼淚刷一下就落了下來,突然覺得頭頂的雲彩全都散了,想到前幾天雞蛋的事,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知道雞蛋那事是我不對,怨不得媽生氣。”可為啥那麽做,卻是一句沒解釋。

    範淑香算是被她這榆木性子給打敗了,有心想說點什麽,想了想還是算了,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麽多年都沒變,也不是她幾句話能說明白的。

    話題不變,她還說雞蛋這事:“我聽二哥說了,那是你家我小姐生孩子,你拿幾個雞蛋其實沒啥不對的,我今兒個還往娘家拎了呢,隻是大嫂,你今後有事和我大哥商量商量,他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好吧,這話她說的有點心虛,因為她大哥在家裏真不是太講理的主,雖然不講理,卻是個經不起忽悠的,大嫂要是跟徐慧芬似的能說會道,早當家裏的一把手了。

    該說的也說了,太有深度的她自己都沒弄明白呢,也就不獻醜了,見大嫂吃過飯沒她啥事,她跟範母說一聲就迴家了。

    範母今兒個出奇的沒給閨女找活幹,畢竟她剛找到媳婦流產的替罪羔羊,這些活她都覺得太少了,哪能讓閨女再幫著分擔?所以範淑香前腳走,她後腳就進了二兒子的房間找麻煩,這迴好,她們倆一掐架,範家又熱鬧上了。

    ……

    再說範

    淑香,她知道自己走後,娘家就不帶消停的,但該說的她也說了,該做的她也做了,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別說她這還不是原裝水,做到這樣也就行了吧?要不是看到二哥的份上,她還不做呢。

    這位也是心大的,出了範家門就拋開了娘家人,一心想著她家誌濤也不賣的咋樣了?今兒個騎著自行車,也不幾點能迴來?邊想邊走,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自己家。

    到家一看,發現昨個兒砌的狗窩幹的差不多了,她心裏高興,拎起賽虎的墊子就往外麵走:“今兒個給你搬新家了,看看我對你多好?我們兩口子還沒住上新房呢,你就住上了,偷著樂去吧。”

    “嗚……”小賽虎很委屈,它能說它不想出去嗎?屋裏多好啊,不僅寬敞還有肉吃,外麵隻有它自己,吃飯的時候,無良的主人還不一定能想起它來,哪好啊?嗚,它還沒成年啊,不用急著把它攆出去吧?

    “委屈什麽委屈?叫你賽虎你還真忘了自己是條狼了,你見誰家狼住屋裏?趕緊給我出去!”一瞪眼,趴地下耍賴的小賽虎,含著兩泡辛酸淚,慢慢的走了出去。嗚,男主人,你咋還不迴來?你媳婦欺負我……

    ……

    段誌濤一迴來,就見他家的小賽虎,正趴到新狗窩的門前,下巴墊在前爪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雞窩裏的十一隻小雞。發現自己迴來,小家夥立馬跳起來,撒歡的跑向自己。

    “呦,賽虎住新窩了?這麽點就知道看咱家雞了?真乖。”獎賞般的摸了摸賽虎的小腦袋,段誌濤對自家賽虎不會搖尾巴,還是有點可惜。唉,連高興都表達不出來,在狗裏也屬於半個殘疾吧?

    賽虎見男主人滿臉笑眯眯,看動作也很疼愛自己,它心裏高興,覺得進屋有望,根本就沒聽懂對方說啥,如果聽懂了,它一定會很無語,因為它不是在看雞,它是在看肉,正為不能抓而可惜,所以說,這一人一寵驢唇不對馬觜,想法壓根就不在一條線上。

    “淑香,我迴來了。”雖然看到賽虎高興,可段誌濤更想見自己媳婦,所以也沒細研究賽虎的想法,他邁大步就進屋找媳婦去了,讓迴窩叼墊子準備同行的賽虎很是傷心,嗚,男主人也不理它了。

    “迴來了?今兒咋樣,車子騎著順手不?”瞅了瞅時間,比平時早迴來一個多小時,看樣子不錯。

    “順手,我以前下了車還得自己拎桶,這迴全都省事了。”想起這一路上來去如風,段誌濤就忍不住樂,太過癮了。“給,這是今兒

    掙的錢,一共六塊七,光那隻雞就賣了一塊五毛六,趕上咱兩口子的一天工了。”越來越覺得這買賣劃算,他咋早就沒想到呢?

    心裏惋惜著,段誌濤就著盆涼水,西裏唿嚕的一頓洗,洗完了往炕上一趟,滿足的歎息道:“我先歇一會兒,然後去山上看看,那幾個套裏有沒有東西。”自行車騎多了也累,更別說他今兒個一天都沒閑著。

    範淑香聽到這話也沒勸,坐到丈夫身邊,邊用手捏著他的腿給他解乏,邊笑著道:“明天我也想去城裏溜達溜達,給你買雙鞋,再用布票換點布,眼瞅著要秋收了,到時候也沒時間做棉衣了。”棉衣本不是年年做的,可她卻嫌去年的太舊,想給丈夫換件新的,問題是,她即使有了原主的記憶,對這做衣服的本事卻不在行,隻能買迴來再說了。

    將雙手枕到腦後,段誌濤讚同的點了點頭:“嗯,最近走的道多,我那鞋是有點慘了……往上點。”後麵這句是對媳婦說的,說這話的時候,隻是覺得大腿肉發酸,可當媳婦的手真往上的時候,他覺得酸的不隻是大腿了,“再往上點。”

    範淑香好笑地給了他一巴掌:“你一會兒上不上山了?”再往上就哪都不用去了。

    想到山上眾多的鈔票在朝他招手,段誌濤無奈的閉上了嘴,想了想又不甘心的道:“別以為就這麽算了,晚上饒不了你。”

    沒曾想他媳婦迴以挑釁的一瞥:“誰怕你?”她這兩天的體力不錯,對方卻累的夠嗆,所以求饒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他被挑釁了?還被他媳婦挑釁了?受到挑釁的段誌濤驚喜交加,興奮異常,鈔票什麽的,立馬成為過眼雲煙,他瞬間化身為賽虎,啊嗚一下朝媳婦撲了過去……

    因為某人的挑釁,原計劃半小時後的上山行動,延遲到了晚飯後,說好的一個人,也湊成了一雙。

    範淑香絕不會告訴丈夫,她是怕他體力不支,拿不迴那些東西,所以段誌濤對於媳婦的陪同還是挺高興的,隻覺得這是夫唱婦隨,忍不住有點得意洋洋。

    ……

    “我記得我是在這挖的坑啊,咋沒有了呢?”沒有經驗的段誌濤同誌原地轉圈,滿頭霧水,他的坑挖哪去了呢?

    瞥了眼百米開外的陷阱,範淑香強忍住抽搐的嘴角,笑著安撫道:“沒事,應該是這附近,咱們再找找。”說著,她裝模作樣的朝陷阱處走去,而後驚喜的叫道,“誌濤在這呢,我找著了——”

    找著了?段誌濤忙

    朝媳婦跑去,看到已經被破壞的陷阱他心中雀躍,湊近了一看大喜道,“有了,這裏有隻野雞。”哈哈,又是一塊五啊。

    原諒他這兩天賣東西賣的,看到東西就自動轉化為錢數,所以這野雞在他眼裏就是一塊五,絕不是三斤來肉。

    二話不說抓出了野雞,他在手裏顛了顛重量,感覺比上午的那隻還沉了點,見媳婦笑眯眯的拿繩子綁好了野雞,他笑著道:“這野雞不賣了,明天中午燉著吃。”這是中午答應媳婦的,當人家丈夫的總得說話算數吧。

    “好。”範淑香從不是那會過日子的,聽說有肉吃,自然是連連點頭。

    她這樣,看的段誌濤心裏怪怪的,以前媳婦不是這樣的,那真是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一口肉恨不得放壞了,現在有雞都不張羅賣了,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能掙錢有本事了?所以她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想法讓段誌濤心情大好,看向媳婦的眼神裏說不出的柔和,心裏更是鼓起無限的動力,他一定會讓淑香過上好日子的。

    兩口子轉了一個來迴,一共撿迴來兩隻野兔,三隻野雞。看著這些東西,段誌濤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激動之下,這位貪著黑又挖了倆坑,就想明天能撿到更多的野雞。

    他挖的坑,是那種口小肚子大的,上邊再鋪點雜草,人掉進去抬腿就上來了,雞要是掉進去,上麵有雜草擋著,再想飛出來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所以他也不擔心誤傷到誰,挖起來是毫無負擔。

    挖好了坑,兩口子背著兩筐野味迴了家,到家綁兔腿的時候範淑香發現,有一隻兔子踹崽了,要當兔媽媽了。

    “這隻兔子不賣了,留著下崽。”段誌濤想的很好,現在賣才一隻兔子錢,要是養幾天就是一窩兔子,而且這東西長得快,還隻吃草,三四個月就能出欄,多劃算的買賣?不賣了。

    他主意打的很好,實施的時候卻碰到點困難,要知道,兔子不像雞,你隨便用點東西都能把它攔上,這東西可是見啥嗑啥,除了鐵柵欄啥也圈不住。

    想了半天,段誌濤最後無奈的把賽虎從窩裏拽了出來:“賽虎,委屈你了。”好好的新家卻要讓給兔子住,他真的對不起賽虎啊。

    賽虎看著被兔子占領的狗窩,興奮的內流滿麵:嗚,它終於可以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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