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縣縣令是個清瘦的中年人。


    和一般的讀書人不同,他雖然身著縣令官服,但骨子裏麵,卻是透露出一股樸實的匠人氣息。


    他的皮膚黝黑,雙掌粗糙,上麵遍布著老繭和傷痕。


    看樣子,平常似乎多有從事匠作。


    這不奇怪。


    大秦舉仕,並非全部錄用儒家、法家這些書生士子。


    一些墨家、農家出生的匠人,同樣能夠做官。


    慧覺說明來意之後,他便邀請慧覺進入縣衙了。


    看樣子,似乎自己來原縣的事情,州府那兒,早有傳書給他。


    “小師父的來意,荀某已經知曉。”


    “事實上,此事卻也事關我原縣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一眾人帶著慧覺進縣衙,路上原縣縣令便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阿彌陀佛。”


    “施主請講。”


    慧覺點頭示意。


    “事情是這樣的……”


    得到慧覺的答複,清瘦的原縣縣令忙不迭的繼續說道,


    “這一件事,大概得從十年前說起。”


    “十年前,原縣尚且不是荀某任職,而是荀某的前任,洛縣令任職。”


    “在洛縣令任期將末的時候,原縣前車鎮發生一起命案,前車鎮首富翟員外一家七十四口人,幾乎全部被人殘忍殺害。”


    “屍體全部橫陳暴死,死法皆是開膛破肚、掏心挖肺,甚至是大卸八塊,被生撕活剝。”


    “有的屍體實在死的太慘,以至於我們辨認縣衙派去的仵作辨認屍首,都花了很長的時間。”


    “而在這一樁命案之中,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他就是翟員外的親生兒子,翟家獨苗,翟瑛。”


    “並且,他自己承認,家裏麵所有的人,都是他殺的。”


    聽到這兒,慧覺不由眉頭微皺,


    “阿彌陀佛,他殺了自己全家?”


    “不是!”


    荀縣令搖搖頭,忍不住苦笑道,


    “若是這麽簡單,倒也罷了。”


    “盡管翟瑛自己承認,所有人都是他殺的,但是我們調查之後,卻是發現,真兇根本不是他。”


    “而是翟瑛的書童,白寬。”


    “白家是翟家的佃戶,白家租種翟家的田地,同時白家的兒子,白寬從小進翟家,給翟瑛當伴讀的書童。”


    “兩家原本關係算是和睦。”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翟家命案發生之前,白家全家統統失蹤,然後白寬的冤魂報複,殺了翟家全家。”


    “我們猜測,白家人的失蹤,可能和翟家脫不了幹係。”


    荀縣令的話語落下,慧覺微微頷首,


    “荀施主的意思是,翟家殺了白家全家,而白寬心中怨氣不散,化作厲鬼報複,又殺了翟家全家?”


    “正是如此。”


    荀縣令點點頭。


    繼而他又繼續說道,


    “但實際上,不僅僅隻是如此。”


    “那白寬殺了翟家全家之後,怨氣不散,依舊盤踞在前車鎮外的伊河之中。”


    “他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兩天,就會在伊河之中興風作浪,凡是有人膽敢在這兩天渡河,不管什麽人,老人、孩童、孕婦統統都被他害了性命。”


    “至今,根據我們記錄,已有一千六百餘人死在他的手上,並且從十年前開始,我們這兒的百姓,別說是渡河了,便是靠近都不敢靠近了。”


    “這麽猖狂?”


    慧覺眼眸之中有些慍怒,


    “十年來,難道縣府就沒有派人對付他嗎?”


    這麽說著,慧覺忍不住問道。


    伊河算是一條比較有名的河流了。


    大秦國土廣闊。


    天下共有七條大河。


    名曰:河川、赤水、遼水、黑水、大江、淮河、滄瀾。


    這七條皆是橫貫數州之地,乃至貫穿十州的大河。


    而伊河,便是七條大河之一的河川的支流。


    河川發源於大秦西北,順勢往東,直到北海。


    雷州亦是河川途徑的大州,同時也是雷州和南鄰三州的邊界。


    “縣府當然有派高手捉拿。”


    荀縣令苦笑道,


    “隻是此獠不知道怎麽迴事,道行極高,極為擅長水性。”


    “他躲藏在伊河之中,想要鬥法勝他,尚且不易,更何況是下河追拿他。”


    “不僅僅是縣府的高手,事實上,州府也曾多次派出玄門高手前來。”


    “結果,來的人,不是做了伊河的水鬼,便是狼狽退走。”


    “其中,大洪道觀的玄修先生也曾來此。”


    “他乃是道門大真人修為,而且極為擅長五行水道神通。”


    “可惜,他雖然敗了此獠,但此獠在伊河逃竄,玄修先生沿著伊河河底追他一千餘裏,直到追到大河河川入口,知道追他不上,隻得放棄。”


    “後來,不到一個月,此獠又迴來了,仍舊在此地的伊河河段,興風作浪,肆意害人。”


    說到這兒,荀縣令真是有氣又無奈。


    “此獠當真囂狂!”


    聽到這兒,慧覺深深皺緊眉頭。


    但隨後,他又忍不住的說道,


    “此獠為何怨念如此之重,不過區區一道孤魂野鬼,竟然能夠和道門大真人鬥法。”


    “這也是我們不明白的。”


    荀縣令羞愧的說道。


    “當年玄修先生也曾對此有疑問,想要詢問翟家案件的幸存者翟瑛,問問他是不是知道些許隱情,但他根本不願開口。”


    “他不願意開口?”


    “那這個翟瑛現在何處?可否帶小僧前去看看?”


    慧覺朝著荀縣令說道。


    他的話語落下,荀縣令卻是立刻說道,


    “下官正是此意。”


    “我們現在正是前往縣衙內牢。”


    “前麵就快到了。”


    荀縣令這麽說,慧覺也是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一路上,荀縣令一邊說,一邊帶著他直往縣衙後麵而來。


    他正有些疑惑。


    沒有想到,荀縣令竟然早有這個意思。


    由此也是可見,看來他對這一件事情,確實很在意。


    由荀縣令帶路,原縣一眾官員、差役隨同之下,慧覺很快便來到了縣衙後麵的內牢前麵。


    “縣城之中,一般關押囚犯的的監獄,另有別處,此地是專門用來臨時關押受審的犯人,以及那些本領不凡的重犯的。”


    縣衙內牢前麵,荀縣令這樣說道。


    內牢從外麵看上去,隻有一個茅屋大小的入口。


    入口處是石門。


    石門上雕刻著諸般的符籙禁製。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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