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聲音很輕。


    沒等他開口,她帶著薄涼的眼神,淡淡道:“無論如何,相識十三年,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不要把小桃子送到福利院,給她找個好人家,找一雙對她好的父母。”


    “小桃子很好養活,她不挑食,也不胡鬧,很懂事。她會關心爸爸媽媽,會哄大人開心,會說好聽的話,除了……成績有點不太好外,別的都很好。”


    “給她找一雙好一點的父母,不求大富大貴,但一定要對小桃子好,好不好。”


    “貝紹樓……我別無他求,隻有這一點心願,也是最後的心願。”


    雲朝壓製住所有的情緒,將眼淚吞咽下,凝視著他。


    她的聲音一點點沙啞,滿是哭腔。


    她最放不下的……隻有小桃子。


    “貝紹樓,答應我……看在我們認識十三年的份上,看在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份上。不要把小桃子送到福利院,福利院會把她送人的……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給她找一雙好的父母……小桃子現在還小,她不記事,她不會記得我的……到時候,她的養父母就是她的親生父母。”


    “小桃子這麽懂事,將來一定會對養父母很好,你放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你幫她找一個好人家好不好……好不好……”


    “貝紹樓,求求你,答應我。”


    雲朝的眼裏多了哀求。


    她在求貝紹樓。


    為了小桃子,她願意求他。


    麵前,男人不做聲,並未答應她。


    雲朝眼神慌了幾分,哀求:“貝紹樓……我跟你走,但你不要把小桃子送福利院……不要……”


    “貝紹樓,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不會跑,也不會傷害自己,隻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會乖乖跟你走,去醫院……救你母親。”


    她這番話說完,貝紹樓眼中的光沉了幾分。


    “雲朝,許湘說了什麽?”


    “我都知道了……貝紹樓,有時候我真得很仰慕你,可以不動聲色布下一場局,整整瞞我十三年……貝紹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聶夫人如今跳動的那顆心,是不是我母親的?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雲朝要他的答案。


    她要他親口承認。


    要他親口承認。


    雲朝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這麽多年,她從未在他的臉上見過多餘的喜怒哀樂,哪怕到現在,依舊沒有。


    他不動聲色將她卷入棋局,又無聲無息將她推入深淵。


    人人都說他老謀深算,手腕狠厲,到如今,她也一一嚐到了他的手腕。


    男人看著麵前雲朝,許久,薄唇啟合:“是。”


    一個字,如穿透雲霄的利箭,插進她的心髒。


    雲朝渾身發抖,腦中如有煙花炸開。


    他迴答得沒有遲疑。


    雲朝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這一刻,仿佛一切在她麵前坍塌。


    如高樓坍成了廢墟,如紙片焚成了灰燼……頃刻之間,所有的所有,都化為烏有。


    雲朝緊抱小桃子,眼睛裏的光在一點點冷下去,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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