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終於鬆開抱我的手,沒有問關於我和jay的事,也沒有提我曾經出走的事,他隻是揉了揉有些紅腫卻不再流血的鼻子,說:“我們走吧!”我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攔了輛出租車。他本來想騎摩托車迴去的,因為我的堅持,他放棄了,他喝太多酒了,醉了。

    在一個轉彎處,車子停了,因為駛不進狹長的街巷。隻要再走一下,我們就迴到了家,也許也迴到了我們的過去,就像以前那樣一成不變的生活。沒有害怕與恐慌,剩下的隻是麻木。

    我站著不動,因為我看到了那隻狗,在它的眼睛裏我似乎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一直在向前走的林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迴過頭來,說:“你想收養那隻狗?你知道我討厭狗的。”原來他也看到了那隻狗,卻隻是很冷漠地向前走。

    我原本想去抱住狗的手突然一抖,然後縮了迴來,可是我還是試圖想說些什麽:“可是,我一個人在家很孤獨,我想養些東西,像狗什麽的。”

    林抓住我的胳膊,很疼,他的臉色鐵青的,有些讓我害怕,“不許養狗,我說了,你不覺的你的事情太多了,竟然離家出走?”他還是說了。

    我們就這麽靜靜地站在空曠的街上,而林好象想到了什麽,他的語氣柔了下來,然後像以前那樣摸了摸我的額頭,把散落的額前的發掠到我的耳後,說:“我們明天去看看,但是不能養狗。”

    看著他打開門,很混亂的房間,到處都是酒瓶子,茶幾上,沙發上,地板上,還有泡麵的盒子,和很髒的散發著異味的衣服,散落了一地。也許,我對於他就是個免費的保姆,給他整理房間,給他洗手做羹湯,給他洗衣服,也許什麽都不是。

    第二天,我去超市買東西,因為冰箱已經空了,沒有什麽蔬菜水果,有的隻是啤酒,除了啤酒還是啤酒。看到這麽多的啤酒時,突然感到了心疼,為什麽在這份愛情裏,我們似乎都受傷了。也許我不該遇見jay,也許我和林當初就不該在一起,究竟又誰對了,誰又錯了?也許誰都沒有錯,誰都錯了,一塌糊塗。

    在超市裏,我卻碰到了安然,我們已經三年沒有見麵了,曾經在她的婚禮上我是她的伴娘,陪她從紅地毯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可是,依然美麗的她,她一直是個美麗的女子,卻告訴我:“我離婚了,我想我還是愛他的。”眼睛閃爍著。

    我知道她所指的是誰,曾經她告訴過關於他和她的故事,好象名字裏也有個傑。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嫁給一個她所不愛的人,卻沒有告訴原因。突然之間,想起,我曾經看到過一個男的在安然坐上婚車的時候一直跟在後麵跑,也許那個就是她的傑,可是卻有些模糊的是他的臉,因為車子開得太快了。

    還說了我們以前的故事,那些已經幾乎被淡忘的時光。也開始發現我們之間的區別,有些我記住的她已經忘掉了,而那些她記得很牢的我卻已經淡忘了。最後互相給彼此留了聯係方式,告別。

    我的日子迴到了以前的生活,就好像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吵過架,而我也沒有離開過這個不算家的家,關於那天晚上的打架,那隻狗和寵物,林再也沒有提過。原本的工作也沒有辭掉,因為突然之間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像以前那樣每天對著電腦輻射,然後想一些廣告策劃,等待著客戶說好。

    可是,我知道我們都迴不到過去了,因為我們之間有了裂痕。在我的心裏,我卻在想念一個人,我為他哭了,從來不哭的人哭了。曾經想過打電話,卻發現自己沒有他的任何聯係方式,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裏,隻記得他住的小區的附近有個廣場,因為我是個很容易迷路的人,不怎麽出門。

    雨天,有些陰沉。有人在敲門,打開門,是個不認識的人,大束的紫色的鳶尾絢爛地綻放,水藍色的包裝,“是夏雨薇小姐嗎,這是一位先生為您定的花,請簽收。”點頭,簽收,沒有卡片,不知道是誰送的。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接起來,是安然:“雨薇,喜歡鳶尾嗎,路過花店,感覺這種花和你很配,而今天又是你生日,不知道送什麽,就讓傑買來送給你。”

    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嗎?已經好久沒有過過生日了,很懷念媽媽以前在生日時給我煮的長壽麵。而現在爸爸媽媽都已經沒了,出了車禍,生日過不過又怎樣呢?隻是徒增傷感罷了,而林也沒有記住別人生日的習慣,所以我已經五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可是今天居然被一個多年沒有見麵的朋友記起,有些感動,想哭,卻沒有眼淚,手心有些濕。有時候真懷疑那個晚上隻是一個有眼淚的夢境,關於碰到jay,關於離開林,一切都是夢,而先是夢醒了。一切都迴到原來的位置。“很喜歡,很漂亮,謝謝。”

    “傑,你過來,我最要好的朋友今天生日,你也祝她生日快樂。”然後是個男聲,好象是jay的聲音,好熟悉的聲音,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生日快樂!”最後又是安然的聲音,很滿足的聲音,“他是我原來的男朋友李心傑,我們住在一起,我想我會幸福的。拜拜!”

    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唿吸,好象一條原本在水裏遊著的魚,突然被拋到空中,無法唿吸地沉默,好難受。為什麽他會是安然的男朋友,現在她離婚了,他和她在一起了?我們原來什麽都不是,隻是兩個突然相遇的陌生人,他給了我溫暖,卻是偷來的,不屬於我,終究要還迴去的。

    門又被敲響了,我的頭有些疼。為什麽今天有這麽多人來敲門?那是以前所沒有的,以前這裏白天一直很安靜。往往一整天隻能聽到我的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一個人喝水的寂寞的聲音,一個人做飯的鍋碗瓢盆的聲音。然後有時候是一個人吃飯,有時候是兩個人,但是很少。

    揉揉太陽穴,是蛋糕房的送貨小妹,說:“小姐,請問您是夏雨薇小姐嗎?”等我點頭後,她又說,“這是一位先生給你預定的蛋糕,錢已經預付,請您簽收。謝謝!”然後遞給我張單子,簽收完後則是個很大的蛋糕,離開。我有些呆呆地看著蛋糕,很大,應該是林定的,可是我們兩個人能吃得了這麽多嗎?

    門被人砸了好幾下,又是誰?有些心煩地打開門,看到一個超級大的魚缸被林抱著,他的臉上綻放著孩子一樣很純真的笑靨,說:“生日快樂,一直就想買了送給你,這樣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沒事做可以養魚。”

    我想要的是那隻我偶爾還會偷偷看到,買些東西給她吃的那隻在街角出現的雪白的流浪狗。也許現在她已經不再流浪,因為她很幹淨,雪白的毛,原本賴皮的頭也好了,很漂亮。當我的指尖拂過她的頭時,她會微微把頭抬起,耳朵也忘後傾斜著。她雖然有了新主人,卻缺少撫摩而寂寞,就像我缺少溫暖的擁抱。

    在漂亮的魚缸裏看似很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的黑色金魚,穿越水草,鑽進小假山.可是卻很孤單,因為隻有一隻,是驕傲的王者,卻是孤獨的王者。吐出一個又一個寂寞的水泡,然後無聲無息地破裂。有時,會小口小口地吞噬漂浮在水麵上的魚食。

    我的手指帖著冰冷地玻璃,就這麽一直看著我的生日禮物,是林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他真的很在乎我,而我們是不是可以忘記過去,假裝沒有爭吵,沒有出現過jay,開始繼續我們的生活?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頭好疼。

    身後傳來林的聲音,他說:“薇,我點好蠟燭,許願,吹蠟燭吧!”迴過身,看到林原本淡漠的臉不知道因為跳躍的燭光而泛著溫暖的笑意,也許溫暖是真的來自他的心底,我可不可以假設他是因為我而做的改變呢?我們畢竟在一起十年了,還是比較了解的。

    林用手臂抱住我,在我吹滅蠟燭的瞬間,沒有問我許了什麽願,卻向我要一個承諾,關於我們的未來,卻不是我所想要的:“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我們就這麽過一輩子?知道嗎?我就是那條金魚,你就是我的水和空氣,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我的心又開始疼,為了我的毒鴆,為什麽你一再向我要關於我們的承諾。卻從來沒有向我許下我曾經想要的承諾。

    我是他的空氣和水?可是誰又是我的空氣和水呢?其實我才是那隻魚被困住,因為有太多的東西舍棄不了,比如我和林十年的感情,比如我對安然的在乎。所以我的生日願望隻是希望林,jay和安然能夠幸福,盡管我知道他們的幸福是以我的不幸作為代價,可是我卻願意。

    我轉過身,看到了他眼底的純真的脆弱,指尖撫過他的蒼白的臉,穿過他的黑發,揉亂,眼睛一片酸澀。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啊,林,你是我的劫難,我卻不想逃避,為什麽會這樣啊?我在心裏問我自己。“好,我答應你。”就像以前那樣。

    又接了個廣告策劃,據老總說是家大的外貿公司,是第一次合作,所以要很用心地寫。可對於我又有什麽區別呢?那隻是我的工作,有了靈感的時候,把它寫好,沒有時先擱著,隻要把它在規定時間完成就可以了。如果客戶不滿意的話,再按照他或她的要求進行修改,直到滿意為止。突然間發現自己對這份工作沒有原先的熱愛,已經變得很冷漠,於我似乎隻是用來打發無聊白天時光。

    黃昏時,策劃提前完成了,email給老總,然後像以前那樣去超市補充些東西塞進冰箱。在路口看到那隻流浪狗是喂她一些狗糧,摸摸她的白毛,然後迴家。倒一杯冰水喝,林不在,整個房間很安靜,隻有喉嚨裏寂寞的水聲。還有寂寞的金魚在水裏吐著水泡,無聲無息地破裂,有了金魚的陪伴卻讓我感覺更寂寞。

    打開電腦,收到封來自老總的email說,策劃有點小問題,所以對方公司的總經理要求親自見麵商議,並且告訴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讓我準時去。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客戶從來沒有要求我見麵過,我隻是寫好策劃,一般他們都很滿意。

    準時到達約定的地點,當看到落地窗前約定的位置時我卻膽怯了。因為我看到了jay,他在淺啜一杯咖啡,一邊在看文件。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們還要遇見,到底我是不是就該這麽走開,不要見麵?頭好疼,揉了揉,卻在同時,我看到他抬起頭,向我微笑,然後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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