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聽得院前大亂,幫讓芙葉與夏夏一起扶著來瞧個究意。院中上碗盤狼籍,椅子東倒西歪,地上還隱有胭紅的什麽東西。

    “哎呀,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人都不見了?!”燕飛奇怪道。

    芙葉感到不祥,叫來蓉葉道:“你快將孩子們帶迴房裏,誰都別出來。”

    蓉葉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無奈雀兒與大寶已經要從後來跑來,也想湊湊大人桌的熱鬧。她咬咬牙,轉身  哄孩子們去了。

    這時蔡大娘與蔡大叔走了過來,燕飛馬上問道:“蔡大叔蔡大娘,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人都沒有了?”

    蔡大叔歎了口氣不接話,蔡大娘平靜道:“剛才黑俊又發了瘋,倒桌砸椅的,嚇壞了上官夫人,宴席也隻好就此作罷,我們……”

    “啊?怎麽……怎麽會這樣……雲娘沒大礙吧?”燕飛急切又內疚。

    “恩……宋姑娘在給她診斷,她說你也該換藥了,讓我們先帶你迴去。”

    “可是……”燕飛還不想走,為難道。

    蔡大娘卻溫和又慈愛地拉住了她的手,眼角還閃爍著某種未消的光芒,耐心道:“宋姑娘跟韓三笑的話,總是沒錯的。黑俊給這兒帶了這麽多麻煩,我們,還是先迴去吧。”

    “是啊飛姐,要不然三哥他們會擔心的。”夏夏也在旁勸道。

    燕飛聽罷黯然,隻得點頭跟著他們走了。

    芙葉聽得夫人有事,一送走燕飛馬上便趕迴到前廂房,隻見房前院中各人坐立不安,皆等著雲娘緊閉的門打開。

    上官公子們一個手捂著臉沉默,一個緊站在雲娘房前,認不出哪個是禮,哪個是衍。

    門支牙一聲開了,宋令箭與黃善柔走了出來。黃善柔雙眉緊皺,宋令箭也是一臉深思,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敢問情況如何。

    “怎麽了?夫人怎麽了?是不是又犯頭疼了?”不知情況的芙葉問了一句。

    宋令箭問道:“宴桌的一切可有打掃過?”

    芙葉搖頭。

    “你去將方才雲娘喝的那個茶壺拿來。”

    芙葉轉身就走。

    “娘怎麽樣?她怎麽樣?”站在門前的是上官衍,聲音輕得不能再生,生怕得到不願聽到的答案。

    “她的內腑早已受毒素摧損,已經難已再生造化。我隻能壓住毒性暫保她的性命,至於能保多久,我給不出答案。”

    “什麽?你說娘早就中毒?!怎麽可能?……”

    此時芙葉已經拿來了雲娘所用的茶壺,宋令箭接過來細細聞了聞,交給了韓三笑,韓三笑馬上皺起了眉頭。

    “我說這味道怎麽似曾相識,原來與西坡那原子的味道一樣。”

    “西坡蘭花長期受屍毒滋長,才有這獨一無二的碧青之色。而雲娘所喝的花茶,就是由這西坡的蘭花炮製而成——她長年慣喝此茶,你說她怎能不中毒?”

    上官衍目瞪口呆:“誰……是誰要這樣害娘——芙姨,娘的茶,一直是由你泡的,是不是?!”

    芙葉臉色蒼白,不敢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幹花,是夫人親手從園子裏采給我的,一直是由我親手晾曬,親手煮進這茶裏,怎麽可能會有毒呢?”

    “花葉沒有被調包,雲娘給你的,本來就有毒。”

    “怎麽可能?娘怎麽可能害自己?”

    “雲夫人一直在花裏喂毒,花成後采下,由於被烈日長期灼曬,再經熱水衝泡,再加上花本身吸收的毒份不多,所以毒隻殘存一點,少量泡製,並不會致人命,但毒素長期積累下來,終有一天會侵蝕掉服毒人的心脈肺腑——你不是說雲夫人近年來總是說頭痛,大夫診斷不出什麽病診,臉色卻越來越差麽,可能就是因為毒素累到足夠的量,侵蝕性命了。這杯茶碧綠而泛著怪異的香味,是因為雲夫人放了很多幹花,又怕它的味道太濃而被我們聞出來,另又加了些香味進去。她隻需喝上一小口,如此濃的毒性,足夠引她體內的毒素,若是救治有所偏差,定然當場猝死。”曹南雙目無神地盯著茶壺道。

    “不可能的——雲嫂是個簡單的人,她不可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害自己的——是那個瘋子,那個瘋子暗刺雲嫂——一定是他的針裏有毒,雲嫂才會——”黃善柔怒不可遏,用力拍下門柱,院子裏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就是先前追黃大寶迴來的甲乙雙夫,“你們馬上把那個瘋子給我找迴來,我要活活剮下他的肉來祭獻!”

    甲乙授令正要走,韓三笑阻止道:“我們已經說了,雲娘之毒是她慣用的花茶所致,一根小針,能在一瞬間紮下體內殘存十餘年的毒麽?這裏不是你能枉開殺戒的地方!”

    “總之雲嫂是在這裏出的事,你們以為推脫幹係,就可以置身室外麽?抓不到那個始作俑者,你們全部都要陪葬!”黃善柔冷蟄森森,此時已再無平常文人模樣,兇神惡煞,氣勢囂張。

    “黃老爺,事情沒有查清楚,豈可以隨意傷人性命?你這樣豈不是陷上官大人於不義?”曹南挺身而出。

    黃善柔冷冷看了一眼上官衍,上官衍卻未作任何反應,隻是愣愣地呆在原處。

    “我給你們兩天時間,馬上找出救治雲嫂的法子,若是不然,神仙都保不住你們!”黃善柔氣勢洶洶,誰的麵子都不給,甩袖離開。

    “芙姨,花茶一事一直由你負責,你說,娘是怎麽中的毒?”上官衍突然轉頭,冷冷看著芙葉。

    芙葉失神地看了一眼宗柏,平靜道:“芙葉從無半句假話,花葉從采下到入茶,從未經由他人之手。蘭由苗至花,一直由夫人自己親手種植,她的蘭園從不許任何人靠近,由此此蘭炮製的幹花,亦從不允任何人品嚐。我從未喝過,也從不知道其中會有致命的毒……”說到此處,縱使她再過平靜,也不禁得哽咽。

    “現在追究這個還有什麽意義——宋姑娘,雲娘的毒怎麽解?”一直坐在一邊捂著臉的上官禮抬頭靜靜道。

    “抱歉,我解不了。”宋令箭平靜道。

    “這世上沒有解不了的毒,你要什麽藥材,我都可以去找來給你,隻要你願意找出解毒之法。”上官禮一步步向她走來。

    “長毒入根,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要拔毒,就等於在拔她的命。”宋令箭耐心地解釋。

    上官禮卻不願聽,隻是狠狠盯著宋令箭,上官衍忍不住道:“二哥,宋姑娘……”

    “你少來!”上官禮突然一把推開上官衍,兇狠道,“都怪你!她是你娘,你居然連她也要懷疑,也要調查,非要挖出這事情來刺激她,你是不是恨不得她自殺死了你才開心!才痛快!要是她的毒解不了,你們,你們所有的人都是殺死她的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他嘶裂著嗓子大吼,喉嚨裏卡出血水點點,幾乎化成了複仇吃人的惡鬼。

    “二哥——”上官衍大驚。

    “你滾開!”上官禮用力一掌打開了上官衍,咬牙切齒道,“她疼的是一個什麽樣狼心狗肺的東西!她要是有什麽意外,我們兄弟情誼也就到此為止,我不會放過你的!”

    上官衍亦知自己有錯,滿眼淚水,突然臉色蒼白地咳嗽起來。

    “公子——禮少爺,夫人雖不醒,卻也能聽見你們如此鋒芒相對。”宗柏扶撐著上官衍,微帶敵視地看著上官禮。

    上官禮狠狠瞪了一眼上官衍,拂袖離去。

    上官衍麵如死灰地任由宗柏扶著,再說不出任何話來。曹南悲憤地瞪了一眼韓三笑,再無顏麵呆在衙院,悄聲走了。

    韓三笑心如箭穿,他曾答應過這個耿直的漢子,不會讓這裏任何人受到傷害,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但他無可厚非地失信了,那個眼神就像很多年前那個破碎的眼神,提示著他,鞭笞著他,你失信了,你的失信,造成了無法挽迴的傷害。

    “我們也迴吧。”宋令箭的聲音平平淡淡地傳來,別人的生死苦難對她來說,也隻是這樣平平淡淡,好像她隻是剛吃飽喝足,現在要迴家睡覺一樣。

    宋令箭沒有征得他們答應,率先走出了院子。她走得很快,像是要追趕什麽人。

    “曹南。”她終於追上了她想要找的人,拉著韓三笑叫了前麵的人一句。

    曹南停了下來,冷冷盯著他們。

    韓三笑轉頭對海漂道:“你與燕錯先迴去看看燕飛他們,燕飛要是問起後來的故事,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海漂惠意地微微笑了笑,看著兩人溫和道:“早點迴來。”說罷與燕錯走了。

    “別說你們無法意料後果,解釋的話我一句也不想再聽,我們此路分道,從此不再往來。”曹南冷道。

    “你前一句我讚同,但我沒說要解釋。現在我們要去找周漁魚,你來是不來?”宋令箭道。

    曹南一皺眉,雲娘中毒關鍵時刻,他們還要去找個打魚的周漁魚幹什麽?——不對,那個大胖子,精通各類奇器異甲,上次對圓月鏡刀之說滔滔不絕,難道此時他們又有什麽東西要向他打聽?但一切跟雲娘中毒又有什麽關係?

    曹南動搖了。

    “我是看在韓三笑欠你人情的份上,才願意帶上你。你不來最好。”宋令箭往前走去。

    韓三笑咬牙切齒道:“敢情要你給我還人情?你是我媽還是我爹?”

    宋令箭瞪眼道:“你這人情,你媽爹來了都還不了。我替你還了,就轉成你欠我的。”

    “我沒答應要你幫我還——”

    “我去。但我隻是看在宋姑娘你的麵子上,跟這個言而無信的更夫沒有半點關係。”曹南在後冷刺刺道。

    韓三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張嘴無聲大罵。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麽要什麽,都砸過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子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近墨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近墨者並收藏子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