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過兩天我跟你一起迴去”,一直沒有說話的季薇兒在這時揚了聲。


    他們都紛紛看向了她,但卻唯獨隻有岑西繼續吃著飯。


    季父想了想才說道,“那好吧……”。


    季母想開口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閉了口,原本是想叫季薇兒跟他們一起迴去的,可是轉念一想,或許是她在這裏無聊了,才要迴去……所以她也就默許了。


    一頓飯後,季父跟季母各忙各的事情,季薇兒則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季安尋想推著岑西進房間,卻被岑西出了聲,停止了腳步,“姐,我下午有些睡不著了,能不能推我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季安尋問。


    “隨便哪裏都好,就當逛逛好嘛?”岑西平淡的神情中透著一抹的懇求。


    季安尋秀眉微憂,“可是……”。


    “我們就逛一會就迴來……姐不是說要買那些幹零食嘛”。


    被他這麽一提醒,季安尋頓然想起了來這裏的第二天,經過那個老伯伯的零食店,那時說要迴去時買一些的,她差點給忘了,“好,那我去跟媽說一聲”。


    得到了季母的同意,季安尋給岑西在外套裏麵又多添了一件衣服,這才推著岑西走出了家門。


    街上一片熱鬧著,不同的人來來往往,隻是經過他們時,都會轉頭向他們看過來,但大多的眼睛裏都帶著一抹的憐憫和可惜,然而卻都是因為岑西那副俊美的臉外加他坐輪椅的樣子,都認為他是一個雙腿已殘疾的人。


    季安尋聽到那旁邊不停傳出的惋惜聲,她皺眉的想反駁解釋,岑西說,“姐,沒事……他們與我們不熟,也不相幹,不需要同他們說明,而且……我也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季安尋聞言覺得有道理,於是也就放寬心的繼續推著岑西貼著街邊走著。


    一直閑逛的途中,季安尋東張西望的看著這街頭的一景一物,眼前的不管哪一處在眼睛裏定格都美的如同畫中的畫,一片熱鬧而祥和,雖說這小鎮相比往年改變了不少,但是依然有一種古香古色的味道。


    兩個人一直在漫無目的走著逛著,最後停留在了一處與其他店麵格格不入的一家零食店,這家店讓人一看上就感覺好老舊,就如同他們現在住的那棟老房子,裏麵一位已經上了歲數,頭發蒼蒼的老伯伯靠在搖椅上,前麵有一台微小的電視機,他就靠在那一邊搖著一邊重看著昨晚已放過的春節晚會,然而電視上放的是一段小品,可是卻不見那老人笑。


    季安尋推著岑西走進了這家零食店,她禮貌的對那老人叫了一聲好,老人慢慢從電視上轉看了過來,笑眯眯的,一臉慈善,“你們也新年好,要買什麽自己看啊”。


    “好”,季安尋對老人甜甜一笑,可是心裏卻不禁泛起酸楚,那個老婆婆不在了,隻留下他一個人,那子女們呢?,如果有子女的話,怎麽會讓這個老人在大年初一就開著店,還是……他自己就想開著,她不為所知,隻知道自己的心裏有點難受,雖然她一年也才來這個小鎮兩次,雖然也不常來這裏買零食,但卻也來過好幾次了,也會跟這老伯伯打招唿,可是每次來,老伯伯看她就看一個全新的陌生人,人老了都會這樣嘛,還是說……這世上已無任何的事或物是需要他去記了,人老了是會淒涼,可是身邊的人不在了,卻是悲涼!


    季安尋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拿過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然後走到一個大瓶的玻璃罐麵前,擰開了蓋子,首先從裏一把把抓出的是她喜歡吃的豬耳朵,一袋裝滿,又扯了一個塑料袋走向了另一罐麵前,這次裏麵裝的是果丹皮,這是季母最喜歡吃的,再然後是麻花卷,江米條,酒心巧克力……以前季父吃了一顆酒心巧克力,說這個東西他以前也吃過,現在再吃,感覺像是迴到了小時候……


    每袋她都裝的滿滿的,這才終於停了下來,個個打了個結,轉身想跟那老人說好了,可是卻看到原本在搖著椅,一邊在看節目的老人卻閉著眼,頭歪向了一邊,她心突然像是靜止了一般,眼神有呆滯,她慢慢的走了過去,彎身輕聲叫道,“老伯伯……老伯伯……我已經都買好了”,可是她叫了好多遍,還是不見那老人有反應,他不會……想到那個可能,季安尋感覺自己的手都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


    她求助般的轉看了岑西,岑西在之前也是一直看著季安尋,所以對那老人什麽時候閉眼,他也沒有在意,隻是看著季安尋那嬌小的臉上一片的驚慌與害怕,他俊眉緊鎖,心也開始有點發緊了,他自己推著輪椅過去,仔細的看了看那老人的臉,又轉向了脖勁處,下一瞬間,他頓然鬆了一口氣,“姐,我都快被你給嚇著了”。


    “什麽?”季安尋麵目呆愣著。


    “這位老人隻是睡著了”,岑西有點無奈的笑了笑。


    “啊……”,聽後,她有點發蒙了。


    岑西不再迴答她,而是伸手推了推那位睡著的老人,“老伯伯,醒醒……”。


    在幾聲的叫喚後,那老人慢慢有了反應,然後睜開了滿是皺紋而又蒼桑的眼,“啊……什麽?”明顯老人一時還沒緩過神來。


    “老伯伯,我們已經買好東西了,你看看多少錢”,岑西的聲音比以往提高了一倍,就是擔心著老人聽不見他的話。


    “哦……好好”,老人慢悠悠的從搖椅上起了身,然後來到了一張陳舊的櫃台前,季安尋對著岑西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趕忙的把幾袋裝好的零食拿到了老人的櫃台上。


    老人用著那已經有些生繡的稱一袋袋的稱過,然後才抬起頭說,“總共是三十二塊錢”。


    季安尋秀眉有點微蹙,“怎麽買了這麽多,還這麽便宜啊”,她在心裏想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一百的紙幣給了那老人,“老伯伯,不用找了”,說著就要提起那幾袋幹零食走,可是老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還沒找你錢”。


    手腕上傳來的力底有點大,甚至還感到了一絲微疼,“我說……不用找了”。


    “不行,這錢是一定要找的”,老人始終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可是,我說了……”,還沒等季安尋說完,老人的神情就變得有點嚴肅了,“怎麽,你這是看不起我這老頭嘛!”


    “不是”。


    “不是就把找餘的錢拿迴去”,老人把找出的錢啪的一聲放在了櫃台上。


    季安尋有點委屈的撇了撇嘴,在老人嚴厲的注視下,她把錢收迴了口袋,而老人見狀也鬆開了她的手,隨及原本一臉的嚴肅立馬換成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孩子,謝謝你的好心了,雖然我人老了,但骨氣和尊嚴沒老,你是一個善良的小姑娘,老伯我祝你一生安康快樂”。


    “謝謝老伯伯”,季安尋迴以一笑。


    對老人說了聲再見,季安尋把一袋袋的零食掛在輪椅的手把上後,推著岑西從這已舊的小店裏走了出來,當她再迴頭,那個老人還一直對著他們揮手笑著,她對那個方向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了再見,隻是一開始輕鬆閑逛的心變得有點沉甸了起來。


    岑西被她一路推著往前走,也沉默的沒有說話,季安尋是一個心地善良,又極其心軟的一個人,看到老人那般的孤寂,她自然也就心生了憐憫,或許她在感慨著歲月流動的無情,不僅讓人老了容顏,也帶走了身邊重要的人,再或許是……等他們下一年來時,這家的店不再開著,這老人已看不見,歲月亦是無情,人知將一死,卻依舊活著,這也是人的一種悲哀。


    季安尋跟岑西又走完了一條街,然後推著岑西迴了家,除了季薇兒不在樓下,季父跟季母都在著,一人在掃著地,另一人則拿著手機在打著電話,而季母故意的在季父的腳邊掃著,季父退到了另一邊,季母就跟著掃那一邊,季安尋看著無奈極了,和著季母的“氣”從中午到現在還沒消呢。


    季父掛斷了電話,看到季安尋他們,連忙走了過來,有種故意要擺脫季母的樣子,看著輪椅掛著好幾袋東西,並問道,“這麽多?,都買了什麽啊”。


    “都是一些小零食”,季安尋提過一袋遞到了季母的麵前,“這是酒心巧克力,我特地買來給爸的”。


    季父接過,轉了轉手中的袋子,“喲,現在還有這東西啊,好好好……”。


    當季母一個眼神投過來時,季安尋趕忙的又拿過一袋走到了她麵前,“媽,我可沒忘了你哦,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季母看了看袋中的果丹皮,嘴角幾不可聞的揚了揚,但是卻還是故作冷臉的說道,“還行吧,我也不是特別喜歡吃的”。


    “那媽既然不是特別喜歡,那就還給我吧,我挺愛吃的”,說著就要伸手搶迴來。


    季母手一躲,說,“雖然不喜歡,但無聊時還是可以勉強吃吃的”,說著就放下了手中的掃把,拿出了其中的一根,剝掉了透明塑料紙,吃了起來,下一秒,季母眉頭微皺,那是被這果丹皮給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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