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客氣了,”林微笑了笑,道:“不知長公主口中的阿舒,可是江舒小姐?”


    安陽長公主柔柔一笑,仿佛看破了林微心中所想,笑眯眯地道:“竹樂在桓竹閣被母後撫養的時候,我與他最是親近,有些好奇竹樂那樣冷冰冰的性子,會看上什麽樣的女孩兒。”


    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林微,人家隻是因為和譚瑾有舊才來,而不是替江舒找麻煩來的。


    林微聽了這話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但也著實鬆了一口氣。


    她這幾日忙著盈袖重新開業的事情,並沒有和譚瑾私下聯係,隻知道最近皇上終於從先太子病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開始著手湖州私兵案的調查了。湖州私兵案被擺上了台麵,譚瑾開始忙得腳不沾地,兩個人當真許多時間沒見過了。


    若安陽長公主真是過來找麻煩的,那林微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譚瑾,還是少一樁事的好。


    安陽長公主把話說明白了,林微也親熱了幾分,將麵紗摘下後,親自將兩瓶香水送到了安陽長公主的麵前。安陽長公主不著急收下香水,倒是笑著對自己的丫鬟擺了擺手,讓丫鬟遞給了林微一個牌子,笑著道:“我聽說,竹樂是和陽德同時賜婚的?如今還沒有人操持你們的婚事,真不知道太常寺是幹什麽吃的。這一次除夕夜宴,你一定要來,好叫那些人知道,六皇子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


    林微聽著這話,捏著牌子的手越發無奈。她倒是覺得自己與譚瑾這婚事一波三折,定不下來她也不著急,左右她還小,總要等到及笄之後才能舉行婚禮。可安陽長公主話裏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刻意拿著自己去擠兌三皇子的。


    林微暗自記下了這一點,決定有空的時候問問譚瑾。她若無其事地收下牌子,和安陽長公主笑談了兩句,總算送走了這尊大佛。


    等二樓拍賣會上的女眷們都離開了以後,林微放鬆了讓自己舒了一口氣,她站起來,走到了拍賣房間的窗邊,眺望人工湖休息。玉磬在樓下看了賬本上來,一臉驚喜地對林微說道:“姑娘,天哪,你不知道,樓下的主打香水都賣瘋了,好多人聽說我們盈袖今日賣出了一瓶三千兩的香水,都圍著我打聽呢!”


    林微倒是沒想到第一次拍賣這麽快就流出了消息,她有些喜悅地道:“既然是好消息,那晚上我們加餐,吃頓好的!”


    “姑娘最好了!”玉磬是個小饞貓,聽見林微這麽說,早就樂開了花。她咚咚咚地跑下樓去,通知店裏其他人這個好消息了。


    林微一個人站在窗邊深唿吸,讓自己放鬆一下,一邊在腦海裏構思著盈袖的下一步。


    盈袖的拍賣會其實隻是第一步,林微不光要求財,盈袖的財源實在不夠固定,而且這些銀子拿來私用是足夠的,若是遇見如譚瑾這樣的事情,便是一百家盈袖的賬麵也不一定夠用。林微還要求情報,香水店專注於女眷,而且是專注於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這些人家的女眷們一個個消息靈通的很,往往在盈袖消費的不經意間,就能給林微傳遞很多信息。


    林微不僅專門對盈袖的店員強調了這一點,還日日要求他們整理自己接待顧客所知道的雞毛蒜皮的八卦,她相信不到一個月,盈袖的情報網一定就能初步搭建好!


    林微之前並不看重這一點,不過在湖州與譚瑾的相處,讓她改變了心意,自然也想更多的為譚瑾而打算。譚瑾想要謀奪皇位,林微隻覺得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能夠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幫譚瑾多注意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林微心事重重,一直待在二樓沒有走。樓下急著迴去加餐的玉磬可坐不住了,早上來催了好幾迴。


    “哦,好,我馬上下去。”林微迴過神來,應付了難纏的玉磬,正準備下樓,視線往對麵的易臨閣一掃,忽然頓住了腳步。


    盈袖店鋪的二樓,隔了一個人工湖,正對著易臨閣的二樓。而易臨閣的二樓樓梯上,一個林微認識的人,正冷著臉從樓下走上來。


    林微瞧見那人的正臉頓時就怔住了。


    出現在易臨閣內的人,是一個按理說還在被“禁足麵壁”的人——三皇子譚煜。


    林微立刻側過了身子,躲在窗戶後麵,打量著譚煜。


    譚煜大約也沒想到會有人在對麵的樓層裏注視著他,他毫不掩飾地跟幾個黑衣男子見了麵,然後一同上了三樓的雅間。


    盈袖和易臨閣大約實在隔得遠了些,林微即使待在二樓,也把三樓雅間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譚煜和那幾個黑衣男子似乎爭執了幾句,然後掏出了一件東西交給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掂著東西,不知笑著說了些什麽,譚煜才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


    林微看著他們不過交談了幾句話的工夫便不歡而散,也著實有些好奇。


    三皇子譚煜的風頭,連先太子都能蓋過去。有了母親文貴妃在他背後撐腰,林微真想不出有誰能夠這樣對待譚煜的,她不由得對那幾個黑衣男子越發好奇起來。


    趁著人沒走,林微趕緊記下了那幾個黑衣男子的特征,才匆匆掩了窗戶,和玉磬等人迴了林家。


    林家門房早有東西在等著林微。林微打開一看,不由得不佩服安陽長公主的細致入微。


    她人還沒迴到家,安陽長公主就已經把除夕夜宴的衣服送過來了。隻是這細致入微的舉動,也讓林微更加警惕了起來。這種穿去參加宮宴的衣服,可不是三兩日能得的,至少也得數十人趕工,才能在十日之間做完。安陽長公主不知入京了多久,但這衣服顯然是一早備好了,就等見了林微的麵,直接送過來的。


    銀箏聽林微說了之前安陽長公主的事,見了這一身華麗的衣裳,也有些擔憂,道:“姑娘真要穿著這一身衣裳去?好雖極好,隻怕惹來其他人的注意。”


    林微畢竟如今無品無階,能夠參加宮宴已經是一件非常矚目的事情,如果還穿著這麽一身太過華麗的衣服,難保不被有心人多做文章。


    林微自然也犯難。她並不了解安陽長公主的性格,也無從得知此人到底有沒有惡意。她把衣服交給丫鬟收起來,道:“我先問問玉潤,再說吧。”


    林微派人給譚瑾送了信,出乎林微意料的是,本以為很忙的譚瑾,第一時間就相約了林微見麵。


    見麵的地方被定在了譚瑾的私宅。林微不過剛一進屋,就被人攔腰一抱,親昵地耳鬢廝磨了一番。譚瑾懷中摟著林微,清悅的聲音靠近林微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吐在林微後頸上,低聲道:“想不想我?”


    算來算去也有好幾日沒見麵了,林微自然點了點頭,大方地道:“想。”


    譚瑾得了肯定的答案,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令整個人都變得越發豐朗神俊。兩個人摟摟抱抱,親密了好一會兒。譚瑾才開口問道:“你給我送口信,可是遇見什麽事情?”


    林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遇見了安陽長公主。”


    “安陽姑姑?”譚瑾十分驚訝。


    林微一看譚瑾的模樣,疑惑地道:“你不知道安陽長公主入京了?”她以為譚瑾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了。那日見過安陽長公主的女眷不少,這消息應該早就傳出去了,按理說譚瑾不可能沒有收到消息啊!


    譚瑾的臉色微沉,道:“前幾日是太子的葬禮,若安陽姑姑入京了,葬禮上決不可能見不到她。”


    “可……當時認出長公主的,不僅有榮王妃,還有杜夫人、陳夫人等人,她們都是誥命夫人,自然是見過長公主的。”林微聽見譚瑾的話,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起了那個長公主的真假。


    譚瑾握住了林微的手,道:“倒不至於是假的。正如你所說的,你的拍賣會場上有那麽多能夠入宮覲見的女眷,萬一被人拆穿了的後果不堪設想。隻是如果是真的安陽姑姑,那她看來是秘密入京,不想被人知道。”


    “這麽做有什麽理由呢?”林微道:“再過幾日便是除夕夜宴,安陽長公主她總是要露麵的。屆時如果被皇上知道,她能夠參加先太子的葬禮而沒有去,豈不是會得罪了皇上?”


    譚瑾笑了笑,道:“說不定安陽姑姑正是特意為太子葬禮趕著入京的呢,隻是錯過了時機,索性也就瞞著宮中,在京城多遊玩幾日了。”


    林微明白譚瑾這解釋根本不合理,隻是聽著譚瑾的語氣,很顯然是不想讓她深究這件事,她也就順從地轉移了話題,談到了安陽長公主送來的衣服。


    譚瑾聽了林微說的話,溫柔地笑著道:“我這幾日進宮看看,若真是安陽姑姑送的衣服,你穿上,也算是一件護身符了。”


    “難道安陽長公主送的衣服還有特別的講究?”林微反正沒有看出那衣服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譚瑾一笑,道:“隻要是安陽姑姑送的,都會是最特別的。”譚瑾壓低了聲音,對林微道:“不要小看這個女人。宮裏沒人敢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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